作者:竹里人家
阮柔坐在茶楼,看到一切尘埃落定,这才离开,临走之际,她好像看到了卫宁的身影,却没放在心上。
“唉。”回去的路上,长风唉声叹气,有些唏嘘地问她,“魏武侯府那么大的基业,这就被抄了?”
“嗯。”阮柔倒是习以为常,不说魏武侯府本身就有问题,即使没有,功高盖主,不小心谨慎,早晚的事。
夜黑了,人影渐渐散去,卫宁从无人看见的阴暗处走出来,眼眸幽深。
今日本是他成婚的大好日子,却没想到皇帝竟然选择在今天动手,不知幸还是不幸,魏武侯府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被带走,只有他和几个下人因着婚事逃过一劫。
两人在公主府内刚拜完天地,下人悄悄来通报,他脸色阴沉得难看,第一时间就想过来。
然而三公主拦住了他,“卫宁,这是父皇的决定,你去了也没用的。”她心里不是不埋怨,大喜的日子这一搅和,以后保不齐夫妻都过不好。
闻言,卫宁的眼神阴嗖嗖看过来,“你早就知道是吗?”
“卫宁,我也是才知道,你别怪我,母妃不让我说。”三公主有些委屈,父皇的决定又不是她能决定的,提前说一点用不说,还会耽误成亲的喜庆何苦呢。
很长一段时间,卫宁一声不吭,甚至拒绝了几次三公主的示好。
三公主也是骄矜的性子,新婚第一天,她劳累至极,卫宁却一点不体贴,当即委屈得紧,拉着嬷嬷回屋生闷气。
而卫宁也没有如同过去一般上前哄劝,等人离开,召过下人来吩咐去威武侯府盯着,直到一切结束,才敢前来。
看着空荡荡的威武侯府,卫宁心生怨恨,恨王朝不公,恨皇帝昏庸无能,恨爹当断不断,最恨的,还是那个女人。
玲珑——他在心内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的主人千刀万剐,却又无可奈何,不说对方身边那可疑的护卫,就是没有护卫,此时的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忍,为今之计,只能忍。
威武侯府虽然被抄,可罪名尚未审判,他爹魏武侯还在边境手握几十万大军,一切都还有机会。
而他,要做的就是去北边与亲爹会和,只是这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虽然担心被关进监牢里的娘亲和亲人,但卫宁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否则,上面的那位皇帝不会放过自己。
驸马,呵,他在心内冷嘲,皇帝老儿敢让自己做他家驸马,可他敢放自己进宫吗?
卫宁悄没声儿去了一处宅子,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才重新钻回了公主府。
婚房内,三公主脸色通红,看着侍女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又是尴尬又是羞怯。
卫宁作为魏武侯的亲儿子,魏武侯在京都的当事人,虽说跟三公主成了婚,但显然上位者并不放心,暗地里不知派了多少人盯梢。
卫宁之所以能出去,是借了新婚夜的光,求三公主在婚房内伪造出动静,他自己则穿了小厮的衣服,趁夜赶往威武侯府,顺带处理些事情。
卫宁钻进房内,听着丫鬟的声音,丝毫没有旖旎的心思,瞅了一眼三公主,冷声冷气,“好了,没事就歇了吧。”
三公主观察他的神情,结结巴巴问,“府上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都被抓进去了,府里连一块布料都没有落下。”
三公主不敢吭声,更不敢问,新婚夜难道不圆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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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阿巴尔部族。
老族长正带领着族人们修整房屋,冬天来了,气温一日冷过一日,且山里面比外面温度更低,对房屋的保暖要求也更高,不仅屋顶的茅草全都要加厚换新,还要单独砌暖床,故而,一族的老老少少都没闲着,搓茅草的搓茅草,做土坯的做土坯,忙得不可开交。
老族长吩咐完,走上一处小山丘的高处,忍不住往外张望。
玲珑和长风一走这么长时间,眼看年关了还没回来,让人忍不住担心,毕竟那卫家小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时至今日,他仍旧庆幸,当初听了玲珑的劝告,说服族人搬家,辛苦是辛苦了点,可至少保住了安全。
想起搬家后不久,他预备带领族人外出换物资时见到的杂乱脚印,老祖人就心肝颤,俗话说,不怕人头,就怕贼惦记,显然,他们就被这卫家惦记上了。
那之后,他就再不敢出去换东西,趁着时节还早,努力在山里开荒,自己种粮食自己吃,好在山里不知累积了多少年的树叶杂草,土地还算肥沃,粮食勉强够吃,只是其他的东西就只能缺着。
“唉。”远方没有一点动静,老族长忍不住担心,卫家那贼窝,玲珑和长风去了,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玲珑还好,脑子聪明,一身本事他不担心,就是长风这小子,空有一身力气,别给人添麻烦才好。
下了山丘,看见热热闹闹的族人们,老族长的担忧去了几分,转而浮上欣慰,族人们没事,他就是死也能下去面对列祖列宗了。
第173章 威武侯府被抄家的消息,一时在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当天很多侯府夫人亲眼见证,但这等础?
威武侯府被抄家的消息,一时在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当天很多侯府夫人亲眼见证,但这等大事,总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故而都是私下里议论。
一时间,京都风声鹤唳,曾经与威武侯府交好的人家,个个缩得跟鹌鹑一样,再不敢冒头。
但就如平静的水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下面暗潮汹涌。
卫宁这阵子的心情很不好,不止是因为侯府被抄,还因为皇帝明显限制了他的行动。
成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但卫宁与三公主这天准备进宫,一路到了皇宫门前,却是被宫内的侍卫拦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拦着本公主回宫?”三公主看着眼前的人,怒气冲冲道。
“微臣不敢。”侍卫的态度很是恭敬,“只是听命行事,温贵妃正在宫内等着三公主呢。”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懂这话。
卫宁垂眸,听的命令自然是皇帝老儿的,而提到温贵妃等三公主,就是变相说不欢迎自己,先前对方的态度可不是这般,果然,威武侯府一倒下,这些人就都变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作为女儿,三公主自然更加了解温贵妃,故而很是愧疚地看向卫宁,连昨晚的生气都忘记了。
“卫宁哥哥,你别生气,母妃就是一时没想通。”三公主本就委屈,天气正冷,寒风阵阵吹过,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卫宁见状,那股子闷气不觉散了,忍不住安慰,“行了,我没事,你还是先进宫吧,我在这儿等你。”
“卫宁哥哥。”三公主好容易止住咳嗽,泪眼盈盈看着他,“那我,我进宫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嗯。”卫宁的语气和缓许多。
三公主恋恋不舍地进去,光宫门前几百米的距离,就忍不住回头了三五次,看得侍卫们提心吊胆,好在顺利进了宫,侍卫们大门一关,彻底将外面的卫宁隔绝在外。
且不说三公主进了宫,如何跟温贵妃撒娇耍赖,控诉他们对卫宁实在不好,卫宁等在宫门前,却没有依言离开,而是上了一旁的轿子,静静等待。
天色将将亮些,来上朝的臣子们三三两两前来,有说有笑进了宫廷。
卫宁有些不是滋味,本来他也可以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如今却比阶下囚好不了多少。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深冬的街道,即便有轿子遮风,卫宁依旧被冻得够呛,随着身体温度一点点降低的,还有那颗寒冰一般的心。
宫内,被母妃温柔哄了一个时辰,终于心情大好的三公主出了门,第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轿帘。
她一步步过去,果真在里面看见熟悉的人影,嘴角一瘪,“卫宁,你怎么没回去啊。”
“嗯。”卫宁依旧淡淡,不久前的温和好似一场梦。
三公主顾不得许多,上了轿子,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塞过去,“快暖暖。”
卫宁没有拒绝,也没有打听宫内发生了什么,架不住三公主自己一张嘴跟喇叭一样说个不停。
“卫宁哥哥,我跟母妃打听了,父皇就是一时生气,等爹回来,把误会说清就没事了。”
卫宁低垂的眉眼闪过一丝嗤笑,不知该笑女人笨,还是笑温贵妃把他们当傻子戏弄,抄家灭祖的大事,竟也能这般轻悄悄略过。
“回去吧。”最后,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因为他肯定,三公主身边的婢女定然会往宫里通风报信,如今的他,惹不起。
“嗯,卫宁,母妃跟我说了好多,威武侯府的事还没盖棺定论,你先不要急。”
伴随着马车轮咕噜噜的滚动,耳边响动三公主叽叽喳喳的雀跃声音,如同每一个刚新婚的小妻子,卫宁阖眼。
回到公主府,卫宁便没了什么事做,早先的官职虽然没有直接被撤,但显然不能再去,除此之外,他被盯得更紧了,比前两日更为明目张胆。
倒是三公主兴致不减,新婚燕尔,驸马在家陪伴,每日光是逛园子,都有数不尽的喜悦。
如此日子过了半个月,卫宁终于收到了来自亲爹魏武侯的书信。
碍于一家子都被皇帝拿下,魏武侯无奈,只得放下兵权,前往京都接受刑部调查,当然,他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着三千铁骑,皆是行军的好受,皆时就安排在京都郊外驻守。
魏武侯敢进京,就是有所依仗,不说朝堂内多年经营下来的关系,光说手下的威武军,早被他一番唱念做打死死地栓在手上,即便没了虎符,也定然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剑。
最让卫宁欣喜的,则是他爹给他留了一条京都的暗线,那就是京都刑部的一个衙役。
衙役是京都本地人,叫石头,只知道姓石,没有正经名字,就叫了石头。
这年头,老百姓说起来都叫官吏,但其中贵重的只有官,至于吏,虽然能挣些钱,实则是最低贱的存在。
这样的人,本不该跟高高在上的威武侯府有什么关系,但架不住魏武侯会经营,暗中经营了这层人脉,当年石头爹死了,衙役的活儿险些被人抢走,就是魏武侯安排的人帮他保住位子,故而,石头和石头娘一直很感激魏武侯,将其视为恩人的存在。
如今皇帝贸然把人下了大牢,也没安排个罪名,所以,石头还蒙在鼓里,以为魏武侯是被歹人害了。
魏武侯留在京都的人手已经跟对方联系上,将牢里的卫家人托付给他,不求多照顾,但求不受太多罪。
石头自然应了,此刻正兢兢业业在监牢尽责。
看到这里,卫宁便露出一个笑来,心道还是爹爹有远见,对家人的关心去了几分,只要一家人好好的,总有机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监牢里的卫家人此刻正在心中暗骂,无比担心。
卫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十几个主子,外加几百个下人,将京都的监牢挤得满满当当。
男女犯人被分开,男眷那边以卫家堂叔为首,男人们见识多,倒也没闹出太大的乱子,就连瘟馊的饭菜也逼着自己吃下去。
女眷那边就没咋这么安静了。
一座小小的监牢里关了十几个女人,乱糟糟的环境,只石床上铺了一把茅草,勉强让卫夫人躺在上面,至于其他人,围着床边里外坐了三层,吵嚷个没听。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我们家男人可什么事都没做,就这么被抓进来,我冤枉啊。”
有哭诉自己是被威武侯府连累的,也有询问卫夫人到底做了什么,惹了这般大祸上身的,总之,没一句好话。
看着这些以往跟在自己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卫夫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躺在茅草堆上,睁眼看着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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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侯府人的心思如何,阮柔全然不知,但她肯定一点,他们绝不会轻易认罪,后面可能还有的闹。
故而,她就在京都安生的等。
不过最近京都风气不大好,很多大户人家也不敢再往外请医生,阮柔倒是难得闲下来,待在屋内跟长风窝冬。
长风依旧惦记着族里,是不是唠着族里谁谁家添丁,谁和谁早前相对眼,指不定成婚了,总之说不完的话。
这让阮柔见了有些心酸,她自己是一个经历许多的大人,孤身在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长风不一样,他从未和家人族人分开过,眼看这个新年注定要在外面过,担心和怀念总是有的。
“等这里结束了,咱们就回去。”
“嗯。”长风重重点头,从炉子里掏出烤得滚烫的红薯,香喷喷的吃起来。
整个冬天就在沉寂的氛围中过去,就连京都的新年也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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