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阮二妹连忙道,紧跟着给她拍马屁,“大姐,你可真好、真厉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将来给铺子里挣钱。”
姐妹俩相谈甚欢,半天下来,阮二妹也发现了,铺子里暂时没事,这所谓的活计可能就是大姐为照顾自己找的借口。同时,她也更为这间铺子的东家感到担忧,得多大心,才能直接将铺子交给一个外人啊。
不久后,得知铺子就是自家大姐置办的后,只觉得自己很傻,以及真的没有那么笨的东家。
不过此时的阮二妹,还什么都不知道。
阮柔说给她找师傅是认真的,故而也没让人闲着太久,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番接触过的绣娘,最后将人选定在了那位谢大娘身上。
一来,对方的眼睛不好,做不得绣活,也就不存在师徒间的竞争关系,只要给钱够,应当会用心教导,二来,自然是因为对方是那个人的娘亲,她天然有一份信任。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去隔壁铺子配了几样点心作为拜师礼,阮柔拎着阮二妹就上门了。
“你待会见着人就喊谢师傅,她的绣活很好,只是因为年轻时候做多了绣活,如今眼睛不大好,加之儿子有了出息,不再靠做绣活挣钱,但收你应当不难。还有,你得记住了,做绣活要做一会、休息一会,我不图你赚多少钱,别为此坏了眼睛,知道吗?”
阮二妹感动得泪眼汪汪,连连摇头,同时对大姐口中的谢师傅充满了浓浓的好奇与崇拜。
成衣铺距离卞家不远,几分钟后两人便进入一处巷子,寻到卞家宅子门前,阮柔上前敲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不是别人,正是卞柯林。
对方明显很是诧异,“阮姑娘,你怎么来了。”
阮柔便将自己带妹前来拜师的理由说了,问他是否合适。
卞柯林思虑片刻,没给出答案,其实他并不希望娘亲再外出忙碌,可近些日子,看着谢氏在家无事可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有些不大自在,索性把决定权交给谢氏吧。
屋内,谢氏正在择菜,自从没了绣娘的活计,她就觉得一天格外漫长,除去一日三餐外,闲的连前院都要扫上两边,此刻一丝灰尘都无。
见着小东家上门,谢氏还有些疑惑,待一说,压根不用思考,一口答应下来。
“拜师,行啊,不过先让我看看手上功夫怎么样。”
那欢快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来送钱,而非拜师学艺的。
阮柔没带针线,不过卞家就有,阮二妹现场绣了两针,随即忐忑看向对方。
只见谢氏皱着眉,看向面前简单的一张帕子,半晌对着小姑娘严肃道,“看着你应当是认真练过的,不过没正经学过,罢了,有心的话,就跟着我学吧,不过学了多少,就看你自己了,你可愿意。”
“愿意,谢谢师傅。”阮二妹当即欢喜着唤师傅。
卞柯林心道果然,罢了,有点事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于是,师徒名分就这么定下,因着卞家只有母子二人,阮二妹不好独自上门,便将教习地点安排在了成衣铺,索性上门也不麻烦。
趁着谢氏和阮二妹这一对新鲜出炉的试图俩说话的空档,阮柔也与卞柯林有了点说话的时间。
她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考个举人吧。”卞柯林回答得轻飘飘,好似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举人功名多么唾手可得。
可阮柔清楚,对于活了若干世的他们而言,很多技能真的能随手就来,庞大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任何原本困难的事情变得简单。
“之后呢?”她继续问。
“考到举人就不准备再考了。”卞柯林老实答,再往上考中进士就得授官,他可没打算活得那么累,有个举人功名护身就够了。
“至于之后,”他眼神变得深邃,盯着对面的姑娘,虽是陌生的面容,可他第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之后我想跟你共度余生,你愿意吗?”
他期盼着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阮柔张口,就要回答,奈何时机不巧,谢氏与阮二妹的对话正要结束,两人正朝这边过来。
慌忙之下,阮柔来不及多说,只顾得上点了点头,故而,也没注意到对方一瞬间变得愉悦的表情。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谢氏闲了许多天,此刻是急不可耐地要出门,当场跟着阮柔二人,说教学就从今天开始,把几人逗得不行。
卞柯林无奈,那一双眸子看向阮柔时,却是立即变得柔情满满,“阮姑娘,日后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谢大娘愿意教导二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阮柔回着,不好多耽误,当即告别出门。
来时两日的队伍,此刻变成了三人,偏还都欢快不已,也是没谁了。
回到成衣铺,谢氏取出自己带来的针线盒,直接指导起阮二妹来,好在阮二妹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也不拒绝,当下听得十分认真,师徒俩,一个教、一个学,一时间融洽无比。
而柜台后看铺子的阮柔,同样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在想着,若是谢大娘愿意,她可以多招几个学徒进来,让谢大娘的绣活得以传承,同时给阮二妹些压力和动力。
只是,她自己喊惯了阮二妹不觉有异,结果,听到谢氏二妹二妹个没听,她的眉头逐渐皱起,二妹可不是个正经名字,就是阮家懒得给一个女娃取名,随意唤着就成了大名。
世界上有很多这样这样的女子,在娘家时一句大妞、二妮、小妹随意称呼,到了夫家,谁谁家媳妇、谁谁他娘,永远都是依附他人而存在,唯独没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旁人她管不着,但她忽然想替阮二妹取个正经名字。
她没取过几个名,翻出一本诗经,试图寻摸个可靠又好听的,只是,看着笔下记录的几个名字,哪哪都觉不大满意,只得唤过一旁认真学习的阮二妹,让她自己决定。
第324章 阮二妹不识字,准确来说,阮家就没几个会识字的,唯一的阮……
阮二妹不识字,准确来说,阮家就没几个会识字的,唯一的阮老黑也不过勉强认识些常见字,跟读书人压根不沾边。
故而,看着洁白的纸张上,娟秀整齐的几个字体,她只觉得心脏噗噗乱跳,小心又疑惑地看向阮柔,“大姐,这都是你为我选的名字?”
“嗯,你自己看着挑一个吧。”阮柔依旧皱着眉,在几个名字间实在难以抉择。
“那大姐你给我说说这几个。”阮二妹激动极了,她竟然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静姝、文茵、燕宁、舒窈......”
阮柔依次解释,最终选定了“燕宁”这个名字。
“阮燕宁。”阮二妹喃喃,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有了正经的名字,阮燕宁学起绣活来更是动力满满,尤其偏爱在绣活上填一只燕子,按她的话来说,燕子就代表她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一年科考时,随着卞柯林去参加秋闱,成衣铺三人忍不住担忧起来。
尤其谢氏,每日魂不守舍,但凡开口,就是一句,“不知柯林考得怎么样了。”连带得一旁阮燕宁跟着提心吊胆,师傅对她好,她便也真心希望卞柯林能好,尤其在她发现了大姐和对方的一些小猫腻之后。
阮燕宁心想,说不定柯林哥考中举人回来,就是两人成婚之时,别当她眼瞎,每次有机会两人总要偷偷凑在一些说些小话,那眼神里的情义简直不加掩饰,她可不是三岁小童,看得清楚明白着呢。
阮燕宁的心思,阮柔丝毫不知,事实上她的担忧并不多,更多是对对方的信任。
果不其然,一日,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与走时相同的一架小马车上,卞柯林掀开轿帘一跃而下,脸上带着满满的志得意满,恰如这个年纪的青春肆意。
“娘,我来接你回去。”话虽是朝着谢氏说的,可眼神却不住朝身旁看去。
“哎。”谢氏收到喜讯时就笑眯了一双眼,此时看着儿子,只觉得几十年的辛苦都有了回报。
母子俩就要离开,卞柯林脚步微顿,扶着谢氏的手臂都有些僵硬,他轻声朝谢氏问,“娘,明日我们来提亲可好。”
谢氏先是一惊,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爽快应道,“好,就是不知月娘看不看得上你了。”
两人声音不小,身后相送的阮柔自然听得见,她轻轻点头,只是,提亲肯定要上阮家门,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等人走后,阮燕宁凑过来,嬉皮笑脸道,“大姐,瞧我刚才都听见了什么!”
“哦,你听见什么了?”阮柔投去一个危险的视线。
阮燕宁只觉得头顶一凉,顿时不敢再作妖,反而有些伤感,“大姐,你说你成婚后,还能继续留在铺子里嘛?”
时下,很多人家不喜欢儿媳抛头露面,也或者单纯希望女人能在家把家里男人孩子伺候好,真不是生活不济,很少有新婚的年轻妇人在外干活的。
阮燕宁此时既为大姐高兴,又有点担忧,却只听大姐理所当然道,“当然能了。”
阮柔笑眯眯,“自家的产业,我不打理,还能指望谁。”当然,即便不是,她也相信自己不会受到限制就是了。
阮燕宁震惊,她原先只有七分怀疑,大姐的承认无疑佐证了自己的猜测,她的眼神顿时亮如小星星,里面满是崇拜,心内小人则暗自呐喊,她一定要紧紧抱住大姐的大。腿,让干嘛干嘛。
姐妹俩闲谈几句,想起卞柯林说的提亲,按理,提亲这种大事是必须双方父母和媒婆在场的,偏阮柔不想回周水村,她想将地点定在城里,思忖片刻后觉得可行,她朝阮燕宁道,“二妹,你去家中把爹娘爷奶接过来吧。”
“啊?”阮燕宁怔愣,“要跟他们说什么吗?”
“就说我要定婚了,人家不愿意上门,所以只能在城里我住的地方,再说说卞家读书人的身份就行了。”
阮燕宁立即懂了,听话地找牛车回村,一番生动的描述,成功让阮家人被举人功名糊住,顺利将四人接来了城内,至于其他想跟来凑热闹的阮家人,压根没搭理。
城内,小院,阮老黑阮苏氏并阮老大阮李氏四人皆是满脑袋问号,不明白怎么进展这么快,他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就要来定亲了。
正疑惑见,只见大孙女袅袅走来,带着乡下姑娘少有的白皙肌肤,最可贵的是其通身的气派,跟城里长大的傲慢小姐别无二致,这也是他们先前笃定大孙女能嫁进城里的原因,只是后来见迟迟没有动静,这才放弃。
没想到,他们果真没看错,阮老黑和阮苏氏眼中带着满意的光,读书人好啊,有了个举人女婿,他们阮家在整个村都有了靠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
而阮李氏则想的更多,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宝贝儿子,她儿子正好读书,举人女婿,那学问可比村里半懂不懂的老童生好多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让女婿教导,不用交束脩,能省一大笔钱呢。
正当众人想入非非之际,阮柔当场泼了一瓢凉水,“别想了,他再是举人,不愿意照顾你们也白搭。”
一下子,透心凉。
阮苏氏面色不大好看,“月娘,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阮家的姑娘,只有阮家好了,你这个阮家女儿才能好,你爹和你弟弟们才能给你撑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阮柔便直接回到道,“我不需要你们撑腰。”
阮老黑直接戳破她的心结,“你是还惦记之前给你说的那门亲事吧。那都是过去的事,家里也没有强逼你,何必呢,你奶说的道理总是对的,你一个乡下姑娘,嫁到城里,肯定要被人看不起,要是没了娘家,你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只有娘家人,才是真心对你好的。”
阮柔才不相信这套说辞,以阮家人的德性,对方好了她不一定好过,但不好了是肯定要拉她一起下水的。
“所以,真心对我好的娘家人,准备朝人家要多少聘礼呢?”阮柔灵魂发问。
一下子,再是机敏的阮老黑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要多了吧,刚跟人说娘家人是为她要,岂不是当场打脸,且还会让大孙女更失望,以后恐怕丁点便宜也别想占;可要是要少了,总觉得吃亏,毕竟以后的好处再多,也不及到手的银子香。
进退两难之际,他给老婆子使了个眼色,阮苏氏会意,正要出来说合,却见阮李氏急吼吼跳出来道,“聘礼当然是越多越好,那卞家是城里的读书人家,肯定很有钱,少说也得给个三十两把。”
其实,乡下人家的聘礼一般不过二两,条件好多人家或许能给个五两,但最多也不过十两,三十两,是阮李氏自觉狮子大张口所能想象的最多的金额,再说,她不敢开口,也怕要不来。
“巧了。”阮柔戏谑道,“卞家偏就是那没钱的,卞家伯父早年就过世,独留寡母弱子,还要供其读书,如今兜里恐怕比你们还干净。”
阮柔说得半真半假,在对方来之前可能确实如她所言,至于现在嘛,就不好说了。
阮家人却不信,只当她是有了婆家忘了娘家,当下用十分失望的眼神看向她,眼中尽是谴责之意。
阮柔挑挑眉,示意他们,“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城里打听,我会骗你,那些城里的街坊总不至于骗你们吧。”
阮老黑深觉有理,可面上不好表现得那么势力,便硬凑了一副和善模样,“月娘,你一个人在城里,我们也帮不到你什么,如今婚嫁这么大的事,我们自然要去打听下人怎么样,若是不好的,便是家里再有钱,咱们也不嫁。”
勉强盖上一层遮羞布,几个人便急急出门去打听。
阮柔悠闲在家等,不过一个时辰,斗鸡般的几人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回来,其中以阮老黑最为失望,本以为攀上了门好亲家,结果,也就那样,除了有个功名和城里的小破院子,比他们阮家也好不了哪里去。
当然,举人功名很厉害,可卞家一没田地,二没祖产,读书人又格外费钱,除非愿意不继续考下去,找个活计挣钱养家,否则孙女的苦日子且有着呢。
阮老黑甚至都想劝孙女放弃这门婚事,可又舍不得功名,至于阮李氏,想的就简单多了。
“月娘啊,这卞家这么穷,搞不好以后还要你养家,你真要嫁,不如回村里找个富裕人家。”
阮李氏一声惊呼,“那怎么行!”声音大到震惊四座。
被几双视线盯着,阮李氏讪讪笑,随即冲婆婆解释,“娘,那可是举人,有了举人姐夫,咱们阮家以后可能就供得起读书人了。”
呵,好家伙,阮柔都佩服,这是准备把人当免费夫子,就算人愿意免费教,笔墨纸砚、书籍试卷之类的呢,难不成也要人倒贴,真是打的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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