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女配 第3章

作者:竹里人家 标签: 系统 快穿 正剧 穿越重生

  原主虽因着夫君离世伤怀,可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也只能坚强起来面对一切。

  公婆请大夫买药需要钱,丈夫丧事操办要钱,一家子吃喝更是要钱,原主先是凑出自己的嫁妆,再是卖田卖地,等到周父离去、周母病好,周家田地已卖的差不多,只余三亩旱地勉强供一家吃喝。

  好好的周家就此一蹶不振。无人得知,失踪的周家大儿子并未死亡,反而会在十年后恢复记忆,携娇妻幼子以及大笔家资风光归家。

  周青远殷勤给亲爹翻修坟墓,给娘亲尽孝,穷顿的周家得以改善门庭,周小弟得以过上优渥的生活,只有辛苦操劳的原主,从好好的正妻,沦落到平妻之位,还被要求感激涕零。

  原主一生的悲剧近在眼前,毫无疑问,阮柔的任务就是改变她的人生。

  丈夫既已不在,作为长嫂操持家务、孝顺公婆、抚育弟妹本是应当。偏周青远未死且另娶,最后倒显得原主名不正言不顺。

  阮慧娘为周家辛劳半生,最后落得一场空,心有怨气本是应当。

  周青远并非良配,周家也不宜久留,她必然要离开周家。

  只是,女子丧夫归家难免日子艰难,夫家是否愿意放人,娘家是否愿意接纳、会不会被要求再嫁,诸如此类。除此之外,若在危难之时离开周家,届时定少不了流言蜚语,女子名声何其重要。

  且她离开周家,固然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但周青远指不定在哪邂逅贵小姐,攀上青云路,叫人如何也不畅快。

  阮柔心中思量,心知一切还得细细规划。

  ————-

  打定主意,见已耽误不少时间,为免惹人怀疑,她只得先返回灵堂。

  “娘。”她如原主般低低喊了声,“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如今已到下午五点,该来的差不多都来过,也不用不吃饭一直守着。

  “我不饿。”儿子丧世,周氏哪里有心情吃得下饭,可转眼看到隔壁的小儿子,她又心疼上了,大人还可以忍,孩子不能饿到。

  “你去下点面条吃吧,给你爹和小沐也下点,我就不用了。”

  阮柔去了灶间,按照原主的记忆生火做饭,望着灶下的火光,衬着光滑细腻的肌肤,不禁再次回忆起原主的一生。

  刚才周氏的态度难得慈和。

  说难得,是因为在周青远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如世上大多数婆婆一般尖酸刻薄,见不得儿子儿媳亲近,见不得儿媳闲着不干活,时时指桑骂槐,原主作为新儿媳只得忍了。

  反倒是大儿子死后,周母像是变了一个人,待儿媳处处体贴。原主记忆中,周青远离开的那十年,她与婆婆一起撑起这个家,度过一段艰难的岁月。两人虽为婆媳,实则情同母女。

  可再深的感情、再多的照顾,也抵不过亲儿子的回归。

  或许,她想,原主宁愿当初周青远是真的死了,至少留下的是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后来的满目疮痍。

  原主身在其中看不清,阮柔却瞧得分明,可笑原主以为婆媳俩同命相怜,婆婆才改了态度待她和善,却压根没想过,人家其实不过以善为名,笼络她不要改嫁。

  甚至于后来的劝她改嫁,看似心善为她着想,也不过以退为进,骗的原主傻傻在周家苦熬。毕竟,若是没有原主的绣活帮衬,周家的日子还不知得艰难成什么样。

  本就是利益的图谋,又有何感情可言。

  因着还在孝期只能吃素,阮柔最后也只煮了一锅青菜面,上层隐隐飘着几滴菜籽油,连个鸡蛋都无。

  “唉。”随着面条出锅,阮柔嘴边溢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人心向来最难测,谁又能看得清呢。

  

第3章 “娘,这面你也吃点吧。”阮柔端着面,喊人用饭。 “给你爹送过了吗?”……

  “娘,这面你也吃点吧。”阮柔端着面,喊人用饭。

  “给你爹送过了吗?”

  “送过了。”她应着,给三人各盛了一碗。

  或许是年纪小,尚不懂得生死,周青沐倒是吃得颇为香甜,呼噜噜的声音馋得阮柔险些流口水。

  端起自己的那份,阮柔尽量保持克制,可还是忍不住加快速度。她前世也算吃过珍馐美味,如今却对一碗普通的青菜面垂涎三尺。

  周母瞥见有心想说两句,到底歇下,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阮柔可不管她想的那么多,本来死后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新的身份,她还满心的不真实感,如今尝到了美味的食物,竟莫名觉得想落泪。

  天可怜见,她自从年纪上来后,身体不行,味觉退化,牙口也不行,味同嚼蜡下,再好的东西摆在面前都提不起胃口,从没想过还有味觉恢复的一天。

  年轻真好啊,阮柔感叹,便是为了这个,她也得好好替系统完成任务。

  一碗面下肚,腹中饥饿缓解,整个人都懒洋洋起来。

  周母本来不想吃,不知是不是被两人影响,竟也默默拿起碗筷吃起来。

  饭毕,阮柔收拾了碗筷前去清洗,周母依旧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等她再出来,就见这一会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显见不会有人再登门,周母出去关上门,心中却想着儿子在外面不知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

  “娘,今晚要守夜吗?”阮柔问,内心当然是不想守的,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个觉。

  周母第一反应是指责,这还用问吗,可话到嘴边,看着儿媳满面的疲惫,小儿子一点一点几欲睡着的困态,再次憋了回去。

  “算了,回去歇着吧,前几日都累着了,青远想必也会体谅的。”

  不知怎么,阮柔总觉这话像在阴阳怪气,她也不计较,只听自己想听的。

  “娘,锅里还有热水,您要洗的话自己舀就行。”

  原主是半个绣娘,靠着双手吃饭,除去偶尔会下厨做些简单的家务,像是挑水劈柴下地这些伤手的活,她是全然不做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原主就可以歇着,相反,为了挣银子让夫君读书轻快些,她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做绣活,若不是在娘家保养的好,一双眼睛恐怕都得熬瞎了,前世阮柔可知道尚衣局不少半瞎的老绣娘,一米内的东西都看不清,可怜得很。

  想到自己有一天双眼再也看不见东西,阮柔急忙用热毛巾敷眼,给双手涂上保养的药膏,这才安心躺下。

  明明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偏她躺在床上,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沉沉睡去。

  月影西斜,透过轻薄的纱窗透进来,依稀能看见床上一道安静的身影。

  ————-

  阮柔这一觉睡得极深,醒来时恍如隔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里兵荒马乱,具体什么却是忘记。

  她也不愁,好眠一场,精神异常饱满,为此还不得不给自己化了病态的妆容,这也是后宫妃子的拿手好戏,只要面上装得像,太医再好的医术也得配合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多年没用这门手艺,阮柔的技巧还有些生疏,磕磕绊绊好一会,从铜镜里看过去,总算有点像样。

  出来时,厨房里的粥已经熬好,周母依旧坐在灵堂,一副颓靡不振的模样。

  她凑过去,喊了声“娘”,周氏才仿若回神,“慧娘,起来了啊,厨房的粥自己去盛。”

  “嗯,娘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

  阮柔便心安理得去喝粥,米是最简单的糙米,所幸熬的时间够久,并不剌嗓子,反而有种大米的清香,咸菜则是最简单的凉拌黄瓜。

  清粥小菜,她也吃的格外香甜。

  周青沐还未起,锅里的粥得留着,她就没洗碗筷,跟着一起来了灵堂。

  跪坐的地上其实有蒲团,但时间一久,整个膝盖还是紫了,阮柔不是很想继续跪,只得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想起主屋里的周父依旧情况不好,她问道:“娘,爹的精神还不大好,要不要再请个大夫回来?”

  周母有些犹豫,周父摔断腿,按理说把骨头接上好好修养就不会有事,可村里的赤脚大夫医术不行,导致伤口发炎溃烂,眼看着病人不行了,她这才知道不好,连忙请了镇上回春堂的林大夫来瞧。

  结果林大夫一来就狠狠骂了一通庸医,重新拆了伤口上药包扎,足足花了五两银子不说,还被告知因为前面治疗不好,后面要格外小心,否则伤口二次溃烂,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周母这几天一直小心再小心,可周父的状态还是越来越差,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昨晚那碗面好歹还吃了一半,今天早上粥没喝两口就又睡下。

  大夫自然是要请的,周母咬牙,否则孤儿寡母,在村里日子怎么过。

  但请大夫需要银子,儿子赶考将家里大部分的银子都带走,儿子坠崖,这些银子自然也跟着不见,家里拢共就留了五两银子,上次已经花光,再要用钱只能去借。

  看着眼前的儿媳,周母心里冒出个主意,她问:“慧娘,平日我和青远对你如何?”

  “自然是好的。”阮柔低头含糊着回。

  周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轻拍着儿媳的手:“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没钱了,你爹请大夫要银子,我想着先跟你借点,后面有了再还你。”

  这年头,再厉害的婆家也没有用儿媳嫁妆的道理,阮柔当然不乐意,遂骗她:“娘,青远出门我把银子给他,如今手头也没钱了。”

  也不知周母信没信,进屋看了眼周父,到底出了门。

  阮柔并不在意她的去向,只是回屋收好自己的银子,她可不相信周母的人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上次的林大夫,提着一个小药箱,后面跟着一个小学徒,两人擦着额头一副累极的模样。

  阮柔见状,主动去厨房冲了两碗红糖水,这在农家算得上待客的好东西。

  周母也招呼着两人到侧屋坐下歇歇,人都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林大夫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体还不错,歇了会缓过来,主动进屋给人诊脉。

  感受着手下的脉象,林大夫的眉头越蹙越紧,周母和阮柔面上的表情随之愈发担忧,却都不敢出声反驳。

  “病人的恢复情况不是很好,这样吧,我再开两副药,外敷再看看。”

  周母连连点头,帮半靠在床上的周父重新躺下,跟着大夫来到外间。

  “大夫,当家的到底怎么样了?”周母关切问道,满含担忧。

  林大夫还是那副说辞,“不是很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咯噔一下,周母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真的不能治了吗?”

  林大夫迟疑了下,解释道:“还是先前耽误伤到了底子,现在只能好好养着。你们若是想治,我可以开点好药仔细养一养。”

  周母好半晌没有说话。

  林大夫也不强求,按照原计划开了药方,“按这个药方抓药,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天三次。还有外敷的药膏,你们可以直接派人跟我回去取。”

  周母呆呆接过药方,不吭声。

  林大夫咳嗽两声,小药童适时出声:“这次出诊费是二两银子,再抓十天的药,一共四两。”

  听说要这么多银子,再多的伤心都被抛下,周母艰难开口,“大夫,如果抓好的药,要多少钱?”

  “最少要准备二十两银子,”林大夫斟酌着说,“其他药材好说,但我那有一根二十年的老参,也是花钱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实在便宜不了。”

  他并非那等只知贪钱的庸医,也是看这周家条件尚且可以方才开口,若是一般的穷苦人家,压根就不会提这一茬,徒增人烦恼,何必呢。

  周母给了看诊的二两银子后,林大夫带着药童离开,并没强求一定要去自家药铺拿药,都是普通药材,谁家都一样,反正他家药铺是绝对的良心价。

  直到两人走远,阮柔试探着问:“娘,还是给爹用好药吧。”

  周母眼神不明的看了眼儿媳,只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