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嗯。”韩嘉的回应低若蚊蝇,随即道,“爹,我回书房温书去了。”
韩父知他需要独自一人静静,便也不说什么,只提醒一句,“明日还要去书院,”便将人打发了。
正相反,此时的阮家可没有丝毫颓靡,即使有,也被阮柔全身流淌出的欢乐气氛给融化了。
“娘,我记得家里还有腊肉,我好馋你的手艺啊,我早上见到院子里还有一条鱼来着,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瞎说什么呢。”教训归教训,思及女儿在韩家日子不好过,阮母还是去街头买了一块豆腐回来,做了丰盛的一餐团圆饭。
第394章 虽然面上嫌弃,但最后面对一桌的好饭菜,阮家四人皆吃得肚……
虽然面上嫌弃,但最后面对一桌的好饭菜,阮家四人皆吃得肚皮溜圆,哪怕矜持的阮父也不得不起身慢慢踱步消食。
吃过饭,也没散去,一家人继续谈心。
阮柔取出自己的全部家当,拢共六十多两银子,其中十两是嫁妆,另外五十两都是她自己挣的,在省城不说富贵,起码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阮母震惊,她还以为顶多只有二三十两呢。
“画花样子挣的啊,”阮柔十分骄傲抬头,顺带鄙视地看了眼阮父,言下之意是,竟然有人嫌弃这么好赚的钱,莫不是个傻子。
阮父黑线,很想说,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画出值钱的花样,咳,他才不会说自己在女儿第一次拿回银子时就动过心思,结果在书房画了半个月,除去多费了不少墨和纸张,一无所获。
这么想的同时,又免不住有些骄傲,还是自家女儿有本事挣钱,这才有胆子和离,忽的,他面色僵住,自己都想的什么,和离这般事都做得出来,难不成还要夸她不成。
见一旁阮小弟蠢蠢欲动的模样,他连忙拦住,“停,你可不许带歪了你弟弟,读书人到底还是科举为重,知道了吗?”
阮小弟蔫蔫应了,其实他画画一般,就是羡慕能挣那么多钱,若是他也能,是不是就可以大大缓解家中的经济压力了。
“爹,我什么都没说,你可不能冤枉我。”阮柔喊冤,“小弟,爹说得对,你好好读书就成,我自己赚的钱够花了。”其实还是不大够的,起码在省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座一进的小院子就得七八十两,但总归不着急。
玩笑话过后,阮父阮母想了想,还是免不了担忧询问她问未来的打算,不是要逼她必须做什么,但总得有个计划,才不至于将生活过成一遭乱泥。
“我想着先挣钱,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阮柔回道,“爹娘,你们暂时可不要再安排亲事了,我现在还不想再嫁。”
阮母点头,“依你的。”
阮父面上微微的不赞同,在他看来,女子能自立自足固然很好,可终究要嫁人生子才算完整,但思及女儿刚刚和离,不好谈这些,遂怏怏作罢。
如两家人预想的那般,和离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好在省城地方大经济发达,光是为了生存很多人就需要整日忙忙碌碌个没停,再者,和离的事罕见却并不是没有,于是很快,阮柔和韩嘉的事就再无人关注。
阮母颇为松了口气,风头过去,之后再出门买菜做什么还是如同很久以前一样带着女儿,母女俩亲亲密密好不自在。
家中和谐,唯一的烦恼就是,阮柔若再去玲珑绣坊交货,还得去韩家那边的方向,有几次竟然跟韩家人碰上,只微微点头示意。
进入玲珑绣坊,阮柔熟门熟路找到掌柜,就见掌柜的眼神怪异,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不敢说的模样。
一段时间的相识,阮柔很是了解这位掌柜的性格,当即便道,“掌柜的,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掌柜不好意思笑笑,问,“阮姑娘,你是先前嫁入韩家的娘子吧?”
阮柔没想到,竟然连街道上的这些商贩都知道了,还以为只在韩家所在的巷子里传开呢,不过她也不否认,承认道,“对,不过现在已经和离了。”
掌柜的面色更奇怪了,似是十分纠结,半晌,终于纠结出了结果,小心翼翼问道,“阮娘子,这些画难道不是韩家的读书人画的?”
阮柔这下终于弄明白他的疑问,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有鸡蛋就够了,何必管下鸡蛋的母鸡呢?”
掌柜不好意思笑笑,事关绣坊的发展,他哪能不关注,一开始阮柔上门他的确没想什么,可等后来,绣样的价值越来越高,绣坊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好,唯恐金主被人挖走,他便悄默默派人打听了阮娘子的住处,连带家世过往,但凡公开的都查了个遍。
只不过,彼时他以为是韩家的读书人不便出面,遂委托了阮娘子,两人和离时,得知消息的掌柜简直比当事人还要揪心,一度以为生意要黄了。
故而,今日才会特别震惊,外加一点点的怀疑。
“放心吧,不是。”为了让掌柜安心,阮柔到底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却不知掌柜的思绪跑得越来越远,若不是韩家的,难道是阮秀才,也对,也是先前他先入为主,以为阮娘子嫁入韩家就以为是韩家。
想明白关键,他顿时不纠结了,重新露出满面笑容,“阮娘子您说得对,是我多想了,来,我们来看一下今日的花样。”
回归正事,掌柜的就严肃正经多了,一顿夸奖,给结算了银钱,期间态度始终和善,未曾因为她和离的事露出半分异样,这让想换家绣坊的阮柔暂时打消了主意。
掌柜的小心觑了眼她的神色,笑哈哈打岔过去,“阮姑娘,这画作的画技还是这般好,唉,就是量不多,不然啊。”
“量不够?”阮柔神色有些欢喜,原先因着在韩家的功夫,她经常一个月才能画完一幅,且也担心画多了反而不值钱,掌柜的这么多,岂不是意味着她能赚到更多的钱。
“是啊,可是有不少达官贵族喜欢这些绣样的风格,可惜,数量有限,我一幅画也不敢绣太多了。”掌柜陷入甜蜜的烦恼,“要是再多些就好了。”
“再多不是不行,但价格可得保持这样的水平?”阮柔询问。
“那是自然。”做梦都渴求这样的好事,掌柜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同意了。
“行,那我争取半个月画出来一幅,最近有什么需要画的可以多说几个。”阮柔道,绣样难不止难在画画,还难在很多时候都有指定的要求。
掌柜欣喜异常,当即将自己先前认同拒绝的单子要求一一列出来,整整列了十幅画,这才作罢,末了小心翼翼问,“这个数量可以吗?”
“可以。”阮柔应下,领着记下要求的小册子回转。
她欲要走之时,却被掌柜再次留下,“那个。”
在阮柔直直的目光中,掌柜没有太过犹豫,问道,“若韩家人来打听,我该怎么说?”
“先瞒着,若瞒不下去,不要透露我早前就在给你画绣样就行。”虽然这年头没有什么婚内财产的说法,但若被韩家知道,届时编些小话,难免徒增麻烦。
“好,我知道了。”掌柜的若有所思,送走人,嘴角翘起,心情十分愉悦,这和离的好啊,虽然有些不厚道,可自己能赚的钱可翻倍了,谁管韩家人怎么想。
而被两人分别惦记的韩家人,此刻最大的难题,却不是和离的事,风言风语最多让人烦心,但银钱不够,就是切实影响日常生活的大事了。
回到韩家小院,没了外人,韩梅试探看向娘亲,“方才那是大嫂吧?”
“是前大嫂,现在该称呼一声阮姑娘。”韩张氏纠正,随即点头,“不过确实是她。”
“娘,阮姑娘还在接绣活呢,说起来,她先前在家里做的绣活也没留下来。”韩梅不满。
“瞎说什么呢。”韩张氏蹙眉,“她跟咱们家没关系了,以后碰见问个好就行,至于钱不钱的,不是你个小丫头该惦记的事。”
韩梅蔫蔫,“可是大哥赶考的钱怎么办,总不能真跟爹说的回去借吧?”
当时拿钱出来的时候,韩张氏就说过了,那十两银子是存着给韩嘉赶考的,提前用了,那赶考的钱就不够,可不得想办法。
韩家这一大家子,就韩秀才一个有正经收入的,至于韩张氏自己接零活挣的钱,自然不会归到公中,否则,她才不会辛苦劳累接下许多活计。
由此也导致韩家公账十分贫瘠,更何况十两这样的大缺口,韩秀才当时说的好听,不行他出去借,可真等到需要他出去借的时候,又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唯恐丢了自己书院夫子的脸面。
“我明日回去一趟,你少操心,你爹会想办法的。”韩张氏脸色难看,那挨千刀的竟然怂恿自己回娘家借钱,且不说她娘家有没有那么多银钱外借,就算有,又凭什么借给韩嘉赶考,又不是她亲生的外孙,傻子才借呢。
韩梅依旧担忧,大哥大嫂和离,爹娘没有责怪,可有时候瞧见大哥那幽幽的目光,都觉瘆得慌,就想着若大哥考中秀才,是不是就不会埋怨自己了。
韩张氏看出女儿的心思,安慰道,“你大哥就是一时没有转过脑筋,你若害怕,吃过饭就回房待着。”
“嗯。”韩梅点头,心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帮忙挣钱才好,可惜她的女工不好,靠绣活肯定没希望了,至于洗衣服的活,自己一个未嫁闺女,肯定也是不行的,思来想去没什么好主意,眉毛纠结地蹙起。
“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少想些有的没的,你大哥跟阮姑娘和离原因很多,不过借你的事发作罢了。”韩张氏劝慰,事实也的确如此,若不然,韩父和韩嘉岂能这般轻轻揭过。
韩梅胡乱应着跑开,也不知有没有想开。
韩张氏无奈,暂时顾不得女儿,她还得考虑明日回娘家该怎么说,到底要不要带些钱回来,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愈发高耸,最后到底回房,从自己的私房里取出部分来,全当给女儿弥补,想来韩嘉以后也不好借这一桩事说项。
第395章 不止韩张氏为此忧心,韩秀才和韩嘉本人同样在想办法。……
不止韩张氏为此忧心,韩秀才和韩嘉本人同样在想办法。
韩秀才能想到的不过就是找人借,书院大多都是秀才,家中条件基本都不错,但又称不上顶好,至少还不到眼都不眨借出十两、且归期未定的外债,若借的范围大了,他又担心影响不好,有碍名声。
纠结来纠结去,干脆打算先把亲近的亲戚借一圈,若再不够,从书院找人借不迟。
至于韩嘉,事关自己的赶考,他是最上心的,且他怀疑家中不止这点银钱,但没有证据,也不好闹僵,只能另外想办法。
他认识的人也都是书生,就算家中有钱,也不好自己去借,故而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外家,当然,不是韩张氏的娘家,而是自己亲娘的外家。
因着中间有一个外孙联结,两家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韩母的逝去而断开,而是正常走动,每年年节,韩父都要带着韩嘉上门拜访,贺礼更是没缺过,外祖父外祖母更是对自己多加怜惜,多次敲打韩父和韩张氏不能苛待了自己,想来上门,多少能借点儿吧。
怀揣着这点小心思,他没跟韩父打声招呼,下课后,自己寻摸着就出门了。
来到外家,果然受到了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几位舅舅的热烈欢迎和寒暄,“嘉儿怎么来了。”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第一次张口要钱,韩嘉有些放不开,说出来的话都支支吾吾,半晌没能说到正事。
“嘉儿,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尽管说。”性格舒朗的大舅率先开口。
看着嘘寒问暖的大舅,以及同样神情关切外祖父外祖母,早已提前想好的言语终于出口,他磕绊着道,“外祖父外祖母,我是来借钱的,过一阵子赶考的钱不够。”
因为不好意思看向对面的人,韩嘉半垂着头,故而也就没有看见几人神情骤变,互相对视一眼,由性格大咧咧的大舅开口。
“怎的就不够了,先前不是还说早已准备好了银钱吗,是不是那个女人故意为难你。”大舅怒气冲冲,第一时间怀疑起了韩张氏这个后娘。
眼前的一幕很熟悉,在韩嘉年纪尚幼的时候,很多次自觉在家中受了委屈,都会找上门来求外祖家给自己做主,外祖家也从不含糊,每每冲上韩家一阵闹腾,逼得韩张氏退步,还是后来长大读书明理,知晓这样的做法不对,这才没有继续。
面对外祖家人的维护,韩嘉心中感动,却只能摇头,“大舅,没有,是有另外的事才导致钱不够了,我想借几两银子,以后会还的。”
奈何他如何解释,大舅和外祖都不相信这番说辞,一心认定了韩父偏心、韩张氏欺负人,故意为难他,说不定就是打着阻断他前途的坏心思,当即就要上门找韩父讨个说法。
韩嘉哪里敢叫人这么上门,本就是自己用了人家的嫁妆,才导致家中少了十两,韩父为此十分烦心,屡屡用失望的眼神看向自己,若外祖家再去闹腾,保不齐真惹恼了韩父,遂只得将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说开。
当然,在韩嘉的口中,自己是无辜的,夫妻一体,用了妻子的嫁妆,但他也预备以后再还上的,和离不过意外罢了。
外祖闻言蹙眉,大舅却依旧不大高兴,“你读书的钱本来就该韩家出,你爹什么意思,不会护着那女人吧,就算偏心也该分个轻重缓急,你赶考那是顶顶的大事,那韩张氏肯定还藏着掖着呢。”
这话确实不假,韩张氏是继室,当然不可能跟韩嘉这个继子推心置腹,藏私房也是正常,但人人都有猜测,不代表他们能将这笔钱掏出来。
落在大舅等外家人眼中,却是,同样夫妻一体的韩父和韩张氏对这个长子藏私,这般情况下,外家当然不愿意出钱,从而便宜了韩张氏。
“你不用管这些,我去找你爹说道。”大舅说着,不等韩嘉再解释阻拦,一个猛子冲出家门,就往韩家的方向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等韩嘉反应过来,面对的就是远去的大舅身影,心头都然而生不好的预感。
“舅妈,外祖父外祖母,这可怎么办,大舅不会跟爹吵起来吧。”韩嘉焦急询问,却见外家其余几人都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
外祖母见他着急,劝慰,“没事,你大舅是去说理的,你要不放心,咱们也过去就是了。”
“那赶紧的。”韩嘉闻言,转身就要跟上去,奈何外家几人脚步缓慢,不急不躁,他只得放慢脚步,内心祈祷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韩家院内,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韩张氏刚带着女儿做好晚饭,韩父自打回来就坐在前厅,皱巴着一张脸,显然在为什么烦心。
“吃饭了。”她招呼,吩咐小女儿去喊另外两人来吃饭。
不一会,就听女儿韩梅和小儿子韩乐一同过来,“娘,没见着大哥,他回来了吗?”
韩张氏哪里关注这些,还以为韩嘉跟以前一样回来就进屋看书了呢,闻言,疑惑的眼神看向韩父,“嘉儿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说是有点事,很快就回,”韩父回着,不悦道,“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到处乱跑,真是。”
正当这句话出口,就听外面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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