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好不容易煎熬了半辈子,终于将孟伟的两个孩子养成,两人都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留在了读书的省城,没两年还将亲爹接了去,原主当然是没份的,又不是亲妈。
原主早就看清了现实,也不指着继子继女孝顺养老,索性自己一个人在镇上,住在孟家房子里,自己找了个一份活儿,帮人带带孩子,也还能过活,可惜,清静日子没几天,孟伟与那被下放回城的前妻久别重逢、破镜重圆,一脚将阮卉给踹了,还将原主赶出了属于孟家的房子。
身上没几分存款,一大把年纪的原主无儿无女,挣不到多少钱,还因为年轻时候劳累,早早患了癌症,最终踏上了跟阮母同样的结局,临死时,无论是夫妻几十年的孟伟,还是亲手养大的一双孩子,都没回来看过一眼,还是原主的妹妹咬牙将人送进了医院,送了人最后一程。
回忆结束,阮柔第一时间看现在的时间节点,不巧,正是两人相亲的一个月后,就在昨天,孟伟已经来送过聘礼,五十张十元大团结。
第411章 阮柔匆忙回了房间,原主还没出门子前,这钱还是由原主保管……
阮柔匆忙回了房间,原主还没出门子前,这钱还是由原主保管的,按照记忆,她从枕头里拆来,取出五百元。
这后妈当然是不能当了,可这婚到底要怎么退,还是个问题。
七十年代的清河村,说开放是有那么点的,起码男女能自由恋爱,小年轻两人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谁说啥,可要说有多开放其实也没有,名声很重要,定亲的男女基本就等于结婚了,再退婚虽说不比离婚,可也是要遭人说嘴的。
原主前面一系列行为本就惹人争议,知道的夸她孝顺,不知道的还当她一心攀高枝儿,名声可经不起更多折腾了,所以,婚是一定要退的,但要退得漂亮,最好还是让自己处于受害者一方,反正那孟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后妈、养两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这在当下人们看来都不是事儿,那唯一可以说嘴的,就是孟伟结扎了的事儿,毕竟结婚、生子向来放在一块儿说,可见其重要性。
正思量着呢,外间忽然有人敲门,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不用多想,阮柔就知道定是阮母。
阮母名为田秀芳,是前些年灾荒年间跟着人往南边来的,后来嫁给了阮父,等同于没有娘家,或许如今身体不好,也有早些年吃过太多苦的原因。
“妈,你怎么来了?”阮柔起身,看向来人。
田秀芳努力按捺下喉咙处的痒意,缓声道,“卉卉,我们谈谈吧。”
要搁原主,肯定没得聊,但如今成了阮柔,聊就聊呗。
五百的大团结还摆在床上,田秀芳一眼看见,抿了抿嘴,心里闷闷的,只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女儿。
“卉卉啊,那孟伟条件是不错,还是城里人,可他有了两个孩子,你才十八,一进门就得当后妈,就算他是个好的,可你都还是个孩子,能照顾好那两个孩子吗,再说了,都说后妈难做,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后,田秀芳继续,“就算不提这些,你是农村户口,进了城,没工作没口粮的,全都要靠着人家,妈身体不好,大不了不治,可妈不希望你去过那样的日子。”
阮柔故作轻松,“妈,那孟伟不是挺好的嘛,年纪不算大、有一份铁饭碗,就算不找他,我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此话不假,当下人们都爱讲究多子多福,虽说天天口号上喊着男女各顶半边天,可其实,如阮家这般没个男丁的人家还是会被村里人嘲笑是断了香火,甚至于阮家人在村子里都会受到一些人的欺负打压。
故而,阮家姐妹在村人眼中,实在不是什么结婚的好对象,人口少、没有兄弟,意味着与之结婚的男方将会没有任何助力,这在靠种田为生的乡下来说,着实是一个大缺点,至于城里人,或许并不在意这个,但本身乡下人的身份就是致命缺点了。
更何况,阮母的身子骨差,以后每年的医药费还不知有多少,正常有脑子的人家,都不会看上阮家姐妹。
想到此,田秀芳苦笑一声,女儿确实说的没错,可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她还是不希望女儿去做两个孩子的后妈。
“卉卉,你听我的,不要去。”说着说着,阮母再次剧烈咳嗽起来,那惊天动地的架势,好似要将心肝脾肺肾一起咳出来。
“妈,你没事吧。”阮柔将人搀扶至床上坐好,顾不得思考更多更远的东西,急忙道,“娘,你要不愿意,我就不嫁了,你身体不好,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原主是个孝顺的,否则也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做交易,只为了给阮母治病,如今说出这话来,竟也没引起阮母的怀疑,她抬头,面上有着痛苦之色,眼中却带着希冀,“真的?”
阮柔没吭声,状似后悔。
田秀芳顿时急了,拽住她的手,“卉卉,你就听我的吧,别嫁那孟伟,咱们找媒人挑个好人家,你以后好好和人过日子,妈就是死也能安心。”
阮柔无奈,“妈,说什么呢,你会好的,医生都说了,你这就是累的,以后少干些活、多吃点好的,不会有事的。”
田秀芳嘴唇嗫嚅半晌,终究没将内心话说出来,贫苦的阮家,吃饱是件难事,遑论吃好,更何况,乡下人哪有一天能闲着的。
看着对方的表情,阮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叹了声气,哄着她道,“好,我不嫁孟伟。”
“真的?”田秀芳狂喜,看着床上的大团结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那咱们明儿就去把婚事给退了,这五百给人还回去,妈不用你的卖身钱。”
是啊,卖身钱,说是婚事,可原主内心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后的大半辈子,才会在孟家受尽了委屈也从没想过离开,就是惦记当初那五百的恩情。
可其实在田秀芳眼中,为了自己治病,将女儿搭进去完全不值当。
“好,我过几日就去退。”
“明天就去。”唯恐出什么意外,田秀芳几乎是迫不及待,若不是今日已经完了,去镇上没有牛车,她恨不得立马去把婚退了。
“过几日吧,我们想想退婚的理由。”
“退婚的理由,”田秀芳愣住,就听女儿解释,“定亲之前我们就知道孟伟家的情况,如今再退婚,怕不是会惹恼对方,还是得想个理由出来。”
“也对,”田秀芳活了几十年,不是不懂人情往来的小年轻,可到底关心则乱,这时候才恍然醒悟,“可能有什么好的理由呢,要不娘上门去跟他们说清楚。”
“不用,妈,你就好好歇着吧,我跟你保证,最多一个月内,一定把婚退掉。”
昨日定亲,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毕竟双方还要准备嫁妆聘礼等,时间不算长,也不短。
所以,一个月,勉强在田秀芳的接受范围内。
“好,那最多一个月,你一定要把婚给退了,哪怕坏点名声,也不重要。”
阮柔点头应承下,其实偷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阮家一穷二白,全家上下存款都不超过二十,这般情况下,阮柔想要挣钱,当然不容易,可有了孟伟的这五百,稍微借用一下,等退婚的时候补齐,自然没啥问题。
七十年代末,社会局势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原先经营性的活动只能国营商店从事,但凡私人倒买倒卖的,一律打为投机倒把,只要被抓到,不是发配农场改造,就是蹲大牢。
但今年,大领导巡查后,重新定义了资本剥削,没再严格限制私人买卖做生意,但雇佣的人不能超过五个人,否则就会被打为资本主义。
清河村作为一个偏僻的小村子,没人胆大到敢出去做生意,不过近来村里人去镇上,明显感觉到形势的变化,街道两边摆摊做小生意的人多了,那些戴袖章的人也不再四处逮人,他们能买东西的地方多了,价格还比公社和国营商店便宜不少。
所以,阮柔还是想做生意,谁叫做生意来钱快呢。
不过,做什么生意显然是一个大问题,虽说做生意的人多了,可舍得花钱的也就镇上那么些人,没有足够的诱惑,谁也不会舍得掏出兜里的钱来。
按理,做倒买倒卖的声音,从南方大城市进货,不拘是衣服手表收音机,还是其他,从其中赚个差价,都能赚到大钱。可还是那个问题,一来,局势不明,政策反反复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变回去了,二来,她一个女人,没多少武力,来回坐一趟绿皮车,人不被强行拐走都算好的,可不能对当下的治安有太多期望,所以,也只能做点本地的小生意了。
阮柔第一个想到的是吃食,谁叫这年头缺衣少食,不拘哪个肚子里都缺油少盐呢,甭管卤味还是其他,在这个时代都算是好吃食了。
送走阮母,阮柔思考一圈,最终决定试试做蛋糕,当然不是后世样式繁多的生日蛋糕,而是最简单质朴的老式鸡蛋糕,只要有基本的油、糖、面粉以及鸡蛋就可以做出来,当然,原材料的成本不低,做出来的鸡蛋糕价格估摸也不便宜,但哪个年代都有有钱人,阮柔相信,只要做的出来,就能卖的出去。
说干就干,阮柔没坐一会儿,就起身去灶房,准备先试验一锅。
原材料家中都还有一些,其中鸡蛋是自家养的鸡下的,一共十只鸡,大概一天能捡五六个鸡蛋,油是那种猪板油,后世的人可能觉得腻,可以如今来看,正是喷香的呢。
至于糖,是那种略有些粗的白砂糖,大的一块有拇指盖那么大,是前阵子阮母生病,来探望的亲戚朋友送来的,不过显然,看这分量,阮母压根没舍得吃用。
阮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穷闹的,等她赚了钱就好了,保管叫阮母吃到腻。
鸡蛋糕的做法并不复杂,只是以前从没有人做过,阮柔一边磕了几个鸡蛋进碗里,舀了几勺白糖,便开始用力搅拌起来,也不知搅了多少圈,等到蛋液发白,泡沫细腻,再将细面粉倒入搅拌均匀,加点菜籽油,之后,材料就算准备好了。
只是看着材料,阮柔又有些发愁,没有合适的容器,最后,只得去外面扯了芭蕉的叶子,如今农家自己蒸馒头,就用的这种大叶子。
生火、放水、上蒸架,盖上锅盖,望着严实的大锅,阮柔期待着最终的成果。
第412章 约莫蒸了十来分钟,蒸笼中逐渐有香气溢散,属于蛋糕的霸道……
约莫蒸了十来分钟,蒸笼中逐渐有香气溢散,属于蛋糕的霸道香气,很快占满了鼻间,阮柔享受般的深呼吸一口。
第一锅,她只蒸了十个小蛋糕,蛋糕的个头做得并不大,小小一只瞧着就袖珍可爱,配合上那浓郁的香气,更显香甜可口。
阮柔没客气,直接嗷呜一口,一个蛋糕只需两口就吃完了,等咽下后,她才想起,原是准备尝味的,这下可好,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压根没尝出啥味儿,只得又吃了一个。
这回是细细品尝,只觉得入口细腻,满腔的香味,引得人口舌生津,但很明显,口感还略有些粗糙,当是用的面粉还不够细腻,自己吃尚可,等到去摆摊的时候一点小问题可能都会赶走一个顾客。
将问题记录下来,阮柔将蒸笼上剩余的八个小蛋糕取下放置一旁,利索地将锅和蒸架清洗干净。
取了两个小蛋糕,阮柔来到阮母的房间,“娘,您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什么?”田秀芳刚跟女儿说了好一通话,精力不济,只得回到房间躺下,这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做的鸡蛋糕,妈,你尝尝。”阮柔说着,不等阮母反应,直接将蛋糕塞到了她跟前。
田秀芳接过,好奇地瞅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是什么做的,不过刚才听女儿说鸡蛋糕,想来当有鸡蛋吧,她有些心疼,问,“你做这个干嘛?”家里的鸡蛋一般是用来卖的,她最近在给两个女儿攒嫁妆钱,女儿没有个兄弟,就只能多攒点嫁妆,以免日后到了夫家被人看轻。
“你先尝尝。”阮柔坚持。
田秀芳无奈,放入口中,眼睛霎时一亮,好吃。口感甜香软滑、富有弹性,还有一股浓郁的鸡蛋香味,是她平常吃不起的好东西。
“妈,味道怎么样?”
“好吃。”望着女儿期待的小眼神,田秀芳到底没忍心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卉卉,这过日子就得省着点,这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当饭吃,你......”
没等她说完,阮柔打断,“我也没准备当饭吃啊,我准备做了去镇上卖,妈,你说能卖得出去吗?”
“去镇上卖?”田秀芳有些惊恐,声音都不由自主变细,“那可是倒买倒卖,被捉到要关牢子的,你疯了!”
“妈,我看现在风向变了,上次咱们去镇上,街上不是好多摆摊的嘛,那些红袖章也没逮人啊。”阮柔试图劝说,“咱家现在就爸一个壮劳力,一家子都要吃喝,总得想点别的法子。”
田秀芳想起上次去镇上的情景,还是女儿去跟孟伟相看,街上确实很多摆摊的,卖包子馒头烧饼面条的,一条街上都飘散着香味,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去国营饭店吃的,因为孟伟是国营厂的工人,最是看不惯这些小摊贩,饭桌上还狠狠贬低了一顿,故而她记得很清楚。
想起家中的境况,她不由得有些犹豫,如果官方不禁止,那倒是不碍事,但,她转瞬又纠结上了,“可卉卉啊,我们都没做过生意,这能挣到钱吗,不会赔本吧,而且,家里没有多少本钱了。”
阮柔听了也不恼,耐心跟她解释,“妈,你觉得鸡蛋糕好吃吗?”
阮母还是那个回答,“好吃,可用的材料也贵吧,这得卖多少钱啊?”
“一毛钱一个。”这年头,有钱的人不少,可也不多,在一斤肉才卖七八毛的十大,一个鸡蛋糕卖一毛是绝对的高价了。
阮母依旧忧心忡忡,想劝女儿吧,可女儿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她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可不劝,若是将家中仅剩的存款花光了,以后一家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纠结着纠结着,等她回过神来,阮柔早丢下一句话跑了。
“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找摆摊用的材料,你若是身体好些了,可以来帮我一下忙?”
阮母的身体是不能过度劳累,却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弹,似帮着她烧烧火之类的小活,还是没问题的。
田秀芳原本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如今被一刺激,可倒好,竟觉得恢复了点力气,她觉得,起码该去盯着女儿,可千万别糟践了好东西。
这么想着,她起身穿上了衣服,循着声音往灶房走去。
此时的阮柔,则继续开始和面,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她将面粉又过了两遍,多加了点糖,再次上锅蒸。
其实方才那一锅的糖度,在阮柔看来,已经够甜,甚至略有超出,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缺油少盐少糖的艰苦作风,她还是决定多加点糖,吸引客人。
田秀芳瞧见,也没阻拦,默默来到灶下,看顾灶里的火。
这时候用的灶还是很原始的柴火,必须得人看着才能控制温度,添柴或者通风,总之费人又费事,阮柔格外想念现代的烤箱,那才是烤制蛋糕最便捷的工具,可惜,如今还不知发明出来没有。
一连蒸了三锅,阮柔才挺下来,塞给阮母一个,其他的都收进橱柜,随后才道,“妈,我准备明天去镇上摆摊试试,你要一起吗?”
田秀芳紧张,“这就去摆摊了,不要做什么准备吗?”
“要啊,”阮柔回答,“这东西冷了也能吃,可热的才香,也能吸引客人过来,所以还得准备一个小炉子,另外,从村里去镇上距离可不远,最好能有个小三轮车,不过咱们现在买不起,但最起码也能有个木板车......”
听女儿滔滔不绝地说着,田秀芳心惊胆战,心想这得花出去多少钱呐,随后想起家里一共才二十多的存款,大不了任女儿折腾去,这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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