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最后制出来的香倒不是用于焚烧的香料,而是一款香水,浓缩后,只需轻轻一滴,就足以使人身上溢满花香,引人垂涎。
这两款之后,许是灵感被用光,阮柔后续再调香总觉得没有前面几款好,结果就是迟迟出不了结果。
眼看着时间过去三个月,再耽误下去,恐怕要耽误供货,还是霍老爷先忍不住,自己另寻了京都一家制香世家,先买了一个香方过来,抓紧开始制造。
阮柔很是有些愧疚,可这种事情,调不出来就是调不出来,既不能敷衍、也不是说行就能行的。
几个月昼伏夜出的,她先前略有些暗黄的肤色都熬得冷白至极,偏在阮母的伙食加持下,一点不见消瘦,于是整个人容貌竟更胜过往几分。
曹娘子见她再次垂头丧气出来,忍不住安慰,“慧娘,实在不行就算了,霍老爷那里不是已经有准备了。”
阮柔没回话,莫名的失落,她以为自己可以的。
“待闷了吧,我待会在你出去转转,这一眨眼秋天都到了,你再不出来啊,怕是要直接过冬天了。”
阮柔这才笑了,她只是忙了些,又不是真的不出门,哪里体会不到季节的变换。
“可算笑了,”曹娘子假做轻吁一口气,“还是那句话,你已经做到很好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回去歇息几天,家里人怕是也担心呢吧。”
这倒是真的,阮母就担心的不得了,想着法儿给她炖汤,一天天不带重样的,她还好,家里另外两个如今喝的一脸苦色,每天都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她,她也有点心虚来着。
强求也强求不来,阮柔索性将制香间好生收拾了一番,准备先回去待几天,恰好这段时间的笔记都没来得及整理,也顺手重新抄录一遍,她预备以后装订成册,作为传承传下去。
回到阮家,阮柔细细打量院子里,才发觉了很多自己忽略的东西。
原来真的秋天了啊,院子里的树木凋零,偶有秋风刮过,带起几片落叶,偏前院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小道,落在地上就得扫。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提及的从庄子上带几个下人回来的事情,终于在前一阵子有了眉目。
带回来的是一家四口,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儿一女,儿女都是十来岁的年纪。
见状,阮父索性直接一人分了一个,阮柔可算重新有了一个丫鬟。
不过小丫头年纪不大,又不识字,平时除了能帮她料理些琐事,多余的也做不了。
见她回来,小丫头机灵的跑上来,“小姐,今儿回来的这么早,这些东西我来吧。”
东西不重,阮柔也不推辞,她一向是这个性格,不苛待下人,可也不会刻意优待,只当人当做做工赚钱的。
有了曹娘子那番话,她接下来几天果真没有再去铺子。
相反,有了时间,她才发觉自己放在家人身上的时间着实有些少。
阮家如今的变化很大,阮母依旧照看着家里,可因为有了婆子帮忙,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出门,如今在周围也认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平时忙着做做绣活、聊聊闲天,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至于阮父,先前开的铺子已经走上了正轨,因着物美价廉,在府城穷人家倒还有了一定的名声,每个月不说多,净赚七八两银子总是有的,这还不算铺子里储存越来越多的木料。
事业有成,阮父整个人也不复以前在乡下的灰扑扑,整个人多了一股子以前没有的精气神,虽然忙碌,可却忙的高兴,兼之与人来往多了,浑身上下也不见之前的拘束,像个真正的府城人了。
唯一让阮柔有些意外的是小石头,可能他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如今,去学堂竟然已经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有时候,会央着阮父带他去铺子里。
按他的话,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学不进去,也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阮柔对此也不强求,不考科举的话,认识大部分字,日常也够用了。
提起科举,她就想起了周青远,不论如何将人抛在脑后,那人到底有关她的任务,难免介意几分,只是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消息了。
府城与安平镇到底距离遥远,来往不易,自从定居府城,阮父阮母几乎就没回去过,只上次阮大伯来送粮食谈过一些,可有关周家的消息,也不会刻意提及。
来年春天又是一个科举年,不知周青远能不能顺利参加,毕竟田语蓉着实不是个好对付的。
在小溪村,有钱有闲,对方的日子恐怕很不错吧。
有时候人生际遇真是奇怪,恶人好像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过得很好,田语蓉无疑就是那种人,叫人看不惯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感慨。
就在阮柔这么想着的时候,殊不知此刻的田语蓉正憋屈着呢。
嫁过来几个月时间,田语蓉已经熟悉了乡下的生活,可始终适应不了。
永远盯着她私库的周家人,看似温和实则保持距离的夫君,漫天的灰尘以及多嘴多舌的村人,这些姑且她还能忍,可距离最近的镇上,连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就着实叫人郁卒了。
越是不满,越是回想,她就越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愿意嫁到周家的,就是在府城随便选个人家都比周家好吧。
对比起周家,府城的繁华一日日在眼前闪现,渐渐的,她想要回去了。
至于和离的想法暂时还不敢有,可这不耽误她想回去一趟府城,哪怕只是偶尔回一次也行啊。
她带来的下人不多,至少一支足以安全到达府城的队伍是没有的,便只能寄希望于镇上的商队。
可这条路在一个月前也被彻底堵死。
想起下人们回来禀告的结果,田语蓉内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小姐,那商队说是不载我们。”
“为什么。”彼时的她还没意识到重要性,直至听见那个荒诞的答案。
“听说,听说,是大老爷提前让人打过招呼,不许您,您回去。”说到后面,下人的语气都有些结结巴巴,也不知是吃惊还是害怕。
但田语蓉确实生气了,她甚至摔了一个杯子,杯子直直撞上门框然后碎成一地碎片。
大伯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再让她回去了,为什么?
她敏锐的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按照先前的情况,大伯再生气,也没绝情到这个地步。
想要派人回去调查,偏又陷入了悖论,她的人根本回不去、回不去就意味着她不能知道真相。
最后,她悲哀的意识到,她选择竟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周青远去府城参加院试,那么最迟,她明年春天就能跟着回到府城,问个究竟,若是运气好,能留在府城也未可知。
出于这一层考虑,她没再阻拦周青远读书进取,甚至大方出手给了不少银钱,这使得周父周母对她的态度都好上不少,当然,周青沐那个小屁孩如今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她也懒得管。
周青沐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好不容易哄得爹娘愿意送他去读书,结果没到半年,已经死了一年多的大哥回来,重新将他压下,然后,他就被迫辍学。
眼见大嫂挥金如土,却愣是一点不肯接济他,他早就在心内暗自诅咒,等他日后有了出息,这家里一个都别想沾光。
至于周父周母的想法则简单的多,儿媳的嫁妆总归不是自家的,那不论谁能占便宜,那都是自家赚了。
而周青远看重的就不是这些金银财物,而是其所能带来的知识与人脉。
回来小半年,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后,紧追慢赶也没能赶上,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用钱砸通镇上有名的夫子,让其给自己开小灶了。
来年科举,他势在必得。
第40章 半年之期来临的前一个月,阮柔再次研制出了一种熏香,与前次不同,这次调制的是印篆香,以……
半年之期来临的前一个月,阮柔再次研制出了一种熏香,与前次不同,这次调制的是印篆香,以香粉填入文字形的木质香印模具,以盘式炉焚烧,又称为印香,多用与佛前供香或诵经。
印香为和香,香方多种多样,她如今配的这种格外复杂,以沉香、檀香为主,生结香、藿香叶、甘松、香附、麻黄、甘草等十几种香料研磨成细末后混合,封存。
用时,于帷幔中焚香,香气悠扬,制成篆香,同样味道不俗,最终取名为百篆香。
只是可惜的是,百篆香保存不易,且时间上赶制已经来不及,故而海贸用的还是先前霍老爷买来的香方。
但即使这样,对春林香斋带来的改变还是十分巨大的。
如今的春林香斋早已不是半年前籍籍无名的香料铺子,相反,在整个大夏朝,都有了一席之地。
陈问舟也水涨船高,成为青州府炙手可热的年轻俊杰,往常看不上的人家,此时纷纷递来橄榄枝,只是陈夫人依着儿子,一个都没应,一来是想着寻一个儿子喜欢的,二来,她总觉得如今的一切就跟做梦似的,恍恍惚惚不太真切。
他们如今住的宅子,也是原先陈家名下的,同样位于东街这边,跟阮家相距不远,约莫就三四条街的距离。
因着两个孩子在一起共事,如今陈夫人也和阮家有些来往,兼之侄女说的一些,她基本了解了阮家的情况。
其实说难听点,就是靠着女儿发家的,当然,阮家比其他人家有一点好的,就是家里人愿意上进,如今父子俩听说也和人经营着一家小木材铺,不至于全然靠着女儿一人,更没有一朝富贵昏了头。
这样的人家,与陈家的差距悬殊,陈夫人心里自有杆秤。
可以说,若非儿子是老二被分家出来,恰巧又有缘,她跟阮家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又有一句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说给阮家几十年时间,便是如今的阮家,在整个青州府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假以时日,不定还能把陈家给压下去。
儿子如今依仗着人家,她自然也得客气几分。
然而,就婚事而言,她是不喜欢有这么个儿媳的,偏儿子眼看着过了二十,依旧不娶妻、甚至没见对任何一个女子亲近些,叫她万分着急。
这股子心情无法排解,甚至跟娘家亲人也无法言说,因为,娘家嫂子前阵子过来寒暄,还提到将一个侄女许过来,甚至没说嫁,意思就是或娶、或纳都可以。
能帮扶娘家的事,她自然二话不说,可用儿子的婚事,她还没那么大方,纳妾又未免低看了娘家,遂委婉拒了。
后来,还是曹娘子上门,她这才有了说话的人。
曹娘子全名曹金,是曹家下一代中最大的孩子,金乍听起来俗,可小时候有这么个小名,足以见家人对其疼爱。
陈夫人是看着这个侄女长大的,本就多了几分偏疼,且后来,侄女与她经历颇有相似之处,就更多了几分同病相怜,待她搬家出来往来方便,姑侄女的感情日益深厚,宛若亲母女,说起私房话来,比陈问舟这个儿子还要亲密几分。
此刻,陈夫人就央着侄女给儿子寻摸合适的人家。
“金儿,前头你二伯母来了,我给拒了,这事你知道的吧?”
曹金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却不是对着姑母,而是所谓的二伯母。
“知道的,其实之前,我和爹娘就劝过他们,可二伯母为着小堂妹,还是来了。”当着姑母的面,她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她哪是为了你堂妹。”陈母哼哼,反正她要有个闺女,是无论如何不愿意舍了给人做妾的。
曹娘子没搭话,只讪讪笑着,半晌方道;“姑母,您喊我来可是有事。”
陈夫人边说边仔细觑她的神色,“我是想问问你,手头可有正适龄的姑娘,问舟这年纪也不小了,赶紧娶妻我也省点心。”
曹娘子哪里敢插手这个表弟的婚事,“问舟自己是个有主意的。”
“我看就是太有主意,不然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姑母您这说的哪里话,问舟要没有主意,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这一顿马屁正正拍陈夫人心坎上了,陈家如何、曹家如何,那都隔了一层,只有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想到儿子短短两年间做出的这番成就,陈夫人就暗自得意,如今陈父时不时喊他们回去,回回把儿子夸得跟朵花似的,她瞧一次乐呵一次,还不是因着儿子有出息。
“生意做的好自然是好,可婚事也要抓紧啊。”陈夫人想着想着就偏回了原题,叫曹娘子一个头两个大。
“您给相看的那些姑娘,问舟就一个没瞧?”
“一个没瞧上。”陈夫人生气道,“也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天仙。”
曹娘子忍不住偷笑,“表弟这么优秀,肯定得配一个同样优秀的,您啊,就放宽心。”
“我哪里宽得了心。”陈夫人愁眉苦脸,见左右无人,贼兮兮凑到侄女跟前,贴耳道:“金儿,你就老实告诉我,问舟,他跟那位阮姑娘到底有没有什么?”
曹娘子顿时后悔今天过来,早知道就该托辞不来的,现在好了,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其实按她的观察,年轻男女在同一个屋檐下,男的俊、女的俏,彼此互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点在于,慧娘是一个和离过的姑娘,这在寻常人眼中,无疑就此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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