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价钱咱们回去再好好商量,慧娘,香料这块的成本你按照当地采买的价格算一算,表姐,京都一个人吃用一月的花用你也算一算,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当即,从酒楼出来,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各忙各的。
陈问舟去霍家请人帮忙引荐一番,少不得晚上应酬,曹娘子则继续在京都闲逛,只是这一次逛的不是街上铺面,而去往偏处去,瞧瞧京都的粮价菜价如何,一般店里的伙计工钱如何,总之琐碎得很。
阮柔自然是回去制香,兼带写写画画,估摸每种香的成本,一下午功夫,足足写了一小本册子。
及至天黑,曹娘子早已回来,依旧不见陈问舟身影,两人不用等,径自吃了饭,互相交流起来。
结果,不尽如人意。
曹娘子苦巴着一张脸,“物价起码要贵上一倍多,这还不算大问题,我打听到,若是没有根基的商户,少不得被那些衙役们上门叨扰。”
叨扰纯粹是说的好听话,实则仗着身份敲诈勒索,若是不给,各种问题给你找一遍,再不济官府天天在你铺子里蹲守,搅得客人敢上门,最后要么老实交钱、要么关门大吉。
他们在青州府没人如此做,是因为陈问舟到底是陈家人,在府城有几分颜面,兼之陈家每年往知府处送的银子可不是白瞎的,自然无人再伸手。
而在京都,他们毫无根基,尤其这些衙役拿了钱,还会一层层往上递送,整个利益网都是通的,不该碰的人家他们比谁都机灵。
阮柔皱眉想了一会儿,道:“等这一批安神香出来,我再往那些官员府里送一份,收了东西总该有几分庇护。”
“只能如此了。”曹娘子叹气,“难怪有人说,京城居大不易,要是没口合适的营生,估计都活不下去。”
“也不一定。看街上那些人状态,想来过得不错。”阮柔忖度着,“应当还是重农抑商。”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想来在京都,盘剥一般百姓的事情反而不会发生,至于他们这些商人,只能说都是一只只大肥羊。
说了好一会子话,陈问舟方才在下人的搀扶下醉醺醺进来,带着股浓重的酒气。
两人嫌弃地撇开眼,急忙让小厮送去洗漱,约莫一炷香时间,陈问舟端着醒酒汤再次出来,整个人清醒很多。
“成了。”他眼角眉梢带着喜意。
“你也来听听我们的。”
三人遂互相参照了信息,做到彼此心中有数,只期间陈问舟频频出神,问原因却不说,着实叫人疑惑。
而陈问舟呢,则是在思考晚上席间跟霍老爷的对话。
下午的事情自然无需霍老爷亲自出面,只霍府一个管事出面,就摆平了户部办事的官吏,他自然也要知情识趣回请霍老爷。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喝多了酒,明明两人的交往并不多,更谈不上交心,霍老爷却突然提起了他的私事。
“问舟,你可是后生可畏啊,还有阮娘子,都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满是赞扬。
他自然是谦虚以对,你来我往几番恭维,正说的兴起,不知怎的,他突然问,“冒昧问一句,你和阮姑娘可是?”
是什么没有说出口,可那股暧昧的语气立即让他明白过来。
“没有的事。”他严词说明,不料对方神色变得万分可惜。
“还是太年轻了,”霍老爷摇摇头,“我跟你说,若阮姑娘是一个男子,我都不说这话,可她偏是一个女子,你觉得她能给你干多久。”
陈问舟自然早想过这个问题,否则也不至于用京都铺子一半的利润做饵,要知道,京都这一间可能就抵得过青州府所有。
这种事瞒着也没有必要,他如实说了,结果,对方更加反对。
“你这做的对也不对。”霍老爷用过来人的经验道:“让她上船是稳妥,可未必能一直稳妥,要是她嫁人,事情就难办了。”
“慧娘不是任由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相信这一点,其一直表现的十分有主见,且愿意奋进,跟一般的闺阁女子决计不同。
“唉,我的意思还是你最好把人娶进门。”
陈问舟顿时一惊,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行的。”他讷讷。
不知道怎的,一个个好像都认为他和慧娘一定有点什么,可天知道,两人说的最多的就是铺子里的事,一点男女情愫都未有过,他无比肯定,在对方的眼中从未见过喜欢。
他总不能为了生意就硬要把人娶进门,那也太无耻了些。
“你不会是嫌弃阮姑娘吧,我告诉你,如她这般优秀的女子,你可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待,若她不和离,还轮不到你呢,更没有你的今天。”
“没有,我哪会嫌弃。”陈问舟说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对方如秋夜月色的眸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澄澈宁静,这样的人,但凡想一下,似乎都有些亵渎似的。
“那就行,我跟你说的你好好想一想。”说着霍老爷踉跄起身,也不知真醉还是假醉,就这么走了。
目送人离开,陈问舟却是真的醉了,方才他一点不含糊,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此时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秋日的凉风都没能吹散他的醉意。
此时,沐浴一番,再加上嘴里怪味道的醒酒汤,这一醉可算是醒了。
耳边,表姐和阮姑娘正说着正经事,他却频频出神,就是在想这一出。
毫无以为,阮慧娘是一位十分能干的姑娘,他虽然老想着离开陈家自己能如何如何,却不能避免,他本身就是靠着陈家立起来的,说的最直接点,若是没有陈家在安平镇的陈氏香料铺,他有没有今日都不好说。
可若没有自己,对方肯定也不会差了去,不知为何,他就是如此坚信这一点。
“慧娘,你觉得我这个东家怎么样?”蓦的,他突然问,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自然是位好东家。”阮柔真心实意道,或许陈问舟没有其他世家那般充足的资本,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给了自己、包括曹娘子足够的尊重和礼遇,这一点尤为难得,也是她面临田老爷以及其他人挖墙脚却始终未曾动心的原因。
因为世人眼中,女子本就低人一等,即使她有着出色的制香能力,可到他人麾下,保不齐结局如何,至少没有如今这般自在。
如今这般,几人从无到有一点点奋斗,收获的不止如今的钱财,更有无数宝贵的经验。
“那就好。”到底没有完全清醒,陈问舟说完这一句,就趴在桌上睡着,叫也叫不醒。
阮柔和曹娘子对视一眼,很是无奈,让下人背着他回去休息。
同时,曹娘子却是十分慎重的伸出手,“慧娘,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为春林香斋做的一切。”更谢谢你为女子的人生诠释了另一种意义。
其实,在接手春林香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白日忙碌过后,晚上都会想些有的没的,想自己是不是不够温婉柔顺,才会接受不了前夫的各种行径。
可同样离开夫家的阮慧娘却从不去思考这个问题,甚至得知亡夫还活着后,很是平静的处理掉,接着过自己的日子。
那时候她才醒悟,过去的就该过去,否则,岂不白瞎了她当初千辛万苦的和离。
阮柔微怔,同样伸手,笑着道,“那我也谢谢金姐姐一直以来的照顾。”
两手交握间,似乎连那股子温度都互相传递了过去。
秋月皎洁,漾出阵阵光波,空气中隐有桂花香味浮动,越发衬得夜晚宁静祥和。
或许很久以后,她们两人都会记得,在这么一个夜晚,两人的心无比接近,然后,是维持了一辈子、谁也不能拆散的友谊。
人生的际遇,有时便是如此。
第45章 在京都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春林香斋开业那天,京都不少权贵人家都送来贺礼,尤其长公主府……
在京都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春林香斋开业那天,京都不少权贵人家都送来贺礼,尤其长公主府,大大方方派下人送了厚重的贺仪,其他人争相效仿,仿佛丝毫不在意被人议论一个官员与商户勾结。
人既然来了,并不空手,各自进店选了一些香,不过一个上午,铺子里为数不多的香料就卖得差不多。
十日里紧赶慢赶,制出来的香不过千来份,其中有一半是安神香,而其他十来种加起来不过这个数。
即使数量稀少,他们也没敢全部都摆出来,而是每日限量,先上架了三天的货,此时货架稀稀疏疏,位置颇大的店面里,乍一看着实有点寒碜。
然而,这丝毫不影响客人们的热情,先前的判断果真没错,长公主府的赏识使得安神香声名远播,京都贵人多,睡眠不好的兴许更多,安神香越发受人欢迎。
陈问舟和曹娘子都在店铺里忙着招待客人,阮柔待了一会却是不得不离开,没有办法,正阳大街的铺子金贵,却没有合适做制香间的地方,故而,还是得回去宅子制香。
如此,第一日,店里的安神香卖了个干干净净,连带其他的香同样卖的七七八八,尽管如此,依旧有很多人嚷嚷着要买安神香。
奈何香准备的真不多,即便阮柔每日都抓紧时间调香,依旧不够用。
如此约莫过了半个月,又是一日,曹娘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归来,瞧见阮柔依旧在忙,赶紧将人拉过来,“够了,忙了这许多天,明日府城的人差不多该到了。”
阮柔闻言果然停了,笑道:“那就好,咱们好歹能歇一歇。”
“是啊。生意太好也累人。”主要还是他们在京都的人手不多,很多事都得亲力亲为。
陈问舟同样累得一句话不想多说,期盼明天的人赶紧到来。
好在结果没有让人失望,清晨,京都城门口,一行七八辆马车匆匆进了城,直奔陈宅。
府内只有阮柔一个主子在,打过招呼,欢喜接了人进来。
这一次来了足足二十余人,都是他们在青州府用着得力的,其中包括梨芝、杜师傅等几位制香师,都是经年的老师傅,制香上无需做什么准备,有了香方,多练习几次就可以上手。
如此,阮柔总算是能休息几日。
而陈问舟和曹娘子就没那么幸运,京都待人接物与青州府大有不同,尤其贵人多,就得格外小心,总之,先得带着人先看几日。
但总算,没有那么忙了。
眼看着京都的事务由新人们慢慢上手,陈问舟还好,阮柔却是无比思念起了远在青州府的阮家人,曹娘子亦然。
如今已至九月,一眨眼,他们离开青州府已经有七个月时间。
两人的思乡之情丝毫没有遮掩,陈问舟自然看了出来。
曹娘子说话一向直接,干脆跟表弟提了自己想回去一趟的事,陈问舟心中估摸了一遍,府城虽然稳定,可多少得有主子看着,表姐回去也是一件好事,遂没有异议。
“那就过几日,你们在京城逛逛,多买些东西带回去,舅舅那边帮我问声好。”
曹娘子遂喜笑颜开,她在春林香斋自然不是白干,除去每个月固定的月银之外,另外还有春林香斋百分之二的分红,她又给曹家分了一成收益。
如今曹家虽然没恢复元气,可好歹不缺钱花,待她这个归家女更是十分客气礼遇。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奢望哥哥嫂子待她如爹娘一般毫无芥蒂,可有钱在前面吊着,就得对她体贴入微,至于是不是装的,反正面上大家和和气气,她日常主要还是陪着爹娘,才不在意那些。
阮柔则全然是担忧,阮家人在她眼中总感觉缺了一个心眼,扔下他们那么久,不知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大家商量一番,阮柔和曹娘子五日后启程回府城,而陈问舟则要留下来看守京城。
事情已定,次日阮柔就开始收拾起来,来到京都她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正好一起带回去,还有京城时兴的家具样式,可以描一份式样让阮父见识一番。
然而,事情却远没有这么顺利。
就在预备离开的前一日,早上出门前,陈问舟笑着说提前回来给她们送行,却是没等到晚上就匆匆赶回。
陈家,阮柔黑着脸,恨不得将人赶离,曹娘子艰难维持着笑脸,招呼来人,哪怕这是一位恶客。
来人是柳家派人请来的媒人,此刻正花枝招展,如同春日灿烂的桃花,嘴上却毫不客气。
“哎呦,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阮姑娘吧,果真是位娇娘子。”
曹娘子挺身而出,“不知你们有何贵干。”
“媒人自然是上门提亲,阮姑娘可是走了大运,柳家可是东平侯府二房夫人的娘家,顶顶尊贵的人物。”
是了,这就是他们厌恶却不无法将人赶出门去的原因,东平侯府绝对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媒人虽说结两姓之好,可稍微有点讲究的人家,都知晓先让媒人上门示意,两家若是有意,方才会正式上门提亲,今儿这媒人直接上门,打得她们措手不及,明显不怀好意,且话里话外拿东平侯府压她们,狗仗人势的架势摆的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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