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这位王媒婆,一来,我家妹子如今没有嫁人的想法,二来,你家主子是何人我们全不知情,直接上门提亲未免有些仓促吧。”
说着,已经悄悄使眼色给下人,赶紧去请救兵,她们两个女子对上媒婆到底有几分弱势。
王媒婆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玩的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女子不嫁人,那不是有违天和吗。”
这话一处,阮柔和曹娘子的脸齐齐黑了,连带院子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几分。
王媒婆忍不住摸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奇怪道:“这才九月怎么就感觉有点冷了。”
“至于柳家在京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柳少爷半年前丧妻,如今瞧中了阮姑娘,你们放心,前头那位只留下了一个姑娘,阮姑娘进门只要生个儿子,就能当家做主。”
阮柔恶寒,“那就多谢柳家少爷厚爱,只是我暂无婚嫁之意,还是请回吧。”
王媒婆哪里那么容易放弃,顿时有些不乐意,说的话不禁带上几分刻薄。
“阮姑娘,你不会瞧不上柳家吧,那可是能跟霍家齐名的皇商人家,柳少爷丧妻再娶,多少黄花大闺女争着抢着要嫁,你还拿乔上了,就你这样的,错过这村可没这店,女人再能干,都不如嫁个好人家,你别以为制了几款香就自以为了不起,长公主府可不会记得你这样的小人物。”
阮柔还能忍,曹娘子却是受不了了,撸着袖子当即就要赶人离开,“都说了我们不愿意,不愿意,柳少爷爱娶什么人就去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媒婆哪里敢叫她近身,忍不住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院门口。
恰在此时,陈问舟接到消息匆忙赶至,正巧对上了半只脚跨出院门的媒婆。
王媒婆看看身后,再狐疑地看看身前,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一个女人,就这么跟个男人住在一起,别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吧。”
陈问舟面色严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慑于男人的体型优势,王媒婆到底没有刚才那么肆无忌惮,“你们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没有。”
两人齐齐摇头否认,不知为何,那股子默契劲让她更加怀疑,心中默默思量开了。
柳少爷虽说为着阮姑娘的制香手艺,愿意纡尊降贵,可这不代表他愿意娶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仔细一想,那么多人,怎么就一个女人能够脱颖而出,太不正常了吧,想到这里,她不敢再纠缠,连忙回去禀告。
院门重新被关上,阮柔和曹娘子齐齐呼出一口气。
陈问舟问:“发生什么了,下人说的不清楚。”
曹娘子遂将刚才发生的一一说了,最后下定论道:“我看,他们就是看中了慧娘的手艺,这哪是娶一个妻子,是娶一个会下金蛋的鸡呢。”说完又恨恨补了句,“呸,真是不要脸。”
见她这般同仇敌忾,阮柔的心情反而好了些,“算了,别跟这种人生气,反正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就是,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嘛。”
陈问舟见状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柳家的情况我知道一些,这一代的柳老爷无能,柳家其实在走下坡路,否则不会拿儿子的婚姻来做交易。”他说完觉得不妥,连忙解释,“慧娘,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这柳家不堪。”
阮柔摇头表示不在意,“我明白。”正如王媒婆所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不是贪图利益,柳少爷确实不会找上她。
然而,即使是柳家别有居心,落在外人眼中,她一个和离的妇人,还是攀了高枝,这也是王媒婆一直高高在上的原因。
“唉。”曹娘子哀叹,“那可怎么办,要不慧娘你就先待在府城别回来了,柳家总不能跑到青州府去吧。”
“不妥。”阮柔摇头,一来是她不想如丧家之犬般离开京都,二来,京都的春林香斋还需要她,不拘是她的调香手艺还是与长公主府那一丝不知有没有的交情。
“那咱们去找公主府呢?”
这回是陈问舟摇头,“公主府不会为了我们得罪东平侯府。”毕竟香方对方一开始就拿到了,如今不过是面子情。
“那可怎么办?”曹娘子有些烦了,明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偏偏遇上这事,她忍不住将所谓柳家恨得牙痒痒。
“还不确定背后是不是东平侯府,我去找人打听一番。”
说着竟一点等不及,立即出了门去,实在是这一点关乎重大。
若果真东平侯府在背后做支撑,他们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遭,若不是,那事情就好办了。
曹娘子无事可做,继续在那骂骂咧咧,“臭不要脸的柳家,男人没本事,就指望娶个能干的媳妇,还敢上门逼迫,真是厚脸无耻,那脊梁骨都是弯的,早晚败尽家财的命......”
往日对方待人和气、为人和善,阮柔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毫无形象地唾骂,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
“好啊,我给你着急你还笑起我来了。”
却说另一厢,陈问舟出了门去,几番犹豫,到底还是去了霍家。
虽说这几日认识了些官宦人家,可到底交情不深,倒不如去问问霍老爷,起码对方没有那些小心思。
跑到霍家,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霍老爷才姗姗来迟。
“久等了,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待了解实情,霍老爷微叹口气,“你以为我先前为什么跟你说那番话,你们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女子存世尤其艰难,若不是霍家不插手这些生意,我也得眼红的”
事实总是无比残酷的,为什么女子出头的少,难道是她们不够优秀吗,可未必。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有能耐的女子,可最后不是拱手让给了娘家兄弟、就是给夫家做嫁衣,总之,难得很。
“那可能知道背后是否有东平侯府的影子。”
“应当是。”霍老爷抚着胡须,“侯府二公子娶一个商户女,本就为了柳家的钱,柳家越发不济,侯府怕是难以为继,才出了这个馊点子。”
大夏朝对外姓侯爵向来吝啬,偏这些人家传承几代下来,尽是一些膏粱子弟,无甚出息,又行事奢靡无度,入不敷出已是常态。
陈问舟的脸色无比难看,“那依霍老爷所言,可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三个法子,可有等于没有。”霍老爷摇头,并不卖关子,无奈道,“我插不上手,京都怕不会有人愿意为你们出头。所以,要么阮姑娘就此回府城,柳家见不到人说不得会慢慢放下。”
“第二个呢?”
“阮姑娘尽快找个人嫁了,柳家再眼红,总不能娶旁人的妻子吧。”
确实不可行,前者,他肯定要长守京都,阮娘子一直在府城,两边来往麻烦,日后互通消息麻烦不说,也难保柳家不会继续施压。
而后者,无论如何不能为了柳家这点破事叫阮娘子随便嫁人吧,这可是一生的大事。
“那第三?”
“你们主动将利益上供东平侯府,如此柳家自然不会揪着你们不放。”
陈问舟彻底无言,三个办法,哪个都行不通,尤其是第三个,东平侯府明显摆了独吞的心思,即使他们愿意破财免灾,那得上供多少。
“依我看,第二个最实际。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且问你,你对阮姑娘有恶感吗?”霍老爷贼兮兮道。
“自然没有。”丝毫不需要回忆,他脱口而出。
“那不就行了,我看你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娶谁都不如娶了阮姑娘。”
“可,”陈问舟明知道不对,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霍老爷哈哈笑着,“没有可是,总之就这一个办法可行。你若没有不愿意,可以回去问问阮姑娘,她未必会反对。”即使先前反对,如今也未必了。
再者,陈问舟一无不良嗜好,不近女色,二则有上进心,洁身自好,起码是个夫君的上好人选嘛。
陈问舟离开的时候,依旧紧蹙着眉头,看着比来时更甚。
他的脚步缓慢无比,既是不知道怎么回去跟她们交代,更是不敢去想霍老爷说的这些。
然而路程终究有限,再慢到底回来了。
而院内,阮柔与曹娘子大眼瞪小眼,最后仅想出了一个主意,“只能我嫁人。”
“什么?”曹娘子眼睛瞪得更大,“嫁谁?”
“不知道。”阮柔确实不知道,她活这一辈子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要是早知道有这一出,嗐,早知道她也不会为此嫁人。
要知道嫁人之后,上要孝顺公婆,中要伺候夫君,下要料理内务,哪会容得她出来。
“慧娘,不行咱们可以再想办法,你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
“不会的,起码,那人起码要我看得上眼吧。”至少如今这世道,大多数男人在她眼里都是不合格的。
上辈子无法就算了,这一世,即使真的要嫁人,她也希望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为着什么爱情,而是她嫌烦,她自己有钱有闲,凭什么还要受气。
“那就好。”曹娘子生怕她想不开。
讨论来讨论去,其实压根没有选择,她们只能先远离京都避开锋芒。
陈问舟推门进入,面对的就是这般场景。
曹娘子却如同见到救命的稻草,急忙问,“问舟,怎么样了?”
陈问舟无力摇头,“霍老爷说背后应当是东平侯府。”
“唉,那霍老爷有说有什么办法吗?”曹娘子只是顺口一问,压根没抱希望。
“没有。”陈问舟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否认了。
“唉,我就知道,”曹娘子如今开口必叹气,“慧娘刚才还说,要找个人嫁了呢。”
“什么?”陈问舟抬头去看,却见当事人依旧神色平淡,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唔,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要么我跟丧家之犬一样离开京都,要么献上大笔钱财求东平侯府高抬贵手,那还不如嫁人呢。”阮柔语气淡淡。
陈问舟猛的一惊,竟与霍老爷所说一模一样,是他们看的太清楚吗,或者说,聪明人总是会想到一块去。
“表姐,你先回去吧,我跟慧娘再想想办法。”
曹娘子看着还有些担忧,叮嘱道:“问舟,这不是慧娘的错,你可别说些有的没的。”
陈问舟苦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曹娘子瞥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石桌旁,下人们早已识趣地退下,只余两人。
“说吧,霍老爷可是说了什么?”阮柔开门见山。
“啊,”陈问舟尴尬笑笑,“你看出来了啊。”
“表现的太明显了。”阮柔斜他一眼,也就曹娘子慌张下没发现异常。
“霍老爷跟你说的一样,也是三个办法。”他如此道。
“不止,你回来神色不大对,是不是还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
见瞒不下去,他只得实话实说,不知是羞愧还是什么,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霍老爷说,可以让你嫁给我。”
本以为对面人会生气,甚至甩他一个耳光,可实际却什么都没有。
他瞧瞧抬头去看,却见年轻的女孩若有所思,竟然很认真在考虑。
半晌,他听见一道声音,如在空谷中响起,缥缈难以摸透。
“那,你愿意吗?”话题未免迈得太大,陈问舟被口水呛住,猛烈咳嗽起来,很丢脸,好在完美遮掩了他微微泛红的脸色,
“不愿意?”阮柔不知怎么得出这个答案,“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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