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李涛涛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铡刀黑黝黝杵在面前有了心理阴影,祁香贝往前续草的时候不是长了就是短了,完全没有之前的水准。
祁山想训斥又忍了下来,只是提醒她注意,可越提醒祁香贝的手越不受控制,还不如提醒前的状态。
“算了,你歇会儿吧,老牛,还得你上。”祁山已经放弃了,要让闺女这么干下去,不是草浪费了就是他的手累废了,还是老伙计来吧。
祁香贝挺愧疚的,觉得自己真是无能,本来就是最轻松的活都干不好,只能站在一边,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在那里干得起劲,真是罪过。
眼睛从东转到西,从前看到后,角落里放着半成品的箅子,干不了,牛棚里出现了几坨大便,有两坨还冒着热气,不敢进去也清扫不了,咦,石槽里的草料没有了,牛应该没吃饱,再喂喂,这个可以做。
祁香贝拿起个筐子,装了半筐刚铡的草,端着走到石槽边,均匀地洒在里面,“又有新草料了,快来吃吧。”
可能是真没吃饱,也可能是这个投食的人没见过,真有三头牛晃晃悠悠走过来,开始吃草,间或“哞哞”地叫。
工作得到牛的肯定,祁香贝心里满足了,自然没看见父亲祁山和牛瘸子摇晃的脑袋,这牛都喂完了,中间冷不丁加一顿,后面那顿该不好好吃了,算了,过后再跟她说,这喂牛也是有规律的,胡乱投食可不行。
秦叔航进来牛棚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位老爷子冒着汗铡草,石槽边站着一个女孩,手上还拿着一根草跟牛逗着玩,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17章
秦叔航愣了一下神,紧跟着迈步走到祁山跟前,从背上的背篓里面拿出几个纸包,“祁大爷,这是舅舅让我拿过来的草药,他说等您有富裕了再还他就行。”
祁山放下铡刀接过纸包,打开看看,“老李这几味药材不错,等开春我采到就还他。”猪舍的几头猪看着好了,毕竟病了一场,伤了元气,他打算给猪饲料里拌些药材,让猪快些恢复长膘,他那里有几味药不够,找李医生拆借些。
祁香贝听见有别人说话也过来看,哟,同班同学呀,“秦叔航,你替你舅舅送药呀。”
秦叔航这才看到女孩的脸,原来是祁香贝,怪不得能在牛棚逗牛玩,遂点点头,笑了一下。
祁香贝见他只点头不说话也没有奇怪,印象里秦叔航就是做事的人,少见他多话。
而且两个人虽然是高中同班同学,本来男女有别就有避讳,秦叔航还是最后一年才调到他们班的,之前可是在别的学校上学,也不是那么熟悉。
秦叔航不说话也是找不到个话题,其实心里也纳闷,舅舅明明每天都会从牛棚路过,他不顺道拿着草药给祁家大爷,非得嘱咐自己半晌午送一趟,也不知道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秦叔航也是一丝不苟地完成,药材已经送到,他招呼一声,出了牛棚一溜烟走远了。
祁山重新把药草包好,放到来时背着的背篓里,又开始铡草。
祁香贝又没什么可干的,总不能很牛玩一天,人家牛有时候还挺高冷,根本不搭理你好吧。
再看铡刀旁边铡好的草就这么胡乱堆着还没有收拾,就拿过草筐装好,运到矮棚子里,里面有个角落是专门放这些铡过的草,她刚才看见了。
一筐又一筐,草没什么重量,就是占地方需要来回的次数多,祁香贝也不嫌麻烦,对着那一垛就发起了总攻。
祁山眼睛的余光一直没离开闺女,他刚才是故意不给她安排工作,就是想看看闺女眼里是不是有活,现在看她的表现还是欣慰不少。
临近中午,所有的草都运完,祁香贝双手拖着腰用力站直,舒缓一下僵直的后背,真是从来没干过体力活的身体,干一点就腰酸背疼。
“走吧,回家吃饭了。”祁山把铡刀推回原位,用那大手套拍打了身上,又塞到一个旮旯里。
“哦,”祁香贝揉揉肚子,刚才卖力收拾草不觉得,这一停下来还真觉得饿了,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渴望吃饭。
路上,祁香贝扭头看看牛棚,牛瘸子又拿起高粱杆子开始摆弄,从她到牛棚,这大叔手上就没停过,就好像脚不吃力手要用双倍来弥补一样,“爸,牛大叔吃饭咋解决?自己做吗?”
“他侄媳妇头天晚上给做转天一天的,他一会儿热热就能吃。”祁山背着手在前面走得挺快。
祁香贝要迈开腿小跑着才能跟上,“她侄媳妇心挺好的,还给他做饭。”
祁山停下来瞟了一眼祁香贝,才开始往前走,他这个闺女,就知道念书想到县城过日子,对队上的事情真是不关心,牛瘸子家的事可是全队上没人不知道的,不,他说错了,他闺女就不知道,“好啥心,口粮都在他侄子家呢,老牛有仨侄子,轮流来,口粮在谁家谁给他做饭。老牛常年手上不停,挣的工分顾他一个人绰绰有余,富裕出来的可不就算贴补侄子了,他指着老了之后仨侄子给他摔盆打幡呢。”
“原来是这样,”祁香贝本来还挺感动,觉得侄子虽然不是儿子,可知道照顾残疾长辈也是一段佳话,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利益纠葛,跟出钱找保姆也没啥区别,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牛大叔吃自己的饭也硬气,“一天就做一次饭,那到夏天不都变味了吗?”
“也没那么严重,天热了把饭吊到井里去,牛棚离井可不远,不耽误大家打水就行。”
井在哪里祁香贝是知道的,离牛棚不过百来米,可能是在山脚下压力足底下水层储水多,井水多少年一直充沛,就连旱天也没缺过水,是高庄村吃水的唯一来源,家里每天早上大哥或二哥轮流挑水,把大水缸挑满够家里做饭刷锅洗漱,不过要是洗澡就不行了,还要多挑些才行。
说话间父女俩就进了家门,中午饭已经摆上桌等着了,等父亲祁山坐下夹了口菜,其他人才开动。
祁香贝觉得祁家餐桌上的礼仪还是不错的,长辈不吃,就算是最小的侄子强国都不会闹,安静地等着,她也就随大流埋头吃饭,干活了就是不一样,胃口大开,红薯高粱米也吃得香。
姚常玉嘴里无意识地嚼着菜,眼睛一直盯着闺女的手,那手背上的红印她可熟悉,不过想起来老头子前两天的话,愣是憋着没吭声,老头子说得对,才开始干活,该经历的都得经历,过于溺爱就是害孩子。
她是没说话,坐在祁香贝旁边的侄女春桃咋呼起来,“呀,小姑,你的手受伤了。”
祁春桃平日里最羡慕小姑有一双青葱般的芊芊细手,白白嫩嫩的,伸直了手上还有几个小肉窝,哪像她随了自己妈,大手大脚,手上都是骨架子包着皮,没有一点美感。
祁香贝拉了拉袖子挡住手上的印记,“没啥,不小心让草叶子划到的,没流血,有两天就好了。”
“草叶子都能划破,那你要去捡石头不得划个大口子呀。”祁春桃一惊一乍,刚说完就被姚玲踹了一下,顿时不吭声了。
祁香贝觉得不对劲,不是去牛棚铡草喂牛吗?怎么还会扯上捡石头,她不认为春桃是信口说的,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眼睛不由得看向了父亲祁山,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祁山停下筷子咳嗽一声,“现在牛棚里没那么多活,上午你跟着我,下午你跟着春桃她们一起去地里捡石头,队上翻地,要为春耕做准备。”
祁香贝刚才吃得挺香的饭到现在也没了滋味,原来就是跟着父亲当兽医也不能免了下地干活呀,好吧,至少有半天可以调剂,也不错了。
可是,想象着在土地里翻来翻去找石头,那这手是要不得了,她对现在的手可是满意得很,虽然手心有些许薄茧,却实在不想上面有任何损伤,上午的血鳞猝不及防,下午可得防护好了。
祁香贝边吃饭边想办法,等放下碗还真想出来了,她到自己屋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件补丁最多的衣服,到母亲那里找出来针线筐,拿出剪刀,咔咔咔几下,剪出来四块布,比比大小,正好可以缝一副手套。
把手放上去剪出了样子,开始用针线缝,别看她不会做衣服,缝缝补补改个衣服做个小物件不在话下,当年养母说姑娘家总要会些针线活,她可是跟着学了不少。
祁香贝正缝得起劲呢,马上一个就缝好了,这时候,姚常玉推门进来了,看见床上的架势,哪还有不明白的,哎呦,心口有点疼,疼姑娘的手,也疼被剪掉的衣服,“妮儿呀,你咋想的,把里面的衬套衣服剪了做手套,那等天暖和点,你穿啥,还套着棉袄子吗?”
祁香贝剪衣服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赶紧放下针线,又到箱子里翻找,可不是,除了被剪掉的衣服,她只剩一件可以穿,上面的补丁仅仅少一点,这下可好,连个替换的都没有了,“那咋办?”
她没想着还能做一件,年前做了新外套还是用家里的土布换的布票,当然,那时候还不是她,可现在穿在她身上呢,刚过年就再做新衣服想想可能性都不大。
姚常玉把剪破的衣服拿起来看,好嘛,前胸后背两大布片子没有了,叹口气,“妈看看手里的碎布能不能拼上,好在穿在里面,就不讲究样子了。”这时候的衣服都是外面穿了里面穿,里面穿不得了改小给孩子穿,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笑话谁。
说完,她拿起来另一个手套模子,引了线帮着祁香贝缝。
祁香贝手上不慢,她的那只做好了,把针插在筐里的线团上,顺手翻翻筐里的碎布,看够不够补衣服,一块块摊开来,剔除掉粗布,剩下的细布调整调整应该差不多,现在的上衣都是直筒式的,要是做个收腰还能省下一块儿。
二话不说,祁香贝重新拿针打算缝衣服,谁成想,挨着针线筐边缘的时候被刮了一下,手上顿时多了一道白印子,她以为是散落的针,仔细看是一个钩子。
在钩子上套根线,慢慢把它拉出来,原来是织毛线的钩针,整个插在筐子里,只露出来钩子,之前有布挡着没事,现在没有布可不就刮人了。
“妈,您还有钩针呢,那您肯定会勾毛衣。”祁香贝捏着钩针在母亲姚常玉眼前晃了晃,看这钩针就是一个铁条前头弯成钩子,钩子下面带挡针,后面柄子上都有锈点了,年代可不近呀。
姚常玉都没抬眼看,“我哪会勾,都不记得啥时候弄来的钩子,被我随手放到筐里了。”
祁香贝眼睛转了转,也不赶着缝衣服了,从外面捡了个小石头,顺着棱角把上面的锈点磨掉,看着崭新的钩针,她笑着说:“妈,您要用不上就给我了。”
第18章
听见祁香贝的话,姚常玉停下手里的针线,诧异地看着闺女,“你要这个干什么?你会勾毛衣?毛线可贵着呢,咱家可余不出钱来买那精贵东西。”
祁香贝坐到姚常玉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妈……,我跟同学学过用钩针,还会勾不少花样呢,毛线我是不想了,您纺的粗线给我来点呗,我给您勾件线衣穿,可时髦了。”
“可拉倒吧,我一个老太太争求啥时髦,暖和就行,那些线还要拿来织布,织成布拿到县城换了布票,要是多呀,妈再给你扯些新布做件短袖穿。”姚常玉对闺女的话打了折来听,从来没见她做过,连提都没提过,可别浪费了线,还是织布保险。
祁香贝很无奈,放开了母亲的胳膊,她也知道靠嘴说肯定弄不来线,看了看钩针,没舍得放回筐里,放到了自己桌上的小木盒子里,说不定哪天她就有合适的线来勾呢,好歹有工具不是。
正想着呢,就听见外面春桃的声音,“小姑,爷喊你出来去地里了。”
姚常玉紧走几针缝好手套,递给祁香贝,“快去吧,妈收拾一下也该上工了。”她农闲时刻不去地头,是跟着几个老姐妹一起编席子,有草席子,高粱席子,做得多了队上会交到收购站,也算工分。
祁香贝把自制手套掖到口袋里出了门,看见春桃、春菊和春梅都准备停当,在院子里等着。
自从祁春燕结婚之后,就是春桃领队,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去上工,当然也不是整工,毕竟开学她们还有学业要完成。从教育方面,祁家就做得很好很公平,不因为你是女孩子就歧视你,只要你有能力,家里就供着你上学,不会无故让你退学养家。
确定祁香贝出来,三个人才出发赶往地头,祁香贝紧走几步跟她们并行,看这架势,就算她年纪大还是长辈,也动摇不了春桃的领头地位,“你们都去?不用写作业吗?”记得当年她上学都是开学前几天狂补假期作业,现在应该是假期里最忙的时候。
祁春菊跳到路边崖子上又跳下来老远,“上学期老师调走了,这次换了新老师,谁还管作业。”
祁香贝知道,她说的新老师就是书记家的闺女王婷婷,也是刚高中毕业,正好接她们四年级的班,“桃子,你呢?明年可就考高中了,也不预习一下吗?”
祁春桃满不在乎地晃晃手里的辫子,一甩到身后,“我不打算考高中,我不像小姑你那么爱学习,我是一背书就头疼,宁愿跟着小姐妹在地头做工。”
“知识可以开拓视野,改变命运,还是尽量上到高中比较好。”祁香贝尽职劝一下,她可知道春桃不是脑子不行,是不上心,她要上高中,毕业只等一年就能参加高考,时机刚刚好。
祁春梅嗤地笑了一声,尤其不能苟同,“小姑,你上了高中,还不是跟我们一起捡石头,倒是我大姐,初中毕业去了县里,可见知识不一定能改变命运。”
祁香贝手心有点痒痒,真想一巴掌削过去,打掉春梅脸上的笑意,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双手一摊,“这只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个由衷的劝告,你们听不听无所谓,我并不在意,反正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命运负责。”
祁春梅没把祁香贝的话放在心上,她还得意自己的话让小姑不自在了呢,蹦蹦跳跳走在前面,那辫子都要甩飞出去了。
倒是春桃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试试也不错,反正考高中也不费劲,考中家里肯定让上,就为了能把脸皮捂白点也值得试试呀。
抱着这样的态度试试的祁春桃,绝对没想到,在若干年后,作为优秀首届毕业生站在母校讲台上侃侃而谈当年的经历时,她会真心感谢小姑,一句无所谓的话,能改变她的命运,从土沟沟里攀岩出去,变成了家乡的金凤凰。
而现在她还是扎着两条小辫儿,穿着黑色粗布褂子,背着个裂口的背篓,赶往地头,为了能多挣两个工分而努力的小姑娘。
祁香贝她们顺着小路赶到一片农田边,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男人们挥舞着锄头、头刨地,深深地挖出个坑,打碎大块儿的土坷垃,里面有的石块都翻出来,女人们拣出来石块,装在筐里,有搬的,有抬的,运到地边码放好,隔离耕地和路面,还有人在后面平整刨过的耕地地面。
祁春桃她们呼啦啦跑过去,找到相好的小姐妹,一起做工。
从上午祁香贝就认识到自己的工作能力,也不抢先,找了个人少、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放下背篓,从口袋里拿出来手套戴上,开始捡石块。
“祁香贝,你这手上戴的是什么呀?”
头顶上传来咋呼声,祁香贝扒土的动作停了下来,已经尽量避开人了,怎么刚蹲下就有人注意呢,等站起来看,真是冤家,可不就是前些天被自己举例的那位姑娘寇小萍嘛。
其实呢,寇小萍老远就瞄上祁香贝了,要说,两家条件差不多,凭啥她小学毕业就被要求下地一起挣工分,祁香贝就能一路上到高中还不下地,跟队长书记家的姑娘一样的待遇,她心里可嫉妒得厉害,这下好,祁香贝高中毕业没工作一样要上工,她早想看看就她那娇气样,可咋干活,还不得哭鼻子抹眼泪。
等祁香贝蹲下来,寇小萍就挪了过来,正好看见祁香贝手上的手套,这才喊了一嗓子,她这一声出去,立马围过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对祁香贝的手指指点点。
“呀,祁香贝,上工还戴手套,你这手太值钱了。”
“装城里人呢。”
“祁香贝,你这手套是自己缝的吧。”
“看着就是,别是把家里的衣服剪了做的吧。”
“天呢,这也太浪费了,为了副手套剪了衣服,祁家大爷大娘也太惯着她了。”
祁香贝路上想过戴着这个手套上工可能会引起注意,只是没想到能引来围观,还有那么多议论声,看看周围这几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再看看远处连头都不抬劳作的人们,她明白恐怕是这具身体早就遭到同龄人的嫉妒,现在上工稍有不一样就会引来她们的围攻,不过她也没着急,耐着性子解释了下,“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没下过地,没有经验,今天刚上工不适应,上午伤了手,这才把家里的一件没法上身的旧衣服剪了做手套,免得影响后面上工。”
见她态度诚恳,姿态做得也低,大部分女孩就不言语了,可还有个别人不服气,这不,寇小萍就不那么容易被打发,“没法上身的旧衣服,真的假的?我看手套上可没补丁,就算没法上身,家里还有小孩子,可以改小了,要不,剪了当补丁也行。”
紧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叫李娟接上了话,“就是,大家第一天上工的时候都不适应,可没像你这么娇气,手起泡了挑破,手受伤了抹点草木灰,照样上工,一点不影响,都像你,家里衣服得毁成啥样呀。”
祁香贝没搭理衣服的茬,马上露出钦佩的表情,“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这种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铁娘子精神值得我学习,以前我觉得上学就挺辛苦了,每天绞尽脑汁去写作业、背课文也挺头疼的,今天上工才知道,你们要辛苦好多倍,今天上午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使出浑身力气去劳作,争取尽快赶上你们,不给娘子军拖后腿,也希望你们能不嫌弃,帮助我进步。”
前一番夸奖、后一番口号出来,好几个女孩有了笑模样,别看祁香贝平时见着她们都抬着眼过去,那是不了解下地的辛劳,现在知道了,马上认同她们、认可她们的价值,这些女孩顿时觉得祁香贝也不是那么讨厌,就是家里宠了点,有条件,谁还不是宠着的,不就是家里穷,也怨不上人家不是。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女孩们都自发散去了,寇小萍和李娟没走远,就在左右转悠,祁香贝没在意,蹲下来自顾自地捡石头。
眼见着三个侄女早就看不见身影,不过捡了小半筐,祁香贝就双手抬着往岸边走去,刨过的地松软得很,走路也就比踩着棉花强一点,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向前走,好在是小半筐石头,要是一桶水,早就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