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茴音
听这名字,莫非也是家香铺?
这是要和自己打擂台?难道在开铺子之前,没有打听打听过馥玉香铺么?
……
原本陈韵堂可以早一些开张,一来是魏夫人听说了唐夫人要参股,又收了沈秋檀送过去的面脂、口脂,便也要跟着参股;二来则是沈秋檀亲自画了样式,重新定做了一批更精细的细瓷盒子才有些耽误了;三来,沈秋檀还想将陈韵堂发扬光大,在店面的装潢和设计上,又狠花了一番功夫,定了铺子的风格和徽记,也免得以后再改。
如此,时间自然就长了。
而且,胭脂铺子要开业了,更简单的酒坊,自然也筹备的差不多了。
沈秋檀已经叫人做好了牌匾,酒坊便叫做“陈酿坊”。
酒是陈的香,乔山一听这名字便觉得有些托大之嫌,主要是他经手了所有过程,知道这酒其实是买了现成的,姑娘不知怎么又加工了几道,但可真是没陈几日,便有些想劝姑娘改名字。
谁知,这酒一入了喉,便如那烈火灼了胸,又热又辣,又带劲儿!
乔山笑道:“原以为是酒配不上名字,现在竟然觉得名字配不上酒了。”
沈秋檀一边着手准备两间铺子的开张,一边埋头苦笑。
林夫子自那日匆匆离开后,便没有再登沈家的门,她叫乔山去差,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现在她换了一位新的夫子,是唐夫人介绍的,姓岳,并不比林夫子差什么。
这一日,沈秋檀正在研究色料,白芷轻声来报,说是王家四姑娘登门拜访。
上回因着长桢的事,沈秋檀和王氏闹得极是不快,最后晕倒了的王氏被罚抄《女戒》,却并未剥夺管家之权,打死不低头的沈秋檀被罚了禁足半月,不得出沉香居一步。
今日半月已满又有贵客登门,沈秋檀连忙换了衣裳,匆匆赶往慧语堂。
王蕴飞来访,按照礼数,必然会先来拜见老杨氏,可老杨氏被禁了足,她应该会直接到慧语堂。果然,刚一进慧语堂便看见一身绯粉襦裙的王蕴飞规矩的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氏说着话。
见沈秋檀进来,王蕴飞脸上闪过喜色。
沈秋檀心里恨着王氏,外人面前却要顾忌着脸面。
王蕴飞携了她的手笑道:“我给妹妹下了帖子,等的脖子都长了,还不见妹妹来,今日便只好厚颜来见了。”
沈秋檀没想到她开门见山,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像是王家这样的贵女,她自觉高攀不上,学业加上生意,她更加无暇去和贵女们打交道,但今日所见,王蕴飞似是真心相请,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她忙解释道:“我落下太多课业,每日里都要补课,再者,前些日子家中也出了点儿事……”
王蕴飞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我知道,为了弟弟你王府寻医,很是令人敬佩。”
王氏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互相寒暄,这位王家姑娘对沈秋檀更是充满了善意,心中便有些不痛快,只她终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一会儿,她露出个有些疲倦的笑容:“檀娘带着王姑娘去花园看看吧,我这里枯燥的很,别闷坏了。”
“哎,多谢二夫人。”沈秋檀也给足了王氏面子,行了礼才带着王蕴飞出了慈萱堂。
只是,两人终究也只剩下面子情罢了。
她没有带着王蕴飞多逛,而是直接带回了沉香居。
吩咐白芷、红豆上点心和茶点,又叫小瓜小菜去请沈秋桐和沈秋梅。
王蕴飞左右打量陈设,有了些年头的鸡翅木家具,厅堂开阔,最显眼的位置摆了那副蔡问的匾额,其他的是拐角摆着的两个青瓷高瓶,并高脚凳上的几盆花草,此外便再没有旁的摆设。
有些空呢……
她手里握着茶盅,点心没吃多少,茶倒是喝了不少。
点心是大厨房做的,茶却是沈秋檀喝不惯现在的茶粉,自己晒了干花,做的花茶。
“这茶很不错。”
沈秋檀大方道:“你若喜欢,走的时候给你带上一包便是。”
春日满园花开,她其实很想都摘下来吃了,但想到还要赚钱,便生生忍住了,自那以后,每每闻到花香或是肚里来了馋虫,便叫红豆去厨房提点心回来。现在沈府上下,若说对九姑娘的脾性还是一知半解,但对她好吃,却是无人不知了。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啦!”王蕴飞大方的谢道,沈秋桐和沈秋梅已经到了。
四个女孩子略坐一会儿,王蕴飞不免问道:“沈妹妹上回出的那几道题……嘿嘿,能不能给我解一遍?”
沈秋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来求学问的,脸上赧色更甚,自己之前真是小人之心了。她连忙带着王蕴飞上了二楼的书房,沈秋桐和沈秋梅便也跟着。
沈秋檀找了张空白纸给王蕴飞讲题,沈秋桐轻轻的咳了一声。
长姐特意回府要题的事,沈秋桐作为亲妹后来自是也尽知了,她一方面为长姐不齿,一方面又不希望沈秋檀将解题法再给别人。
沈秋檀却没管她,早在将题教到沈秋杺手中的时候,她便让白芷把话说清楚了。
再说,区区几道算学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呢?
第七十八章 准备开张了
出了五月,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
白芷和红豆开了箱笼,预备归拢下沈秋檀的衣裳。
“我们姑娘的衣裳也太少了些,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这眼看就要入了夏,也不知道二夫人什么时候才给裁新衣裳。”红豆将晒洗过的夹袄叠好收入箱笼,却发现没什么好拾掇的,仅有的那两套衣裳还是为了赏春宴做的,已经不适合现在穿了,还有一套是用唐夫人给的衣料裁的,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了。
白芷也道:“别家的姑娘,钗环首饰,四季衣物,都要分开了造册登记,到了咱们沉香居啊……”
她爹娘是三夫人的陪房,她娘常常会说起三夫人未出阁时的吃穿用度,如今白芷见了沈秋檀的用度,自然免不了比较。
当初三老爷赴了外任,三夫人怜惜他们四家陪房拖家带口,便将他们留下打理庄子和铺子,也想着终有回京城的一日,任上也只带了结香和紫苏两个未出阁的大丫头。
原本他们打理着三夫人陪嫁的产业,过的也不错,谁知这靖平侯府竟是这般不要脸面。
沈四夫人当了家,没几年就开始盘剥三夫人的嫁妆,这还不算,趁着夫人随着三老爷去了任上,连夫人的陪嫁庄子也夺了去。三夫人的陪房自然不干,三夫人还在,这四夫人凭什么越俎代庖?
四家一边盘算着给三夫人去信,一边与沈家据理力争,结果那信还没发出去,便传回了三夫人与三老爷殒命济北州的消息,事情却还没完,自己几家陪房还顾不上伤心,便俱被栽了赃,百口莫辩下了牢狱。自己父母懦弱,当时不过只是跟着闹了一场,并不是那个打头阵的,才勉强留在了京城,守着三夫人在京郊的一个不大的庄子过活。
也多亏这庄子不大,这些年也没什么产出,沈家人才没有再伸手。
至于其他三家,冒头的那一家已经死透了,其余还有两家也不知被发配到了哪里。
若说起来,这沈家确实没一个好东西,三夫人三老爷还没死呢,他们就敢明目张胆的夺人嫁妆,如今三老爷和夫人故去,剩下一对姐弟,落入了这等狼窝,何止是艰难二字可以形容。
白芷心中感慨,嘴上却道:“罢了,之前唐夫人不是给了些料子,你我辛苦些,拣那些细软的料子,这些天再给姑娘裁两套新衣吧。”
“姑娘把好料子都给了三公子,余下的还不知能不能凑一套衣裳了。”红豆点点头,又嘟囔了一句:“咱们姑娘的心思呀,向来不在这些衣裳钗环上,若是个男儿身,恐怕要去敢科举了吧?”
她和白芷相处了几个月,也彼此摸透了几分性子,白芷白白净净,办事利落干净,与自己这个急脾气不同,在九姑娘面前,倒是也没有刻意要压自己一头。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许是说什么,有什么,小瓜兴奋的喊道:“两位姐姐,门口有人给姑娘送衣裳了。”
原先四夫人当家,每一季只给姑娘们做两套衣服,款式和料子也不过寻常,若是再想要多的好的,便要各方自己掏钱置办了,至于他们伺候的这些丫鬟婆子,也只有每年两套罢了。可如今二夫人当了家,给姑娘裁得衣裳数量直接翻了倍,用料虽然不很奢华,但款式都是京里头时兴的。
白芷和红豆两个下了楼,果然见二夫人身边的许婆子带了两个小丫鬟来送衣裳。
红豆急忙请许婆子坐下,白芷端了茶:“妈妈辛苦,快先歇歇。”
许婆子很是受用,转眼往阁楼上瞧去:“九姑娘可在?老婆子来一回,总得给姑娘问个安,也看看这衣裳合不合适。”
“妈妈来的不巧,我们姑娘去了锦春堂。”
许婆子站了起来:“既如此,老婆子便先告辞了。那衣裳若是有不合适的,再回给二夫人知道,自然会有绣娘去改。”
白芷和红豆笑着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姑娘的衣裳不合适,她们自然会改。
许婆子这是等着姑娘跟二夫人低头呢!
自从小长桢差点送了命,沈秋檀捉了太医回来,又和二夫人吵了一架,最后二夫人晕倒,两个人皆受了处罚之后,沈秋檀和王氏之间便有些如履薄冰。
她叫乔山去查府中婆子在长桢出事前几日的出门记录,重点关注的除了老杨氏跟前的婆子,便是王氏身边的两个婆子。只是,谋害长桢的凶手至今也没有个所以然出来。
沈秋檀带着前世记忆,向来不耐烦这些宅门争斗;王氏自认是长辈,如今又当这家,更不愿意先同小辈低了头。
沈秋檀是凭着沈老侯爷的承诺,冷眼与王氏僵持着,王氏却不知是为自己着急,还是为他人遮掩了。
两个丫头把新衣裳打开,略厚一些的是上衫下裙,雪白的上衫绣了两丛竹子,石青的素裙倒也适合守孝穿,其余三套皆是衣料轻薄的襦裙,等天再热一些便可以穿了。
“光看这衣裳,倒也是合用。”白芷本以为,二夫人送来的衣裳多少会有些瑕疵,要不然姑娘怎么好上门?
红豆却道:“等姑娘回来试试吧,这个年纪的姑娘都爱俏,偏咱们姑娘不耐烦这些衣裳首饰。”
“谁说我不耐烦衣裳了?”沈秋檀慢悠悠的上了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她穿的还是早先刚回到沈家的袄裙,这个时节已经有些厚了。
看到两个丫头在整理箱笼,沈秋檀笑道:“我不过是没时间去弄衣裳首饰罢了,等本姑娘发达了,给你们两个一人打一套赤金头面!”
这些日子她冷眼旁观,红豆不仅机灵,对自己也算是忠心,至于白芷,本身便无多少疑虑,她不想每天活得提心吊胆,也不是那铁石心肠,日久之下,与两个丫鬟相处也愈发随意了起来。
两个丫头知道是自家姑娘遇到了开心事,但仍是止不住心喜,无论是不是空头银票,已经忙不迭的道谢了。
沈秋檀摆摆手,直接钻进了制香室。
禁足解除了,店面也装潢好了,再看一下没有问题,便可以开张了!
第七十九章 竟然怀孕了
沈秋檀戴上帷帽,木香找望山套了马车,门房一看又是这位九姑娘,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
慈宣堂内,老杨氏听婆子来报,说是沈秋檀又出了府,有些松弛的面皮微微一动,眼中尽是嘲讽之色。
爱往外头跑也好,到了这个年纪,别的闺秀针凿厨艺已经十分拿得出手,更有甚者已经接触了管家之道,沈秋檀这个直来直去、遇事只顾冲锋陷阵的傻子,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这种性子,到了外面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来,能死在外头最好!
她不能出慈萱堂,整日枯坐着,闲来无事便诅咒一二。只是诅咒这种能力,也要看天赋,她都诅咒的嘴巴歪了,也没见沈秋檀、沈长桢两姐弟有哪里不舒服。
何况,沈秋檀的出门次数屈指可数,比原来没禁足的双胞胎姐妹不知少了多少。
不过,老杨氏不能出去,老侯爷却没有禁止别人进来,总有人能来给老夫人解闷儿的。
“姑母!”小杨氏忽然掀了帘子,又对伺候的婆子丫头道:“你们都出去。”脸上郑重又慌张,这种神色很少在她身上看到。
见是侄女来了,老杨氏面上一紧:“何事慌慌张张?”
小杨氏一张脸上又喜又悲又惊又怕,她定了定神,趴在老杨氏耳边:“棋娘这几日嗜睡的很,还有些……好似……好似是怀孕了……”
“你说什么!”老杨氏浑身一抖,接着一把抓住小杨氏的前襟:“可是真的?”
“还不到两个月,也没敢请大夫,但那样子看着像……”
“这一对糊涂虫!你来找我作甚?这个时候知道找我了?还不去配一副药,把那小孽障打了去!”
“姑母……”小杨氏心里一慌,接着有些不忍,还有些希望:“崔驸马至今无所出……这可是他的头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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