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贡茶
被妻室当众这样羞辱,李汝安只觉热血冲顶,暴声道:“罗文茵,你欺我不敢跟你和离么?你一个当了祖母的女人,以为还像当年那样吃香么?你以为自己离了将军府,还有人高看你一眼么?”
罗文茵道:“我只知道,自你回来,我无一刻不担心吊胆,怕你怀疑,怕你冷眼,怕你……”
她说着,咬牙道:“不管你再如何说,我只想和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劝起了。
李汝安突然冷静下来,问道:“你铁了心要和离,是不是真个心中有别人?那人能为你撑腰么?”
罗文茵“哈”一声道:“瞧吧,又怀疑了!你就从来不相信我。”
李汝安冷声道:“没有人护着你,你以为你能过得好?”
飞尘子突然又开腔道:“夫人若愿意,我可护着夫人。”
李汝安一股怒火朝飞尘子身上喷,“你以为你是谁?她出了将军府,就不知道会惹来多少肖小觊觎之辈,你能护得她?”
飞尘子打个“哈哈”道:“好教你得知,我是赵家的儿子赵灏然,十年前离京,贪玩当了道士,挂了一个道号而已。若夫人愿意,我当然能护得她。”
李汝安一惊,“太后是你什么人?”
飞尘子道:“论起来,我要喊太后一声姑母,皇后娘娘是我堂姐。”
厅中众人,除了安王妃和罗文茵,其余诸人第一次得知飞尘子真正身份,当下齐齐一惊。
原来是赵家的公子,这……
这么论,他确实能护得罗文茵。
飞尘子又道:“将军,夫人铁了心要离,你何必厚脸皮挽留?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李汝安怒道:“这是我们将军府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道士来说三道四。”
飞尘子摇摇头道:“老道再告诉你一件事罢!那日老道腰间挂着荷包进宫,到得养心殿见了皇上,也是因为荷包事件,在养心殿上目睹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吵了一架,后来皇上把她们斥走了。”
他看向安王妃,“再后来,皇上又斥走了安王妃。当时殿中只剩下老道和夫人。皇上便向老道索了荷包,还给了夫人。老道不甘心,又向夫人讨要。皇上见了,收起了荷包,说夫人既护不得荷包,便由他护着了。”
“将军,夫人离了你,不单老道想护着,皇上也想护着的。倒是将军你,未必能护得夫人。”
“赶紧和离罢!”
罗文茵趁着这个时候,也再次道:“将军,与其日日怀疑痛苦,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
李汝安听得飞尘子的话,心内悚然一惊,若别人肖想罗文茵,他自能挥拳,也能质问罗文茵,若是皇上肖想,哪……
皇上要给他戴帽子,哪他……
他瞬间觉得脑袋嗡嗡响,失声喊出来道:“李管家,拿笔墨来!”
李管家应声进来,很快拿了笔墨。
李汝安在众人围观下,一挥而就,写了两张和离书,签好名,按了指印,递给罗文茵道:“你签字,一张你留着,一张官府备案。”
罗文茵讶异不得行,自己这里说了半天,谋划了好多,李汝安不松口,飞尘子只说了几句话,李汝安就答应了!
众人听完飞尘子的话,再见李汝安已写下和离书,一时面面相觑,也没有再劝了。
罗文茵当即签了名,按了指印,过去朝罗文轩道:“我又是罗家女了。”
稍迟,罗文茵便喊进吴妈妈和田妈妈道:“你们留下,拿着嫁妆名册,收拾好我的嫁妆诸物,清点完毕再来罗府找我。我先跟文轩回府了。”
她说着,长长吁口气,很好,今晚能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不须再担惊受怕。
她一出府门口,众儿女却是哭着追来,纷纷挽留。
罗文茵道:“你们父亲虽写下和离书,但我一日是你们母亲,一世便是你们母亲,你们过后,可来罗府找我。”
她才要上马车,飞尘子也出了府,凑近道:“夫人是自由身了,随时来白马观找老道赏花喝茶下棋看画。”
罗文茵笑道:“明天就去找你!”
飞尘子一喜,“那老道明天扫榻以待夫人!”
第49章
李汝安这一晚安歇在书房,难以入眠。
至半夜,他披衣起床,掌了灯,喊小厮泡了茶,自己在灯下翻看兵书,看得一会,终是抛下兵书,又去开了暗格,抽出一卷画来。
他在灯下看画,手指抚过画中美人的鬓发,神情渐渐苦涩。
画中美人,正是罗文茵。
八年才归来,途中千思万想,只以为一见面,罗文茵必然扑进他怀中,痛哭流涕,尽诉别后情,抚慰他一路风霜之苦。
谁知道白马观祭坛见面,她神情似是激动,接着却是掉头就走,一副无情模样。
那时心里就打了一个结,莫非她并没有盼望自己归来?
八年不归,所爱的人并不盼望他归来,这是何等钻心之痛?
及至回府,晚间用膳,罗文茵并不像从前那样让厨娘做他爱吃的菜,也并没有关注他吃得好不好,只埋头吃完自己的,作速就回房了。
完全不想和他待在一起的模样。
待他见完弟弟,进荣华阁时,明明时间尚早,阁门却紧闭,一副拒他于门外的模样。
他还安慰自己,茵儿在使小性子,只须进房去,好生哄哄,便好了。
待得进房,他情难自禁,伸手抱起她……
结果,她晕倒了。
李汝安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闷闷咳了一声。
想起当晚情景,心内犹自难堪。
他是武将,在战场不知道见了多少生死,哪会分不出罗文茵是真晕倒还是假晕倒?
一个普通女子若晕倒了,呼吸脉搏等,自与平素不同。
他不戳破,只着人去请大夫,心内甚至寻思,或者是八年未见,罗文茵想使些花招,欲迎还拒,让他受些煎熬。
谁知转个头,白御医的医案上,写了什么体弱不能亲热诸语。
这明明是罗文茵不想和他亲热,叫白御医写上的话。
他还犹存希望,或者罗文茵想试探他的真心,且看他关心不关心她的身体。
因第二日,又请了飞尘子道长来给她瞧病。
她虽推托,到底还是让飞尘子把脉了。
但把脉期间,她便急急把白御医说过的体弱不能亲热诸话,透露给飞尘子知道。
飞尘子也配合,说出和白御医一样的话。
至那时,他便知道,罗文茵确实不想和他有任何亲热举动了。
八年不归,一朝归来,妻子如此排斥他,除了心中另有他人,还有何原因?
他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他调查府内一切事,他问她送了荷包给谁……
她说要当众解释。
于是召来满厅的人。
李汝安捧着头,只觉太阳穴隐隐抽痛。
她不想单独的、私下的跟他说这件事,她要当众解释。
她明显是想跟他撕破面子,明显不想跟他过了。
他能做的,也就听听她如何解释罢了。
她借着解释荷包之事,让他亲手处置了两个姨娘,再提出和离。
他平素也是理智之人,但只要一碰到她,理智就全失,暴怒之下,没法说出一句圆转的话。
她当众踩踏他的尊严,当众步步进逼,要求和离。
他一个堂堂大将军,被妻子当众逼着和离,难道还能跪下求她回心转意不成?
待听得飞尘子道长说了一句皇上也愿意护着她的话,他方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原来罗文茵心中那个人,是当今皇帝。
至此,他还有何话说?还有何面目挽留她?
在写和离书时,他的心在滴血,手在抖,但她只急于得到和离书,根本不再多看他一眼。
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全成了笑话。
李汝安伏到案上,伸手一揩眼角,发现手指有湿意,不由唾弃自己道:李汝安啊李汝安,她都弃你而去了,你竟还为她流泪?
书房不远处,孙嬷嬷手持灯笼,正在劝乌兰道:“姑娘,虽已入夏,夜间到底风凉,你若不去书房找将军,那便回房罢!小心吹了风,咳疾又加重了。”
乌兰低低咳一声,有些气苦道:“想从前,将军与我,何等亲密无间?如今一回将军,他却把我抛在脑后。今日夫人求和离,弃了他而去,他竟还为着她,彻夜不眠,半点没想起我。”
孙嬷嬷低声劝道:“姑娘,将军一回来,夫人便当众要求和离,到底是伤了将军颜面。想来将军要自个儿静一静,待平息了心思,才能好好对姑娘。且夫人既去,府中没了主母,不是有利于姑娘么?待得明日,只怕府中各娘子,就该来巴结姑娘了。”
乌兰听得如此说,方稍稍好受些,叹道:“我也不大爱理这些俗务,只想和将军一直厮守。”
孙嬷嬷道:“姑娘可别傻,不理俗务,到时府中管家之权落在别人手中,多有不便。”
乌兰点点头道:“也是。”
孙嬷嬷趁机道:“姑娘也须得养好身子,才有气力管家。现下天凉,还是回房罢!”
乌兰闻言,把手搭在孙嬷嬷手臂上,慢慢走回房中。
罗府中,罗文茵洗漱毕,躺在床上跟宝珠道:“明儿不准叫醒我,让我自然醒。”
宝珠笑道:“夫人,虽则到得罗府,不须早起训导几位爷和几位姑娘,可也不能睡太晚,会被人取笑的。”
罗文茵“哼”道:“谁敢取笑,我让两位弟妹卖了她。”
宝珠吓得不敢出声,隔一会才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您不会卖我吧?”
罗文茵故意镇吓道:“不乖就卖,乖乖听话就不卖。比如让你不要早早叫醒我,你要是叫了,就是不乖。”
宝珠只好委屈道:“知道了。”
罗文茵有些愉快,好了,穿到这儿这么些时间,终于能睡个懒觉了!
她一觉到天亮,却是惯性醒了,一时装睡,赖在床上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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