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 第28章

作者:意千重 标签: 穿越重生

  陈氏抿嘴笑起来:“去吧,去吧,我回来时就吩咐过管事让去买新鲜黄鱼的,你去看看是否买来了。”

  娇桃在外听得明菲在屋里呜呜咽咽的哭,不知出了什么事,想进去打听消息也不敢,拉着金簪求金簪进去帮她瞅瞅。

  金簪笑道:“你急什么?夫人性格敦厚,又那样疼惜三小姐,还会亏待三小姐不成?耐心等着。”

  片刻后屋子里的哭声止了,陈氏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娇桃方松了口气。金簪笑道:“你呀,平时看着是个聪明的,却也是个拎不清的。”

  娇桃听这话中有话,觉得奇怪,拉着金簪好一阵奉承央求,金簪素来话多,又与娇桃交好,正要提点娇桃几句,玉盘过来捏着金簪的嘴道:“又在装先生,夫人让你找的那套衣裙熨烫好了?你可仔细些,明日夫人要宴请,不能大意的,别事到临头了又出状况。”

  金簪吐了吐舌头:“还没呢,我立刻就去。”

  玉盘平时不说虚话,可嘴巴也闭得紧,娇桃放弃了向她打听事情的打算,老老实实的立在廊下静候,心中千回百转的想了无数种得罪了可能陈氏的行为,思来想去,硬是想不出。

  玉盘跟了金簪进去,低声道:“你平时嘴碎话多,夫人一直都宠着你,可这不该讲的话还是少说点的好。你忘了花妈妈了?”

  金簪小声嘟囔:“我又没和她说什么。”

  “我知道三小姐对咱们很上心,她这个人也不错。”玉盘道,“可这件事情你还是少掺和的好,夫人的脾气你不知道么?”明菲出手极大方,来的时间不长,可大家都没少拿她的东西。不过玉盘每次都是禀告过陈氏,陈氏让收下,她才敢收下,而再看其他人,都是悄悄就收下了,玉盘坚信陈氏心中一定有数。

  陈氏平时看着温和,实际上心里很难相信什么人,多数时候都是防备怀疑的,做事最爱留一手。她最恨的就是她身边的人有二心。当初花婆子跟着陈氏,也不是没用了心的,可十多年下来,陈氏硬是没把她当过自己人看待。

  讨个好卖个乖什么的怎么了?自己又没把陈氏屋子里不能说的事情说出去。金簪不以为然,只笑拉着玉盘告饶:“好姐姐,你饶了我呗。我再不敢了。”

  玉盘知她没放在心上,心想各人有各人的考虑和想法,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叹了口气由得她去。

  明菲辞了陈氏走出去,因为眼睛哭得通红,便把头低了埋着头走,娇桃忙迎了上去接着她进了屋子,先体贴的递上一杯温水,又拧了冷水帕子给她捂眼。

  花婆子正监督明玉背书,见状有些心虚的凑过来:“啊呀,三小姐这是怎么了?谁给您委屈受了?”

  娇桃想着大概就是她去告了明菲,虽不敢给她脸色看,却也装作没听见。还是明菲扯出一个笑脸道:“有母亲护着,谁敢给我委屈受?是风吹沙子进了眼里,总也弄不出来,后来还是母亲亲自帮我弄出来的。”

  花婆子总觉得她话中有话,站在那里干笑。

  明玉扔下书跑过去,凑近了看:“三姐姐,什么沙子这么大,竟然让你眼睛都红肿了?”

  “就是风吹的沙子。”明菲笑着把话岔开,“梅子呢?把喜福抱到哪里去了?叫她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娇桃让叶儿去唤人,花婆子想将功补过,忙道:“她倒是清闲,每日里就是抱着狗在院子里闲逛就到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小姐也该敲打敲打她才是。”

  明菲道:“母亲把她给我,就是要她帮我把喜福养好的。只要她别给我惹麻烦,就比什么都好。”

  花婆子讪讪的,又找不到话可讲了。她猜着明菲大概是因为她昨夜说的那些话被陈氏敲打为难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陈氏从来不肯信她,女儿去得远无人养老,令她总有种无着无落的感觉,既又怕明菲就此厌了她,却又不敢不听陈氏的。

  明菲见花婆子脸色不好看,几乎可以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妈妈,明日夫人要开赏花会,您帮我和明玉搭配一下衣裙首饰,看穿什么最精神?”又喃喃的道:“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要来?她们的喜好又是什么,我不能给母亲丢脸。”

  花婆子如闻大赦,笑道:“这个简单,奴婢这就去问了来回三小姐。”

  明菲朝娇桃扬了扬下巴,娇桃不情不愿的将明菲的小钱匣开了,伸手抓了约莫一两碎银出来。

  明菲笑道:“妈妈,烦劳你帮我拿这个买点糖啦小玩意儿什么的打赏小丫头们。”

  花婆子连连摇手:“不要了,不要了。不过就是问几句话而已,哪里用得着经常赏钱赏物的?您别惯坏了那些小蹄子。”

  明菲道:“一点糖而已,怎么就惯坏了?”

  花婆子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小姐的心好,考虑得周到,可也得注意给多了,那经常得到的就不当回事,而那得不到的则眼红。”讨好卖乖之意不言而喻。

  

  第63章 惊闻(一)

  

  大方是好事,可若是经常拿银钱贿赂陈氏身边的人,反而会让陈氏产生提防猜疑之心,因此不能太过,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点的好。明菲这回是真的朝花婆子绽放了一个笑容:“多谢妈妈提点我。我年幼不懂事,做事难免失了分寸,妈妈提点着我,我总是感激妈妈的。”

  花婆子得了明菲这句话,略微松了口气,手脚轻快的去了。她到底也没拿娇桃手里那一两碎银。

  “哼,难得她不伸手,这见钱眼开,雁过拔毛的老东西。”娇桃将碎银放入钱箱子里,随手理了理,叹道:“三小姐,您老这样大手大脚的不行,这才来几天,钱全都被您赏人了,得留着点做不时之需才行。”大公子也真是的,上次她和他说三小姐花钱过于大方的事,希望他能管管明菲。谁知大公子只是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说了句:“由得她去,没钱来和我说就是。”

  不打赏能行么?这些人都是拿惯了钱的,钱少了人家根本不屑于要。不过她每个月五两银子的例钱的确是少了些,而蔡光庭那里多半都被她和明玉二人给折腾光了。总不能总让他绞尽脑汁的去帮她弄钱吧?明菲望着明玉笑:“明玉肯借钱给姐姐吗?”

  娇桃不敢置信的看着明菲,三小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不懂事的六小姐身上去!这是要把六小姐的钱箱也给败光吗?

  明菲一点愧色都没有:“你可以拿纸笔记一下,将来姐姐有钱了一起还你。”

  明玉从出生以来就没花过钱,无所谓的道:“三姐姐需要拿了去就是。还什么还?”

  明菲满意的捏了捏明玉的脸:“明玉真乖。”她毫不羞愧的将明玉的那一份钱给征用了,她又不是为了她一个人,她若是混得好了,明玉也能多一个人护着。蔡光庭再好,再周到,也不能总在内院里守着她们。

  明玉的注意力却被从外面跑进来的喜福吸引了,丢了明菲跳下椅子去和喜福玩耍:“喜福,你去哪里了?”

  梅子站在门边朝明菲二人行礼,不等明菲开口就忙着解释:“三小姐,奴婢刚才是按您说的,带着喜福去院子里散步解手去了。”

  明菲懒得说她,只道:“后日夫人要请客,你记得提前将喜福洗干净,到时候盯紧点,万万莫在贵客面前失了礼。也别让那不懂事的小孩子被咬着抓着什么的,否则可都是你的错。”抱狗丫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傍晚时分,余婆子从厨房里出来。为着第二日的赏花宴,她已经在厨房里守了半日了,总算是按着客人们的喜好,特别是陈家的少奶奶,小公子,小姐的口味准备好了食材。尽管知道知府夫人不回来,却也仍然为她准备好了她爱吃的东西。

  厨房到上房大约要走一盏茶的功夫,这几日天气晴好,傍晚时分特别舒服,余婆子有意放慢了脚步,想散去一身的疲惫。走到月洞门那里的时候,突然看见紫藤花架下人影一闪,倏忽不见。她大喝了一声:“谁!”

  没人理她,四周静悄悄的。

  余婆子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便不放在心上,继续慢吞吞的散着步。可是靠着矮墙那边的蔷薇丛后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色越来越浓,花木就像隐藏在暗处的野兽一般,阴暗狰狞,跟着余婆子的小丫头汗毛直立,再不肯往前走一步:“妈妈,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余婆子也有些害怕,却不能在不懂事的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遂镇定地道:“有什么东西?有人!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一条战战兢兢的声音猫儿叫似的在蔷薇丛后响起来:“妈妈,不要叫人,是我。”

  余婆子一时没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但听到回答就知道是活人了。便沉着脸骂:“搞什么名堂!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赶紧出来?”

  “妈妈,我有事儿找您,您……”那人仍然不肯出来。

  不过余婆子倒是听出是谁的声音了,不是那被二姨娘折磨得半死的娇杏又是谁?娇杏专门躲在这里等她,又不肯出来,肯定是有事情要找自己。余婆子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小丫头,走到阴影里站定:“你出来吧,没其他人了。”

  娇杏顶着一头的蜘蛛网从蔷薇丛后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朝余婆子跑去,讨好的笑着行了个礼:“妈妈,我晚饭都没得吃,等了您好久。”她出来一趟不容易,只有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吃饭,一个巴不得一个不在,才能瞅空子出来。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就算这样都没折腾成鬼去!看这脸是脸,胸是胸,腰是腰的,为什么没有长到自家小姐身上去?余婆子上下打量了娇杏一遍,明知故问:“你找我有事?为何不吃了饭直接去上房找我?”

  娇杏点头哈腰的:“我不敢去。”她倒是想,如果有可能,她要找的人是陈氏。可上次她因偷藏血衣而被余婆子整的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叫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就像狗护食一般,余婆子也是把陈氏的宠信看做不能抢不能碰,只要余婆子在一天,她就不可能越过余婆子去。而且嘛,她要是去上房找陈氏,也太打人眼了,要是陈氏不信她的话,她只怕是才回到二姨娘那里就会被打死,所以她就潜伏在此专等余婆子了。

  余婆子明知故问:“你怎么不敢去?啊呀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啧啧,服侍老爷的人怎么蓬头垢面的,二姨娘没教你吗?就算她没教你,小姑娘家也要打扮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才可人啊。”

  娇杏委屈的红了眼,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妈妈救我!”

  还没到时候怎么救?余婆子装晕:“慢慢说,你这是怎么了?你也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怎会成这副模样?”

  娇杏伏在余婆子耳边低声说了一气,听得余婆子一张脸惊愕,随即又兴奋。

  娇杏看着余婆子那种犹如狗看到了屎,却又害怕人家笑它为什么要吃屎,所以强行压抑,却又控制不住的兴奋,便假模假样的说:“妈妈,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如果真的让她们得逞了,我们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要跟着倒霉的。”

  余婆子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沉着脸道:“这种事是能由着你猜就乱说得的?你就不怕吃板子?造谣生事,别说打你板子,把你卖了也是有的。”

  娇杏急道:“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您得让夫人早做准备才行,迟了就来不及了。”

  余婆子冷笑:“光凭你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要夫人相信,你把夫人当什么了?夫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哄。”

  娇杏见她总也不信,不由有些发怒,强自压下火气:“妈妈!我不是那不懂事的小丫头,怎么敢乱说?您要不信,可以等着瞧啊。”

  后面这句话是有点冲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余婆子反而信了她的话。余婆子换了副笑脸:“事关重大,我当然要问清楚。好了,你回去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

  娇杏站在那里没动。

  余婆子催她:“你怎么还不走?小心被人发现了。”

  娇杏低低的喊了一声:“妈妈。”

  余婆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却故意不点破,笑眯眯的道:“可是还没吃饭?妈妈倒是心疼你,可你要是突然吃上了好的,人家岂不怀疑,那不打草惊蛇了吗?”

  娇杏跪了下去,死死拽住了余婆子的裙角:“妈妈救我,妈妈救我!”

  余婆子佯作惊讶:“啊呀,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什么好好的说,只要老婆子能做到的,断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娇杏哭得鼻涕连着口的:“妈妈,求您帮我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要活不下去啦。”

  余婆子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小祖宗,你这是要把人都嚎来吗?起来!我答应你一定在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可夫人信不信你的话,我是不能保证的!”

  陈氏要是不信她的话,她岂不是白冒风险了?娇杏大惊:“我说的如果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

  余婆子掸掸袖子,道:“就算雷不轰你,你也没有命在!夫人最恨不忠不义之人。”

  哭是不起作用了,娇杏赶紧收了眼泪,一骨碌爬起来,满脸堆笑的说:“妈妈吩咐得是,我都记住了。我对夫人是最最忠心的。”

  余婆子看了周围一眼:“你快回去吧,等我消息。”

  娇杏告别了余婆子,仍然躲在草木后面,贴着墙躲开过往的人群,偷偷溜回了二姨娘的院子。回了院子,她也不直接回房,反而找了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直到彩绣喊着她的名字叫骂了,她才慢吞吞的走出去,不出意外的,又挨了彩绣一顿打骂。不过此时对她来说,就算是被打,她也没觉得有多疼。

  余婆子目送着娇杏消失在暮色里,方嫌恶的掸了掸裙角,仰首挺胸的回了上房,径自走到陈氏房前,探头一瞧,只见屋子里蛮热闹的,蔡国栋正在考校蔡光庭的功课,陈氏则和明菲、明玉围在一起拿着个绣绷低声交谈。

  余婆子只在帘外看了一眼,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吩咐守在门口的珠钗:“若是老爷留下来,你就和夫人说我在这里等她。”

  

  第64章 惊闻(二)

  

  蔡国栋考校完蔡光庭的功课,觉得分外满意,仍然冷着脸严厉地嘱咐:“俗话说钱米长人的志气,儿女长人的威风。虽则我们这种人家不缺这些,但我也到了看子敬父的时候!你运气好,童试刚过就赶上乡试,不用再苦熬三年。你下去后要刻苦读书,没事少出去逛,全力备考八月乡试,不要让我丢脸!”这几个儿子中,读书最有天赋的是蔡光庭,又是嫡长子,他难免对蔡光庭抱了很大的希望。

  蔡光庭恭恭敬敬的应了:“爹爹放心,儿子一定不负所望。”

  明菲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陈氏讲解绣技,一边担心蔡光庭压力过大,反而压垮了他自己。她太了解蔡光庭的那种压力,他一直认为只有读好了书,考取了功名,才能护住她和明玉。

  不知是不是因为蔡光庭的功课好,蔡国栋心情也不错,破天荒的给明菲和明玉姐妹俩讲了一段前朝奇女烈女的故事,又叮嘱姐妹二人要团结上进:“将来不管你们去了何处,你们都要记得你们是蔡家的女儿,蔡家的荣光就是你们的荣光,没有蔡家就没有你们!”

  陈氏嗔道:“老爷,孩子们还小,和她们说这个做什么?”

  蔡国栋叹道:“不小了,有些道理再不教将来大了就迟了。”他是又想起了明姿。明姿一直都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从前他只当明姿骄傲,爱使小性子,却没想到竟然这样的争强斗狠,不顾大局,甚至不顾姐妹之情。

  明菲见他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便试探地道:“爹爹是想起四妹了吧?”

  蔡国栋没有说话。陈氏的眼睛电光一样地扫了过来,不等明菲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她就笑道:“老爷莫要担心,妾身相信明姿经过这次的事情一定会懂事许多。您要是担心她,就去看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蔡国栋笑了一笑,果真起身道:“我去看看她。”疼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再生气,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早就想去看了,但又觉得抹不下面子,陈氏这个提议可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老爷去了有什么话记得一定要好好的说,女孩子家面皮薄。”陈氏忙率领众人送蔡国栋出门。

  蔡国栋走了没几步,却又回头皱眉看着蔡光庭:“你还不回去?”

  蔡光庭垂手道:“儿子稍后就回去,现下先指导一下三妹妹写字。”

  蔡国栋的目光停留在陈氏和三个儿女的身上,半天没说话。

  这又是怎么了?明菲抬起头看向陈氏,正好碰上陈氏的目光,同样也是疑惑的。幸亏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蔡国栋悄无声息的转身走了。

  蔡光庭带着明菲和明玉客客气气地和陈氏别过,带着二人回了明菲的屋子。

  陈氏才转身,余婆子就等在了门口:“夫人。”迫不及待地扶了陈氏进门,把里面的丫头们都清空了,方颤着声音小声道:“奴婢今日听到了一个吓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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