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玉泉
梅万全就自作主张没告诉张桃花,而是问了一下梅香玉把桃源里最会主事的苏冷秋派去了刘家村。
此时被张桃花撞见芍药守在东院里,张桃花想起苏冷秋顺嘴问了一句。茯苓可不依不饶的,夫人才是正夫人。
谁让房府有位梅夫人,有位夫人呢。她道:“你干嘛呢?不侍候着夫人左右在这儿喝风呢?”
说着她笑着看向张桃花,“夫人,我和芍药认识的日子短,可伺候着夫人也是情同姐妹,不过今日这事儿,芍药欠板子,就该打。”
张桃花戳戳茯苓脑门,笑骂:“小妮子。”
可在某夫人门口,张桃花想着某人与她有夫妻之名这许多脸,泛起酸味,气闷不已,转而端起架子道:“进了房府可就要守府里的规矩。”
在千金小姐面前,她也不愿折了她这位原配的面子。
茯苓和芍药毕竟是乡下的丫头,苏冷秋教导的也少。此时茯苓转过弯来,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嘴甜道:“这不是夫人面前嘛,茯苓知道夫人疼我们。”
“我们这都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不敢了?”张桃花作势要拎她耳朵,茯苓凑上去被夫人戳了一下脑门,张桃花道:“小妮子。”
不过,“芍药你怎么在这儿。”
“其实没什么事。”芍药眼神躲闪,又对张桃花干笑两声。
张桃花一幅你懂我懂得样子,芍药与茯苓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张桃花到底唔了什么。
只是转眼芍药和茯苓都被吓住了。
梅香玉正在礼佛,银珠守在佛堂里,银环在门口偷偷的给她使眼色,一问之下才知张氏到了东院里。可她放下念珠带着银珠与银环出门正好看见张桃花带着芍药与茯苓进了无人居住的婉约院里。
银环不服气,“还说乡野村妇不争,这知道老爷与小姐同住东院里,这人就忍不了。”
“银环。”梅香玉唤了一声。
银环住了嘴,梅香玉皱了皱眉头,望向婉约院里方向。
银珠上前扶着梅香玉,轻唤了一声,“姑娘。”
她只是替自家姑娘不值,瞅了一眼银环,“你侍候着姑娘,我去婉约院里看看张……夫人有什么事?”
“那院子好久没住人了。”
从前也听老人们说那院子里不干净。
原本银珠张口就来要说张氏两个字,最后还是道了夫人两个字。
梅香玉嫁进房家日子不短了,也道一句世事无常,哪想人过半百了,到头来却是外人了。
可梅香玉并没有回屋,她肯定道:“一起去。”
她当初以为主动抓住了幸福嫁给了房元德,这些年下来越来越糟,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努力保住她梅家的血脉,可天不随人愿。
本来两人之间是知己,最差也是朋友,可自从给他纳了妾两人越走越远。房府的处境也雪上加霜。
人还是以前那个人,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无法抹去或者说代替的。
就像那年他慎重的告诉她,“我有妻氏。”
“她是我一辈子的妻。”
“最爱的人。”
那个时候嫉妒,羡慕,还有点酸。
然而现在她明白,张氏是不能在他不在房府的时候,在东院,甚至在房府出事的。
梅香玉什么都没说。
银环和银珠自然都知道以后见着张氏要恭敬点,再恭敬点。
而她们三人还没进婉约院里隔着院墙就听芍药带着哭声道:“夫人,夫人,哪有戏子?哪有人啊!”
“夫人你不要吓我。”
张桃花把两个丫头带进来,看两人的反应,她也懵了。
这不是人吗?
那院子里戏台打的花花绿绿的,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在啊。只是送酒水的下人们倒是懒惰,院子里三五两个看戏的就不打招呼了。
张桃花对前面一位厨子打扮的精神奕奕的老头打招呼,“你们夫人请人唱戏,夫人怎么没来啊?”
“四女拜寿之后唱哪出啊?”
茯苓看夫人不像是恶作剧,吓得发抖。
芍药就不谈定了,“没人啊!没人啊!”
“除了我们根本没人啊。”
“夫人你是不是生病了?”芍药上前关心张桃花,张桃花拉着她,“就站这儿,别动。”
“你挡着我看戏了。”
茯苓和芍药既担心又害怕,就怕老爷一走,夫人就病得不轻,要是老爷追究下来就惨了。
退一步讲,若有事那不干净的东西,也害怕啊。
梅香玉未进婉约院里就听见芍药那嗓子,急行了几步,进院就问,“这是怎么了?”
“……姐,姐……可还好。”
张桃花与茯苓和芍药三人打着灯笼站在院里,院里廊下稀稀落落的灯笼也亮着,一切正常。在张桃花回首看过来,梅香玉找回自己的声音唤了一声张桃花姐姐。
张桃花盯着梅香玉看,和先前一样,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也许梅香玉被房阿珏开导想开了,也许房阿珏病情好转了,梅香玉从里到外都是一种贤良淑德的感觉,大大方方的。不像张桃花第一次见她,总觉得灰蒙蒙的,或者说严重点叫阴阳怪气的吧。
“真是委屈你了。”张桃花实话实说,梅香玉刚到近前就听见张桃花这句话,换作以往她肯定应一声不委屈。不过此时梅香玉转来话题,“姐姐怎么来婉约院里了,这院子很久没住人,平日里除了下人打扫一下,就没人进来过,冷清清的。姐姐不如去我院里坐坐。”
叫了两声姐姐了,叫的也顺畅。
张桃花没故意拿捏起大夫人的派头,证明房元德确实还是有点眼光。至于茯苓和芍药在一旁遮遮掩掩的,梅香玉就当没看见,把张桃花照看好就是了。
梅香玉也许是受了一点凉,说着轻咳了一声,用帕子捂了下嘴。张桃花没注意到梅香玉这些小动作,她因梅香玉说的那句这院子很久没住人了,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没变,只是道:“听你的。”
张桃花伸手拉着茯苓,这是怕的。
明明院子里锣鼓喧天的正在唱戏啊!
临出院子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无论戏子和观众都望过来,那老头还对她道:“怎么这就走了,待会唱断桥了。”
断桥?
白娘娘里面的断桥?
张桃花听过房元德讲的故事白蛇报恩,可是这里有这个戏曲吗?
是巧合?
还是幻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张桃花偷偷捏了自己一下,不疼。
左看右看,梅香玉在前面带路,风里还有淡淡的香烛味。而身边两丫头,芍药和茯苓都往自己身边凑,害怕落后一步了。她伸手就给芍药一下子。
掐着芍药的手臂,重重一掐。
“疼吗?”
芍药被茯苓瞪了一眼,芍药:“不疼。”
不疼吗?
手劲用小了。
张桃花揪着那肉一拧,又问,“疼吗?”
芍药摇头。
茯苓靠近张桃花替芍药来了一句,“她不疼。”
“原来是做梦啊。”张桃花感叹了一句,茯苓身子一僵若无其事的跟上。芍药落后两步“呵”了一声,眼泪啪啪的掉。
哪里不疼啊!
疼死人了。
这三人在后面小动作不断,梅香玉也没说什么。原以为张桃花要对房元德没回来的事,而金兰院支走了苏冷秋,她会闹腾一场,至少质问一番。结果梅香玉待客周到,张桃花做客确是心不在焉,寻思着回桃源里睡一觉,一切就正常了。
没过多久张桃花主动道别,梅香玉忍了又忍还是问这村妇一句,“姐姐不担心老爷?”
“担心他干嘛?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呃。”
梅香玉顿在原地没有送张桃花出门,张桃花跨门而出了,又回头问了一句,“妹子见多识广,可知道有什么毒药或者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出现幻觉的吧?”
“想是有的。”梅香玉应着,转而又道:“我真羡慕姐姐洒脱,好命。”
“哈哈,命嘛,自是上辈子积了德。”
张桃花最后也只是随便问问,她真是觉得梅香玉作为房元德老师家的姑娘书读的多,懂的多。
她遇见今晚看见那些人,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仔细一琢磨,她能看见嗖的一下就消失的人有两天了。本来她还以为别人走的快呢。
是梦还是幻觉过些日子再说。
敢对她下毒,太岁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她一定会把房府毒瘤揪出来的。
可金兰院里张桃花一走,银珠就毛手毛脚丢三落四的,梅香玉都看不过去,她道:“天色不早了,银珠你去歇着吧。”
张桃花一行人回到桃源里,半路上张桃花又撞见过跑得快的人,一溜烟没了。甚至钻进墙壁里,她还上前摸了摸壁头。
从始至终她没出声,她确定茯苓和芍药是看不见那人。寻思着有可能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可两丫头被吓得够呛还坚持陪在她身边,张桃花为了安她们的心回屋里就躺下了。
张桃花在床上躺着睡不着,闭着眼睛。
快要天亮的时候听见芍药先出口唤了一声“老爷”。张桃花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房元德回来了。”
“还知道回来。”
☆、第二十七章:首辅亡妻回来了(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