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虽然南河觉得自个儿一闭眼,关于辛翳的细节,关于辛翳的神情,她脑袋里都能自动跳出一大堆来。但她之前总悬着一颗心,觉得他是任务的对象,她过不多久就要离开,所以总隔着。
因为她要真走了,肯定再见不着了。
她跟他还不一样,她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但她也忽然意识到,自个儿也没那么大度。说着让辛翳好好考虑娶妻的事情,但真要是他成了家,再不来纠缠他,她大概觉得日子都闲的过不下去了吧。
辛翳:“……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南河没否认,她吃了一口糕饼,道:“嗯。我性子如此。”
辛翳:“是因为我只是你要完成的任务么?”
南河猛地一惊,手里汤都洒出来些,抬头看向了辛翳,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什么?”
辛翳吃力的笑了笑:“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把我养到加冠么?是谁给你派的——谁能命令你?”
南河望着他的眼神,让辛翳立马意识到,他触及到她心里的秘密了。
但南河并不是提防或者戒备,而只是震惊。
南河微微拔高音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辛翳抿紧嘴没回答。
南河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见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压低声音,像是怕吓到他一样,神情严肃:“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辛翳后悔了。他真想往自己脸上扇一巴掌。
人都有秘密,更何况荀南河这样的人,她天生就像个谜团。
为什么非要问,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问。
辛翳咬紧牙,半晌道:“我偷听到的。你一个人在屋里,不知道跟谁在说话。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我也没太听懂。”
南河沉默了半天,她手放回了膝盖上,辛翳能瞧见,大袖的遮掩下,她两只手紧紧交握着。
他没敢再开口,心里急的嗓子眼都发疼:“你就当我什么也没——”
南河:“那应该是,两年前?不对,一年半以前?”
系统对她几乎放养,她在楚国的这几年,领导好像还挺忙,几乎没理过她。直到她在楚国病死的一年半以前,领导才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位角色,上线来很不客气的催了她。
南河就在自己都快把任务的事儿给忘了的时候,忽然那个声音冒出来提醒她。
这都是假的。都是一场过家家游戏。
管他什么小狗子粘不粘人,任务达成才是唯一目的。
南河觉得自己过得几乎像定居下来成了家似的日子,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那几天领导找她说话特别频繁,南河也记不太清那时候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以领导说话的欠揍程度,再加上她那时候无力掌控自己命运的愤怒,或许几次在无人的境况下,把脑袋里才会说的话,说出了口吧。
她确实记得,领导嘲讽她玩上养成游戏,笑话辛翳幼稚粘人的一面,甚至说什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多重要的人”。她平日里脾气一向非常好,但那时候确实有无明业火往脑袋里烧,她只记得自己跟领导说完了话之后,连砚台都倒扣在地上,几个灯架都倒了。
往后她发现自己骂也没用,气也是伤自己,对领导的态度大多是冷嘲热讽,尽量不让自己被打不到的玩意儿气成这样了。
但显然那些话,让辛翳听了去。
辛翳当时心里会怎么想?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憋了这么久?
有些话听在他耳朵里就是背叛,而他不是最怕欺瞒与背叛了么?
南河有点心酸。
辛翳似乎觉出了她的震惊和为难,拼命摇头说:“那话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不是非要问——”
南河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辛翳:“什么?”
“你别坐对面了,坐这边来。”她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再跪坐,而是把腿侧到一边去,撑着身子放松下来坐在软垫上。
辛翳坐到她旁边去,她伸手把装着饭食的漆盘推远些,肩膀和他挨着。
他们并排坐着,南河道:“你别怕。也别多想。我绝不会……伤害你。”
面对外界传言杀伐决断,疯癫无常的楚王,也就她会用这样小心翼翼怕他受惊的口吻说话了。
辛翳感觉左边肩膀传来她的温度,她微微偏过头来:“当时我来楚宫,确实肩负着任务。任务就是……将你辅佐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王。如果达成,我就离开。”
辛翳听见自己声音在微微发抖:“谁?谁会这样命令你?”
南河:“……你可以说是‘鬼神’。”
辛翳猛地想起重皎的话:“不信归不信,却不得不低头”
她对鬼神不屑一顾,是不是也是因为接触过它们。
辛翳猛地伸出手去,揽住她肩膀。她比想象中瘦弱,也没有躲开或拒绝,道:“病死,便是我达成任务之后的离开。”
辛翳:“……所以你才总说总有一日你要走。所以你才说……会辅佐我到我独当一面的时候!”
南河:“嗯。或许我带着鬼神的命令与任务来,但不需要我说你也该明白。你是我没对你说出的秘密,却不能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现在鬼神又让我回来了,原因我也不知晓,但毕竟是回来了……”
辛翳睫毛垂下去,头微微往前靠了半分:“……那你还会走么?”
南河:“我不知道。但只要是我能做主的范围内,我就不会再离开了。除非你说不需要我这个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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