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他耐性也没那么好,再说也可能是狐舍予真的睡得昏过去也说不定,他果断不再等了,一掀开帐帘朝里走去。
里头空气凉凉的,完全没有人住在里头的气息。床褥也是收拾好的,显然没有她的踪迹,甚至连油灯也没点,更没有她换洗下来的衣服。
而是就保持在别人给她收拾出来营帐的那个状态,她好像就没住进来。
商牟皱了皱眉,到处踹了两脚,总觉得舒可能藏在哪个箱子后头。
实在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他这才走出去,眉头皱起来,大步往自己主帐方向走。是她已经走去找他了?
然而问了一路,都没人见过狐舍予,商牟甚至让人去找她兄长狐逑,得来的消息却让人震惊,说是晋王出面,把狐逑暂时要走了。
那是不是狐舍予也跟着被要走了。
倒是,商牟也听说过,晋王身边似乎也有重用一个狐氏家督。虽然位置不及师泷,但也怎么是在晋王眼前说得上话的。
可那狐氏家督可是出身大宗,他通过晋王,把这两个狐氏小宗的公子要过去干什么?
是为了手足相残,铲除异己?毕竟狐氏大小宗早已分家。
还是说狐氏家中无人可用,他听说两个狐氏小宗公子在楚国军中受重用,就想挖回去用人?
商牟想了想,心里却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俩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狐舍予更是跟了他有些日子,这还能不打一声招呼,说要走就要走?
而且这俩人也是!也不抗拒一下?
狐舍予竟然连个牍板消息都不留,就像跟他没关系似的就这么走了?
商牟想来,心里竟然都有些憋气了。
虽然他还没见过晋王,但以他的身份,直接去见倒也不是不行,他也不会拐弯抹角,倒是真的想去问问这小晋王,要走他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小晋王却可能并没有时间应对他,因为蓝田君逃脱秦国,秘密来到此处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斗舰之上。
第138章 株林
成周被抛弃之后,没有被水冲垮的连绵黄土城墙还立在那里, 却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无人靠近。秦璧坐着从上阳出发的斗舰, 看着那座泥土色的大城, 她听说过了小晋王攻城的手段, 极狠也极有效率,却也是她做事的风格。
秦璧把自己的面容往兜帽里缩了缩,兜帽下的她还戴上了带护耳的黑帽,一身简素的军服皮甲,看起来更像个从云台带消息来得传令兵。
她从秦赵晋三国边缘处出发,抢驴夺马,颠沛流离, 饿的两眼发昏, 最后一身狼狈的到了云台。云台外宫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叫花子模样的人进去, 后来还是她拿出身上的玉珏做信物,托人递上去,晋宫内的人倒也是有眼力劲,一路递到魏妘手里。
秦璧虽然总听君父将“秦晋之好”挂在嘴边, 自己也几乎每一两年都要参与一次与晋国的会盟, 但她自己并没有太多实感。
直到有人领她进了外宫,看到魏妘提着裙子扶着宫人,从云台高高的台阶上一路快步下来,而她满身是泥,靴子都破了口,头发散乱, 如同离家之犬似的站在下头,看到魏妘焦急的模样,倒是鼻子一酸。
魏妘也知道她被俘获的消息,此刻看到她狼狈的站在这里,不用问便知道她吃了多少苦。秦璧也不是多说的性子,只道了一句:“君父,现在还不知道怎样,我走之前,他便头脑不太清楚了……”
魏妘瞪大眼睛,手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说,秦国境内也在……”
秦璧苦笑:“或许也要重复着晋国之前发生的事。我此次来,就是要借兵,请晋王助我返回秦国。”
魏妘:“自打耿有期受伤之后被家中小辈从前线送回北城,我就知道此事有蹊跷。借兵自然是要借,可大君人在成周,乐莜又和楚军一同驻扎在东部,和魏军遥遥相望,再加上耿有期带去援助秦国的部队又几乎全军覆没……晋国要想再借兵,怕是还要从成周的前线调派。并不是不能借,但此事你不去与大君商议怕是不行的。”
秦璧自己也有些愧疚,晋国这样的局势下还愿意之前借兵援助秦国,而太子旷却把晋国的军队当祭品送给了赵国,就算这不是她所做的,但也是秦国的所作所为。
如今她什么也没有,突然跑来再求晋国借兵,如今天下局面,晋国就是不借兵不理她,也毫无指摘之处。
魏妘怕她失落,又连忙道:“那你如今逃回来的消息,是不是该令人放出去?”
秦璧明白她的意思。
她被俘的消息传回秦国必定举国震动,如果她能将自己逃脱的消息传回秦国,秦国百姓必定会雀跃,甚至渴望她尽快返回秦国。
但她不能就这样回去。
秦璧道:“不知道王后可否派人到秦国境内传些流言消息,就说我是如何被太子旷排挤,又是因为想要救回耿有期才被俘虏,如今在赵国受到虐待等等……”她挠了挠脸:“我自认一向比太子旷更家喻户晓些,如果我想要返回秦国境内,就需要这份民心。”
魏妘点头:“有不少晋国商人通过少梁进入秦国,可以让他们去散播消息。放心,我必定命人说的更夸张些。等到秦国境内群情激奋时,再放出消息,说你逃到了晋国。到时候秦国的百姓,就会对你翘首以盼,太子旷在军中也会被排挤。”
秦璧点了点头,魏妘虽然不多下云台,但毕竟是身处高位数十年的女人,她很懂得如何操纵舆情。
魏妘:“我本来想要留你,让你在云台上多歇息几日,可不论你也罢,大君也罢,都是干大事的人,危急的境况下哪里有休息的时候。云台台阶太高,上下不便,不如我让人带你去聘馆,在聘馆休息暂住一夜,然后让卫兵备马,送你到上阳,再从上阳坐船去成周。”
秦璧昏睡半日,便连夜赶路,这才到了成周附近。
以晋国旧日的版图,哪里会要赶这样长的路,如今晋国的军队都能驻扎在成周,这也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当她到了晋王与楚王共住的最大的那艘斗舰上,她也忍不住紧绷起来,南北两个国家的君王就在这一艘船上,那真是掌控天下三分之一还多的命令,都要从这里发出了。
她以传令兵的身份进到晋王的船室,但船室中却不止小晋王一个人,师泷也在,而且屏风后似乎还有个身影。
师泷似乎眼睛都红了,看见有人进来,也没来得及看她的脸,就转过脸去,以袖掩面,另一只手捏着袖子擦眼睛。
小晋王端正的坐在桌案后,看见她却猛地一惊,站起身来:“蓝田君——!”
师泷听到,也猛地回过头来,还带着眼角的水渍,就带着还没收拾好神色,满脸呆傻的看向秦璧。
秦璧摘下兜帽来,她不想太大张旗鼓,也有些介意的看向屏风后的身影。
南河一下子就意会,道:“是我南咎子之女南姬流落在外,终于被寻回来了。她是自己人,大可不必介意。”
说着,就看到带着面具的一年轻女子从屏风后出来,露出身影,动作有些僵硬的对她行礼。
南河看着舒满身别扭的行了个女子的礼,就有些想笑。但毕竟秦璧在人前,她也连忙道:“蓝田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可受了伤?”
秦璧也不见外,坐到南河桌案对面,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浆,就跟回了家似的,道:“在赵国遇见熟人了。因熟人襄助,这才逃了回来。”
师泷比较了解她一些,问道:“竟然是蔺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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