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范季菩干脆就躺在地板上,举着耳杯,到处乱晃的举杯:“荀师就这么走了,当真是……放心你,放心我们。”
辛翳:“他岂止放心。”他都没有心在我身上。
范季菩又道:“商牟啥时候回来啊,老子想找他喝酒打猎去。等天暖了,咱们一道去云梦泽啊。”
辛翳:“商牟在上阳呢。不想看见他那张脸,烦得慌。”
范季菩:“是是是,您两位都是一点就着的脾气,您说您是跟我们这群乡野小子混,会点儿骂人的招式也就算了。人家可是商君教大的,打小儿就之乎者也,怎么到现在,满嘴爹娘和耻秽,动不动就要跟人家长辈发生点事儿。”
辛翳想起商牟也有点乐:“他是学了世家皮的混账玩意儿,放他在军中挺好的。商君对我有恩,咱们朝中的大姓,不就剩个他了么,他愿意在军中野,我就放他在上阳。他最好能把旧虞都给我野下来。”
原箴倒是对商牟的印象没那么差,他想替他说句话,又放弃了。
辛翳也躺下了,随手拿了个垫子放在头下,仰头看着屋顶:“话说回来,我小时候真的那么气人么?”
小火炉在三人身边暗暗的烧着,灯火外的院落里,雪花飘扬,无声落下。
原箴也斜躺下,半晌道:“大君是要听真话么?”
辛翳:“当然!”
范季菩:“说实话。荀师没打死您,真的是能做大事的肚量了。”
八年前的事情,还在三个人的记忆力鲜活。
那年夏天,在荀南河被邑叔凭扔进楚宫的七天内,她都没见到过辛翳。辛翳让一群熊孩子们缠着她,自己却偷得闲跑走了。
她那时候已经成了楚宫教务处的主任,其他几个六艺的先生按时上班打卡,反正也逮不着正主,正享用着楚宫的冰鉴甜点和优质服务,托腮凑在一起玩双陆。
几位先生也有年轻的,也有一把胡子的,倒是哪一个都事不关己,风轻云淡的,还劝她:“荀君,着急也没用的啊,我来了楚宫半年了,就见了楚王一次,他还往我衣摆上扔了快烂了的瓜。说我穿的黄色太丑,伤着他眼睛了。”
双陆桌边的骑射先生,空有一身健硕肌肉,此刻却只能用来摇骰,他拿走几枚竹筹,哼笑:“那你还算好的,你也知道他那毛病,不许别人比他高——他那一点点个子,到了马场,我一见他就还要蹲着,等他上了马,我才能起身。好几次,我一起身他保准带着马一甩屁股,我好几次不是被马后蹄蹬着,就是一脑袋顶在马屁股上了。”
荀南河:……这不就是以前在学校办公室的午休日常吐槽么。
只是那时候吐槽的熊孩子,班主任还能治一治,真不行找家长。
这回的孩子,大楚上下没人比他更大,告状都没地儿去。
到了下班的点儿,其他几位代课老师收拾收拾棋盘回家了,她这个师保却要常年住在办公室隔壁的宫室内。荀南河翻着自己的备课笔记和教学计划,自己都有几分心生绝望。
荀南河觉得自己老等着不是事儿,她要主动出击。
她深夜起来,直奔主宫,让宫人带她深夜突击辛翳的居室,但宫里虽然有些邑叔凭的眼线,也有更多是被辛翳淫威吓怕的小奴,早就通知他,他竟然直接翻墙跑了。辛翳从小在这片宫城中长大,对每个回廊,每片屋檐都熟的不能再熟,她想要逮到他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但荀南河想想自己竟然能逼得这小霸王半夜裹着被子爬房顶,倒也是本事了……
这孩子是预见到她可能会亲切的坐在他床头念文章,逼他起来练字?
其实荀南河也是见过辛翳几次的,只是见到的都不是正脸。
她天天也没事儿干,甩脱了辛翳手底下的那群童子军,她就在宫里四处游荡,像个揣着剪子要剪男生刘海的教导主任,四处寻找辛翳的身影。
毕竟做不好事情,邑叔凭有一千种办法弄死她再换别人来。
好几次她远远就看见辛翳在院子里光着脚击鼓跳舞,或者是在莲池边上钓鱼,她还没走近,这孩子就跟后脑勺长眼似的,攀树爬檐,飞速逃窜。
以前在教学楼后头吸烟的孩子们,见了她也是窜的跟野猫似的。
荀南河真恨不得从宫外寻个新奇玩意来放到院子中,四周设上天罗地网,等他满心好奇过去扒拉,她就立刻启动机关网住这小子!
当然这个计划实施难度太大,荀南河就只能磨。
反正她不会双陆,楚宫教学办公室的老师们也不爱带她玩,她都快把教学大纲倒背如流了,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跟赶海似的逮孩子。
荀南河在短短一个月内学会了上房爬树和跑酷,辛翳没体会过过在后门偷窥的班主任,却体会了一把无孔不入的教导主任。
他又不知道荀南河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干这份工作的,也似乎被她的韧性折磨的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这回他算是知道为什么邑叔凭请个还没弱冠的先生来了。
至少年轻体力好,能跟他耗啊……
不过辛翳也有办法来折腾她。
在追击之下,辛翳开始了反击,荀南河平静的宫内生活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新惊喜。
第21章 小星
比如追逐一天无果的荀南河,累的腰酸背疼的回到宿处, 还没坐在床上只听到蛙声一片, 她四处找都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不得不望向自己的床榻——掀开被子, 只见一片田蛙大眼瞪小眼,蹲在她被褥上,张口一片蛙哈哈。
辛翳坐在屋顶上,得意洋洋的听见了荀南河的惊叫。
却没想到第二天,荀南河向寺人要来了大缸,舀了池水种了小荷,将那蛙声一片养进了缸中, 送去给他主宫了。
这荀南河毕竟地位还在, 寺人几个时辰前帮着小楚王塞进荀南河被窝里, 这会儿还要硬着头皮把做成缸中盆景新包装的田蛙给送回楚王住处去。
辛翳坐在回廊下,看着那缸蛙声,咬牙切齿的生闷气,拿着把铁剑抽出来把缸给劈了。只见缸身五裂, 池水四流, 一群历经颠簸的田蛙悠闲的蹦跶着,一蹦一呱呱。
田蛙不成,五毒也行。
虽然有点心狠,但荀南河要是真死了,也算是他达到目的了吧。只是到时候,估计朝堂上对他的斥责, 邑叔凭对他的控制又要变本加厉,什么歹毒,什么凶兆,什么克星,他早立体环绕听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闲话。
你邑叔凭敢这样放眼线过来,还日日追着他逼着他,就该想着这个结果。
让胆战心惊的寺人做下手脚,辛翳坐在树上,一边做自己的事儿,一边等着看热闹。结果这回,他连荀南河的惊叫都没听见,就看着她一会儿抱着一小罐,哼着小曲儿出来了。
上一篇: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