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这点亲昵让她欢喜又别扭,舒偏过头去:“别捏我。”
商牟能分得出来她话里的真假, 他手指粗粝, 指腹蹭了蹭刚刚捏过的地方, 道:“蹭蹭总行了吧。”
他的直接总让舒不知该如何应对, 商牟的笑像是真的对她有想念,又像是看穿了她性格的曲折,但那目光总是直接且不掩饰的。舒既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也有点豁出去被他注视的胆大,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回眼看商牟。
商牟微微一愣,却又笑, 没说什么, 手指蹭下去, 捏了捏她下巴。
商牟神色收了收:“没什么肉了。你瘦了。”
舒本不想谈这些,但这些生活又是她很重要的一部分:“毕竟忙。说不累是假的,不过咱俩劳累的程度也就彼此彼此吧。”
商牟笑:“我脑子没你好使。还有什么消息要跟我说的么?”
舒撇了撇嘴:“有什么事儿都之前与你说过了。暄妹怀孕了,你刚刚应该也拜见过她了吧。”
商牟走了走神, 道:“当然见过了, 你不是我,我真没法面对先生有身孕这件事。我都恨不得让孩子塞到辛翳肚子里去。凭什么不是他怀——不过先生本来就温柔,现在说话更是细声慢语了。”
舒大笑:“你可不知道,他前一段时间,面如土色,吃啥都吐, 差点窝在床上让旁人照顾,就是因为暄妹怀孕的事儿,把他焦虑的都孕吐了。”
商牟抱臂大笑:“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儿。不过他性格本来就过分敏感,南河身上一点小事儿都会让他担惊受怕,更何况这样的大事。不过先生现在身上有你家的血统,不知道会不会生个双胞胎出来。你也算照顾着她了,等有朝一日你要生小孩了,让她来照顾你一段时间也好。”
舒差点咬到舌头:“谁?你说谁要生小孩?!”
商牟:“你要不是晋王也就罢了,我觉得你要是想当晋王,早晚就也有那么一天么?”
舒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突然道:“那我也不会找你借种的!”
商牟也懵了:“啥?!什么玩意儿?你要玩老子?”
舒差点想要抱头,说出的话收不回,她靠着墙想蹭走,商牟却反应过来了,他一个箭步逼过去,瞪眼:“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搞什么计划,还不找我,那你要找谁!”
舒脖子都红了:“我没有!我不找谁,我都是瞎说的——”
商牟:“你会瞎说?你以前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的,你跟我说实话!靠!你他妈是不是打算跟你妹妹来个双喜临门。她那是感情多年,成婚定居,一不小心中招,你你你这算什么!”
他气得差点跳到房梁上去,但商牟觉得最可气的一点还是:“靠!你他妈竟然还不找老子!老子哪点差了!”
舒梗着脖子:“……怕我孩子以后也满嘴‘老子’!”
商牟噎了噎:“你!”
舒:“再说你哪点好了!你难道还觉得自己长得好?就你这能止小儿夜啼的相貌,还挺有自信?除了长得高长得一双大手大脚还有什么好的。我找个东山砍树的樵夫也未必比你差。”
商牟瞪大眼睛,气得一时说不上话来,最后憋到:“那你瞎了么,还看上我!”
舒心虚的舔了下嘴唇:“谁、谁看上你了!”
商牟背过手:“那你这主动通敌做的很积极啊。”
舒:“那你这通风报信倒也是挺熟练。”
商牟抿了抿嘴唇:“又变成这样了?还要继续说下去?”
舒:“……我没有。我刚才随口说,你疯了,现在什么时候,我还生孩子呢。”
商牟本来想说以后,但他却想起了刚刚辛翳与他的谈话,他垂了垂眼睛,道:“倒也是。你现在哪有那个精力。”
舒:“你也知道贵霜吧。不是我瞧不上你,但我觉得就是你也未必对付得了他们。”
商牟:“主要是没经验。棋局上应对陌生人,先退让观察也是策略,主要是需要时间。”
舒倚着墙,叹口气:“说的容易,但对方足够强大的情况下,自己时间与实力不够的时候,退让观察可只会让自己失去所有先机。”
她低下头,商牟看着她头顶。他想说什么又不能说,但他更知道,舒心里比他清楚更多。
商牟忽然道:“我其实能感受到,你们和别人是不太一样的。你和秦璧。大概也与你们的出生有关,你们从出生就不需要展开提升阶级地位的庸俗奋斗,又天生背负着王权家族落在你们身上又不给你们正名的责任。虽然那位齐太后跟你们二人背景也相似,但她野心昭昭,早把兄父那一套踹开了,但你们却不一样。大概是因为被兄父爱过宠过,所以这份爱也天然成了你们行动的边线,你们被圈养的栏杆。”
或许因为他从来游离与家族、权力与姓氏之外,他看待许多所谓“重要”的事时,总有另外的看法。
商牟想开口:所以你当时怎么与秦璧说的?
那些话再换到你身上呢?
只是因为你不像秦璧那样没得选,所以你给自己找不到台阶下么?所以你怕自己背不起父权下的骂名么?
你以为秦璧恨的是灭国之恨么?
要真是灭国之恨,她会这么快平静下来替你征战么?
但他说不出口。
从他的角度来说,像是说服这个一路咬牙坚持到现在的女孩放弃什么,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舒的眼神,显然已经明白了几分他的意思,她神情冷下来。
商牟有些后悔,低声道:“只是你想,如果你如今要自保,还可以再把秦国分割出去,让秦璧带着秦人送死抵御去?所谓秦人傲骨,但灭国半年多,你说秦国还有可能再复国或独立出来么?”
舒垂下眼去,不说话了。
商牟摇摇头:“我的话不能代表任何。我的行事也将不会几封牍板改变什么。我就在这儿,我不打算给你任何决定做任何方向的推或阻。我相信你也不会。”
舒抬起眼来,眼底有些泛红,却或许不是因为商牟,更多是因为时局,她:“你就要与我说这个?”
商牟的直接性格,也代表他不会躲避这些问题,他不会装作这些都不在都不发生。他低头,碰了碰舒额前一点点碎发,道:“我还要说,天下或许除了南河,除了你母亲,还有人也会不在乎那些王权,但只在乎你的。”
舒抿紧嘴唇,唇上有几道可爱的过分用力的皱,她眼底显露几分强忍感怀故作强大的小女孩神态,她松开嘴唇,忽然抛开了所有的大问题,大视野,低声问道:“当真?”
商牟真想使劲揉揉她穿着燕服的肩膀,搓搓她一丝不苟束着发髻的脑袋,但他却不想破坏她规整的姿容,一只大手,扣在她脑袋上,按了按手指,像是要把她压矮几分:“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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