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禾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呢!”关蓉听见前半段还连连点头,后来听说花小麦要和她均分利润,忙使劲摆了摆手,“这制笋脯的法子,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连听都没听过。你会厨艺,到时候,难免事事都由你来张罗,我至多能给你打打下手,怎好……”
“蓉姐,你就别多说啦!”花小麦笑着晃了晃她的胳膊,“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火刀村附近,都没有笋脯这种吃法呢?县城里的情况你比我熟,要做这买卖,缺了你可不行,咱们就只当是给自己挣两个零花钱,若还像城里正经开铺子的人那样事事计较,就真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你不是说,我既然来了火刀村,往后就是自己人了吗?你跟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关蓉半晌没有说话。
她从小就是被药罐子给喂大的,家里并不富裕,甚至称得上穷困,这些年为了给她买药治病,不知花了多少钱。假如这笋脯的生意真能赚到钱,或多或少,总能给家里减轻些负担啊!
“那好,这买卖,我跟你一块儿做,只是我手脚笨,到时,你可别嫌我给你帮倒忙才好。”她思量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还有,前些天我遇上那个卖冬笋的不是火刀村人,他住在左近的山上,时不时拿些山货来村里卖,我也弄不清楚他多久来一回。这两天我注意一点,要是遇上他了,就让他多带些冬笋来……”
“不用。”花小麦心中早有计较,微微一笑,眨了眨眼,“咱们不买他的笋,咱们自己挖。”
……
花小麦不愿瞒着花二娘行事,当天晚上,等景泰和从铁匠铺回来,她就在饭桌上,将想和关蓉一起卖笋脯挣钱的事说了一遍。
她心下猜度花二娘十有八九是要反对的,预先在心中准备了一大套说辞,不管是撒娇耍赖也好,软磨硬泡也罢,反正最终非得让自家二姐同意不可。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花二娘竟破天荒地没有任何意见,反而举双手赞成。
媳妇都同意了,景泰和就更是说不出一个不字,他甚至表示,可以在自家房后砌一口灶眼供花小麦使用,让她不必再跑到关蓉家去干活儿,方便之余,也省得来回奔波劳累。
花小麦无暇顾及是什么原因令得花二娘如此爽快,连夜便将事情的细节在脑袋里一一琢磨好,来来回回过了三遍方才安心入睡,翌日清晨,她也不用花二娘招呼,手脚麻利地迅速起了床,背上一个半人高的大竹筐,揣着两个麦饼就出了门。
火刀村南边出去,不过三里路之外的地方,就有一大片竹林,花小麦前些日子闲来无事曾去看过,竹子生得十分茂密,埋在泥土中的嫩笋更是长势喜人。只因冬笋这东西卖不起价,村里甚少有人愿意专门花功夫去挖,家里若是想吃,倒宁愿花两个钱买上一点,是以,满林子的冬笋竟是无人问津,随便挖上一锄头,就能翻出不少来。
关蓉从小就有气喘病,行不得远路,更干不了体力活,连家里做饭油烟重一点,都得躲得远远的,便没有和花小麦一块儿去。花小麦孤身一人来到竹林中,也不含糊,把竹筐往地上一放,立刻便忙碌起来。
她此番可算是下了狠劲儿了,心中被赚钱的喜悦所充斥,丝毫不觉得累,专拣那个儿大饱满的笋往筐里丢,一挖就是一整天,满手都是泥,带去的麦饼也顾不得吃。等到日头西斜,竹筐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村里。到家之后将潘太公家的秤借来一称,居然有五十六斤之多。
花二娘愕然了,她实在弄不明白,自己那又瘦又小,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妹子,是怎样将这么一大筐冬笋给背回来的。晚上花小麦去了沐房洗澡,她死说活说非挤了进来,抱着胳膊不容置疑地道:“快点,脱衣服,让我看看。”
“二姐你干嘛?”花小麦一惊,条件反射地抱住胸口朝后退了三大步。
“让你脱你就赶紧脱,废什么话?”花二娘就翻了个白眼,“小时候尿布都是我给你换的,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动作快点!”
花小麦拗不过她,只得扭扭捏捏地脱了衣裳,花二娘赶上来扳住她的肩膀一瞧,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肩膀,被竹筐上的麻绳勒出两条血痕,深深陷了进去,边缘却坟起两指高,又红又肿,触目惊心。
花二娘心疼得险些落下泪来,忙取来干净帕子沾了热水轻手轻脚地给她擦拭,一面小声道:“姐今天让你一个人去挖笋,不肯陪着你,你不会在心里怨姐吧?”
“说什么呢,犯糊涂了?”花小麦倒是觉得无所谓,回头安抚地冲她一笑。
要想挣钱,自然得尽量降低成本,不付出点辛苦怎么行?这点小伤,就只算做是历练了。
“你哪里明白我的心思?”花二娘幽幽地瞥她一眼,声量突然提高,“我就是想让这火刀村里的老老少少看看,我妹子,可不仅仅只是个家里家外的好帮手,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儿都能干,是可以独自扛起一头家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们怎么看我,我是不在乎的。”花小麦摇了摇头,“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理他们干嘛?”
“不是!”花二娘有点着急地跺了跺脚,“你是已经满了十五岁的,别的姑娘在你这年纪,个个儿都订了亲,有那着急的,说不定已然嫁了出去。你既然来投奔我,我怎么也得给你寻一门合心意的亲事,对方有钱没钱那得另说,最要紧的是婆家心善,不至于欺负你。我得让他们知道,我家小妹可是千里挑一,无论谁娶了去,都只有赚,绝不会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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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话 买主
嫁人?这是花小麦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不是不想嫁,而是压根儿没这个概念。
诚然,在这个年代,如她一般年纪的姑娘,大都将婚姻大事提上了议事日程。被媒子踏破门槛的有之,因为不被垂青而成天躲在家里淌眼抹泪干着急的,更是不计其数。及笄之后定下亲事,对火刀村的姑娘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于花小麦而言,显然有点不太现实。
盲婚哑嫁,莫名其妙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一块儿过一辈子?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接受不了。可是,怎么才能让花二娘放弃这种念头?
“你发什么呆?”花二娘性子急,嘴上又没个把门的,见她眼睛直勾勾的半晌不说话,就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趁着水热赶紧洗,洗完了我给你上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尽快长些肉才好。瞧你这皮包骨的寒酸样子,赶明儿不管是谁娶了你,夜里躺在床上一模,都嫌硌手!”
节操呢?花小麦扫她一眼,简直哭笑不得。
自己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怎能就这样大喇喇地将夫妻之事摆在嘴边?
“二姐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花小麦抬头对花二娘笑了一下,趁她不注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村外挖回来的五十六斤冬笋,洗净蒸熟剥了壳之后,就只剩下四十多斤。花小麦管花二娘讨了两个钱,去村里最好的油酱铺买了几样酱料,又去杂货铺挑了一小坛蜜,开工那天,关蓉也从家里赶来打下手,一进门就连声道歉,说是自个儿身子不中用,挖笋那天也没帮上忙,又问花小麦,这四十多斤冬笋制成成品之后,还能剩下多少。
“至多也就三十来斤吧。”花小麦一面应着,一面大大咧咧往地上一趴,往熊熊燃烧的土灶中填了几根细松柏枝,“的确是少了些,不过也没关系,这第一回,咱们就只当是试试水,若是县城里的人喜欢,下次咱们多做一些就是。”
关蓉点了点头,蹲下身来看她操作,又好奇地指了指搁在地上的蜜罐:“那天我家做笋脯时,并没有加蜜糖,怎地今日却要用上它了?”
花小麦抬头冲她笑笑:“这蜜糖,主要是为了让卖相更好看,薄薄刷上一层,笋脯就会更加莹亮有光泽,还能令口感回甘,若是自家吃,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关蓉“哦”了一声,麻利地挽起袖子:“那小麦妹妹,你看看我能干点什么,就只管吩咐吧。”
两人热火朝天地忙活了一整天,花小麦控制火候和酱料调味,关蓉则在旁边帮着给烤得半干的笋脯刷上蜜糖。傍晚景泰和从铁匠铺回来,听说这笋脯得看护上整整一天一宿的时间,就自告奋勇与花二娘一起担下了夜里的工作,以便让两个姑娘——尤其是关蓉,能回家歇一歇。
事实上,花小麦一整晚也几乎没怎么睡觉,生怕火候出了问题,每隔半个时辰就要起床去房后瞧瞧,翻转一下架在火上的竹条,或是往灶里添减几根柴。
寂静的寒夜里,混合着烟熏味的松柏香飘散到半空中,柴禾在土灶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熊熊的火光中,她看见昏昏欲睡的花二娘挽着景泰和的胳膊,依偎在他肩头,心中在一刹那间,忽然觉得很安宁。
好吧,她对生活质量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居然这样,也能觉得幸福。
……
经过一个昼夜的辛苦,终于大功告成。
做好的笋脯表面微脆,泛着一层淡淡的酱料黑褐色,被清早的亮光一照,晶莹油亮,熠熠生光。冬笋在烘烤之前已然是蒸熟了的,花二娘按捺不住,切了一片送进口中,立刻连声叫好,死说活说地非要留下来两斤,说是过年时用来炖火腿汤,一定美味无匹。
花小麦一宿没怎么睡,精神头倒还不错,也不想再多做耽搁了,取来一个竹篓,将笋脯一层层码进去,用干净的粗黄纸隔开,约上关蓉,预备当天便拿到县里去卖。
芙泽县离火刀村并不远,若是脚程快,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只是这天的天气不太好,一早便有些灰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花二娘放心不下,拉着花小麦,反复嘱咐她笋脯卖不掉不紧要,千万早些回来才好。花小麦笑着应了,将三十多斤笋脯都背在自己身上,牵着关蓉就出了村。
这是花小麦穿越之后,第一次来到县城这样繁华的所在。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卖各样小玩意的摊贩大声叫卖,不过是上午,已经人挤着人,实在好不热闹。花小麦初来乍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东瞧瞧西望望,倒耽误了不少时间,关蓉在她身边直叹气,只能生拽着她的胳膊朝前走,在一处人潮频密的市集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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