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 第110章

作者:少地瓜 标签: 市井生活 美食 穿越重生

  就见展鸰一脸复杂的神色,“在我们老家那儿有个很诡异的风俗,像这种什么等我干完最后这一票、等我打完仗、等我金盆洗手……都叫立flag!一旦立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立福,福什么格?”褚锦念了半天也没念明白,只觉得舌头老打结,“怎么还有这样的风俗?”

  展鸰道:“弗莱格,嗨,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左右这说法不是什么好的,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成,尽量别说出来。”

  “行,我听姐姐的。”见她这样认真,褚锦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干干脆脆的点了头。

  稍后众人点的冰淇淋上来,还是红果亲自端上来的,“掌柜的。”

  展鸰就笑,“呦,麻烦红果店长了。”

  众人都善意的笑起来,倒是叫红果有些不好意思,“瞧掌柜的您说的,这是存心臊我呢。”

  月前展鸰进行了分店的第一次正式人事提拔,任命红果为副店长。虽说是副的,可因为正店长就是展鸰这个挂名的,所以红果已经算是实际意义上的最高临阵指挥者了。之所以加个副字,也不过因为她今年才十来岁,着实太过年轻了些。

  不过她年纪虽小,可着实胆大心细、敢说敢做又敢当,遇事儿也十分机变,学的也快,很有点儿后世女强人的风范,展鸰这才敢放心委以重任。

  任命出来之后,倒也有几个不服的,展鸰也不强权压制,只将他们一个个的拎出来,光明正大的叫红果跟他们比,比完了也就都没话说了。

  冰淇淋性凉,他们又是才热了的,展鸰就监督众人不许贪嘴,尤其是两个老的一个小的,都只给吃半份,再馋也不成。

  “正换季呢,闹肚子不是好玩的,吃点常温的鲜果子吧!”

  纪大夫哼哼几声,到底知道轻重,只依旧意难平,又恨声道:“等会儿我要吃凉面,还要凉皮!”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过节呢,不吃尽兴了那得多委屈啊!

  展鸰就笑,“成!”

  反正这些凉的也不过是常温罢了,里头还有消毒杀菌的蒜,吃点儿倒没什么。

  众人正说笑,下头有人抬着个大筐上来,见了褚锦就忙不迭的行礼,又赔笑道:“才刚大人说了,小姐倒不好空手赴宴,正好有人进了几篓子极其肥大的螃蟹,还是活的呢,或蒸或煮都由您!还有这一坛桂花烧酒,甜丝丝的,也不醉人,不过吃个应景。只别忘了螃蟹性凉,须得多多的蘸些姜醋才好,烧酒也得吃热的!”

  “爹爹那头有么?”褚锦追问道。

  “有呢,”那人笑道,“进了好几筐,如今几位大人并夫人们只怕都要吃上了呢!这是单独挑出来给小姐您做宴的。”

  褚锦笑着点头应了,又随手解了个荷包赏了,然后招呼展鸰过去瞧。果然是极肥大的,一只只都还拼命吐泡泡,若非几只腿儿都用草绳绑住,只怕这会儿都爬出来跑了呢!

  展鸰笑道:“果然不错,如此新鲜,酱爆什么的倒是不好,索性就略滴几滴白酒清蒸,回头吃个新鲜!”

  沂源府不靠海,也没有什么成规模的大湖,这里的螃蟹只能是河蟹,味道并不算上等,但胜在新鲜,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安排妥当之后,展鸰又亲自去挑了一盆酸菜鱼和一大盘抹了果酱的蛋糕、一匣子月饼拼盘和一盒水晶果冻拼盘,叫来前儿送螃蟹的人一道捎回去。

  稍后众人果然满满蒸了两大锅螃蟹,随便拿起来哪个都沉甸甸的坠手,席桐帮他们掰了好些,就见公的里头满是蟹膏,母的里头满是蟹黄,俱都没有一点儿空皮,果然是细细挑选了进上来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他们!

  先将蟹壳里的膏肓细细拨到一处,就连两边的尖角都可以用竹签子提出来好些肥肉,不多时便堆了满满一盖子,然后多多的倒些姜醋进去,一口吃下去,要的就是这个不同于蟹肉的荤腥气!

  大腿和钳子里头都是大块大块的白肉,稍微用力拔出来,如同鸡大腿儿似的那么一大块,颤巍巍嫩生生,在空气中散发着袅袅热气,端的香气诱人。

  略往姜醋里头蘸一下,看蟹肉的细腻纹理中蔓延开淡黄褐色的纹路,伴着飞流直下的口水一起大吃大嚼,嘴里头都塞满了!再痛饮一杯热乎乎的桂花酒,哇!爽快!

第90章

  宴会结束后, 展鸰和席桐就按照约定去见了褚清怀。

  许久不见, 褚清怀瞧着又清瘦了, 整个人如同一丛青竹,不过双眼之中却更有神采,约莫心情不错。

  两边相互见礼, 分别落座, 果然就听褚清怀道:“前儿京里来消息了, 圣人听说了这回的事后龙颜大悦,特意口头嘉奖。如今京里正用你们进上去的那几坛酒精验证、比对, 约莫年底就能有结果了。不过正经嘉奖许要拖到年后。”

  酒精的事情上奏之后,堪称朝野震动,连后宫的娘娘和公主们都惊动了。毕竟若此事果然能成, 光是军中的伤亡率就能降下来一个惊人的数字。而等它广泛应用到民间, 更会有成百上千万的百姓受益,端的是造福后世、功在千秋!史书上必然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毕竟结果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显现出来, 而年前那段时间事儿太多,既有外地官员进京述职,还有外国使者, 更有各种国宴家宴,圣人也要封笔一段时间, 不可能处理政事, 基本上拿不出空来讨论嘉奖的事儿。而等到年后, 究竟如何嘉奖,又该奖些什么, 因为中间还涉及到政治,少不得要象征性的扯皮……

  展鸰和席桐倒没觉得失望,反而因为这会儿就听到风声而有些欣喜。

  他们下头进上去的东西、报上去的结果,圣人和满朝文武总不可能听什么信什么,总得亲自试过了才能给信儿,不然还不乱了套?

  见他们这样坐得住,褚清怀心中暗自赞许,又缓缓吃了半杯茶,舒缓一下因为应酬而隐隐灼痛的胃,这才颇有几分慈祥的道:“我腊月前就要进京述职,届时也会联络人尽量催一催。”

  顿了顿,他又难得透了点口风,“如今的圣人是个做实事的,奈何老圣人功绩太过,后人轻易奈何不得,眼下你们也算是瞌睡送枕头了……”

  谁都有野心,谁都想青史留名,可这事儿也不是想就能成了的!尤其当你的前任很能干,没留下太多可供施展的地方时,这种忧愁便越发浓郁了。

  现如今外头没得仗打,境内又大体安定,试问哪个君主能在这样太平的大背景下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业?不光武将难做,圣人也难啊,难!

  展鸰和席桐心头一动,都起身道谢,虽然知道他的动机肯定不单纯,不过还是道:“我们并不着急,还望大人以大局为重、小心为上。”

  毕竟如今他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褚清怀还算是个相当不错的官方发言人,若他出了什么问题,往好了说他们是给旁人做嫁衣;往不好了说,大家一起玩完儿!

  褚清怀点头,也不多说套话,“我自省的。”

  之所以催促,也并非全然为了给这两个孩子讨赏,还关系到他将来的命运。若是操作得当,嘉奖顺顺利的批下来,他少不得也能加官进爵……若是一个不留神给人钻了空子,恐怕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说完,他屈起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几下,“约莫十一月就会有人过来交接,稍后我进京述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面圣,若有人作梗,圣人一直想不起来,我也只好等着在驿站罢了。锦儿便不与我同去,可惜夏白也要随我一同进京,我的本意是送她去蓝兄那里小住,只是那孩子却是个倔脾气,死活要在家里等我回来,如此,还要劳烦你们多多费心。”

  话音刚落,他竟站起身来,朝展鸰和席桐一揖到地。

  唉,这就是家中没有夫人的坏处了,但凡他一走了,孩子就没个照应。官场险恶,他又是外来的,下头一众官员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时办差也就罢了,但倘若真叫他将女儿的性命安危托付给这些人……却也不能够。

  思来想去,竟还是这些个江湖侠客值得信赖!一来大家有些个交情在,江湖人重义,心性相对单纯直白,关键时候反而比官场中人有骨气;二来不怕说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好歹自己还有点儿利用价值,哪怕冲着这个呢……

  两人慌忙避开,又齐声道:“使不得!”

  稍后三人重新落座,展鸰才道:“不怕说句往脸上贴金的话,在我心里,锦儿同我的亲妹子也没什么分别了。若您不嫌弃,回头我只叫她与我们一并住在客栈就是了!那里人多又热闹,一来有个伴儿,不至于苦等难熬;二来也安全些。”

  虽说一个官家小姐长期住在城外客栈传出去不大好听,可总比叫她一个人在家等着强。再说了,他褚清怀是那等会为了所谓名声就致家人于险地的迂腐之辈么?故而褚清怀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

  席桐有些好奇的问:“蓝大人他们不需要进京述职吗?”

  俩人不都是知州么,怎么蓝源不用进京?

  “本朝官员每三年一任,任期到的那年进京也就是了,不然都天南海北的,光是往来加等候只怕就要三五个月,竟不能正经办差了,哪里还能为民做主呢!”定下来女儿的安置问题之后,褚清怀瞧着便放松很多,这会儿也能笑得出来了。

  貌似蓝源才上任不久呐……展鸰和席桐恍然大悟,也跟着笑起来。

  确实如此,这会儿可不是那拥有海陆空立体交通网络的现代社会,眼一闭一睁,半个国家过去了!大家赶路基本上都是按月算的,若是再远些的,提前大半年动身也不奇怪。若果然一年一进京,那些远点儿的官员光来回奔波就行了,还当的什么官!

  三人说笑一回,也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展鸰还跟席桐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席桐也点头,“这对父女,确实叫人没的说。”

  当女儿的褚锦不管去了哪儿都想着给父亲弄点儿什么好吃的,哪怕是点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也想着那个亲爹;而褚清怀为了女儿,也是力排众议,不在乎外界眼光,叫她肆意活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如今但凡有点风险,他头一个想到的也并非自身安危和前程,而是女儿自己在家可能会害怕……

  展鸰正感慨,忽然听席桐来了句,“以后我也是个好爸爸。”

  如今他们每隔三天就去请纪大夫把一回脉,药方也改了几回,明显能感觉出身体轻快许多,睡眠质量也高了。根据纪大夫说,只要他们这么保持下去,根本不妨碍要孩子!

  她噗嗤一笑,“你想的也忒远了!”

  话虽如此,她自己却也忍不住顺着想象起来:若是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会是何种情境?

  若是个女儿,必然是千娇万宠的,只怕日后也是褚锦那般风风火火的模样,总不会叫自己受了委屈;

  若是个儿子,嗯……到时候再说!左右是饿不着。

  两人在马背上牵着手,晃悠悠的往前走,心情十分美丽。

  本来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已是意外之喜,谁能想到如今他们还能堂堂正正的成亲呢?周围那么些人都诚心诚意的祝福,直叫他们受宠若惊。

  这几个月习惯了还好,打头里刚定下来那些日子,俩人连着多少天睡不好觉,时常半夜警醒,噩梦连连,唯恐眼前的一切美好都是虚幻泡影……

  唉,活着真好啊!

  前头郭先生他们的大部队已经先一步回了一家客栈,等展鸰和席桐慢吞吞晃回去的时候,就见大树提前立在路边,不等他们下马就道:“掌柜的,城东清宵观的两位道长来了。”

  “两位道长?”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滚鞍落马,又追问道,“可说了有什么事么?”

  两人平时三催四请都不肯下山,如何今儿突然到访?

  大树替他们牵马,闻言摇头,“我们问了,他们只不肯说,非要等您二位回来才肯开口呢,如今都被请到后院吃茶。”

  顿了顿,又道:“带了个包袱来的,两位道长一个包着手,另一个露着的肌肤也是伤痕累累,好像给什么灼伤了似的,怪吓人的,可瞧着心情不错。”

  灼伤?那俩人不是说了不炼丹了么?怎么又弄伤了!

  而且既然伤着了,又兴奋个什么劲?

  两人快步往里走,席桐就低声道:“可能是研究出不得了的东西来了,不然依那两位的修养,轻易不会动容。”

  展鸰也是这么猜想的,而稍后见到的情景也很好的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来的果然是清宵观的张道长和宋道长,两人还是穿着那身洗的磨毛了边的旧道袍,正坐在后院吃茶,见他们进来便双双站起,难掩激动的道:“两位道友,且瞧瞧这个吧!”

  说着,就要去解包袱。

  “先别忙活了,”展鸰一看张道长露出来的伤痕累累的手就觉得直抽抽,“先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又叫小翠儿去拿包括医用酒精在内的纱布等物。

  席桐也催着宋道长拆了手上缠的纱布,见一双手,尤其是十指和手掌前半部分都又红又肿,好些皮肤都有着严重灼伤的痕迹,就皱眉道:“又炼丹了?”

  “非也非也!”宋道长赶紧解释道,“自打上回之后,观里就将炼丹的朱砂、水银等物尽数收了起来。只是到底闲着难受,可巧前儿有个小道士伤着了,我们便用了你们送的酒精给他抹了,这样热的天,竟一点儿没化脓,三五日不到就结痂了!我们看的心热,也想试探着做了试试……”

  展鸰麻利的替他们用清水清洗了,又用酒精消毒,听后哭笑不得道:“既如此,怎么就把手弄成这样?对了,小翠儿,去后头煎两幅消炎败火的药来!”现在天还有些燥热,偏偏伤在手上,并不容易好,还得是内服外用、双管齐下才好,不然回头感染就麻烦了。

  还做酒精呢……若真是做酒精,也就是个酿造、蒸馏的活儿,可这俩人手上明显是强酸或是强碱的灼伤!

  说起这事儿来,两位道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宋道长刚想习惯性的挠头,却又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只好炸着两只手道:“观中无酒,又没有闲钱到处买,可巧还有一袋子有些干瘪的土豆,我们师兄弟两个就琢磨着,索性先酿些酒……”

  展鸰和席桐听得一阵无语,心道你们这动手实践能力也够强的,做酒精就先从酿酒开始,那周期得多长啊!得亏着手边还有几个土豆,不然可不得先耕地撒种?

  就听张道长接道:“只是我们到底没得经验,又蒸又煮,胡乱发酵数日,倒也得了些酸液,谁知略碰了一下……手就这样了。”

  酸液?

  席桐仔细询问了他们的操作过程,然后恍然大悟,又惊又喜又无奈:

  这俩人估计是误打误撞做出醋精来了!

  那玩意儿可不是具有强腐蚀性么!

  展鸰目瞪口呆,傻了半天才喃喃道:“你们还真敢啊!直接就用手碰了?”

  怎么不拿脸接!这安全和防范意识也忒差了点儿!

  两个道士给说的面红耳赤的,小声道:“本以为就是些酒,最多没法喝罢了,谁成想……”

  “还想呢!这事儿能存着侥幸心理么?”展鸰正色道,“一个不小心,那是能出人命的!得亏着这个不蔓延,不然稍后我们看到的可能是您二位的尸骨啦,不对,没准儿尸骨无存,就这样,你们还划算什么清宵观重振的那日啊!回头替你们上坟的时候捎个话儿也就是了,费这么大劲干嘛!”

  难得碰见两个具有科学探讨和实践精神的人,容易吗他们?怎么就这么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