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那地主起先还在得意,可听到陶倚君带着人直接去了堤坝,身后跟着的还是霍桐的亲兵的时候,心里就知道遭了。他以为陶大娘子会碍于霍桐的地位和面子,好声好气的来找自己协商解决,到时候自己就能提些想了很久的要求了。哪里知道人家都懒得跟他多说,能动手就不哔哔。
这会儿又听到她领着人奔着自己庄园来了,顿时吓得从后门逃了出去,绕了一个圈子往城里走,想去连襟家求救。
他连襟是李家的人,跟新来的县令是族兄弟,其父还是新来县令父亲的亲堂兄,也就是凭着这点子拐弯抹角的关系,他才敢如此行事。
逃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从边城里赶过来的新县令一行,那地主哇的一声哭号起来,扑到李县令跟前就要告状。头一抬,就发现旁边还站了个抱着刀,冷笑瞅着他的偏将军。这煞神姓唐,是霍桐将军的心腹,好几次霍桐将军遣人办事,都是他给出面办的。城里的这些个富豪商贾和世家子,哪有不认识他的。
“是你私自筑坝拦截了河水?”李县令在主薄的提示下,知道眼前这个胖子就是这一次的挑事者,心里火气正大,但强压着还是多问了一句。
“大人,我不是私自筑坝,那水本就先走我那里流过,自然得先满足我的需要……”
这人还在狡辩,李县令微眯了下眼,示意他先跟在后面,具体的情况等他们去了堤坝那里看过再说。
等他们到了堤坝处,只有陶倚君的人在那里善后,将挖开的堤坝的沙土运到旁边堆积起来,还要疏通一下因为水流带走而堆积在下游处分支点的淤积河沙。
分支点那里就不只是陶倚君的人在干活了,牛家和其他一些农人都主动的前来帮忙。这些堆积泥沙若是不疏通好,等到开闸放水后,很可能会造成闸门关闭不全。
在看到县令到来后,平民们都老老实实的停下来行礼,而牛家的两位农庄管事在行礼之后,直接提起告诉,要状告那挑事的地主私自截留水源的罪。
“你们胡说,我何时截留水源了?分明是那陶家娘子坏了我家的河堤!”
仗着县令在,那地主还一个劲儿的分辨,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身后,希望自己连襟能早点过来帮自己说话。
这地主的连襟这会儿正两难着。他跟李县令是族兄弟不假,但是李氏的族兄弟人多了去,他们两家自父亲那一辈已经少有往来,自己虽然负责本地的商号,可实际地位却不如商队的管事。这次李县令过来任职,帮他忙前忙后的是商队的管事,自己也不过是帮着买了套宅子而已。
自家这个连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有便宜就想占,还非得让人家帮他出头抵事。他也不想想,陶倚君是霍桐将军未过门的妻子,而霍桐将军虽然不管地方政务,但是在官衔级别上却比一方县令高了两级。没看到人家县令一来还没安顿好就先去拜见将军了?他趁这个时候搞事儿,就是在挑拨县令和将军之间的关系!
一想到这点,李掌柜的心就哇凉哇凉的。要是霍桐将军生气了,非说自己私通外族……他打了个寒颤,让人找来自己娘子,打算先跟她说清楚这事儿的厉害关系。
李掌柜的娘子进了门就开始嚷嚷,让自家男人赶紧去找县令,帮自己妹夫把这事儿摆平。
“那个陶大娘也是个不安分的,以前收买了前县令的娘子,什么事儿都向着她,这会儿好了,来的是我们自家兄弟,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李掌柜的一声不吭,冷眼瞅着自家这个见识短浅的婆娘,心里开始起了休妻的念头。
他算是厚道的人了,自家婆娘进门十年都没有生育,因为当年老丈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他顶着家里的压力娶了这女人,即便没有后人也没想过休妻,甚至在妾室生了儿子之后,就果断抱给发妻养育,还将妾室送回族里安置,不让她在跟前碍眼。可现在看来,是他忍让太过了?这傻婆娘还当自己真跟县令是亲兄弟?
掌柜娘子嚷嚷了半天,没听到丈夫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丈夫。
“你这是?生气了?”到底是十年夫妻,丈夫的性子怎样的,她太了解了,“我说错什么了?还是说你不想帮妹夫?”
“这事儿你别插手,如果你不听,那就回去你娘家罢。”李掌柜的也不耐多说,“我已经跟岳父送了信去,言明此事相关厉害,如你还念着夫妻之情,你那妹子来求,就直接推在我身上便是,若是你铁了心要帮你妹子,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掌柜娘子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明明新来的县令是自己丈夫的族兄弟,却为何还要低陶娘子一头?
“你只道陶大娘子是农户,难道就没想过她也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李掌柜的也是觉得奇怪,这明摆着的事情,为何这些人都视而不见,一个个把陶倚君当成没背景的来对待。
“可,可坊间不是说霍家不肯认吗?否则怎会定下亲却不看日期。”
“你们是不是傻?”李掌柜都要被气笑了,“那陶倚君还在服丧期,怎么着也要出了孝期才能看日子吧?再说了,陶家也是世家大族,规矩比边城多了去,你又怎知人家家里有什么忌讳,得避开什么?连骠骑将军都送了礼过来,怎么就变成霍家不肯认了?”
说到这里,李掌柜的转头打量自己娘子好一会儿:“来,给我好好说说,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被关得好多人都开始暴躁了,我家长辈就跟她媳妇起矛盾了。因为长辈不顾家人阻拦,非要去公园散步,家里人怎么说都不听,我弟妹就生气跟她吵起来了。现在劝架都不能直接去,视频劝架!我今天找了个网络麻将,让家里几个长辈直接网上组局!
第五十七章
李掌柜的娘子虽然是个泼辣的女人, 但在家里对自家男人那也是气弱三分来着。听到丈夫这么一说,她当下就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人名。
都是城里一般富裕人家的娘子, 那些人家里不若陶倚君来得厚实,又嫉妒她一个军汉的妹子能嫁给大将军, 自然就下意识开始编排她起来。这些人眼皮子浅见识也不多, 虽然知道陶倚君的家族也是士族,但他们觉得陶倚君除了在军中的兄长外,家里并无人可以依靠, 是以都觉得她就是行了大运,若非救过大将军, 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当将军夫人。
特别是城里有心仪霍桐很久的女郎们, 更是咬着牙咒骂陶倚君是个不要脸的, 打蛇顺杆上,就知道以救命之恩相要挟。
陶倚君在乎吗?她压根儿都不知道!
她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 根本没有空闲去听八卦, 哪怕这些八卦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是织坊不好做了?还是药坊闲出病了?她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在工作, 剩下的两个时辰还要分给吃饭睡觉, 可愁死她了!
幸好这次过来的公输家的小伙子们个顶个儿的能干,虽然技术上差了点火候,但是在脑洞和理解能力上,比起他们的长辈要强多了。织坊那边的小娘子们需要什么器具,找来人比划一下,把要求说出来, 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她们想要的器具摆在眼前,再修改几次,差不多就能直接使用了。
春上,桑树开始发芽,新长出的嫩绿的叶子就是蚕宝宝们最爱的口粮。去岁的蚕茧已经收购上来了,只是成色不好,大娘子说拿来练习手艺,随便调试一下织机。即便是如此,女郎们也很小心的按照大娘子教的步骤,一点一点的学习如何缫丝,如何抽丝缠线,相较之下纺织还成了简单的活计。当然,那种复杂工艺的纺织就不是普通女郎们能干的了。
“请来的女教习可有回复了?”
“桑娘子远道而来,她家小女郎和小郎君水土不适,今日皆病倒在家,桑娘子虽然也想急着上工,但是又放心不下家中两个孩子。”莫娘子已经从厨娘晋升成女管事了,也就只大娘子跟大将军想吃小灶的时候她会亲自动手,其他时间都负责帮陶倚君处理内宅的事务。
“你晚些时候送些钱粮过去看看桑娘子。她那边可请了郎中?”
“请过了。是我们府上一直延请的老郎中,给看了病开了方子,药是府上自己的,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帮着熬药做饭。”莫娘子心细,这一年也跟着学了不少,虽然还有很多想不到的,但是比起以前只会做厨房的那一摊子事要强多了去,“就是桑娘子家的大郎似乎在跟桑娘子闹气,这几日都不肯归家,让桑娘子几度落泪。”
“怎么回事?”陶倚君诧异的偏头看向莫娘子,“我记得桑娘子家的郎君已经去世多年,他家大郎今年也有九岁了,怎的还如此不懂事?”
莫娘子犹豫了片刻,低下头:“是桑娘子来之前,将她家中的老宅土地都交于了她婆婆,孤身一人带着三个孩子来了边城。桑娘子的长子说那该是他继承的父亲的遗产,不该由他娘做主让给他那个偏心到没边儿的大母。”
桑娘子也是个苦命的,这个婆婆是继母,她郎君的亲娘早逝,公公续娶了这个婆婆后,她郎君就成了一家人的奴仆,挣来的钱全被刮走了,好不容易娶妻生子,还得顾着爹娘和弟弟,一场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小儿子还没满月他就一命归西了。之后的日子桑娘子也过得艰难,亏得她有一手织锦的手艺,才勉强养活了自己跟三个孩子。
陶倚君一想就明白了为何桑娘子会做出如此决定,如果她不把丈夫留下的房地给了婆家,她肯定没办法带着孩子离开。
“你找机会问问她是否已经跟婆家断绝了关系,若是没有,你去请卫老帮忙处理一下。”陶倚君做事儿不喜欢留尾巴,桑娘子来帮她做工,到时候肯定不会亏了她,若是还留了这一门糟心的亲戚,只怕还得生出事端来。
刚说完这边的事儿,就听人说李掌柜带着娘子来赔罪了。
“这位李掌柜倒是个明白人。”陶倚君淡笑,“昨日等了大半日都不见他出面,我还以为他彻底不管不问了,感情还在这里等着的。”
想到昨日李县令脸色黑沉的把那地主一顿大骂她就想笑,这事儿还没有彻底了结。就算她不追究了,牛三郎岂是好惹的?虽然只是带累了他一点,可他若是不报复回来,以后怕人人都敢在他头上耀武扬威了。世家子嘛,不蒸馒头争口气,这蠢地主还有得受的。
既然桑娘子已经到了,那么锦缎坊的修建计划也该提上日程。
春蚕是最好的,其次夏蚕,所以最近织坊那边的小娘子们都聚集在蚕房,那里很少有男人过去,外面则是有专门的守卫,就怕有登徒子乱闯,坏了女郎们的名声。
李掌柜被迎进来的时候,陶倚君正好让磐蛮把账本抱出去。现在磐蛮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一年的好吃好喝,他跟充气似的,冒高了一个头,外加蛮族血统的加持,穿上袄子跟个小犊子似的。
陶倚君迎出门,带着他们到花厅坐下。
“李掌柜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恍若不知的随口一问,反倒让李掌柜有些讪讪。
“昨儿我在铺子上忙,晚上回去之后才听说了我那连襟干出来的混账事儿。本打算当即过来给大娘子道歉的,只是天时已晚,不得已等到了今日才来。”
李掌柜是个果断人,既然已经做出了交好陶倚君的决定,就不会吝啬赔礼,给的也不是名贵的首饰饰物,而是一株老人参。
这株人参没有百年也有六十来年,价值不低,在边城这样的地方,可以说相当金贵了。
陶倚君都有些动容,连忙推拒。
“大娘子且听我说几句话,若是不中听,就当我没说过。”
李掌柜在边城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对城里富豪之间的关系网一清二楚,甚至很多隐秘的关系他都知道。这次当着他娘子的面肯定不能说太多,而且就算投诚,也不是一次就要把全部底牌交出去的。他只给陶倚君说了几个看上去不声不响的商贾跟世家的重要人物,隐晦的点出他们现在在边城的重要性。
“大娘子虽然与他们无纠葛,但是钱财动人心,我那个蠢笨的连襟也是受了人挑拨还不自知。”李掌柜虽然生气连襟的蠢,但到底也是妻子的亲妹夫,他还是给兜了个底,“我昨日夜里想了很久,最后猜测可能是此家所为。”
李掌柜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字。他娘子大字不识一个,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谁,但是陶倚君不一样,她面上虽然波澜不兴,但眼睛却不自觉的眨了一下。
李掌柜虽然比李管事要心思深沉,但不可否认,他对边城乃至边关这一带的情况要比李管事熟悉多了。连那个蛮族老毛头都是他最先接触的。
羊毛毡子的生意现在还在做,但边城里已经有了仿制的,陶倚君也没去多过问,这东西本来技术难度就不大,唯手熟尔。她产业颇多,不做这个营生还能做其他的,但是很多边城的女人却可以靠这个挣点裹腹的钱财。
“大娘子高义。”
“掌柜的言重了,我非高义,只是这世道本就艰难,边城的人还要时刻受到蛮族的威胁,能多一项营生也是好事,钱财多了,人就会多,人多了边关才能稳定。”
这倒是,虽然守关的将士可以点召,但是边城若是男人太少,仅靠女人们也是守不住的。生孩子养孩子也是个费钱的事儿,能多挣几文钱,或许就能多养大一个孩子。
李掌柜坐了没多久就带着娘子告辞,出去的时候,在大门口遇到正下马的大郎陶翕君,赶紧又见了礼,做了番自我介绍又适当的恭维了下大郎后,李掌柜就拉着娘子走了。
到了借口,他回身看过去,眉头微蹙。
“郎君在看什么?”之前李掌柜的娘子从未见过陶倚君,只是听人说她像个村妇,可今日一见,她就想撕了骗她那人的嘴,如果陶倚君都是村妇了,那她们算什么?乞妇流民?这会儿再看到器宇轩昂的陶大郎,她早就不敢在背后诋毁什么了。
“大郎君的将袍好似换了?”李掌柜没有停顿太久,转身拉着娘子往家走,“前些日子听人说大郎君要调任去朔方,今日怕是来跟大娘子辞别的。”
大郎陶翕君此去朔方,若是无意外,肯定会升职,只是能不能升为将军,就要看他的能力和上峰是否肯提拔了。
“看看,看看,你还说人霍家不认这门亲,没看到陶大郎都直接去朔方骠骑将军手下了?这可是青云之道,若是得了卫大将军青眼,那日后断不会有人敢再以家世诋毁陶大娘子了。”
李掌柜小声的吁了口气,他幸好来得早,若是等大郎到了之后再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正待两口子要转进自家所在的巷口时,一辆青蓬马车从他们身边缓缓驶过,貌似冲着陶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现在感觉如何?我觉得我已经要颓了
第五十八章
“你阿娘没有陪你过来?”陶倚君捧了一杯热茶递给带着面纱的女郎。
女郎极其消瘦, 真若一支蒲苇,风一吹便要弯折的样子。
“阿娘原说陪我过来, 临出发前不慎跌倒, 阿耶担心她身体不让她跟我同行。”女郎的声音很细,不凝神都听不清楚, “不过阿耶派了部曲护送我过来, 我直接来见大娘子了,其他人去了阿姐那里。”
陶倚君想了一下便知道为何这女郎宁愿先来见自己都不肯去她阿姐处,无非是因为自惭形秽, 害怕自己的到来让她姐夫不满。这小姑娘也是让人心疼。
“正好我让人收拾出了一处小院子,阿满若是不嫌弃, 可先去休息片刻, 我估计你阿姐也要跟着过来了。”
陶倚君亲自带着她去了收拾出来很久的小院, 跟她住处隔了一道花墙和一片小花园,是个两进的小院子, 后面的厢房是一座两层楼的绣楼, 专门给胡阿满留的。
“你带着你奶娘和女婢住后面, 前面就让粗使的仆妇居住。旁边有个小厨房, 可以炖煮一些简单的吃食,三餐都在大厨房领取,要吃什么让人告知厨娘就是了。到了这里你就别客气,我跟你阿姐也是好友,她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你权当多了个姐姐。”
亲热但不过分, 陶倚君的态度自然得到了阿满的感激。她敏感的内心就怕其他人用异样或者可惜可怜的目光看她,而在陶倚君这里,她得到的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就好像她只是个身体娇弱的小妹妹,并不在意她的脸不能见人。
“对了,因为你在服药,所以有些吃食不能沾。之前跟你阿姐也交代过,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所以可能有些食物厨娘不肯给你,到时候我想想法子,看有没有口感差不多的替代之物。咱们边城虽然不及关内繁华,可吃食不少,还有很多你以前从未尝试过的。”
把阿满送进了房间,陶倚君让她先好好休息,说到晚膳时再与她说话后,就带着女婢风风火火的走了。
不多会儿,胡家小娘子赶了过来,直接到了妹妹闺房,抱着阿满又是一番痛哭。
“阿妹放心,大娘子是很好的人,她必然会将你照顾得妥帖的。有些不好开口的东西,你可让人送信给阿姐,但凡阿姐能找到的都会给你送来。”对于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妹妹,胡小娘子也是心疼得不行。
两姐妹在小楼里亲亲密密的说了一下午的话,直到陶倚君使人来请。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让人弄了锅子在园子里吃。就我们三人,阿满也不必带着面纱。”
其实陶倚君看过阿满姑娘的脸,那伤痕的确很触目惊心,但好的是没有在脸蛋的中间位置,刚好顺着下颌骨的方向斜斜的一道,等治疗到后期,完全可以用化妆的技术去掩盖痕迹。
阿满虽然也是家里娇养着的,但是因为受伤的事情,她被安置在别庄,很长时间都没有跟兄弟姐妹们一起相处过,也就她亲姐和二房的堂姐会经常来看她,给她带很多解闷的小东西。但是自从亲姐出嫁,堂姐定亲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陶倚君体贴她的心情,吃小锅子的地方是在花园的凉亭里,四周还垂挂了帷幔和轻纱,热气咕嘟咕嘟的冒起来,熏得阿满一直苍白的脸都带上了一抹微红。
阿满安顿下来之后,胡小娘子隔三差五的就过来陪妹子说话,两人不带面纱走在园子里也没人多看阿满一眼,那些无意中撞上的仆人都一脸的见怪不惊,反倒让阿满自己对自己生出疑惑:是她脸上的伤痕不够显眼?
过了数日,陶倚君带着阿满出去玩,到了农庄之后,阿满看到很多断了手脚,脸上伤痕累累,甚至都看不清楚五官的人后,才明白了陶倚君一声不吭带她出来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