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总不能厌恶狗,还把自己变成狗吧!
忍冬点了点头,“送了,昨天夜里柴家大郎夫人亲自送过来的。见你病了,回去之后,又遣人送了些药材来了,奴都收柜子里了,有一根老参,看上去十分的名贵,小娘看……”
谢景衣点了点头,“收了吧,都是我该得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的,忍冬收礼的忐忑瞬间没有了。
谢景衣泡在浴桶之中,闭上了眼睛。
那个南裕大师,实在是让她十分的在意。信她的人,都有谁?公主,县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同宫中之人,往来十分的密切。
柴夫人找她算命的时候,柴祐琛都没有出生,那会儿,官家也没有出色,官家的母亲陈美人,也就还没有死。
她若是直接去宫中打听,难免打草惊蛇,这个南裕大师,却是不错的突破口。
再则,一个宫外的尼姑,想要进宫去给宫中女眷算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执掌宫禁,放得出对牌的人,方才能够做到。
像这样的人,知晓的东西,可远比寻常的宫人,多得多。
谢景衣想着,像是一条游鱼一般,在浴桶中翻了个个儿,浮出水面,“忍冬,替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第325章 意外的发现
在那东京城南隐寺无字碑前,最近出了一桩奇事。
也不晓得,打哪里来了个游方老道士,竟然竖了面铁嘴神算的幡旗,搁这门前摆起了摊儿。老道士满头白发,肤白胜雪,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又一日只算三卦,只称天机不可泄露。
这南隐寺虽然不挂匾额,寻常人压根儿连门都不摸不着,但这附近的人家,却都知晓,这是一处密寺,里头住着一位正在闭门苦修的高人,法号南裕师太。
总归她们虽然是修士,但到底不是仙人,不能餐风食露,那些小尼姑们,也得出门寻衣觅食,一来而去的,便露了踪迹。
附近的人人尽皆知,这南裕师太最擅长的,便是卜算之术。这老道士往门前一顿,要不就是抓瞎,班门弄斧;要不就是个中高手,来这里挑山门的。
不管是哪一个,都十分的有趣。
起初谁也没有拿这人当回事儿,直到真来了三个人,那白胡子老道士算了三卦,这才门里门外的,把他当个角儿了。
这来的头一个人,乃是一位穿着红色长袍的小公子,他一来财大气粗的扔了一锭金,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且卜上一卦,我家娘子何时能为我传宗接代!”
周围人竖起了耳朵,出了吃喝,大陈人最关心的便是丁口之事了。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此生无望。”
小公子一听,那还了得,这简直是诅咒人断子绝孙啊!他二话不说,将那摊儿砸了个稀碎,“你这老道,嘴也忒毒了些,公子我年轻轻轻,怎么可能绝后?不会算,就不要来算。”
老道士倒也不恼,“女公子何来有妻?”
那小公子举起小马扎的手一顿,脸唰的一下红了,二话不说的又扔下一个银锭子,拔腿就走。
周围的人听了谜底,上下一打量,当真发现那小公子没有喉结,是个小娇娘。
“你这老道士有点意思,不若给老赵我算算,看我今日运势如何?”
那人生得胖呼呼的,肚子宛若倒筐着的锅盖,鼓起老高,手中还提溜这一个鸟笼子,一瞧便是来这附近遛鸟的。
有那相熟的人认出了他来,笑道,“这不是奇纸坊赵掌柜么?好些日子没有同你一道儿饮酒了。”
赵掌柜嘿嘿一笑,“那可不,最近忙着给我那大侄儿说亲,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老道士也不含糊,“倒霉,就在头上。”
赵掌柜的顿时变了脸色,“啊呸!爷爷我鸿运当头!”
他这话刚刚说完,一只大鸟飞过,竟然漏了一滴鸟粪在那赵掌柜头上。
赵掌柜一声嚎叫,果断掏钱,嚷嚷道,“早知道我就问些正经事儿了,明日我还再来。”
周围人的都啧啧称奇起来。
之前那位小娘子,瞧着面生,还有可能是托儿。可这赵掌柜就不同了,人家都有熟人在这里,有名又有姓的。就算他是托儿,那鸟还能是托儿?
说话间,这第三人便出现了。
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那夫人挺着肚子,好奇的指了指,“道长且给算算,我这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你若是算得不准,还请离开这里。南裕师太修养好,不同你计较,但这无字碑前,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待的。”
“女。”老道士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小夫人颇为惊讶,看了身边的夫君一眼。
那郎君掏出了一锭银子,搁在了老道士身前,“道长,多有得罪。”
老道士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了身,将那些银钱,全都收了起来,提了幡便要走,这下子周围的人都急了。
南裕师太算得准,可寻常人哪里见得着她的面,这来来往往的,能进那个门的,都是一些大富大贵之人。可眼前的活神仙则不同,他是好生生的站在那儿的呀。
“仙长,给我算一卦吧!”
老道长摇了摇头,“一日三卦,今日已经算完,改日再来吧。”
他说着,提着幡便走了……
……
赵掌柜的气鼓鼓的看了看一旁的谢景衣,有些嫌弃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今儿我可是牺牲大了,头皮都快洗掉了,却还有一股子臭味儿。话说你怎么知道,会有一只鸟路过,还……咳咳咳,你真会算命?”
谢景衣吸了吸鼻子,风寒未好,她有些流鼻涕,之前装老道士,强忍住才没有流到胡子上,保住了自己的道骨仙风。
她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早就说了,我的师父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旁的关慧知,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明明就是安排了她,躲在一旁,拿石头砸赵掌柜的!
“天气热着呢,你怎么穿这么些?”
“我这不是担心,一会你带我们下去的时候,提溜不住,给摔了么?”
关慧知受到了质疑,愤愤的说道,“我力大无穷,怎么会提溜不住?之前上来不是好好的。”
谢景衣看向了赵掌柜的的手。
关慧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这死胖子还在啃着鸡腿肉儿,顿时哑了火。照这吃法,谁知道一会儿下去的人,同上来的人,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为何要摆摊算命。反正也是要来趴屋顶,不算命也能趴呀!”
谢景衣摸了摸下巴,“是没有啥必要。只不过啊,这练兵练兵,不练怎么成兵?”
关慧知哑口无言,越发的同情被鸟浇头的赵掌柜的。
“之前来的那对夫妻,你认识?”
“那必须的啊,寿光县主同裴少都,你不记得了?嘿嘿,我又没有长透视眼儿,还能隔空知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啊!不过她倒是没有认出我来!”
关慧知一梗,真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有人来了。”赵掌柜的把鸡腿一搁,压低声音说道。
三人顿时屏气凝神,不言语了。
只见一个穿着枣红色长衫,约莫三十来岁的郎君走了进来,手中还提溜着一小筐莲蓬。他留着山羊胡子,手上还挂着一串菩提子。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这个人,她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过南裕师太的宾客都非富即贵的,她在哪个宴会上见过,也说不准。
“阿娘,儿新得了些莲蓬,这不想着你爱吃,这不全给你拿来了。”
第326章 师太的儿子
屋子里传来了一个无奈的女声,“跟你说了,不要叫阿娘,被旁人听到了,不好。”
那郎君笑了笑,“阿娘,这里又没有旁的人。”
“这时节,也难为你,还弄得到新鲜的莲蓬了。阿娘啊,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当真是八辈子休来的福气。对了,阿娘今日也得了个好东西,正想要送给你。”
说话间一个老尼姑从屋子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她大约六七十岁的年纪,眉毛全都白了,一张脸却粉扑扑的,看上去颇为的怪异。
在她的手腕上,也同样戴着一串菩提子,乍一眼看去,同那郎君是一模一样的。
郎君一手提溜着竹筐,一手扶住了老尼姑,“阿娘有好东西自己个留着。我那里什么都不缺,你的孙子们,也都衣食无忧的,用不着这些。”
“我家那婆娘,是个不好相与的,阿娘有钱,自己个留着傍身便是,省得被她晓得了,日后要受气。”
老尼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话。两人就这样,进了屋。
郎君将竹筐放到了墙角,那老尼姑探出头来,四下里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瞧见,方才放心的关了门。母子二人也不知道说着些什么,时不时的有欢声笑语从屋子里传出来。
南裕师太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屋顶上的三人,对于意外的发现,有些猝不及防!
这简直就是发现少林方丈是我爹,白发魔女是我娘一般震撼!
赵掌柜的手一抖,那鸡腿险些没有掉下去,好在他出于对吃食的敏感,在危机关头一个花手捞了回来。
谢景衣嘴巴张得大大,绞尽脑汁的想着那厮好生面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唯独关慧知心中危机重生,麻溜的提溜了发愣的二人,跳下了房顶,快速的逃离了南隐寺。
鬼街的地下,三个人围着大黑棺材坐在,在上头摆满了各种吃食,若是点上三支香,当真是像极了给先祖朝贡。
谢景衣打了个饱嗝,吸了吸鼻子,用浓重的鼻音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南裕师太的儿子,好生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关慧知摇了摇头,“天下所有长得不美的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丑!跟着屋子里的纸人,没啥区别!”
谢景衣又看向了赵掌柜的,“绝对是最近见过的。我喝了药,脑袋嗡嗡的,有些想不起来。”
赵掌柜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吃了这么多,可算是踏实了不少,把吃惊时张大嘴喝进去的风,全都挤了出去。
“那你可真是病得不轻。还记得小吴将军那个案子么?那个什么劳什子青歌楼选花魁娘子,有家赌坊开了局儿。”
“虽然那案子咱们后来没有管了,但那赌坊的东家,咱们是见过的。那人名叫方顷宣,听着名字文雅,却不是个什么好人,开的都是赌坊同花楼,赚的是血汗钱同人肉钱。”
“他那赌坊,还放利子钱,养了一帮地痞,可是不好惹呢!要不那青歌坊的老鸨子,半句也不敢提他呢!”
谢景衣恍然大悟,她就说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倒是有趣了,德高望重,普度众生的南裕师太,竟然有个开赌坊的儿子。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倒是没有想到,咱们还晓得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赵掌柜的看谢景衣挤眉弄眼的,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嘿嘿,你想拿这个事儿去威胁老尼姑,让她说关于陈美人的事!我就说嘛,兜里这么多钱,花都花不完了,作甚要去做道士!”
“是床不好躺,还是鸡腿不香,要去屋顶上趴着。果然谢三爷你从来都不做无用功啊!”
谢景衣抬了抬下巴,“过奖过奖。我也是偶然得知,这南裕师太,同宫中往来密切。今日咱们在门前蹲着,你们也瞧见来,那进出的,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