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第44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甜文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上辈子的时候,谢保林遭遇不测,永平侯可是面容不动,半点哀色都无,反倒是不如侯爷夫人一个继母,做得周全。

  这辈子倒是好,竟然假惺惺的说起旧事煽情来了。

  思前想后,也不过是眼见着谢保林要乘着王公的东风起飞了,觉得这是一张好牌了。

  永平侯府虽然勋爵在身,但子嗣后代,并无特别突出之人,也不知,还能在那京城之中,嚣张几代。

  “侯爷,那游云后来怎么样了?”谢景衣歪了歪头,好奇的插话道。

  永平侯说着眼泪汪汪的,被她一打岔,慌张的打起嗝来。

  谢景衣差点没有呕出来,她算是找到她肖永平侯的地方了……她可以把这个莫名其妙就打嗝的本事,抠出来还回去吗?

  当真是同这家人沾上,没有一点好结果。

  “她不见了。”永平侯迟疑着说道。

  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你刚才不是说,等你们追上她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不是追上了么?怎么又不见了?”

  一旁的嬷嬷忙找补道,“当时是追上了,可后来她又不见了。”

  谢景衣意味声长的哦了一声,不言语了。

  说起来,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没有听说过游云这个名字。府里的人都三缄其口的,只推说杜氏早早的便没了,谢保林是被下人不小心弄丢了。因为那会儿有玉佩铁证,谢保林人都没了,她也不愿意回头看,关心那些陈年旧事,便没有详细打听。

  现在想来,这个游云,行为委实古怪。

  担心孩子忘却母族,所以把他带走?这太不对劲了,杜家小门小户,人丁凋零,上辈子谢景衣连个姓杜的穷亲戚都没有见着过,原本就断了联系,何谈忘记?

  再说了,侯府里人多嘴杂,侯夫人又有自己的亲儿子,就算谢保林被记在夫人名下成了嫡子,又能如何?一碗水还能端平了?悠悠之口还能堵住了?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记得生母的这种说法。

  更何况,所谓永平侯的善意,也很好笑,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女儿家嫁人,嫡庶的确分明。可儿郎不同,若是放在前朝,那是嫡子是人,庶子是狗。可如今科举昌明,庶子比嫡子出息的比比皆是。

  是以庶女记在嫡母名下,抬高身份好嫁人的多,但是庶子记在有亲儿子的嫡母名下的,简直是罕见。

  这个永平侯,脑袋瓜子当真是不聪明,输给侯夫人良多。

  谢景衣心中盘算着,那么,到这个时候了,永平侯为何要信口胡诌,说谎话?

  谢保林是他的亲儿子,这一点是绝对没有错的,既然是真的,那便假不了,为何要用假话来说真事?

  “没有错,我发现她把孩子弄丢了,十分的生气,原本要惩罚于她,可她趁着我着急寻人,偷跑走了。这一晃,就是这么些年,我没有一点,不想着这个事儿的。”

  “后来查到了保林你身上,我心中一松,我的儿就是福大命大,被人弄丢了,还能有好心人收养了。保林啊,你只要一算,就知晓了,我儿丢的时间,地点,同你养父抱你回来的时间地点,都是吻合的,你当真就是我的儿子啊。”

  谢保林微微有些动容,但看了谢景衣一眼,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阿爹并未提及过,他是从何时何地抱我回来。”

  谢景衣松了一口气。

  永平侯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恼了,“在你的背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谢景衣忙接道,“这个我们村里的人都知晓,夏日的时候,阿爹常光着膀子去河里泅水。”

  “我能将你身上的那块玉佩画出来,分毫不差……”

  谢景衣撇了撇嘴,“我阿爹太穷,那玉佩曾经典当过,当铺的大师傅也能画出来,分毫不差。”

  永平侯一梗,深深地看了谢景衣一眼。

  谢景衣笑了笑,“血缘大事,当谨慎些好。景衣说话耿直,侯爷莫要见怪。”

  永平侯却是笑了起来,叹了口气,“夫人乃是女中诸葛,我临出门时,她非要我将这个带着,说保不齐能派上用场。我还嘲笑她多此一举,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谢景衣心中咯噔一下,就瞧见永平侯将手伸进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锦袋,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以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永平侯也没有看谢保林,却是对着谢景衣挑了挑眉,“不若让三囡先看看吧,小娘子总归是心细一些。”

第84章 有备而来

  谢景衣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可算是看清楚了,永平侯这是有备而来,今日非要谢保林认祖归宗不可了。

  她想着,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那泛黄的纸同小瓷瓶,先将那瓷瓶往袖袋里一揣,动作麻利得宛若那瓶原是她的一般,瞧着一旁的嬷嬷又想起了过往那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当初她的那块玉佩,就是叫这小娘子如此吞了去的。

  真是脸皮厚如城墙,胆大宛若巨日。

  谢景衣将那玉佩一摊开,瞳孔微微一缩。

  这上头画着的,乃是一对玉佩的图样子,除了谢保林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就连她私吞的那块也在上头。

  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乃是宫中所造,玉佩为子母佩,可扣嵌。

  宫中之人谨小慎微,谁都不知道哪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会成为妃嫔之间血战到底的关键证据,亦或者是牵扯上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大事情,因此步步留证,但凡宫造之物,都有详细的记载,以防他日有人追究。

  永平侯一瞅谢景衣的表情,心中便有了底气,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笑道,“那玉佩原是宫中赏赐,乃是我亲手戴在你阿爹的脖子上的,这张纸,便是我临行前,特意从宫中借出来的,可并非是什么当铺大掌柜鬼画符能相提并论的。”

  屋子里其他谢家人,也都动容了起来。

  他们可都见过谢保林脖子上挂着的玉,当真同这图纸上分毫不差……那玉佩看着不起眼,原来竟是宫中来的……

  这里是杭州,翟氏乃是商户,屋子里的几个孩子,除了谢景衣这个重生之人,其他的,连两浙路都没有出过。

  谢景衣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

  她飞快的想着,既然逃不过,那就不逃。

  她原打算离这家人越远越好,最好是两不相干,可这家人,好好的活着不干,非要把她拽进去捅刀子。

  那就不要怪她了。

  “原来这就是宫中图纸,我们见识浅薄,都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自然是分辨不清真假的。

  永平侯脸色不变,笑道,“景衣将那小瓶打开来,里头有一颗珠子,你且瞧放在手心里仔细瞧好了。”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想着永平侯胜券在握,到底还有什么招数未曾使出?

  那小玉瓶的瓶盖刚刚打开,一股子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谢景衣倒了倒小瓶子,里头倒出一颗沉香雕花小珠子来。

  陈人爱香,位高权重的男子,多佩此物。

  可一颗沉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永平侯笑着走了过来,从谢景衣手中拿过沉香珠,又放到了谢保林的手掌心中,缓缓的说道,“看来景衣你,并不像你阿爹一样,受不得沉香。”

  谢景衣一听,脸色一变,快速的从谢保林手中拿起沉香珠,啪的一声扔在地上,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谢保林的一双手,肉眼可见的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疹子。

  永平侯摆了摆手,“现在你们相信了吧,这天底下,知晓我儿受不得沉香的,没有几个。我惯用这种香珠,那时候保林你还小,我抱着你,好家伙,不一会儿,你全身都红……”

  谢景衣此刻已经是恼怒至极,她猛冲过去,一把踩在了永平侯的脚背上,然后快速的抱起窗边的青瓷花瓶,抽掉了里头的花,将花瓶里的水,倒在了谢保林的手上,替他冲洗了起来。

  “青萍,去打更多的水来,快!方嬷嬷,去叫郎中来。”

  永平侯养尊处优多年,哪里受过这等罪,谢景衣年纪虽小,但并非是那种瘦弱的小娘子,又当真是恼怒至极,那一脚下去,永平侯立即哀嚎出声。

  一旁跟随的婆子随从,慌慌张张的围了拢来,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一时之间,这屋子里乱糟糟的,宛若市集。

  谢景衣仔细的盯着谢保林的手,拿水冲了又冲,见那红疹子渐渐消退,方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谢保林虽然受不得沉香,但并非是十分严重。

  但如此,谢景衣也是出离的愤怒,她扭过头来,惊讶的看向了永平侯,“哎呀,侯爷怎么了?我阿爹伤了,您怎地还喊了起来?”

  永平侯脸上一阵白,一旁的婆子为了表功,忙抢道,“谢三娘子眼睛适才踩着我家侯爷的脚了!”

  谢景衣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啊,我踩到侯爷脚了?我瞧我阿爹手红了,以为我阿爹要被毒杀了,就想着救阿爹呢!若当真踩着了,侯爷千万莫要见怪!”

  永平侯咬了咬牙,“无妨,无妨……保林啊,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们当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啊!”

  谢保林有些恍惚,就连他自己个,都不知道自己受不得沉香。这东西金贵,他是粗糙人,从来都没有用过,青山村谢家就更加不知晓了。可是永平侯却是知晓的,这说明了什么?

  还有那块玉佩,他日日佩戴在身边,只是瞟上一眼,便知晓绝对是没有错的。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认。

  “这这……”可谢保林怎么也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的亲人相认,会是这么一个场景……

  永平侯一瞧,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谢保林的脑袋,哭了起来。

  谢景衣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一局,永平侯赢了。

  这世道读书人讲究出生清白,人品端方,老子可以不认儿子,可儿子不能随便不认老子。

  永平侯亲自前来,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便是谢保林不愿意认祖归宗,那也得被众人按着头认,除非他想要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从此不做官了。

  更何况,经历一世,谢景衣心中清楚明白得很,谢保林他的确还是惦念着生父的。

  她看见了仇恨,可是其他人,没有看见。

  她更是没有想到,永平侯手中还有这么些东西。屋子里的人都抹着泪,谢景衣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睛红红的。

  往好处里想,认亲这件事,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永平侯府能够利用她们,她们也照样可以反过来利用永平侯府,还能够弄清楚搞明白,到底是府中的谁,非要对他们一家子斩草除根。

  他们自以为迎进了一只肥羊,她却要让他们后悔今日来了这一趟,让他们看清楚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这样一想,谢景衣立马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了起来。

  “嗝~嗝~”抱着谢保林痛哭的永平侯,感觉脊背一凉,莫名其妙的打起嗝来了。

第85章 嬷嬷!上

  永平侯哭了好一阵子儿,谢景衣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京城醉红楼的头牌娘子小欢喜,都没有他的戏多。

  就在谢景衣以为他要哭到昏厥过去的时候,方嬷嬷请的郎中终于姗姗来迟。

  “侯爷不若先行去厢房洗漱,待膳食准备好了,再遣人去请。大郎尚在书院,我去叫人唤他回来。”谢保林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今日他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泪如雨下,他感觉自己刚刚洗了个头……

  永平侯清了清嗓子,自觉尴尬,掩面而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叮嘱,“叫甚侯爷,叫阿爹便是,待明日领我去那青山村谢家,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又给你娶妻生子,理应感谢于他。”

  谢保林尴尬的挠了挠头,又是一头的水。

  给谢保林把脉的郎中,那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自觉自己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但作为一个有操守的郎中,他心中憋闷,嘴上痒痒,苦不能倾述……

  谢保林此刻的手已经恢复了原样,明眼人都知晓已无大碍,郎中开了些不温不火的药,然后夹紧药箱快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