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心女官
“我在这儿吊死,”太子抬手指顶上房梁,嘴角却噙着笑。
“那我呢?”
“你是不必自己动手了,自有司空乾送你上路。”
“你还是不信我能带他回来。”
“我不信,劝你也别信。”
这样的对话不是头一回了,每次说到最后都是相同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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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近正午,天色愈暗沉,黑云压在头顶,把白昼遮成黄昏。滚滚惊雷之后,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陈茗儿弯腰护着怀中的包袱,快跑两步,躲进了街边的歇脚亭。此刻,她也顾不上自己被打湿的衣衫,忙去翻看怀中的布料是不是淋了雨,见布料完好,这才舒了口气。
刚才跑的那几步,只顾着照看怀里的东西,踩了两脚水坑,鞋袜湿透,襦裙下摆裹着泥点子粘在小腿上。风逐着雨灌入亭中,陈茗儿猛地打了个冷战。
四周是遮天的雨帘,连商户都纷纷掩了门,目之所及,竟再找不到另一只落汤鸡了。陈茗儿将身子蜷了蜷,其实风并没有变大,但她着实觉得更冷了。
雨珠顺着发丝流进眼中,酸涩胀痛。
这就是她的十五岁生辰,饿着肚子,浑身湿透。
丝丝缕缕的伤感像裹在身上的湿衣裳一样,冰冰凉凉,虽不刺骨,却黏湿得难受。
一声惊雷似在耳边炸响,电光从黑云间劈下来,吓得陈茗儿脊梁一弓,心似被人捏着手里狠狠地攥了两把,方才涌上心头的那点顾影自怜的伤感瞬间就被惊惧驱散了。
陈茗儿慌忙捂住耳朵,又往亭中心挪了挪。
这个时候,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则,只是这个名字刚冒出来,陈茗儿就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算是对自己的警告。她不能允许自己再像从前那样,只等着别人来打捞。
脚下积水越来越多,鞋底整个浸在了水中。陈茗儿将脚收回在小石墩上,抱膝缩成一团,整个人竟也能安安稳稳地栖在小小的石墩上。
她将下巴抵在膝头,焦灼又无助地盯着将自己围困的暴雨。
雷声渐小渐疏,雨势却丝毫未见收敛。要不是顾及从疏影阁带出来的那些布料,她真想冒雨跑回去,她实在是饿了,肚子一直咕咕地叫个不停。
陈茗儿轻轻地揉了揉饿得有些发疼的肚子,动作间不经意地往身后掠了一眼,浑身的汗毛噌得就竖了起来。
两条野狗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亭子里,就卧在陈茗儿的身后,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人在极害怕的时候,是连害怕都忘了的。
陈茗儿抠着石桌凹凸不平的边缘,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浑身却不停地使唤地过筛一般发抖。
“不能跑,不能跑……用石头丢……”
她哆嗦着看了看四周,哪怕是个小石子她都够不着,陈茗儿刚要尝试着伸脚去拨,野狗对着她警告似都急吠两声,惊得陈茗儿差点从石墩上摔下来。
她猛地想起头上的发簪,一把拽下来,握在手里。
两条野狗却没吓到。反倒向前走了两步,嘴边的黏液扯得老长,露出尖尖的獠牙。
陈茗儿扶着石桌慢慢地站起来,攥着发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野狗抢食为生,凶残似狼,凭着陈茗儿这点微末力气,是逃不过的。
她心里清楚。
她一点点,一点点地,以几不可见的距离往后退,对面的野狗却似耐心耗尽,伏在地上,粗重又不耐地哮着,爪子在泥泞中拉出骇人的痕迹。
陈茗儿膝盖一扣,人眼看着要跌坐在水滩里,突然被人扶住了后腰,稳住了。
“你胆子够大的。”
沈则一只手顶着陈茗儿的背,腾出另一只手将短刀脱鞘。
看清来人,陈茗儿眼眶一红,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手指死死地拽住沈则的衣袖,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姑娘娇软的身体就毫无防备地贴上来,沈则呼吸一凛,手掌扶着她的腰,不敢用劲也不敢不用劲。
陈茗儿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指着他手里不足小臂长的短刀,眼泪都快下来:“行……行吗?”
人软成这样,竟然还顾得上关心这把刀好不好使。
沈则哂笑:“总比你那个好用。”
说的是她手里的发簪。
“那你快去吧。”
陈茗儿顺势攀住沈则的胳膊,人一个劲儿地往他身后钻。
这贪生怕死的机灵劲儿。
沈则真是又气又笑,看她一眼:“你倒是不客气。”
两条野狗仿佛也意识到新来的这一位不好惹,耳朵耷拉着,原地刨着爪子,却不敢再逼进一步。
沈则松开陈茗儿,撩袍蹲下,捏着刀柄往前探了探,开口道:“欺负人姑娘家没力气,是吧?”
真像是逗自己家的猫狗似的。
“你还说话?!”陈茗儿着急,又不敢大声,掐着嗓子叫他。
沈则提了提嘴角,手腕往下压然后一转,刀子从手里飞了出去。
眨眼的瞬间,只听见一阵凄厉的叫声,两只狗的眼睛都成了血窟窿。
“啊,”陈茗儿捂住嘴,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沈则看了一眼沾了血污的短刀,起身叹了口气,“这刀跟了我快十年了。”
“那,我给你洗干净。”
陈茗儿心神甫定,小脸苍白,眼角泛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罢了。野狗吃腐肉,喝污水,太脏。”
他把备好的披风递给陈茗儿,“是我的,有些大,你先裹着。”
陈茗儿吸了吸鼻子,这才腾出功夫问他:“你是特意出来找我的?”
“不是,我是出来淋雨的。”沈则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陈茗儿笑笑,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府里啊?”
她不着心思,却正巧扎着他的七寸。
“别说废话,”沈则羞恼,只能用不耐烦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冷声催她:“动作快点。”
“哦。”
沈则的披风太大,像挂了一床被单在身上,兜帽从额前垂下来,遮得陈茗儿的脸更显小了,只剩两只水光盈盈的眼睛带着未散的惊慌望着沈则。
看着自己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沈则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伸手替她拍了拍落在肩上的雨珠,轻声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沈狗子真要是撩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新文求个预收呀,不瞒大家说,我这次打算无缝衔接开文(认真脸),辣你们给我预收好咩?(歪着脑袋卖萌中)
《皇后成外室》
【这是一个从勾栏瓦肆到母仪天下的故事】
苏羽是庆元春的头牌,突然有一天被人花重金赎了身。
可这都小半年了,苏羽还没见过替她赎身的公子呢……
*
刘瑎的梦中时常出现一女子消瘦的背影,燕山古刹之中,女子始终不愿回头。
内监们奉旨往栖霞寺寻人再三,未果。
后来,一绝色佳人入梦,嫣然一笑,便蚀骨销魂。
*
他带她出楚馆,带她进明宫,手把手教她做皇后。
他雄才大略,九五之尊——
可苏羽不知道的是刘瑎很长时间都很怕她,因为她一掉眼泪,他就做噩梦。
*男非典型重生
*这一世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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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沈则没问陈茗儿的意思,径直把她带回了自己院子。
“我要回绣坊。”陈茗儿踮着脚尖,看着一尘不染的内室,躲在廊下不愿意进去。
沈则扔过来一块帨巾,“你先擦擦,喝口热汤再回去,耽误不了。”
陈茗儿攥着帨巾,低声道:“今日多亏五爷,我先回去了。”
“你站住。”
沈则扫了一眼她湿漉漉的脏裙子,吩咐杨平:“去叫他们烧两锅热水,再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来。”
“欸,这就去。”
杨平把一壶刚煮沸红糖煲姜拿毛巾垫着放在陶案上,对陈茗儿道:“姑娘先喝一口去去湿气。”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沈则叫了陈茗儿一声,转身往里间去了。
陈茗儿轻轻的呼了口气,把湿了的鞋袜脱了,趁着谁都没看见,踮着脚快速地跑进屋里,靠着陶案抱膝而坐,把光着的脚收在裙摆下。
沈则换了身干净的藏青色的窄衫,陈茗儿捧着汤碗,正小口小口地抿着姜茶,见他出来,把倒好的另外一碗推了过去,仰着头道:“你说有话跟我说,什么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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