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铃杳
李掌柜打发了二牛去缘来茶楼,之所以让二牛去,是因为,事到如今,两家茶馆儿也无需再讲什么假客套,直截了当得了。
二牛过去不久,气呼呼的回来了。
李掌柜急忙问,“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二牛鼻孔放大,“他们说,一千两不算什么,不过要他们帮忙摆平这事,除非是……”
“是什么?”魏依然和李掌柜同声问。
“是让魏姑娘签了卖身契,以后都是缘来茶楼的人。”
“什么?!”李掌柜闻言暴怒,“简直岂有此理!”
卖身?魏依然无力的坐了下去。
一千两,对于大买卖家自是不算什么。但各行各业总有金字塔尖和金字塔底的人。
李家虽说开茶肆挺多年,可终究是小门小户,用现在的词来说,就相当于是个体户。他就是搜干刮净,也凑不出五百两,何况是一千两。
但是缘来茶楼的条件太过分,自己穿越而来本是自由身,凭什么卖身?可李掌柜对她有大恩,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自己身陷囹圄呢?
魏依然陷入了无尽的纠结。
这时,从门口进来个人,是李宝珊。
李宝珊见此间一片愁云,问道:“这是怎么啦?不是说那些闹事的人,有些日子不来了吗?”
李掌柜又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李宝珊听了以后同样一脸气愤,“怎么有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魏依然忽然想到一条路,问道:“姐姐,陈大人也是为官之人,就算所属不同,可想必与那县令总能说的上话吧?不知,可否托他与县令交涉,说不定,能从中调解呢?”
“诶?是啊宝珊,要不你去问问他。这么多年了,爹也没求过他什么,就当是爹求他……”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什么求不求的,一家人。都这时候了,他不帮忙还算是人吗?”李宝珊屁股还没坐热,直接站起来,“我这就回家跟他说去。”
……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宝珊回家把事儿和陈岩利一说,这位陈大人是拍案而起,怒发冲冠。指着李宝珊责骂,“你让我去找县令,是想让我背上询私枉法的罪名吗?”
“不……”李宝珊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态度,不觉发愣,“不是……”
“既然不是,此事日后休要再提。”陈岩利大义凛然道。
“不是。我爹他根本就没去撞那个人,是那个人自己撞上来的。他是在讹诈啊……”
“你当时看见是人家撞的你爹吗?”陈岩利反问。
“没,没有啊,是我爹说的。”
“你爹说的就是真的?”
李宝珊一脸错愕,“当然了,我爹怎么会骗我?”
“你爹骗不骗你,我不知道。不过要我去找县令也可以,先拿出人证物证来。”说罢,陈岩利拂袖而去。
陈岩利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使李掌柜和魏依然最后一线的希望破灭了。
李宝珊坐在她爹和魏依然面前抹泪,“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李掌柜叹了口气,“唉,平日里以为他只是文人清高,不想却是个寡情薄幸之人。罢了,我也这把岁数了,活也活不了多少年。坐牢就坐牢……”
“爹!”李宝珊崩溃大哭,好像哭丧一样。
魏依然垂下头,稍稍沉默了片刻,“干爹,您放心吧,依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您去坐牢的。”
李宝珊抹了抹眼泪,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依然,你是不是要答应缘来茶楼的条件?”
“胡说!”李掌柜喝道:“依然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能好端端卖身?我宁愿死了,也不能让那些无耻之徒得逞。”他拍了拍魏依然的肩,“依然,我老了,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魏依然点点头,“放心吧爹,我心里有数。”
这天,在闭店前,她让二牛去雇了顶轿子,在次日鸡鸣时来接她。并且嘱咐他不能让掌柜的知道。
夜里,魏依然辗转反侧,不知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是否正确,是否行得通。但是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夜未眠,直到次日鸡鸣三声。她起身洗漱穿衣,在李掌柜还没起来前,悄悄摸出了听雅轩,坐上事先安排好的轿子,直奔城东厂公府。
第11章
魏依然前一日想了一圈儿,这偌大的京城里,她竟没有一个熟人。在这个时候,就是借钱,都无处可借。
最后,她终于想到一个人,就是殷城。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人,或许在这里,她实在没有认识的人,也或许,是因为上次他放下身份到听雅轩震慑那些市井泼皮的举动,令她有了些勇气。
她甚至想过,或许人家连见也不会见她。但是现在,这个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只能厚着脸皮来试试。
厂公府门前昼夜有人把守,轿子远远停下,打头的轿夫回头对轿子里的魏依然道:“姑娘,前边儿就是厂公府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敢往前走。你要去呀就下轿走几步,反正也不远了。”
“那好吧。”魏依然下轿后,付了钱,“劳烦您给我指个路。”
轿夫扶着她的盲杖,“就在那边儿不远,您顺着这方向走,什么时候有人拦您的路,就到了。”
“好,多谢了。”
魏依然顺着轿夫所指的方向往前走,差不多走到五十步的时候,忽然有人喝问,“站住!厂公府也敢乱闯?”
这是到了。
魏依然停步,对声音的来处道:“我想求见殷厂公。”
守门二人互视,露出一丝嘲讽之意,“你想见厂公?你是谁呀?”
魏依然自己都觉得唐突,可是,这毕竟是她最后的出路,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争取才行。哪怕是厚着脸皮。
“我是……”
“我认得她,她是听雅轩说书的,上次来过一次。”另一个守卫道。
“说书的?呵,厂公府今日不请堂会,赶紧走!赶紧走!”
此时,马蹄哒哒之声,不急不缓的从后院传来。
路鲸牵马而来,看到魏依然时顿了一下,刚要开口时,殷城从大门出来,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却显憔悴的魏依然。
守卫以为殷城生气了,急忙解释,“她刚来,非说要见您……”
殷城来到魏依然面前,“你找本座有事?”
“我……”魏依然之前还想了很多开场白,但是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厂公,时候不早了,再不走恐怕误事。”旁边路鲸牵马提醒。
殷城闷了一声,凝视魏依然,“若是无事……”
“厂公!我……”魏依然咬唇,脸颊变得绯红,毕竟开口借钱,真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更何况,还是和一个不熟的人开口。“我……能不能……”
开口好难……
殷城转身对路鲸道:“你先把马牵到前边。”
路鲸愣了一下,“是。”
“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说了。”殷城语气淡然道。
魏依然没想到殷城居然这么有耐心,听她在这里磨磨唧唧。
他似乎还有急事。
算了算了,已经来了,比起卖身,脸算什么?
“我能不能……跟您借钱?”
殷城眉头一顿,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来找自己。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我实在想不到,还能去求谁。所以……”
殷城稍稍沉默,“你为什么觉得本座会帮你?”
这句倒把魏依然问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让她来到这里,跟一个据说杀人不眨眼的太监借钱。
“我……”听他的语气,是不会帮我的了。唉,这也是意料中的事。魏依然摇摇头,“我只是无路可走,所以才冒昧前来。……嗯……,我……”
“可以。”
“啊?”魏依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殷城的意思。
“我可以借给你。”
魏依然惊讶,“厂公不问我借多少吗?”
“借给你,我想我还是借得起的。”殷城语气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听他这么说,魏依然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那就多谢厂公……”
魏依然欠身道谢,但起身时,眼前云雾般的殷城已经不见了。
诶?人呢?
不是说借钱给我吗?
人怎么走了?
正兀自发愣,路鲸送走殷城返回来,“魏姑娘,请随我来。”
原来打发了管家来,看来他真是有紧急的事要忙,才走的如此匆忙。
随路鲸绕到厂公府的后门,从后门进入,七拐八绕的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路鲸道:“姑娘需要多少银子?”
“一千两……”魏依然略显支吾。
“姑娘请稍候。”路鲸转身推开一扇房门 ,不大的功夫,他从里边出来,捧着个小箱子,“银子太重,我给姑娘换成金,方便携带。”
“劳您费心。”
“魏姑娘请稍等,我去安排轿子,送姑娘回去。”
“不必麻烦了,厂公能借银给我,我已感激不尽。呃,不知是否需要我立个字据,写下欠条?”
路鲸浅笑,“那倒不必。我想在这世上,敢借厂公钱而不还之人,还没有几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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