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严侯爷很有风度,笑着称赞,“还是杨太傅会养女儿!”
世子爷自然也不会失了礼节,“侯爷好眼光,严二娘子的书画功底,连我也要甘拜下风。”
严侯爷开玩笑,“说起处理公务,你还算个中翘楚,说起读书习武,你可差远了。”
世子爷哈哈笑,“侯爷何苦这样揭晚辈的短!我文不如三弟,武不如二弟,真是给阿爹丢脸了。”
严侯爷笑,“你有你的好。”这是严侯爷的真心话,赵世子从九岁开始混迹宫墙之内,十几岁就能掌管晋国公府京城内所有人脉资源和金钱往来,和一堆老人精打交道,从来没吃过亏。他要是有个这么能干的孙子,他做梦都能笑醒了。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赵世子已经不需要文武功名加身了。
就拿这件事来说,本来赵家遇到了麻烦,结果不光解决了严家这边的威逼,顺道还和杨家结了亲事。
严二爷还想说什么,严侯爷一眼看了过去,他立刻又闭嘴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严侯爷心里清楚,自己那个孙女,棋差一步。严侯爷并不觉得孙女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混朝堂的人,都是心肝黑透了的人,为了赢,这些手段怕什么。
不说他们这些臣子,就是坐在龙位上的人,哪一个不是争来的。
罢了,争不来就算了。
严侯爷不再提此事,像个和善的老太爷一样,和晚辈们一起说笑。
说笑的期间,严侯爷还吩咐心腹,“去告诉夫人,晌午多准备几个好菜,我们爷儿几个好生喝两杯。”
王氏带着宝娘去了前院,严氏立刻把事情都告诉了严夫人,严夫人又打探了王氏和宝娘在前院的所作所为,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
严夫人等王氏和宝娘回来后,拉着宝娘说了许多话,又给了厚厚的压岁钱,“仔细论起来,这都是至交,你们姐妹以后常来,我老婆子看到你们鲜花一样的小娘子,心里就忍不住欢喜。”
宝娘大大方方的回答严夫人的话,严二太太是个怕男人的,本来说好了今儿要让赵家应下亲事的,她还没开口,见婆母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了,严二太太立刻闭了嘴。
在严家吃了晌午饭之后,李承业夫妇就带着外甥兄弟二人和杨家三姐妹一起走了。
赵家兄弟一起,把杨家姐妹送回了家。
王氏带着三姐妹去了后院,和陈氏寒暄了一番之后,听见前院丈夫的传话,很礼貌地带着女儿告辞了。
陈氏问了问今儿的情况,宝娘略过了画画的事儿,其余都照实说了。
陈氏点了点头,“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宝娘回了栖月阁,两个妹妹也各自回去找自己的姨娘。
陈姨娘见杨淑娘今儿得了这么多见面礼,很是高兴,一样样帮女儿收好,“太太不能出门,你们姐妹交际少,从小到大,少收了多少见面礼。咱们家只出不进,亏死了。”
杨淑娘皱眉,“姨娘,这话可不能到外头去说!”
陈姨娘笑,“放心吧,我还能不知道。”
说完,她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年纪不大,整日却老气横秋的。”
杨默娘回去后,丰姨娘大致问了问今儿的行程。丰姨娘比陈姨娘知道的事情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杨默娘把下人都打发走,悄悄对丰姨娘说道,“姨娘,我今儿见到承恩公夫人了。她拉着二姐姐的手,自称外婆。”
丰姨娘抬眼,又低下了头,“原该这么叫的。”
杨默娘低声问,“阿娘,二姐姐是要说亲了吗?”
丰姨娘笑,“你也看出来了?”
杨默娘点头,“是呢,若不然,赵家世子爷怎么会亲自过来。带我们去李家,我还能理解。就是不知道为甚带我们去严家,中途二姐姐还跟着赵家世子夫人出去了一次。”
丰姨娘表情有些凝重,半晌后叮嘱杨默娘,“不管是什么原因,二娘子能说门好亲事,也不坏。别管那么多了,二娘子的事情定了,就该你了。”
杨默娘没想到丰姨娘忽然说到自己头上,顿时有些羞,“姨娘!”
丰姨娘又笑,“我虽然不是正头夫人,也知道这过日子,没成亲前要仔细挑,等成亲了,就睁只眼闭只眼。这世上多的是蠢人,结亲的时候被人家两句好话糊弄了,随随便便答应了亲事,等成亲了,又开始斤斤计较。”
杨默娘笑,“姨娘知道的道理真多。“
丰姨娘微笑着看着女儿,“姨娘希望你以后能得个上进的好夫婿,只要能一心一意对你好,哪怕陪着他从年少时一起吃苦,总能盼来好日子。“
杨默娘也不再害羞,浅笑着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丰姨娘!
第41章 中案首请托媒人
话说严家那头, 严侯爷等客人一走,立刻双目犀利地看向二儿子。
严二爷刚开始还有些气愤, 在严侯爷的注视下, 渐渐低下了头, “阿爹。”
严侯爷沉默了半晌, 只说了两个字,“蠢材!”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
后院中, 严露娘听说后, 恨得牙根直痒痒, “姓杨的,我又没挖你家祖坟,如何就处处跟我作对!”
她好容易能有个能讹人的把柄, 杨宝娘轻松化解了严家父女的谋划,还抢走了她唯一能讹上的贵婿!
严露娘都想好了,若是亲事能成, 求阿爹把她记倒嫡母名下,也不是配不上赵三公子。等成了亲,凭她的手段, 还能拿不下她!这话不假,严露娘的亲娘于风月之事上头颇有手段, 伺候男人的本事一流。自从严露娘来了月事,她姨娘就开始教导她这些手段。
她说了多少人家,哪个也没有赵传炜好, 又被宝娘截胡了。
严露娘气的直捶床板,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此时,宝娘正在栖月阁书房里躺椅上躺着。旁边的炭盆烧的正旺,只有喜鹊一个人在旁边陪着。
宝娘有些累了,但这会子时辰不早了,她也不敢去睡,怕一睡就起不来,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眯着眼睛假寐,喜鹊拿着火钳在火盆里翻来翻去的。
见宝娘没动静,喜鹊小声喊了一声,“二娘子?”
宝娘嗯了一声。
喜鹊笑着和她说话,“二娘子可不能睡着了,虽然这里有炭盆,就这样睡在躺椅上,八成要着凉了。”
宝娘懒懒地回她,“早上起的太早了,困。”
喜鹊点头,“可不就是,我也有些想睡。二娘子今儿和这么多人打交道,还要画画,比我更费精神。二娘子别睡了,要不叫了三娘子和四娘子来玩?”
宝娘想了想,虽然她是姐姐,也不能总是叫两个妹妹来她这里,“咱们去三妹妹那里吧,阑哥儿也在,一起玩也热闹些。”
喜鹊立刻拍手,“我去给二娘子拿衣裳。”
宝娘从榻上起来,先打开窗户,让屋里凉下来,不然乍然出去,一热一冷,人会很难受。
喜鹊很快拿了宝娘的大氅过来,宝娘披上了大氅,带着喜鹊、青萝和香茗一起去了,嘱咐黄莺看好院子。
主仆几个到了丰姨娘的院子,立刻有人进去禀报。宝娘并未多做停留,直接进去了。丰姨娘母女两个在厢房里做针线,杨玉阑去前院找杨玉昆去了。
丰姨娘母女两个一起出来迎接,还没行礼,宝娘立刻拦着她们,“外头冷,先进去说。”
三人一起进去了,一起围着火盆坐下。
宝娘先开口,“也没送个信就来了,没有打扰到姨娘和三妹妹吧?”
杨默娘亲自给宝娘端了杯热茶,“没有的事,我也闲着呢,我还以为二姐姐在歇息,就没去吵扰姐姐,没想到姐姐自己过来了。”
宝娘接过茶,“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坐的想睡觉,就来你这里走走。”
丰姨娘看着宝娘,“二娘子能来,我们高兴着呢。”
宝娘笑眯眯地看着丰姨娘,“姨娘气色不错。”
丰姨娘笑,“成日家有吃有喝的,又不用干活,若是气色还不好,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宝娘心里真佩服丰姨娘,受宠了十几年,忽然间失宠,她竟然毫无异色,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跟没事儿人似的。
丰姨娘能看得开,宝娘也为她高兴。这高门大院中,最怕的是自己把自己的心困住了,那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宝娘又看了看炭盆,里面的炭火和她的是一样的,她问丰姨娘,“姨娘这里的炭火够不够用?”
丰姨娘笑着回答,“多谢二娘子关心,我这里炭火够。三娘子和二少爷的份例比我多,我们合在一起,这炭盆一天都没歇过。”
宝娘点头,“这几天又冷了,看样子又要下雪了。若是一直动弹,没有炭盆也就罢了。我看姨娘喜静,没有炭盆怕是坐不住呢。“
三个人在屋里说着闲话,很快,天就黑了。
宝娘干脆让人把她的晚饭送到了这边,她和丰姨娘母女一起吃。
赵家那边,赵传炜回去后,立刻被他哥打发去了书房,“二月初就要县试了,你好生考个好名次出来。我去给阿爹写信,看看什么时候去杨家提亲。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生去读书。“
赵传炜给世子爷鞠躬,“多谢大哥替我操劳。“
世子爷拍拍他的肩膀,“都是我该做的,以后去了外面,陌生的小娘子一定要离她远一些。“
赵传炜再鞠躬,“都是我的错,给大哥添麻烦了。“
世子爷笑了,“好了,莫要啰嗦,你小子因祸得福,严家娘子算起来是你的媒人呢。“
赵传炜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去看书了。“
世子爷把弟弟打发走,火速往福建发了封信,走自己家的渠道,三五天就能到了。
晋国公接到书信后,带着李氏一起一目十行看完了。这信件上写了加急二字,底下人想尽了办法,快速送了过来。
李氏笑,“真还是真是因祸得福了,亲事定下了,炜哥儿就不用隔着女墙苦相思了。“
晋国公也笑,“这下子好了,我不用去求老杨了。“
李氏把书信放到一边,“虽说杨大哥已经许了亲事,咱们也不能失礼。我的意思,等炜哥儿过了县试,再去提亲也不迟。到时候你亲自写信去,也显得咱们心诚。“
晋国公开玩笑,“万一考不中,真让他打光棍?”
李氏拍了他一下,“胡说,炜哥儿不可能不中的。”
晋国公点头,“好,等过了县试,我亲自给杨大哥写信,让庆哥儿去操办。”
李氏又看了看书信,“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十三年过去了。我还记得炜哥儿刚出生时,那么小小的一团,大家都担心他养不活。”
晋国公回到书桌边,“姝娘有什么想说的,我给庆哥儿回信。”
李氏想了想,“让庆哥儿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他如今是京城一大家子的顶梁柱。”
晋国公嗯了一声,下笔如飞,夫妻二人一起写了封信,让人立刻发往京城。
除此之外,晋国公走官道给严侯爷写了封信,口称晚辈,信里的内容却颇为刁钻。若是严家娘子说不到合适的人家,他军中有许多合适的青年才俊,都是守卫国门的栋梁,可堪婚配。
四天后,世子爷收到书信,看着母亲的嘱咐,心中有些暖意留过。
他从九岁开始,作为质子回到京城,从此远离父母。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一下子被推到了宫墙内,和四皇子同吃同住,等四皇子登基,他也开始做官。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遇到问题自己解决。只有大事,才会往福建发信。
父母给了他绝对的信任,把京城所有的资源都放到他手里,他也没让父母失望。东南三十万军队的军饷,一直靠他多方斡旋,朝廷每年才能勉强给个七七八八。父亲在外掌军,他在京城是晋国公府的代言人,同龄人中,除了圣上,怕是没几个人有他权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