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舞狂歌
“河堤是哪年建的?”
“永平二十一年。”
阿鸾道:“所以,你怀疑河道的帐是假的,应该不会错了。”捞了本钱才能开青楼,行贿受贿么。
提到河道的帐,陆离就十分的头疼,“近七年的帐册,想全部理清简直太难了。即便是怀庆二十一年一年的帐册,想要尽快理清也得二三个月。”工作量巨大,而且真正能工作的人还少。
“这个,我暂时可帮不上忙了。”阿鸾有孕八个月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整理帐册。
跟妻子聊了聊天,解了陆离心中的烦闷,他已打算慢慢来,反正他还要在这里呆上好几年,总有能查清楚的那天。
陆离这里偃旗息鼓,王知府抹了把冷汗,还好他下手的快,先把于兴学这个笨蛋给处理了,否则再让陆离问下去,难保不露出了自己来。庆幸过后,他又无比的心疼,目前来钱的大头百花苑被陆离给封了,等于是封了他最大的银库。虽说他还有其他收入,但是跟百花苑比,来钱的速度实在太慢。除了钱财之外,还有经营百花苑所费的心思和百花苑暗中给他带来的其余好处,都随着一纸封条而化为乌有。
善芳也跟着惶恐,王知府原本打算让于兴学去河南路的首府郑州再开一座百花苑,现有的这座便由善芳来管理。结果因为陆离,于兴学死了,百花苑封了,她还能安稳的呆在王府么?善芳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因此,这几日|她伺候起王知府来分外的卖力气,什么事情都肯做,到是让王知府意外的发泄不少心中的郁闷。
“行了,帮我揉揉肩。”一场午后的荒唐过后,王知府披衣坐于床|上,半眯着眼睛吩咐道。
善芳拖着酸|软的身体乖巧的跪在他身后,伸出两只柔嫩的小手慢慢在的王知府的肩上按着,还柔媚的问:“大人,这样行么?”
王知府也没睁睛,只微一点头,善芳不敢在多言,老老实实的当她的按摩小妹。
这时,书房外的小厮来报:“大人,安举人求见。”
王知府不悦的睁开眼,没好气的道:“他来干什么!”对于安举人这个蠢货,王知府还没来得急找他麻烦。连自己的小老婆都看不住,让她把自己女儿给卖了。怎么就那么巧,卖给了于兴学的手下,又是那么的寸,偏偏让陆离的老婆给救了。若非如此,于兴学还不必死,不就多弄了个暗宅么,顶多申斥两句,罚点钱也就是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
可是安举人来了,他又不能不见,当初安举人能考上,他可是使了力的,不然就以他那蠢样,再给他五十年,也考不上举人。“带他去书房。”王知府不耐烦的道,他拨开善芳的手,起身穿衣。善芳连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掩,忙过来服侍。穿戴好了之后,王知府轻挑的她胸|前捏了一把,意有所指的道:“嘴大也有嘴大的好处么。”说完,笑着的离开了。留下的善芳羞恼不已的在他开门的瞬间,连忙躲回了床|上。
王知府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么狼狈的安举人。毕竟安文远这男人蠢是蠢了点,又喜欢端着一幅道貌岸然的君子状。但是不可否认,他长得还挺俊俏的,而且向来衣饰整洁。今天呢,浑身上下脏污不堪,帽子歪了,长衫破了,鞋子还没了一个,面上被人打得几乎都要看不出本来的模样,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脖子上有几道带血的深深抓痕,腿还一瘸一拐的。
安文远一见到王知府就扑到他面前,含糊不清的道:“大人,你可得替学生做主啊。”
“这,这,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王知府有点怒了,安举人好歹也是县府学的教员,被人揍成这样,他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安文远肿得只成一条缝的眼睛时闪过深深的恨意,“石,石志。”其时主要动手的是石志的老婆李氏,安文远哪好意思跟王知府说是被个女人打的,只能报石志的名。反正李氏跟石志是一家,石志还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堵着他不让跑。
石志?王知府看了安文远一眼,“那不是你大舅兄么?”这事有点不大好管,两人是姻亲,算是家事。
“就是他。”安文远涕泪纵横,“求大人给学生做主。”
王知府头疼按了按太阳穴,看着被揍得这么惨的安文远,免为其难的道:“行吧,我给你们调和一下。”
然后,就调和到陆离面前,陆离扫了眼安文远凄惨的模样,没有一点同情,反而劝王知府:“诶,王大人,这是他们家事,咱们就不要管了吧。”很是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家事不好管啊,管好管赖,最后受埋怨的还是咱们。”
王知府这时候不欲与陆离争风,别说是安文远被揍了一顿,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就是被人打折一条腿,他也不会再开口了。“我这不是好心,想给他们调和一下么,本也没什么矛盾。”
石志十分的委屈,“大人,实在不是小人下的手。是小人那婆娘,看不得安家欺负小妹和外甥女,一时情急动了手。”
石志打的王知府都不打算管了,石志老婆打的他更不能管了。不但不管,还以一种你怎么就这么不挣气的目光看着安举人:被个女人给揍了,还好意思来告状?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明天七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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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安举人被打, 阿鸾还是第二日才听说的, 杏儿高烧已退,又家陆家养了一日,情况稳定之后,李氏来接她时,才跟阿鸾说起自己的壮举。阿鸾不免担心,“安举人的母亲会不会去找你们家?”李氏能这般满腹郁气尽消的模样过来,显然王知府并没有替安举人出头。至于陆离那边,她完全都不用担心。
李氏满脸的不在乎:“我们老太太在呢。”她一个晚辈不大好对长辈动手, 但是她婆婆可以!以她们家老太太的身手,足能打那老太婆三个。
“那就好。”阿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个总在背地里出坏主意的炮灰。唔,以她的出身、容貌还有聪明才智,怎么也得是个反派小BOSS吧。
对阿鸾来说,安举人一家的事,她不过是个有了点关系的外人, 总来没想过有一天, 安举人的母亲居然闹到了她们家门前。
早春二月,身子日渐沉重的阿鸾,夜里起身的次数多了起来,不免打扰到陆离休息。阿鸾心疼丈夫,便跟陆离商量:“夫君, 不如我睡在外面,晚上起来的时候,省得吵到你。”
陆离果断摇头, “没事,我睡得挺好。”让阿鸾睡在外面,他总怕她翻身的时候掉到地上去。与其睡着了还要担心,不如就这样呢。再说,夜里多起向次,他可以早上晚点起么。“对了,安举人家的案子判了。”杏儿是妻子所救,后又因为安举人所作所为,让她对这桩案子格外关注。如今已经判了刑,自然要告诉她一声,省得她惦记。
“判了?”阿鸾扬了扬眉,“怎么判的?”
“张氏斩立绝。”陆离回得也很干脆,“现已报到按察司和刑部,只等最后红批了。”大秦处决犯人很谨慎,每一个死刑都要经过省一级的按察司和中央的刑部两重审核,才会交给皇帝,等待御笔勾人。一般来说,像张氏这样侍妾谋害主母孩子的,斩立绝算是最轻的了。
阿鸾想到一件事,问道:“张氏有孕了?是要生她生下孩子之后,才行刑么?”现代的法律是这么规定的,大秦律也有相关的规定。
陆离点了点头:“是的。”他微微一笑,“等圣人批红之后,再到行刑,最少要到今年十月了,张氏的孩子早就生出来了。”
“也不知道会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阿鸾叹了口气。若是男孩儿还好,安举人肯定会抱回家养,若是个女孩儿,只怕要送到保育堂了。“对了,我听李氏说,安举人的母亲去找过你和王大人了?想要让你们对张氏从宽处理?”阿鸾完全不明白这老太太怎么想的,这样一个毒妇就因为可能怀着她的孙子,还想往家里接,脑子有坑是么!她也不怕她自己和她儿子将来死得不明不白的。
“可不是来过。”提到安母,陆离也有些头疼,她还真来官厅闹过,恰巧石志的母亲过来,在府衙大门口掐了一架,石志他娘差点把安母给挠成土豆丝,硬是把安母给掐走了。自那以后,可能是要养脸,到是再也没来过。
说到安家,这段时间真的是一出出的闹剧,安举人和他娘先后被打,现在整个怀庆府都在看他们家的笑话呢。石志见已经撕破了脸,干脆把妹妹和外甥女都接回了自己家住着,对外也不说合离,只说妹妹和外甥女受了委屈,接回家住两天。这样两家还是姻亲,他想什么时候捶安文远就什么时候捶,只要两位大人不管,怀庆府就再没人会说什么。
安母不只闹过陆离,还去寻过王知府,连知府的大门都没让进,直接被衙役拿杀威棒给赶走了。这也倒致了,王知府再不肯管安家的事。安举人被揍也就是白揍了,自认倒霉吧。
陆离对安家的事没多跟阿鸾说,连石母大战安母这种戏剧性极高的冲突也没多提。他老婆还怀着孩子呢,多读、多看、多听些圣人之言不好么,为什么要知道两个老妇人打架的事。他完全没想到,安母养好的伤,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家里来了,还当街跪在他家门口,连哭带喊的。
管家来报的时候,阿鸾都懵了一下,完全想不明白,安母是怎么想到来她家门口闹的。不过,她也不能就任这老太太在家门口哭,世人都爱同情弱者,没准就有那种脑子不清的圣母,站在道德最高点来谴责陆离,她可不能让这个老太太来坏了自家丈夫的名声。呵呵,这个老太太是不是因为她年轻看起来经较好欺负,才找上门来的。
“走,咱们瞧瞧去!”阿鸾披好斗篷,扶着丫头的手,走出正房。她赶到的时候,还能听到门外呼天抢地的哭声。阿鸾气笑了,对管家吩咐道:“开门!”
李管家这会有点慌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夫人会带着人过来,万一被那老妇冲撞了,公子肯定会怪罪的。都怪他,一时神智不清,听了家里老婆子的话,弄出这事儿来。“夫人,小的已派人去知会大人了,想必大人很快就会回来。”
阿鸾对李管家这次的处理还是挺满意的,第一时间赶来告诉她,没有善自作主把人打走,那样就被动了。围观的群众才不管是不是安母先来陆家门前闹,只要你家下人敢动手,那就是欺压百姓,不是个好官。更何况,怀庆府里还有个不怀好意的王知府在,天知道他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都不得不防。“李管家,开门吧,不能让她在咱们家门前这么撒泼。”
“可是,夫人你的身体……”
“我没事,开门吧。”
事以至此,李管事只能满怀的担忧,让人把大门打开。
此时陆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正对着坐在大门口哭的安老太太和陆家的大门指指点点。待到阿鸾扶着丫头的手走出大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安母。阿鸾算是久闻安母之名,今日见到到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很有道理。以安母的长像来说,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俊俏的美人,她现在看起来不也丑,只不过眼角与嘴角都往下垂,难免让人看着有些刻薄之相。
安母没想到出来居然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看那个肚子怕是最近就要生了。老太太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然她也不能来陆家门前哭闹。看到阿鸾,她便生了退缩之心。这夫人要是出点什么事,陆大人就能生吃了她和她儿子,便是王大人也不顶用啊。听说,陆大人的夫人可是相府千金。我的老天爷,丞相的闺妇,也就仅次于公主了吧。
阿鸾是什么人,安母一生退却之心,她立刻就发现了。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她暗暗冷笑道。阿鸾看了枕月一眼,枕月会意上前一步,冷声道:“何人在我们府门外哭闹?”
安母抹了抹眼泪,刻意眍?着身子跪下,“老妇安人,给夫人问安。”
阿鸾微微一笑,坦然受礼,还纠正道:“老人家错了,我夫位居五品,我受五品宜人之封,是以你该称我为宜人,夫人二字当不起。”是的,士人中举之后封妻荫子这是惯例,阿鸾早在嫁给陆离之后,就已经三年三换其封。
安母身子一顿,她原以为阿鸾会让人扶起她,却没想到会听了这么一段话。怎么办,只能咬牙重新行礼。连围观群众都呆了一呆,听得阿鸾有皇封,也不觉得安母给阿鸾行礼是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了,见到官儿可不得行礼么,见到官夫人当然也一样。
“免礼。”阿鸾就是做足了姿势,非要等着安母把礼数给做足了。她不是能倚老卖老么,今天她就要让她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老人家因何事在我府门前哭闹?”
“老身……”安母虽是听信了人言来陆家门前闹,却是想着被请进府中之后,再谈其他的事。她也要脸,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的那个要求要招人骂的。老太太抬头看了看阿鸾含笑的脸,硬着头皮道:“宜、宜人,可否入府内再谈。”
进屋谈?作梦呢吧!阿鸾笑了笑,反问道:“您说可能么?”哦,让你在我们门前随随便便闹一场,然后进屋谈完了话你走了,大家还以为我们做什么亏心事了呢。“老人家,我们陆家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话直管说,我听着。”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安老太太,心道:你敢说你的要求么!
安母不敢,她的要求无法对人言。
阿鸾等了半天,秀眉轻扬,“您不说,我就替您说了吧。您想让你儿子安举人的侍妾张氏免除刑罚,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您今天来我们府门前闹,就算来日闹到紫宸殿前,圣人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围观的人一听,立时就明白了。安家的事也算是轰动了怀庆府吧。相比已经畏罪自尽的于兴学,显然安家的事更利于广而告之,也符合八卦传播的要素。举人之事,妻妾相争,内宅不和,殃及子女,这类家庭伦理型的八卦简直就是普通群众的最爱。
安母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原先就只当个普通的可能受欺压的老太太,这会儿一听她的真实身份,当下就热烈讨论开了,别管认识不认识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特别热闹。当然,众口一词,都是声讨安母的,反正现场听着是没什么好话
“我,我……我的命好苦啊……”安母别无他法,只能接着坐地大哭。
阿鸾也不阻止她,只轻轻的问了一句:“需要我派人请您儿子过来么?您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在您儿子面前哭,比较能让我安心。”
何用阿鸾去找安举人,陆离在听说安母去自己家门前闹,心火上窜,一面快步走出府衙,一面派人去找安举人。他这会儿烦死这对母子了,要是阿鸾有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陆离到的很快,安举人到的也不慢,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陆家门前。安举人是听说他娘来陆家了,着急的跑了来。是个男人就有上进心,他虽是靠着王知府,却也不想把陆同知得罪的狠了。尤其他可是知道,陆大人的妻子身怀六甲,真让他娘闹出个好歹来,他和他娘的小命都得交待了。
看到陆离,安举人连忙上前请罪,“陆大人恕罪,实在是老母糊涂,又被有心人挑唆,才做下这等错事,还忘大人从轻发落。”
陆离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安举人,冷哼一声,大步走过他的身边,“娘子,你怎么出来了?”陆离扶住妻子,一双多情的俊目上上下下的把阿鸾仔细打量个遍。“咱们回去。”说着,便扶着阿鸾往回走。
“安……”
“自有安举人来管。”陆离扶着阿鸾的手温柔而沉稳,一点儿都看不了刚刚的焦急。他温和的对阿鸾道:“下次再有这事,就等我回来。”天知道,刚刚看到大着肚子的妻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心跳都加快了好几拍,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来。
阿鸾仰头对着陆离笑得十分乖巧,“我知道了。”
陆离和阿鸾都知道,下次若是还发生这样的事,她一样出会出去的。陆离盯着妻子半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阿鸾,别让我太担心好么。”
“我也想为你分忧啊,这种我能处理的事情,不想你多分心。”阿鸾拉着陆离的手,撒娇的摇了摇,“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陆离抬手揉了揉阿鸾的头发,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回到屋内,陆离扶着阿鸾坐下,再次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鸾摇了摇头,“长离,你说安老太太为什么会来咱们家闹?”这是她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的。张氏一案虽说是陆离拿的人,但是主审还是王知府,斩立绝也是他定下的。都说安举人与王知府关系向来不错,安母为何放着王知府家不去找,偏偏闹到自家门前。“有谁跟她说了什么?”说完,她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也不会有结果啊?”唯一能略略解释得通的,就是王知府挑唆的。可阿鸾觉得王知府不会这么傻的,于兴学一案他已经成功的在陆离心里挂了号,还能上赶着来作死,生怕陆离不知道,在怀庆府搅风搅雨的人就是他。
陆离完全不想知道为什么,他正想着该怎么让安举人和安老太太长点记性。
王知府得知安母去陆家闹过的事后,恨不能立时就把安举人和安母两人掐死。他招来府中的下人,“找点人,去好好招待一下于家的人,让他们明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混蛋,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付陆离的时候,这些人能不能消停点,别再给他惹麻烦。
善芳端着一杯香茗送到王知府面前,笑道:“别看陆长离顶着大秦头一位六首状元的美名,还不是个怕老婆。”
王知府不以为然道:“不过都是些传言。”
善芳笑道:“我的大人,您也被他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给骗了?陆长离娶的可是谢相的女儿,与皇子是连襟,不怕能行么?不怕如何有两年内就升了二级,直接坐到中书舍人之位。”
善芳的话令王知府心中一动,他端着茶盏默默出神,好半天之后,才缓缓露出个笑,对着善芳招手道:“来,我有事吩咐你。”
善芳看着王知府的笑,不知怎么的,后背一寒,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却还是端着媚笑,慢慢的蹭了过去。
孕期过了九月,整个肚子都在承现一种缓缓下行的趋势,安娘子和府中两个稳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生产事宜,做为产房的西厢先是用火烧了好几天,把屋子烘得透透的,再将早就洗干净的被褥都铺好,还有阿鸾给孩子准备的各色东西,也要放在西厢一些。阿鸾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原本陆离是想让妻子在正房坐月子的,但是安娘子怕外面天气寒冷,又因春雨过于温冷,便建议小夫妻最好别动地方。左右西厢房也是在正院之内,陆离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妻子和孩子。
两个稳婆在抓紧时间进行最后一次进修,跟着安娘子把各种注意事项再一一复述,又重新检查各种用具,特别是消毒用的烈酒,阿鸾更是准备了足有两坛。为了这两坛酒,整整消耗近二十坛新酒。陆离还悄悄尝了尝,舌头一舔,便觉辛辣满口,直到胸腔。阿鸾笑话他:“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偷偷的去尝。”
陆离呵呵一笑,试图蒙混过关。阿鸾冲他皱皱鼻子,也不再多言,反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有点担心的道:“近两日,这个小家伙老实了许多,不似之前天天翻滚了。”
要说还有谁对阿鸾的胎动更为了解,那一定是陆公子,幸亏他早就跟安娘子把生产前的各种事情都问明白了,当下信心满满的安抚妻子:“这说明白,你的产期就要么了,这两日别再去外面散步了,我陪你在屋里走。”天气渐暖,阿鸾比较喜欢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想到要在屋子里闷上一个月,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在生产前多在外面溜达一下。
“好吧。”阿鸾同意了,可提出建议的陆公子,在头一天赔走的时就失约了。新一天春季已到,每年一次的院试也将要开始。开科取士乃朝廷大事,同时也是省、府、县等各地方的工作重点。县有县学、府有府学,每年先由县举行县试,通过者再到各府进行院乡,都通过了,便是秀才了。择其优者选入府学,成绩优秀列为一等者可为廪生,每月皆钱粮补贴。除去县试,院试对于王知府和陆离来说也算是春季必备的要事,当王知府以商量院试题目为由,请陆离过府相商时,陆离无奈的跟阿鸾告假,“明日为夫一定准时。”
阿鸾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快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在陆离换衣之事,她突然开口叮嘱道:“记得带上护卫,多带几个,无论你在哪里,身边都不能少人。尤其是去更衣的时候,若是有醉酒之感,就立时让护卫带你回来,可别在人家里本醉倒。”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着陆离穿衣,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就这么一会儿,连手心都出汗了。经历了穿越之事的阿鸾,自我感觉已经非常迷信了,宁可多做一些防护,省得将来后悔。
陆离原想说不用,但是看到阿鸾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时,他只能举手投降,“都听娘子的。”
陆离走了之后,阿鸾还是觉得心慌的厉害,捧着肚子坐立不安的。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临近预产期,有了生产恐惧症?别闹了,明明就是听到陆离要出门时,才开始的。要不,让人把丈夫叫回来了?阿鸾觉得这个想法诱人无比,她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冲动的叫人做了。
陆离离开家中,看着随身跟过来的六个护卫,笑了笑,打趣道:“夫人吩咐了,你们可得跟好了我,寸步不能离开。”
几个护卫哄然而笑,纷纷保证:“放心吧,大人,咱们一定贴身保护您。”
来到王知府家中时,陆离见花厅之内坐着好几位本府与河内县的官员,紧走几步,与诸人见礼后,再分宾主入位。
王知府还是平常那幅笑呵呵的样子,手捻着胡须笑道:“春季事多,要准备县试、院试,还是预备着春耕等事,事事繁琐,还需各位大人尽心竭力。咱们可是马上就要忙了,趁着现在事情不多,请众位大人家中一聚,咱们边喝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