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苏锦瑟整个人别扭地钻到他面前,迫使他抬起头来。
“小心伤到腰。”盛宣知另外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把她扶正,无奈地说着。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苏锦瑟一本正经地严肃质问着。
“渣男!知道吗!”她愤愤不平,“有问题不解决,就知道拖延,是喜欢我失忆还是你忘记,还有,你现在整日就知道问宝宝的事情。”
“你不喜欢我了!”
苏锦瑟掷地有声地斥责着。
被人盖了无数顶大帽子的盛宣知哭笑不得。
“你知道渣男是什么意思吗?”苏锦瑟气势汹汹,一鼓作气地质问着。
“隐约觉得不是好话。”
盛宣知已经摸清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了,这种明显没见过,是她自己创造的东西,若是他表现地太过聪明,她就会莫名生气嫉妒,说话语气都是酸溜溜的,所以就算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了,但也要假装不太懂。
听到这个答案,苏锦瑟算是舒服一点了,颇有指点一下的意思,翘着下巴:“就是说你很坏!畏畏缩缩,敢做不敢当,坏蛋!坏人!没良心!”
盛宣知点了点头:“若是这件事情,我确实做得不好,你骂的也没错。”
苏锦瑟脸上笑容一窒,见他一本正经,自己给自己带上渣男的帽子,到嘴的不着调的话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干巴巴地继续说着:“也不对,其实你就这一件事情上处理的不好。”刚打击完人的苏锦瑟心中不安,颇为善解人意地安慰着。
“可我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盛宣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心中一软,柔情泛滥成灾。
苏锦瑟哼哼唧唧,小心眼地说着:“你这么聪明,想了一下午了还能没一点想法。”
“你肯定是想好了,但是没打算告诉我,你之前骗我做太子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说的冠冕唐欢,一点都不诚实,还有做猫的时候,骗我说你是普通人……还有挺多的,但是我忘记了。”苏锦瑟一向记吃不记打,吵架翻旧账时就显得极为辛苦。
盛宣知见她苦恼又心虚的样子,忍俊不禁,忍不住伸手打算摸她脑袋,结果被她凶巴巴地躲开:“不要给我使美男计!你给我坦白从宽!”
“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盛宣知把人强硬地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
苏锦瑟被人抱着,看不见盛宣知的脸,只能听到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
她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下,抱着他的人在生气,在难过,在压抑,只是这样被他抱着,就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所以,她靠在他怀中,沉默下来。
“母后是武安侯嫡女,被先皇赐婚给当时还是莱王的圣上,大婚没几日就直接去了太原封地。母后向往的是浪荡不羁的江湖,宫廷内院束缚了她,也把她推下深渊。”
莱王不满意这场被逼迫的婚事,大婚之夜不顾众人劝阻,拂袖而去,去了当时还是孺人的杨景怡院中。繁琐恶毒的后院争斗,夏如珠看不上。
只是迫于先皇压力,且正妃未能诞下嫡子,其余妾侍皆不能受孕的规矩,莱王大婚三年后,终于还是担不住压力,最后夏如珠生下嫡长子,两人恶劣的关系却奇迹般地逐渐缓和下来。
没多久,莱王顺利入汴京,当时的武安侯出了不少力,可不曾想登基后的莱王翻脸不认人,扶持了荣长玄入住枢密院,打脸般闲置武安侯。
五年后,借着景王之事,派出武安侯平叛,不曾想他竟然找了个借口诬陷他们勾结景王,最后夏家满门抄斩,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嫡孙,被范知春一力保下,暗中抚养。
苏锦瑟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切都是要给杨贵妃登后妃让路而已,若是武安侯还在,掌握一方兵权,母后的后位便无法撼动。”盛宣知冷笑,摸着她的长发,面色薄凉。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母族失事,牵连皇后,迁出凤阳官入了延熹殿,一年后,母后莫名大病一场,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苏锦瑟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眨眨眼,不可置信。
她明白盛宣知这番话的潜台词,官家为了扶持杨贵妃入住凤阳殿,竟然连发妻也残忍杀害。
他根本就不顾及夫妻情谊,不顾忌当时不过六岁的殿下,不顾及满朝的非议,只是为了一个他心爱的女人。
“他疯了。”苏锦瑟低声说着。
盛宣知笑了声,似笑非笑地嘲讽着:“是疯了,之后御史大夫宋毅以死为鉴,杨景怡此生无缘后位,圣人和她都疯了,不然为何宫中崇王之后,再无皇子出世,就连公主也都是齐齐的去母留子。”
“他不管吗?”苏锦瑟忍不住抖了一下。
“杨贵妃被他放在心尖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负与她,一步退,步步退,到了最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苏锦瑟迷茫地看着床幔上的一角,不知如何接下去,只能紧紧抱着盛宣知。
“我与他们早有血海深仇。”盛宣知感受到她的力量,嘴角不由抿开笑来,眼底的冰冷血腥瞬间烟消云散,“我一直不曾告诉你,是不想你在他们面前露出愤懑的情绪。”
“我不知此事如何与你说,不仅因为你是景王遗孤。景王受污之事满朝皆知,只是众人都在为官家扯着遮羞布,大梁礼仪仁义,不能被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毁了。”
苏锦瑟长叹一口气。
“所以景王之事只能被人遮遮掩掩地走向史书吗,连死后都要被泼满脏水。”她在这一瞬间心中苍凉。
镇守太原的英雄,不是死于战场,马革裹尸,而是死于同室操戈,政治暗流。
英雄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当日邹明恩找你的时候,你便答应过我,‘会信我’,你现在不愿信我了吗?”盛宣知低声问着。
苏锦瑟茫然地看着一处,她发现她的每一步后面都不再是空无一人,背后是所有于景王有关的人,不论何种选择与她而言都是负担。
“我说我信,”苏锦瑟听到自己疲惫地说着,“可你信吗。”
便连她自己也不信,时至今日,她还会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他。
盛宣知沉默,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抱紧他,告诉他要相信他,可很快心底涌现出一股惧意,嘲笑他,不要自作多情。
景王一事,终究成了两人心中无法绕开的大山。
“你在害怕吗?”苏锦瑟感觉到桎梏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盛宣知苦笑,坦白着:“害怕,我害怕你会因为官家所行之事迁怒于我,也害怕你背负太大的压力,更害怕你陷入危险之中。”
“我无法劝你不报仇,我希望你可以把一切交给我处理,可又怕你生气难过,甚至害怕我们最后会跟我的母后和父皇一样。”渐行渐远,新同陌路,甚至刀剑相向。
苏锦瑟一颗心简直是要被人掐得喘不上起来。
这样卑微的太子殿下,她没有觉得一丝欣喜,反而是越发难过。
两个人在一起若是能一起成长最好,若是安然无忧,那便一起快乐,若是两个都没有,余下的只有惶恐与害怕,那实在是太令人心碎了。
“我和你一起拆那封牛皮信封。”苏锦瑟从他怀中出来,眼尾带着一丝红意,坚定地握住他的手,“我信你,所以你也不要瞒着我。”
“这不该只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困了!明天改错字,爱你们!
第139章 中伏闹剧
欧阳玄徐最后还是被太子秘密送出东宫, 听说送出去的时候精神不太好。不过苏锦瑟没空关心这个,因为她突然开始孕吐,加上夏日天气逐渐炎热,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去。
短短十日时间, 原本冬日养的肉一下子全都清减下来, 衬得一双眼睛越发清亮, 可把伺候她的人忙得团团转。就在此时,欧阳泛流就捧着南红店的账本笑眯眯地入了安朝殿。
“欧阳家把南红店全部盘给殿下了。”苏锦瑟惊讶地翻看着账本。这本账的结尾最后写的数字是南红店整月的收益, 南红店开遍大江南北,大大小小地店面共有三十二家, 每月送上来地册子, 殿下所得为四。
值得一提的是,殿下当日从苏锦瑟这边学会了数字的写法,很快就在自己的产业中施行下去了, 现在送上来的账本最后都是苏锦瑟熟悉的阿拉伯数字。
“正是, 欧阳玄徐也是昨日就离开汴京, 赶回太原了。”欧阳泛流说话的时候, 一脸笑容,格外地和蔼。
“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苏锦瑟扬了扬眉。
“自然是怎么来,怎么回去的。”
苏锦瑟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 合上账本,随手扔到矮几上,把躺在矮几边上小憩的猫招财吓了一跳, 猫眼转了一圈,最后动作轻盈地跳到苏锦瑟怀中。
“知道了,还有事吗?”苏锦瑟收敛了脸上的神思,再抬眉时, 依旧是以前笑脸盈盈的模样。
“还有一事,殿下说明日舒王家的内眷回来拜见太子妃,让娘娘早些做好准备。”欧阳泛流道。
她点点头:“知道了,日子定了吗?”之前殿下和范阁老就舒王婚事产生分歧,现在看来是解决了。
“就定在一个月后。”
“这么赶。”她诧异地看着欧阳泛流,“大宗正司那边排得开。”
大宗正司那边那个那份滥竽充数的礼单之事,她还印象深刻,现在一个月就要定下舒王婚礼,只怕不糊太上心。若是因为婚礼一事,落下舒王脸面,平白伤了兄弟和气也是无妄之灾。
欧阳泛流脸上讥笑一闪而过,笑说着:“娘娘不必为此多加忧虑,大宗正司里不少欺软怕硬的滑头,此事殿下已经吩咐奴才和温嬷嬷一同照看了,不会落下舒王脸面。”
苏锦瑟点点头,欧阳泛流的手段,她还是清楚的,他说没问题那必定是没问题的。
“夏日炎哭,有劳欧阳太监亲自跑一趟了。”苏锦瑟点点头,“王嬷嬷,送太监出门。”
王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太监真是太客气了,这些小事让手下的小黄门跑一趟就好,盯着大太阳出门,平白受了累。”
“给主子办事,哪里说累。”欧阳泛流接过王嬷嬷递来的香包,不动声色地放进袖中,忧心忡忡地说道,“只是我看娘娘消瘦了不少,殿下也是极为担忧。”
殿下何止担忧,一边忙着朝堂的事,一边想着要如何请范老夫人入宫一趟,这几日把嘴皮子都说破了。
范老夫人哭夏,一般夏日基本上不出范府,范阁老自然是死活也不松口,苏锦瑟现在又做不得马车,这下就僵持做了。
王嬷嬷叹气:“娘娘症状来得急,这事情也只能熬着了,这三日已经好多了,每次都能吃上一点,过两日等太医来请平安脉,让太医再看看。”
两人客客气气说了几句,便各自朝着两个方向回去了。
王嬷嬷是太子妃身边的心腹,欧阳泛流也是,且两人分别管着内外院的一千来号人,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所以两人站在内外院的拱门处说了半柱香的时间,没多久就传遍了东宫。
远水居靠近湖边,夏日阴凉,十五个小院子以此错落排开,原先院中是有二十个人的,后来有五个郁郁而欢,自请出宫,殿下给了一大笔抚恤费,她们高高兴兴的走了。
剩下的人,要不就是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出宫后更加没有活路,要不就是还有其他心思的,蛰伏其中,蓄势待发。
殿下大婚的时候,把这十五个人统一安排到远水居,欧阳泛流让人在门守着,除了每次提膳丫鬟能走动,她们只能在远水居内活动。
“我听说,东边那位,有了。”
“那又如何,殿下又不来我们这边。”
“可不是,那位可是尚妒的,之前不是说把两个大丫鬟活生生打死了吗?”
说话的三人名叫紫兰,敏儿和丁香是官家从杨贵妃殿中挑选的三个丫鬟,原本是杨贵妃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丫鬟,这种能和杨贵妃扯上关系的身份,虽然入东宫资历不算早,但还是让她们在远水居一干人中出尽风头。
“殿下不来,你不会自己出去啊。”丁香是个长相柔弱的人,说出的话却是极为尖锐的,眉梢扬起,细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刻薄,
紫兰和敏儿面面相觑,敏儿胆小,小心翼翼地说着:“欧阳太监可不好相处。”
丁香整了整鬓角的碎发:“是不好相处,可如今那位有孕不能伺候殿下,看她当日对身边两位丫鬟的做法,可不会主动送人给殿下,而且这事着急的可不是殿下,而是那位和伺候殿下的欧阳太监。”
她讥笑着,神情不屑高傲,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不说话的两人,移开视线,幽幽说着:“富贵险中求,我们自己得争气啊,不然要一辈子都躲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再说了,殿下的模样,你们也是看过的,这等人中龙凤,谁不向往。”
这话说得另外两人心中一动。
她们来东宫又呆了这么久,可不是抱着能摆脱丫鬟身份的想法,想要成为被人伺候的人,如今这样尴尬的位置,谁看了不沮丧。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外面都是欧阳太监的人,严得很。”紫兰喏喏地说着。她在三人中性格最是懦弱,基本上都是跟着她们两个走的。
敏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