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婴
骆元明的修为远在他们二人之上,若是轻易动用灵气,很可能被他察觉。
宁宁与裴寂无法传音入密,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默不作声。
“今夜可乏死我了。”
桌上的烛灯被点燃,耳边传来鸾娘的笑声,慵慵懒懒,像只猫:“我们早些歇息吧。”
骆元明亦是笑:“好好好。今夜是哪种熏香?夫人最爱桃花,不如就用它吧?”
“夫君用惯了竹香,而今身上的味道同我这样一改,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在背后风言风语地说闲话。”
“那又如何?他们那是嫉妒我有这样一位夫人。”
然后便是一串放浪的笑,以及衣物摩挲的声响。
骆元明当真如传闻所说爱极了鸾娘,语气里尽是遮掩不住的爱意与渴慕:“娘子,真想日日与你这般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鸾娘的声音如同浸了酒,将他所说的几个字低低重复一遍:“我们现下不正是如此?既然已经肌肤相亲、耳鬓厮磨……那我便是你的。”
嘴唇贴着裴寂手心的宁宁呼吸一滞。
可恶,这对夫妻平时讲话都这么肉麻吗?听得她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黑发缠绕在宁宁发丝的裴寂身体一僵。
……只要这样,她就算是他的?
他带着宁宁藏进柜中时,并未把柜门完全关上,因而露出了小小一道缝隙,若是细细去看,能瞥见房内两人相拥的身影。
宁宁从小看着古装剧长大,对于这种场景见怪不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眯了眼睛,正要向外一探究竟,忽然察觉眼睛前蒙了层厚重的黑。
不是吧。
裴寂这混账小子……居然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迅速蒙住了她的眼睛?
宁宁一阵心梗。
他当她是小孩儿吗!太傻了吧!幼稚鬼!超讨厌!
她的身份好歹是师姐,哪能心甘情愿在这种事上被压上一头,当即不服气地皱了眉,用力把他蒙在眼睛上的手掰开,然后将自己的右手往上举。
两人皆是坐在柜子里,裴寂的下巴几乎抵着她脑袋,宁宁看不见他的模样,为了不惊扰房中两人,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右手先是摸到了一块滑滑软软的地方,轻轻一戳,会轻轻凹陷又慢慢弹起来。
是他的脸颊。
这会儿裴寂脸上出奇地热,四肢则彻底一动不动,任由宁宁的手掌依次拂过侧脸、鼻梁与眉骨,最后如同恶作剧一般,毫不犹豫蒙在他双眼之上。
他什么也看不见,却知道怀里的小姑娘一定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往外瞧。
——裴寂的右手还捂在她嘴上,能感受到宁宁轻轻扬起的嘴角。
他一向厌恶与其他人的肢体接触,却并不反感此时此刻的动作,只是她在动的时候……让他有些难受。
耳边是男女低微的笑声与低喃,将暧昧的氛围发挥到极致。桃花醉人的芳香缭绕其间,四周一片昏暗,由于被蒙住了眼睛,裴寂什么也看不清。
宁宁坐在他跟前很近的地方,哪怕做出任何一个小动作,带来的战栗都会扩大千倍万倍,自腹部一直往上蔓延,仿佛要把莫名其妙的火烧往全身。
浑身上下皆是燥热。
裴寂屏住呼吸,由于无法调动灵力,只能凭借意识忍住砰砰直跳的心脏。
但似乎难以忍受。
那些滚烫的、细密的痒汇聚在一起时,如同烈火猛地爆发,让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了头,在她耳边竭力低声道:“别动。”
这道声音被压得又沉又哑,化作一道气音落在耳边,带了几分隐忍克制却格外撩人的味道。
猝不及防的热气在耳畔轰地散开,好似有道电流贯穿整条脊椎,宁宁被这两个字听得红了耳根,一时间当真乖乖停下动作。
突然之间用了这种语气和声音……太过分了吧。
他就不能稍微稍微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吗?
“天哪裴小寂,就你现在这样,以后要真和宁宁在一起,怎么受得了啊。”
承影的语气里带了矫揉造作的哭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剑修……要女孩子主动吧!”
裴寂恼羞成怒,强忍住心底的燥热之气,只想立马拔剑杀了它。
裴寂:“闭、嘴。”
万幸城主与鸾娘并未做出多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对拼命想要遮住宁宁眼睛的裴寂小朋友造成心灵伤害,在不久之后便熄灯睡觉,余留熏香阵阵。
宁宁被裴寂抱在怀里,舒服得像是躺在又软又温和的玩具熊旁边。不知过了多久,正是睡意渐浓之时,忽然听见木床上传来吱呀一道声响。
她的倦意倏然消散,透过那道小小的缝隙,望见一道纤细人影。
房内熏香阵阵,城主安稳入眠。白烟与破窗而入的月光缭绕勾缠,好似轻烟水色,恍然如梦。
在一片惹人心惊的寂静里,鸾娘起身下了床。
第79章
宁宁之前用手捂住裴寂的双眼, 后来睡意渐深没了力气,便把右手顺势搭在他肩头,如今眼看鸾娘起身, 下意识地浑身一震, 拿手指戳了戳他瘦削的侧脸。
“熏香有问题。”
裴寂居然动用了神识传音,冷冽的声线在夜色里有如冬雪冰凉, 莫名带了点慵懒倦意:“骆元明此时应已入睡, 无需在意他。”
那香里应该掺了安眠成分, 所以她与裴寂才会感到突如其来的困倦之意。
宁宁从体内缓缓凝聚神识, 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与此同时悄悄传音问他:“鸾娘出门了——我们跟出去看看吧。”
裴寂低低应了声“嗯”。
她做事从不含糊,商定之后便打算立即动身,然而等宁宁把柜门轻轻推开一些, 正想要离开木柜时,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牢牢缚住,向前动不了分毫。
对了。
她心口猛地一跳,低下脑袋望去时,感到身后的裴寂亦是一愣。
当时她在柜子里动来动去摸他的脸颊和眼睛,裴寂不知怎地突然低下头来, 在她耳边说了声“别动”。
而仿佛是为了制约宁宁的动作一般, 他在出声时放下了捂在她唇上的手掌,不动声色地迅速下移, 用手臂重重搂住女孩柔软的腰间。
后来熏香渐浓,室内又熄灭了灯火, 他们两人各怀心思、倦意上涌,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而今柜门打开,月色坠落在少年眉宇之间, 冰冷如透明的刀刃,让裴寂刹那清醒过来。
他看不见宁宁神色,只觉近在咫尺的身体温暖得不像话。手臂无比贴近地靠在她腰腹之上,隔着薄薄一层衣衫,仿佛能触碰到纤细腰线与柔若无骨的软肉。
那股令他烦闷的热气又一次涌了上来。
“裴寂?”
被搂住的地方温温发热,宁宁被萦绕在鼻尖的香气熏得头昏脑胀,眼见裴寂没有任何动作,又慌又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先松开,我们可以以后再——”
——以后再做什么?
宁宁:……
裴寂:……
脑袋里的瞌睡虫因为这句话刷啦啦地烟消云散,宁宁没脸见人,恨不得以头抢地,把脑袋埋进土里,沉默了好一阵子,用颤抖的右手把整张脸盖住。
裴寂也没说话,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搭在她腰上的手;
承影少有地没有讲话,把整个灵体像软体虫一样缩成一团,扭来扭去的同时,从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咕噜噜”憋笑声。
鸾娘在熏香中下了药,趁骆元明熟睡后夜半起床外出。宁宁心知耽误不得,也顾不上满心的羞恼与悔恨,强行把多余的情绪压回心底,闷闷道:“我们走吧。”
骆元明果然睡得很沉,透过明晃晃的月光,能看见男人熟睡时毫不设防的俊朗面庞。他带了浅淡的笑意入睡,身体朝向之前鸾娘所在的里侧,伸手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只可惜枕边人将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拂去,早就不见了踪影。
宁宁心里一阵唏嘘,往自己与裴寂身上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
若是在同等修为及以上的人看来,这个术法有如鸡肋、全然起不了作用,但对于鸾娘这种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言,哪怕遥遥相望,也很难发现他们。
女人似是有些忌惮骆元明,离开卧房后时有回头,确认房内无异。宁宁放缓脚步与呼吸跟在她后头,望见鸾娘前行不远便停下脚步,站在院墙角落的阴影之中。
皎洁月光照亮她侧面的轮廓,真真可谓冰肌玉骨、肤如凝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此刻的鸾娘与之前几次比起来,似乎要显得更为艷丽白皙,一双摄魂夺魄的双眼流盼生姿,绸缎般细嫩的皮肤被月光打湿,好似花树堆雪,像极了自月下而生的女妖。
鸾娘未有迟疑,低眉抬袖之间,竟从袖口里拿出一样宁宁颇为熟悉的东西。
方正单薄,符篆以朱砂细细勾勒,正是修道之人用来即时通信的传讯符。
“奇怪。”
宁宁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暖玉阁里的姑娘说过,鸾娘自幼入了花楼,未曾修习仙术……她怎会知晓如何使用传讯符?”
难道还真像那些女孩所言,鸾娘身子虽然还在,内里却被换了个芯,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可这种假设如果成立,她特意买下那幅画作又是为了什么?只有真正的鸾娘本人,才会对少年时的过往那般在意吧?
裴寂看出她的困惑,淡声道:“鸾娘体内蕴有灵力,许是有人教授过她些许术法。”
虽然有障眼法傍身,宁宁却也不便与她隔得太近,更无从知晓鸾娘夜半传信的内容。
她写得匆忙,默念口诀将符咒送出后,很快便得了回复。回信很短,应该也只有寥寥几句,鸾娘看罢却勾起唇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
这一笑,就多少有点叫人毛骨悚然的意思了。
宁宁眼睁睁看着月下的女人看完信件,末了若有所思地斜倚在墙角,指尖竟有火光一现。
——幽蓝火焰在夜色中并不显得十分突兀,如同鬼火般死死啃住信纸底端,随即愈烧愈烈,直至把纸页整个吞噬,只剩下被风扬起的一粒粒灰烬。
宁宁又是一怔:“这是灵火?”
与传讯符不同,灵火所需要的修为更加高深,以鸾娘运用的程度,应该已经有了筑基初期水平。
筑基虽是仙道入门的等阶,然而对于她这种从未接触仙门的外行来说,已经算是种不可思议的状态。
鸾城百姓皆道夫人只是个普通人,从没有谁讲过,骆元明在教她修习仙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
宁宁皱了眉头。
就算鸾娘天资聪颖,是个难得的修仙之才,而骆元明也将所学倾囊相授,可他们两人才认识一年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灵火,似乎不大可能。
鸾娘烧完了信纸,匆匆朝两边望上几眼,便裹紧衣衫往卧房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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