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如花美眷 第44章

作者:衮衮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戚展白斜了眼宇文滋,又抬眸深看宇文涟。

  视线交汇,隐约有暗潮在无声汹涌。

  见他不动,宇文涟眼里浮现讥诮的笑,“可需要小王让人包起来,给王爷送上门?”

  戚展白轻嗤,“不必。”盯着他,轻描淡写、也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脏。”

  他朝关山越比了个手势,发现旁边正好是碎叶城最大的酒楼,明月楼,他挑了下眉,“真巧,若换成别的时候,倒是能和宇文兄来这好好喝上一杯。”

  说完,懒怠去欣赏宇文涟青白交加的脸色,踅身携沈黛他们离开,

  *

  一通折腾下来,回去戚府时,月已上中天,众人都精疲力尽。

  这里不是帝京,规矩什么的都可以放一放。沈黛念着春纤和春信今日受了不少惊吓,没留她们伺候,打发她们自去休息。

  雪藻心里还有些自责,进了门还在跟戚展白道歉。戚展白至少说了十句“无碍”,面上露出不耐,他才哆嗦着离开。

  乌金沉重,关山越招呼府里的下人过来帮忙。

  沈黛心里存着事,睡不着觉,捧着脸蹲在院子里看他们忙活。

  月色如许,水一般清泠泠铺陈在洁白的鹅卵石径上。戚展白从她身后走来,将自己长长的影子温柔地覆在她上面。

  沈黛弯了嘴角,起身抱住他,尖尖的小下巴抵在他胸口,“我早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经商的头脑?”

  戚展白笑了下,“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正好军中的兄弟们缺趁手的兵器。”捏捏她脸颊,“也给你打两件首饰。”

  沈黛双眼亮了,“乌金做的首饰啊!”

  那可真是太稀罕了,只怕她姑母都没这福分戴过。

  “喜欢?”戚展白扬眉,眼里闪着得色。

  瞧给他厉害的!

  沈黛“哼”了声没回答,人却是笑着的,双手夹住他的脸轻轻揉搓,“送上门的你都要?那我当初送上门,怎的没见你要?”

  戚展白被她捏得脸变了形,嘴都嘟了起来,却不见恼,笑着低头去寻她的嘴,啄了一口,“现在不是要了么?”又啄一口,揽住她腰肢,拿气声说道,“要得还不够。”

  那怎样才够?

  不用问,沈黛也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厮现在在她面前是越发没正形了!剜他一眼,才不理他。

  目光掠过那车乌金,方才的忧色又攀上她眉间,“我说什么来着,西凉果然不太平。咱们办完自己的事,就赶紧走吧。”

  戚展白说:“好。”

  可眼神却分明沉重。

  果然还是放不下。

  沈黛也料到会是这样,见识了戚家的祠堂后,她知道,所谓“忠义”二字,是深深镌刻在戚家人骨血里头,永远抹不掉。就算戚展白真答应了她,也不会对这事袖手旁观。

  外人只道戚家如今风光,可这些风光,从来都是拿血和泪换来的。

  “我也不是让你撂挑子不干。”沈黛轻叹,抬手帮他拍去襟口的夜露,“我不求别的,就希望你在外头行事前,能想一想我,别再跟过去一样,不要命地往上冲,我会心疼的。”

  这一句心疼,着实把戚展白的心喊化了。

  都等了多少年了啊,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垂首笑了笑,戚展白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一口,“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的。”眼珠子一转,他忽然想起什么,“其实去西凉,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有一件很值得去做。”

  沈黛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咱们大邺嫁去西凉和亲的那位郡主?”

  沈黛略一思忖,“你是说凤澜郡主?曾经皇祖母身边的宫人,叫云竹的那个?”

  戚展白颔首,“对,就是她。其实她同我之间,还有一层缘分。”

  夜风变大,他下意识楼紧怀里的小人,拿身体给她裹暖,“当初我母亲怀孕,胎相一直不好。皇祖母放心不下,便打发她来我家帮忙照顾我母亲,一直到我母亲顺利生产才离开。”

  听到这里,沈黛也无需他多说,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那位郡主可能知道真相。伯母和雪藻的事,咱们可以趁这次西凉之行去问她?”

  戚展白绽笑,点了下她鼻尖,“知我者,昭昭也。”忽而又垂了眼睫,沉出一口气,“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帮忙了。”

  沈黛理解他的担忧。

  那位凤澜郡主虽说是大邺人,但毕竟在西凉待了快二十年,一直被他们尊为大妃,如今到底是哪边人,还真有些说不准。

  若是同宇文一族一个鼻孔出气,再让她知道这些戚家的阴司,只怕还会有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弟弟的事就是@xs%#,~、“:!?)/

  懂了吧。

  一定懂了,谁让我们都是仙女(狗头)

第37章

  在碎叶城休整了五日, 使团继续向西进发,穿过一片茫茫戈壁荒漠,总算是来到了西凉境内。

  如今西凉和大邺交好, 负责招待的官吏见了他们, 跟瞧见了祖宗一样,态度格外热情。加之为首之人又是戚展白, 这份“情”便有些“热”过了头,成了殷勤。

  王庭内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下榻之所,里头一应陈设、吃穿用度皆为所有到访使团中最高待遇, 几可与王室相媲美。

  春纤和春信领着雪藻他们去收拾屋子,关山越忙着在住所外部署巡逻防备。

  几日马车坐下来, 视野里除了黄沙就是黄沙,沈黛身心俱疲, 本想一到地方就赶紧一头栽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可打眼瞧见这漫无边际的草原,她又直了眼,疲惫顿消,央着戚展白带她出去逛逛。

  草原的秋天, 自有草原秋天的味道。

  接天的翠碧被风吹拂成一片薄黄,像铺了条黄澄澄的毯子,间或夹杂着各种浅紫深红的小花, 华美而不萧瑟。天空高远, 偶尔有一两只南飞的大雁呱呱而叫, 浅黑色羽翼掠散一朵云,划出纯白弧线。

  沈黛寻了块风景独绝的地方,披了帷布坐上去。

  塞上秋风猎猎从耳边涤荡而过,鬓发撩得面颊隐隐发痒, 她侧头轻蹭了下,眯起眼迎上去。

  沈黛从前的天地,只有帝京城里的日升日落。而今随戚展白西行,见识了两辈子都不曾看过的风景,才对他誓死守护的山河有了入微的了解。

  虽说前路仍迷雾重重,但不得不承认,她是足意的。

  耳边响起一阵欢呼声,是戚展白在和那群草原壮士比试箭术。

  靶子设在百步之外,风又是横向而来。可他十支箭仍旧全中,且箭尖都笔直贯穿靶心,把那群以弓箭见长的西凉人看得目瞪口呆。

  静默片刻,周遭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

  沈黛两掌拍得最欢实,很快也来了兴致,命人拿来一副小角弓,自己颠颠跑过去,学着戚展白的模样,煞有介事地取箭、上弦,对准靶心挽弓。

  见她这般认真,戚展白颇为惊讶,大方让出自己的位置,还好心上前指导,“你这姿势不对。”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沈黛娇脾气上来了,扭着身子不让他碰,“我有我自己的路数,我哥哥就是这么教我的。这是我们沈家祖上传来的秘术,百发百中,你不懂。”

  哦。

  原来她竟然比他懂射箭。

  戚展白捺着嘴角挑了下眉,摇头失笑。

  小东西,当真不识好歹。外头多少人削尖脑袋想挤进他麾下,就为求他教导一回骑射,他都没答应。现在送上门指导她,她倒不稀罕。

  两手一抱胸,他也不管了,扬了扬下巴,道:“行,就照你的路子来。”

  “本来就该照我的路子来。”沈黛得意地哼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准目标一松弦。

  就听干脆利落的一声“咻——”

  羽箭飞了足足有三步之远!三步之远!然后大头朝下,义无反顾地径直扎进了草地里头。箭尾摆啊摆啊摆,在空中画出一个无形的讽笑。

  气氛尴尬地凝固了一瞬。

  戚展白“噗嗤”笑出声,低下头,胸膛闷闷发震,“嗯,不愧是你沈家祖传的秘术,你哥哥都没你修习得好。”

  沈黛:“......”

  这确实近得有些说不过去,不用弓,直接拿手丢都比这远。奇怪,她明明就是按照戚展白刚才的样子,照猫画虎张的弓,就算臂力不济,没法中靶,那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她本能地想说是自己失误,不作数,但见戚展白这幸灾乐祸的模样,她那娇贵性子又腾腾窜了起来。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扯着戚展白衣袖,拉他站到自己位置上,指着地上那箭说道:“你瞧你,这几日荒废武功,连箭都不会射了。”又抬手指向远处正中靶心的那支箭,“还不如我呢。”

  一通瞎话说完,面不改色心不跳。

  杏眼明媚而干净,清灵灵望住他,似潋滟着一池秋水,仔细一瞧,眼角眉梢分明还藏着狐狸般的狡黠。

  这可真是被他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戚展白攒眉“啧”了声,半掀眼皮,似笑非笑地觑着她,“你这......”

  “哎呀!”沈黛打断他话头,丢了小角弓,一下钻到他怀里,抱着他的劲腰,纤细的身子小幅扭动,声音娇得能掐出蜜来,“小白,是不是啊?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

  秋日的衣裳还不算厚,小姑娘贴着他身体磨蹭,每一丝细微的蠕动都伴着绵柔的气息,顺着织物的经纬渡来,如秋日云朵一般,悠悠远远飘进他胸臆。眼神更似飘摇的小舟,偷偷载上他的心,不知不觉便荡去了云深不知处。

  戚展白下意识张口就要答应,可念头一转,若每次都叫她得逞,那成亲以后,她还不得上房揭瓦?那家里还能有他的地位吗?

  他又强行咬住舌尖,冷着脸哼了声,跟她无声对峙。

  两人正僵持着,旁边传来一串脚步声,“哟,展白,看来我这来得不是时候啊。”

  沈黛循声扭头。

  远处携手并肩行来一对年轻男女,皆是笑颜。

  男子身着雪底金钩的皮袍,眉眼张扬,风吹动他冠上翠羽明珰,发出细碎绵长的声响。乍看之下,他五官与宇文涟、宇文滋相仿,眉骨却不似他们那般宽挺,容貌更偏向汉人。

  旁边女子则完全是一张汉人面孔,身上的衣裙相较其他西凉姑娘,颜色要偏素,却不失华丽。行动间,裙上千层褶皱如细波漫浮,更衬其气质若兰。隐约还可瞧见底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瞧清楚来人,戚展白抬起右手搭在自己左肩,略略欠身,朝他们行了个西凉的问候礼,“国君,大妃。”

  沈黛恍然大悟,原是西凉的下任国君,宇文均。

  那位凤澜郡主的儿子。

  宇文均朗声笑,捶了下戚展白的肩,“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反正咱们俩还跟从前一样。我喊你展白,你唤我阿均就好。”

  瞥见戚展白手里的弓,他指尖在两人中间点了点,“你们这是在练箭?”视线落到地上那支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