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如花美眷 第49章

作者:衮衮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她喋喋不休,一张口就收不住。

  有时候,戚展白真的很佩服她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就给你罗列出了这么多条后患,且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就好像他在地上凑合几夜,大邺就会亡国一样。

  戚展白在心底发出哑笑。

  多年南征北战的历练,这会子发挥出了点微薄的作用。重新收拾了下情绪,他掐住沈黛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抬向自己,试图扭转乾坤,“昭昭是忘了上回在书房里,自己受过什么苦?”

  视线跟着话音一道落下,顺着她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一路滑至那因方才的胡闹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雪底滑腻依稀可见。

  沈黛到底是小姑娘,碰上这样的打量,下意识脱口“啊”了声,偏开身子,抬手捂住。

  衣襟被揉皱,颊红的颜色像是被从织物里挤出来了似的,涟漪般晕染进底下无瑕的雪白之中。

  头顶响起几声胜利的低笑,沈黛反应过来。

  大意了,竟然又被他反将了一军!

  心底一阵暗自咬牙,她也不甘示弱,探过足尖轻轻一蹬。轻柔的细褶裙裾如莲花般在半空开散,飘进戚展白眼尾的余光里。

  “我脚疼,大约是在寺里头扭着了,走不了道。”沈黛朝床榻的方向努努嘴,藕臂重又圈住他脖颈,纤睫一霎,巧笑嫣然,“不如你抱我过去?”

  脚疼?走不了道?

  那方才在他怀里蹬腿撒娇的是谁?

  戚展白暗哂,到底是不忍拒绝她,一手环住她单薄的肩膀,一手向下绕过她膝盖窝,不待他收紧臂弯,沈黛便顺势滑入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脑袋抵在他胸膛前,轻轻蹭了蹭。

  绵软地唤了声:“小白......”

  隔着层叠的衣料,那一瞬的惊慌便剧烈地撞进了她耳房。

  大约戚展白自己也听到了,尴尬地咳嗽一声做掩饰,板起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目不斜视地往床榻边走。

  从桌案到床榻,不过十数步的距离,他竟走了快一炷香的功夫。

  倘若行军也是这般,那他这“战神”的名号怕是难保啊......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戚展白俯身,轻手轻脚地将人放下,如释重负般地暗吁一口气,像是刚结束了一场平生最艰难的战役。

  底下那对澄净的鹿眼还盈盈望着他,他不禁低头轻轻印下一吻。

  纤浓的眼睫在唇瓣间细细颤抖,痒嗦嗦的,顺着神经直麻到心窝里,像是有汩汩温泉汇流其中。

  左边胸膛的紧绷感逐渐软化,他声音也跟着嘴角扬起的仰月纹,一道温柔成了水,“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哪成想他起身正要走,那双环在他颈上的手却不干了,猛地一收紧,他猝不及防矮下脑袋,同那张芙蓉娇面对上。

  鼻尖对着鼻尖,当中距离仅够塞下一根指头,呼吸都接上了。

  片刻错愕,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原来那缕浅淡的梨香,是从她身上散出来的。

  “我一个人睡不着。”沈黛眼里的狡黠更浓,嘟着樱唇曼声抱怨。

  戚展白笑了下,“你在家不都是一个人睡的?”

  沈黛眨眨眼,蔫着眉头,“不一样,这张床实在太硬了,我睡不着。”趁他不注意,侧开脑袋,唇悄悄往他耳边凑。

  戚展白微微一让,也让不到哪里去,她的唇还是贴在了他耳廓,润而软,跟语气一样的轻,“你陪我一块睡,好不好?”

  说完,她还咬住了他耳垂,不轻不重的力道,刺痛过后便是无尽绵延的麻和痒,却又似乎并不是痛痒在耳垂。

  他不说话,她便不放。

  青涩的咬啮里,多出了点不屈不挠的倔劲儿。

  戚展白无奈地咧嘴笑起来。

  死丫头,大约是还记得上回在书房被自己咬了一口的事,这回趁他分心,刻意报仇来了。

  可分明,这里她可比自己敏感多了......

  戚展白低下头,同她交颈,轻轻啄了下她莹润的耳垂。

  沈黛纤瘦的身子便跟着一颤,在他耳边放肆嬉戏的贝齿松开了,伴随一声极细弱惊呼,从她喉中溢出,奶猫打盹一般,反招惹起他心底一阵悸动。

  滚了滚喉结,戚展白哑声道:“还敢不敢......嘶——”

  他话音未落,沈黛便又狠狠啃了上来。比起方才的轻拢慢捻,这回才是真的报复。

  还挺记仇。

  戚展白弯了嘴角,胸膛闷闷震颤。

  两个人打擂,谁先松口谁就输了。本来没多大的事,奈何两个都是倔脾气,执拗劲儿上来了,谁都不肯先服软。

  磨了磨牙,戚展白也不示弱地咬了回去。齿间带着点惩罚的味道,碾着那耳朵辗转。

  秋日的夜,本该是微凉的。屋顶水光漾荡,却翻涌起了一蓬蓬热浪,像是有人在底下架了口大锅。两人在里头从小火煨成了燥火,脑子慢慢变木,四肢百骸都快融化。

  那缕梨香也被周遭的气氛煨热,香气越渐熏浓,灼人胸臆。

  起初,戚展白理智尚且占据着脑海,渐渐被这缕香勾着,去了九霄云外。开始不满足于这简单的耳间游戏,屁股挪到床边,双手下移,绕过她纤细的腰肢,将人一把捞起,抱坐在怀里。

  沈黛反应不及,两手攀着他的肩小声惊呼,娇声哀怨了句:“你干嘛?”

  他却跟听不见似的,气势汹汹埋首入她颈间,又是一江秋月。

  沈黛几乎招架不住,身子微微下倾,她极力攀住他双肩,才勉强不让自己掉下去。眼下再去报复他耳朵是不可能的了,承受住他的热情,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昏昏的夜,昏昏的屋子,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书房里的暗火缠绵。

  却没有当时的害怕,甚至还有些微妙的喜悦。

  那......今夜这回......到底算谁赢?

  沈黛想不清楚了,意识随桌角那只牛油蜡烛暗下,她慢慢闭上眼,想去细品这昏昧中的星火燎原。

  眼皮子即将合上的刹那,视野里出现两道模糊的身影,焦急地绕过屏风,停在旁边不敢动了。

  一个是王容与,一个是雪藻。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致的目瞪口呆。

  尴尬地对视了半晌,沈黛如醍醐灌顶般猛地清醒过来,尖叫一声,推开戚展白,揪了旁边的被子一骨碌将自己塞进去。

  温香软玉忽然从怀里消失,戚展白还有些懵,回头看见这两个不速之客,人就更懵了。

  王容与把惊掉的下巴重新按回去,捏着手,讪讪而笑,“屋里亮着灯,我们以为你们还没睡,在门口喊了半天,里头都没有声音。我们还当是出了什么事,着急进来瞧瞧,结果就......”

  她咳嗽一声,抬手抿了抿鬓边的碎发,耳尖微微起红。

  怕他们不相信,她还拿手肘撞了撞雪藻,“你说是不是啊?”

  雪藻嘴巴还圆得能吞下一整个鸡蛋,意识还恍惚着,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人踉跄了下,呆呆“啊?”了声,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这样的,方才春纤和春信也在的。”

  他边说,边矮下脑袋,脸炸得通红,小声嘟囔:“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的。

  他们两人在干什么,他其实很清楚。虽没亲身经历过,但之前在人牙子那里,他曾瞧见过自己的小伙伴被那群达官贵人这样欺压着。

  当时他只觉浑身恶心,可换成是戚展白和沈黛,他不仅不厌恶,还情不自禁为他们俩高兴。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

  戚展白并不想知道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更不想去深究,拳头抵唇咳嗽一声,他正声将这事翻篇,“大妃漏夜来此,所谓何事?”

  沈黛没法子像他这般冷静,从被子里钻出来,始终低着脑袋,“我......我去给你们倒水......”

  她下了床就往外跑,眼睛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屏风上。

  后头响起一声揶揄的低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戚展白。

  混蛋。

  都是他害的,自己现在才回这般被动。他非但不反省,竟还有脸笑。

  沈黛磨了磨槽牙,狠狠剜去一眼。

  戚展白舒舒服服地受了,嘴角忍不住上扬,假装没看懂,朝雪藻抬抬下巴,“去,帮你嫂嫂的忙。”

  一声“嫂嫂”留恋在齿间,格外浓丽绵长。小心思藏得再深,别人也该听出来了。

  王容与捧袖掩唇低笑,视线直在两人身上徘徊环绕。

  沈黛臊红了一张脸,也不去看他,“哼”了一声,气咻咻地跑开。

  雪藻还讷讷的,戚展白又喊他两声,他才醒神,含混地应一声,慢吞吞跟上。行至屏风处,他余光不动声色地往里睇。

  倒水的什么,不过是沈黛出来透口气的借口。

  这里虽是西凉,民风开放,但屋里只剩戚展白和王容与,也免不了会遭人闲话。

  沈黛交代春纤去煮一壶酥油茶,自己便折回去,见雪藻蔫头搭脑地出来,精神似是不好,她便招手唤他过来,“都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都困成什么样了。”

  雪藻一劲儿摇头,“我不困的。”

  那厢春纤提着一壶新煮好的酥油茶过来,他倏地来了精神,主动上前接茶壶,“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伺候。”

  没等春纤放手,他就先抢了茶壶,转身就往屋里去。

  沈黛远远瞧着,眉心微微折起,打发了春纤,也跟进了屋子。

  雪藻动作很快,转眼工夫已经斟满三盏酥油茶,端起漆盘往屏风那头去。

  沈黛几步上前接过漆盘,朝他浅浅微笑,“你是王爷的弟弟,这些事情,你让下人来做就行。”

  雪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僵硬,比女子还秀气的一双细眉枯萎下来,“可是我那里做得不好,惹嫂嫂不高兴了。”

  眼里逐渐泛起水光,声音跟着哽咽,“我是想着,上回在夜市,都是我不好,才会让哥哥同那两位西凉的王爷结下梁子,所以才想做些力所能及是的事,补偿哥哥......”

  说着,他打了个哭嗝。

  声音不大,可屏风那边的交谈声却是因此停了下来。

  沈黛侧眸往后瞧了眼,眉眼沉入烛火暗处,清润的眸子染上深沉的颜色。转回来看他时,她又瞬间换上妥帖的微笑,“那件事与你无关,即便没有你,那两位王爷也不会同你哥哥交好。”

  “回去睡吧,这里有我。”

  大抵是深秋的夜色太过浓稠,这么句普通的关切话语,轻飘飘刮进人耳中,也莫名带着种肃杀的味道。

  雪藻愣了片刻,还想再说什么,屏风里先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嫂嫂是为你好,去睡吧。”

  语气平缓,态度却坚决。

  他再坚持,就显得有些不知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