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柏山人
“这样吧,本官决定,要在这云桂之地大兴水利,还要不遗余力的多修路,一定要最大限度的改善这里的道路状况,之前的上任途中,本官就吃足了路况不好苦头,这半年来,更是被颠簸得厉害,再好的景致,都玩不尽兴,实在才遗憾了!”
此言一出,顿令场上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吴越泽先出面劝阻道。
“大人,本州地势偏僻,又处边境之地,与外域之人少有往来,这修路投入却巨大,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还会给百姓增添额外负担,容易引起民变啊!”
何艾满不在乎的回道,“怎么会增添额外负担呢,本官又没有打算让他们白干活,给钱不就完事了,有了赚钱的门道,他们不会闲着没事闹民变的!”
“可这样以来,这个投入更是天文数字,州府向来困窘,恐怕无力承担啊!”
“州府承担不了的,我们这些人就慷慨解囊嘛,这兴建水利也好,修路也罢,那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难道你们这些深负国恩与圣恩的官员和士绅们,就不能给做点贡献吗?”
吴越泽此刻深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滋味,不管是兴建水利还是修路,都是很容易赚取名利的大政绩,在他看来,何艾这是为了私心,才会一意孤行的决定要做这些事。
可他实在不想将州府中的人力物力都浪费在这些在他看来,根本给他带不来什么好处的事情上,尤其是听何艾这意思,还想让他们这些人都给出钱,因此,他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劝阻何艾的这项计划。
“大人,就算我们都愿意出钱,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全州府这么大的面积,不管是兴建水利,还是修路,那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要不然,我们慢慢来?”
何艾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本官的任期是有限的,慢慢来,得拖到什么时候啊,青松,看看我们手上还有多少钱,能拿出来多少钱我记得,来赴任时,朝中诸位老大人们都十分客气的都送了仪程,看看都有多少”
侍立在她旁边的青松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本帐册道。
“启禀老爷,这些大人们实在太热情了,名单实在太多了啊,要一一念出来吗?”
何艾皱眉道,“那就念一下送五百两以上的!”
青松立刻应声道,“好的老爷,那小的就从低往高了念,吏部尚书郭大人五百两……兵部尚书五百两,资政殿大学士魏大人五百两……忠靖候府八百两……皇后娘娘五千两……圣上八千两、太后娘娘一万两!”
这是何艾答应外放的消息传出后,正值那些大臣们正为之欢欣鼓舞之际,明景帝在她的授意下,当朝放话,放何艾外任,需要大家都给贡献些程仪!
说是程仪,其实是何艾与明景帝商量过后,问这些大臣微集的经费,云桂及附近的滇蜀之地动乱频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这些地方不仅偏远,且还道路崎岖,朝廷大军每次平叛不易,让那些野心者看到可趁之机。
而相比较富庶些的滇蜀之地,这云桂之地,少数民族聚集,与外界少有往来,生活格外贫困。
再加上官府中的这些官员要么与地方势力相互勾结,欺压百姓,要么不作为,要么要做事,却因地方势力过大,无法施展拳脚不说,还丢了性命。
导致朝廷制订的那些惠民政策不仅得不到落实,那些地方势力还会打着朝廷的名义盘剥百姓,使得生活无望的百姓很更容易受到那些部族首领等人的煽动起兵作乱。
搞基建向来是个很烧钱的活,明景帝纵然有心,也不能为这云桂之地偏心太过,才会不顾身份,配合何艾在众臣与勋贵身上以献程仪的名义搜刮了一番,成功募集到一批资金。
当然,那些真正家境贫寒两袖清风的大臣虽然也交了钱,但这个钱其实是由皇上的私库私付,并没有真正强压到他们身上。
毕竟相比较两年前,皇上不仅私库宽裕许多,对这些大臣们的真正身家情况的了解程度,也远非昔日可比。
后宫连太后在内的妃嫔们,却是态度积极的主动送钱,既为感谢何艾教她们打麻将,玩纸牌,也为自打皇上身边多了个何艾后,明景帝变得格外繁忙,进后宫的时间与次数大幅减少。
当然,还有一些原因则是因为她们知道,何艾总唆使皇上颁布一些出人意料的政策,有的已经影响到她们娘家身为外戚的利益,所以她们也都真心希望何艾赶紧离开京城。
听到除皇宫中的那群高高在上的存在外,那一个个他们即便远在云桂,远离京城那个权利中心,也都如雷贯耳的大佬们都有赠送何艾程仪。
这些脸色都很难看的官吏和士绅们不知道,也不管这些大佬们都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都愿意这样慷慨解囊,但至少证明一件事,他们眼前的这位何大人的能量非同一般的大,不仅在宫里很有面子,就连那些大臣们也都得给面子。
“看看,我们朝中这些老大人真是太客气了,真是盛情难却啊,这些钱加起来,就有个大几万两了,汇总一下,看还差多少,将老夫人给本官准备的花销给拿出一点,给凑个整数,这可是本官对这云桂的心意,诸位是个什么态度啊!”
吴越泽边着拿帕子抹了下额头渗出的汗水,边讪笑着道。
“属下等人纵然做不到如大人这般的手笔,也定当竭尽全力,只……”
何艾不等他的推脱之词说出口,立刻唤人道。
“来人,准备好笔墨,请各位大人,以及诸位员外老爷们报个数,画个押,看看你们云桂这边能出多少钱,这可是关系到云桂之地的百年大计,惠泽子孙后代的大事,想来各位应该不会小气才对!”
早有准备的木昌荣等人立刻带着早已备好的笔墨文书上前,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更没给他们相互交流,共商对策的机会。
何艾早将基数给订好,每家至少五百两以上,家资富饶却不愿多给者,负责他们的学生立刻取出一册贴着标签的清单,上面有他们各家的财产估算表,不用多说,就得乖乖填上个让对方满意的数额。
扫了眼交上来的汇总数据,何艾皱皱眉头,不满道。
“嗯,大家的热情不大够,这个数字,比我预计的要少了不少啊,不过初期的动工资金总算凑够了,先就这么着吧!”
吴越泽强撑着笑脸,仍试图再争取一下道。
“大人,就算我们云桂之地的路修得再好,从京中到云桂,沿途可是要经过多个州府的,他们不修,光我们修,也没什么用处啊!”
何艾仿佛压根就没看出来他那满腔的怒火,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就不劳吴大人帮忙费心了,本官一路走来,哪里的路况不好,让本官受了罪,本官就直接找到他们当地的官府提意见,那些个同僚们也都是深明大义之辈,保证在本官任期满,再过境前,一定将路都给修好了!”
听到这话,吴越泽不禁面带颓色,满腔的怒火也随之一消而空,这就是个说话做事随心所欲、亳无顾忌的愣头青,什么都不讲究,高高在上的要风要雨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却谁都要给面子,恐怕皇太子行事都不敢如此嚣张,偏偏他就敢,还如此的理所当然。
结束这场鸿门宴后,聚集到一起的官吏与士绅们一个个都脸色难看的共商对策,无端被逼着要强拿出一大笔钱,去做些对他们没什么好处,或者说是好处不大的事,实在让他们很不甘心。
“大人,要不,我们都不交吧?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看他能把我们怎样!”
第36章 第二集 14
“不给,给不给的能由得了他们吗?把那几家最有钱,最罪大恶极的先给我抄了,不要公布他们的罪行,直接以他们竟敢违背本官之令,糊弄、欺瞒本官的名义!”
杀鸡儆猴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那些士绅豪族们见机不对,发现这位知府大人根本就不按理出牌,一言不合,就直接抄家,连吴越泽也救不了他们,立刻主动乖乖的如数奉上。
结果临到交钱时却被告知,因为他们的斤,耽误了工期进度,让何大人非常不满,原本承诺的数额需要翻倍。
这都是那些穷凶恶极的官吏与士绅豪门,最常用在穷人身上的手段,现在却都被拿来用到他们身上,个中滋味,恐怕只有那些人自己知道。
而何艾采取的也并非是一刀切方式,来这里近半时间,该摸的底,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对于那些家财虽然富足,却没有什么大恶的富裕人家,只是意思性的让他们量力而为,并没有采取强制措施。
云桂之地被何艾给搅和得怨声载道的奏本上报到朝里时,自何艾出巡起,就已经开始做规划的道路项目和水利项目,都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动工。
何艾的强势风格,也直接影响到随她来实习的学生,张武泉与辛少扬一刚一柔,以刚柔亲济的方式将镇守府进行过大整顿。
半年过去,那些曾如一盘散沙般的兵丁们不说个个都是精兵强将,精气神却都已焕然一新,对于对让他们吃好喝好穿好,甚至还有补助拿的新上官们都十分敬服。
跟着新上官有肉吃的事实,以及严苛的纪律与严厉的惩罚措施,让他们在完成上官要求的训练、学习与劳作过程中,从不敢偷懒耍滑。
如今云桂之地到处兴修水利,修路,这些镇守府的兵丁,以及兵房下属的那些官差,都被拉出来派上用场。
劳工们每日的饮食质量,都会经过检查,要确保让那些劳工们每天吃饱喝好,当然,这个喝好不是指喝酒,而是指务必要让劳们都喝烧开的温水。
每天的工钱也都必需要统计清楚,但凡有错漏与无端克扣,上报后一经查处,记工记帐者都要受罚。
这是那些贫民百姓们从没享受过的优厚待遇,有量大管饱的饭吃,还天天有钱拿,不是在服被官兵们拿着鞭子抽打呵斥的免费徭役,而是真正以自己的劳力换取饭食与钱财。
哪怕那些工钱在何艾看来,实在是非常的微薄,那些百姓们却都为此感恩戴德,消息传开,募工的告示一经张贴,应召者便争先恐后的踊跃报名。
对这些男丁而言,就算没有工钱,就冲那一天三顿的饱饭,生病还有大夫给免费医治的待遇,也值得他们抢破头。
毕竟那是他们在家里无法过上的好生活,至于修路挖塘筑坝之类的活不仅十分辛苦,还有生命危险的事,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大人,这么多的钱,这么大的工程,都任由那何大人带来的那群小毛孩子支配管理,恐怕不妥吗?您就不打算过问吗?”
听到户房经承的话,吴越泽揉着额头道。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们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小心他修路的钱又不够了,去抄你家!”
“大人,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他这么肆意妄为的祸害我们云桂之地吗?您不是向上面递了奏报吗?为何至今一直都没有回复呢”
“正是因为一直没有回复,我才让你们一个个的都赶紧收起自己的小算盘,这都快过去一年了,大不了我们再坚持两年,他就是条过江龙,等我们把他给熬走了,就好了!”
对于何艾一言不和就抄人家的事,吴越泽并没敢添油加醋,甚至还以有些委婉的语气,将何艾到云桂之地的一切言行都如实写下呈上,附带的还有他们这群官吏与士绅按下手印的百人书。
门下省接到吴越泽的这份奏章后,不敢擅自做决定,立刻呈给资政阁大学士郭大人。
看到那奏章里的内容,历数何艾在云桂之地行事嚣张跋扈,截留赈灾款,枉顾民生,一意孤行的要修路,逼着下属官吏与士绅家族出钱,稍有拖延,就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抄家。
郭大人立刻召来其他几位共同执掌朝政的公卿将相,几人当机立断,将这个奏折暂先给压下,至少在何艾那个祸害未失圣宠之前,不能给拿出来。
哪怕何艾走后,明景帝没了给他搭梯子的帮手,依旧变化颇大,不似从前那般可对会,可至少他们现在不用再被何艾给气到心跳失衡,每次都有种将会少活几年的感觉。
死道友不死贫道,何艾在地方上闯下的祸,做的恶越多,越是闹得下边民怨滔天,将来有机会清算时,他们更能出口恶气。
试探性的告过状后,不仅没能等到上面对何艾的处置,甚至连个训诫都没有,让吴越泽彻底息了再找上面告状的打算,再三告诉自己,以及那些依附于他的人,都要忍。
不仅云桂之地的路修筑得十分顺利,从京城通向云桂之地的路,也在同时开修,因为何艾特地在后来又派人提醒过对方。
与吴越泽这种植根于本土,一心一意想要在云桂之地为王作霸,重点经营自己在云桂之地的势力,在京中并没有什么靠山,又因山高水远通信不便,对京中形势也就不大了解的土霸王不同。
其他州府中的官员,甚至连相当一部分县令,都能借同窗、同年、同乡、同门等身份编织出一张牵连甚广的关系网,消息灵通,深知何艾气死人不偿命,却有皇上做靠山。
连那些勋贵与重臣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拿他无可奈何,做点小动作,却落得个被丢官去爵,抄家下狱的下场。
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当然更不敢去惹对方,修路就修路,不许征徭役,就不征,让怎么修就怎么修,只为确保对方在任期满归京时,能满意。
几位重臣以为他们拦下云桂之地递上来的奏折与诉状,就能减少何艾在明景帝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以为时间久了,明景帝自会淡下那份对何艾特别重视的宠信。
却不知何艾可谓是时常在明景帝面前刷存在感,在最新的春闱会试中,金兰书院出身的生员几乎是以霸榜的姿态出现在殿试中。
两百多个进士名额只占下小半,不是因为水平不到,而是因为正式毕业的这批五年生与七年生的人数不够多。
这批新科进士的出现,立刻震惊朝野,让明景帝喜不自胜,这是批进士个个都是真正的寒门子弟。
他们一个个都曾在宣阳府中的各部门实习过,最擅长的是如何高效率的做事,而非读书,对他们而言,科举考试,只是助他们拿到进入官场的门票的方法。
在此之前,何艾曾与他讲过金兰书院的创办宗旨,提起这群高学班乃至大学班的学生时,何艾总会以很肯定的语气认为他们一定能顺利通过科考。
明景帝那时是心存质疑的,但他确实很喜欢金兰书院的教学模式,也相信以墨湖先生为首的那批先生们的水平与品性,再加上那些学了三年,乃至三个月就毕业的学生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他对这批五学年以上的学生充满期待。
可任由他再怎么期待,也不敢相像这批学生竟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他很确,那些学生既便是他的门生,他也只是让东阳郡的官府给提供些方便,从不曾试图在科举考试上做手脚。
因此,明景帝对这批学生,对金兰书院有多看重,对创办出金兰书院,明知道它的未来与前程,却能毫不犹豫的放弃,还都交给他的何艾更加的重视。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真正一心为国为民不求私利,不图私名的臣子,才是真正可以信重的能臣,可遇而不可求。
至于何艾在云桂做的那些事,何艾也从不曾瞒过他,定期就会通过私下的信息联络方式,将云桂之地的最新动态,以及那些官吏与士绅豪门之家的信息传回京里,其中甚至还包括那些人的罪证。
所以明景帝对于云桂州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压根就不需要何艾特意刷存在感。
甚至每当他遇上难以抉择的事情时,就会主动想起何艾,暗想以何艾那与常人不同的思想方式,会怎么做。
随着但凡有村镇聚集,或是田地附近的一个个在雨季可以储水,旱时可以用来使用的池塘修筑成功,一道道河堤坝埂完工,一条条宽敞平整的道路完工,何艾在云桂之地的声望也达到空前的高度。
所有工程不仅帐目清晰明了,受益的百姓更是数以十万计,且从不曾出现偷工减料的现象,与外地府城新修的道路接通后,前来云桂之地的商贾也明显多了起来。
在官府的要求下,一些在云桂之地随处可见,品质上佳的药材等特产的价格,可谓是直线上涨,且还供不应求,不似过去,就连低价贱卖都找不到买家。
连吴越泽与那些士绅豪门也切身享受到这其中的红利,眼看即将要熬走三年任期将满的何艾,尽享这份利益巨大的好处,让他们做梦都要笑醒。
可惜,还没等他们的庆功宴结束,近三年来,整日里不是忙着四处游山玩水,美其名曰巡视工程,就是捣鼓那些新产物,极少干涉州府中的政务,只是派人监督的何艾却在这时突然变脸。
首当其冲被捉拿住的吴越泽等一班官吏,接着便是那些多年来,为非作歹的士绅,以及各部族与官吏相互勾结的部族首领。
直到这群人被押往京城时,何艾才出现在这一长串的囚车前,被抓了个措手不及的吴越泽目眦欲裂的高声道。
“何大人,你平白无故的拿下我等,就不怕云桂生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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