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痒痒鼠
这就是大清朝的规矩。你们不答应,朕就公告天下,让天下人来说说母子伦理和夫妻伦理布拉布拉。
这可捅了马蜂窝。
满朝大臣齐齐哭天抹泪的,又是讲夫妻大义,又是讲男女尊卑,又是讲古法古礼……最后都捏着鼻子认了。
为此,保康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特振振有词地和他额涅说:“额涅将来若不想和汗阿玛挤在一起,也要单独一个地儿,也挺好。他们谁敢不答应,保康和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气势汹汹的小样儿,直接把他额涅说傻了,反应过来后就一连声叮嘱他“千万不能给你汗阿玛知道”。
“谁都不能这么说,和任何人都不能说,知道不?这不光关系到你汗阿玛的颜面,世人还会议论说额涅是不是被废了,才没有陪葬……”
皇后娘娘越发越严肃,保康点头答应,她还是不放心。
儿子的想法和世人不一样,总是“语出惊人”。皇后娘娘小心翼翼的,拐着弯儿解释:“太皇太后,这是特例。”
“太皇太后当年……太宗皇帝,独宠宸妃娘娘,也就是太皇太后的亲姐姐。而太宗皇帝的原配妻子,乃是太皇太后的亲姑姑。太皇太后说不想去打扰他们,也是实话。”
保康眨巴眼睛。
皇后娘娘接着:“关外的婚嫁习俗,姑侄嫁给一个男子,很正常,可这在关内,不符合礼制。太皇太后不想葬在福陵也是合情合理。至于太皇太后和先皇之间……太皇太后去世后,葬在孝陵,也是一种圆满。”
保康看着他额涅不说话,心里的疑问又升起。
太皇太后葬在孝陵,和先皇在一起,很好。那么太皇太后和他师祖那?
回忆他师祖和太皇太后的相处……
关外人没有对女子的那些规矩约束,他们的家庭模式某方面还类似母系社会一般……传说中,成吉思汗就是他母亲梦到神仙怀孕所生,师祖……不对,不对,做小辈的不能妄猜长辈们的事儿。
保康甩甩脑袋。
可是保康担心他师祖,心里总是挂着这件事。
皇后娘娘一看,赶紧又说道:“明年春耕节一过,额涅和保康去五台山看保康的师祖,保康现在乖乖用饭,睡觉,知道不?你看这胖脸颊都瘦没了,你师祖看到还不知道怎么心疼。”
保康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他跑到内务府最新研究出来的玻璃镜子前一站——阿弥陀佛。他居然瘦了这么多!
还有黑眼圈!
还有红血丝!
保康是真怕他师祖见到他这个模样生气,什么也不想只抓紧这距离春耕节之前的三个月时间,养回来他身上的肉肉。
保康每天不是吃饭就是在睡觉,除了太皇太后的一周年祭祀哪里也不去,还跟着他额涅一起吃药膳做保养,一切的努力,就为了尽快去掉他的黑眼圈和红血丝,恢复他胖乎乎的肉脸颊。
阿弥陀佛。保康从没这么希望自己胖起来过。
可是他今年满十周岁了,从康熙十七年,到康熙二十七年,按照虚岁和胎里的时间都十二岁了,抽条长个头的时候,那当然不能和之前一样顺其自然的胖起来。
保康没办法,放开胃口大吃特吃。
吃的一家人胆战心惊的。
太医诊脉说,瑞亲王体质特殊,食量大,消化好,完全不用担心,可他们还是担心。
不说皇后娘娘天天围着儿子打转,皇上、皇太后都顾不得自己的伤心,一日三次来看他,发现他一口气吃完半条烤羊腿小肚子还没鼓起来,拉着他出去散步;发现他用完一大碗药膳还喊饿,拉着他出去散步。
保康被一家人折腾。除了他额涅不错眼地看着他,皇太后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后,整个宫里,除了皇上就最关心他;皇上,他汗阿玛那更是关心他,还有他的哥哥弟弟们,姐姐妹妹们……
胖嘟嘟的小胤裪、小胤祥听大人的话,天天赖着他一起睡觉;冰山脸的胤禛,身体好起来还是习惯一张虚弱脸的胤祚,连他们最新的十四弟都顾不得关注,一有空就来盯着他。
太子更是好像找到自己可以做的天大事情一般,如果可以,恨不得一日三餐盯着他。
保康:“……”
保康表示,他只想多吃点补充之前的消耗,他只想多睡一会儿养一养精神和肉肉,他真的没病没中邪,他就是吃的多一点儿嗷嗷。
可是没奈何,保康被他们折腾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五台山。
康熙二十八年二月二十八启程去五台山,保康就感觉天空特蓝,白云特白,摸摸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婴儿肥”,呼吸都是香甜的。
去年一年,大清国的变化很大。
朝廷开始大力修路,还从那什么地方学来沥青的法子,修沥青路面,各条官道的路面越来越好。随着拖拉机开始量产,蒸汽机大战船开始下水试验,各种蒸汽机器,还有蒸汽火车的研究也都进入计划中。
保康在路上看到一辆辆拖拉机奔驰,伴随着小黑烟“突突突”,忍不住笑;看到路边的少年人们一个跳跃反手扣住拖拉机车厢,腰杆一挺身轻如燕地蹿上去,一连串的动作一起哈成,特熟练地扒车,更是笑得欢乐。
拖拉机的减震性能很差,或者可以说,拖拉机根本就没有什么减震系统。不管保康和黄履庄怎么努力,人把屁股放在拖拉机后厢的车帮上,随着拖拉机的颠簸而跳跃,那滋味,特酸爽。
可是随便在小报上找到一篇文章一看:……我终于坐上拖拉机了!颠啊晃啊,我就感觉周身的关节都充满活力,特有劲儿,特兴奋,特激动……拖拉机过后干燥的土路上扬起厚重的尘埃,留下浓郁的油烟气味,我也特喜欢。
人在车厢里跳起来、跌下去,跳起来、跌下去……就跟那最新原理,那什么抛物运动一般,啊,这么美好的,跳跃的欢乐。我和弟弟摔在一起,脸对脸,撞得鼻青脸肿,却还是傻乎乎笑……
坐拖拉机的人跳跃着欢乐,争先恐后地体验这“奢侈”的,瑞亲王最喜欢的,拖拉机,开拖拉机的人?
瞧瞧那一个个开拖拉机的汉子……方向盘重的吓人,纵拉杆、横拉杆球头也重,稍微一大跑起人就被甩来甩去的,风吹日晒的,夏天还可好,冬天风吹在脸上跟刀子拉的一样,可他们就是要争着做拖拉机手。
做了拖拉机手,那才是和瑞亲王一样棒棒哒的汉子!
是的,这里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当年”瑞亲王驾驶拖拉机从京城到五台山引起的轰动效应。
满朝的保守派面对这股强大的“民意”无可奈何,就是最保守的老夫子,面对自家儿孙们对拖拉机的热情,也只能自己憋气。一切只因为,因为瑞亲王的关系,人们很快接受这样新物事。
没有一点儿排斥,没有一点儿怀疑,都认为自己能有一辆瑞亲王喜欢的拖拉机,能坐一坐瑞亲王喜欢的拖拉机,是一件非常幸福,非常值得炫耀,非常非常非常……体面的事情。
瑞亲王·快乐大师·保康看着小报,嘻嘻笑,他因为额涅的要求乖乖坐在马车里,偶尔透过马车窗户看一眼大清国的变化,那是一种怎么样无法言说的喜悦!
有了机械,人们接受机械,这就是巨大的进步。从拖拉机开始,一步步的,大清国就会迈入机械社会,产生机械文明,他想想就兴奋激动。
保康对着五台山的方向挥挥拳头,胸腔里充满希望,满心期待他见到师祖后的情形。
保康三月初十到达五台山,见到师祖,看到师祖那瘦骨嶙峋的沉默模样,难过地抱着师祖哭。
“师祖——师祖——”
“师祖很好,师祖没事,师祖见到保康非常高兴。师祖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保康:顾炎武先生病重,之前一直瞒着保康。”
…………
保康满脸眼泪,呆傻在师祖的怀里。
第97章
伴随着保康的长大, 他身边的长辈们开始老去, 开始生病,开始回归初始。
保康在五台山没有待上几天,和师祖还有额涅匆匆收拾行李南下。
恰好遇到黄河动乱,幸好没有大水灾出现, 但吏、户、兵、工四部因治河事宜议论纷纷,拿不下主意,皇上也想亲眼看看黄河经过这四五年的修整如何了,决定再次南巡,亲作勘察。
大清变化太大,更需要他亲自观览民情,周知吏治。
三月十五准备妥当, 皇上发出一道命令:出巡所用之物一切不许取自民间。龙舟所经地方, 百姓各安生业,勿避勿扰。
三月二十日从京城出发,太子、大阿哥、胤祉、胤禛等等皇子随行。
皇上一行人是在四月二十五到达苏州,龙舟抵达浒墅关,苏州的大臣官员, 汪琬、归允肃等等人都来接驾, 恭迎銮驾入城。苏州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浓浓,全城百姓都对皇帝临幸苏州非常欢喜。
这个时候, 保康、师祖、皇后娘娘已经轻车简行, 早半个月到达苏州。
顾炎武先生快有八十岁了, 一生辗转坎坷, 晚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治经学重考证,开大清一代朴学风气,可谓是成就非凡。人称他为明末清初、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清学开山始祖”,如今八十耄耋,高寿之年,马上要归于圆满。
保康在顾炎武的床前,和大师兄潘耒一起照顾老师。
师祖领着鸿德格、潘云,和同样听到消息来到苏州的石溪道人、黄宗羲等等人,还有苏州当地的高僧们说话。
皇后娘娘也没暴露身份,只当自己是顾炎武小学生的母亲,平时照顾儿子和师祖,偶尔出门和当地的才女们聚聚会。
天气好的时候,顾炎武先生出来院子里晒太阳,和两个嫡亲的学生说话,说起来皇后娘娘写的书,很是赞赏。
顾炎武先生小小的感叹:“时代不一样了,女子也变了。多写写这方面的书才好,好好引导大清国的女子们。”
潘耒一脸苦色:“我听说沿海地方,因为开海后和欧洲接触,很多当地人信仰天主教,导致沿海的女子也向往欧洲的一夫一妻制度。”
保康小小的惊讶:“老师说得对,是要鼓励女子们大胆地变化。大师兄,师嫂也和你闹起来了不成?不对,大师兄你要纳妾?大师兄你要纳妾?”
说到后面那个惊讶的小样儿,好像他师兄纳妾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大师兄潘耒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哪敢?”
“是我那大儿。这两年科举的题目一再变化,我那大儿子正好有点真本事,今年顺利地考中举人,然后他就要纳妾。大儿媳妇死活不同意,我和他母亲天天劝说,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听劝。”
保康眨巴眼睛。
看他大师兄的为人,就是那种一辈子循规蹈矩、本本分分到有点儿迂腐的读书人——认同他大儿子考中举人可以纳妾的规矩,却也对他大儿子这一考上举人就纳妾的行为,很是生气。
当然,他对大儿媳妇这番“死活不同意”的闹腾,也是不大喜欢的。
保康嘻嘻笑:“缘何要着急纳妾?”顾炎武先生也看向他。潘耒的脸色更苦,老师这两年忙着办小报,这些事儿他一般不说给老师知道,今儿说到这里,他也就简单说一下。
“学生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惭愧。说起来也不过是‘色’之一字,小师弟听听就罢,切莫起来好奇心。”
“我那大儿媳妇孝顺,前些年家里困难些,她一面做家务照顾孩子,一面纺纱补贴家里,劳累之下,身体就不大好,我一直心里有愧。如今小儿进学,一个女儿出嫁,大儿中举,本为喜事,但大夫说,大儿媳妇,不好再生育。”
叹气和无奈:“大儿和大儿媳妇只有两个女儿。大儿就一心想要纳妾生个儿子。”
顾炎武:“……”
保康:“……”
顾炎武先生直接说道:“当年既然不能养家糊口,要妻子养家,如今有何颜面纳妾?”
这和那花着妻子的银子养外室的男子有何区别?
顾炎武先生生气,保康也生气。
“大师兄还有一个小儿子,就算没有,也有亲弟弟。按照《大清律》,大师兄的大儿子即使中举可以有一个妾室的名额,也没有纳妾的正当理由。按《大清律》,他就算不过继嗣子,也不妨碍养老。”
“大师兄的大儿媳妇不同意,那就不能纳妾。两个女儿,有一个立女户,招赘女婿。不就可以吗?纳妾就一定会有儿子?”
说到最后,小眉头纠结。潘耒因为小师弟的孩子气笑出来,很同意他的“小儿之言”。
“生儿生女本为天定。如此强求,道德何在?可是如今大儿中举,自以为今年秋天进京就可以高中状元,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之前家里人苦劝,他的心思好歹收一些。可上个月他在诗会上见到一名歌姬,立定就要纳进家里来。”
顾炎武:“……”
保康:“……”
所以这纯粹就是“色迷心窍”?当然,或者也有要生儿子的心。
顾炎武先生对此不想多说,责备地看一眼学生,那意思:你就是教子无方。看得潘耒脑袋一缩。
保康眼见大师兄这般害怕老师的样子,乐呵。不管如何,保康对此的看法非常不认同。
“纳妾乃是夫妻两个共同的事情。若大师兄的大儿媳妇同意,那便罢了。既然她不同意,那就不成立。若大师兄的大儿子硬要纳妾,大师兄的大儿媳妇岂不是也去外面纳一个?”
顾炎武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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