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谢九玄好像看透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宁景之事,时隔这么久,你不想问?”他的话背后好像有一张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眼前人吞噬殆尽。
阮宁若有所觉,看了谢九玄一眼。
那双眼睛依旧明净清澈,像被雪水洗涤过,将人的心都照得明亮。
谢九玄垂眸,感觉到掌心丝丝缕缕的疼。
半晌,他道:“算了。宁景之事是我欺瞒在先,此事是我不对。”
阮宁有些诧异。
事实上,自从见到谢九玄,她发觉此人瘦了很多,宽大的鹤氅裹着苍白的脸,看上去像是大病了一场。
谢九玄会认错,她万万不曾想过。
两辈子加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九玄。
阮宁将心里那股不知缘由的沉闷压下去:“国公折煞臣女了。”
谢九玄像是累了,眼睑半垂,将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浑身气息低沉,生人勿近。
阮宁看着他离开,知道谢九玄生气了。
生气?她皱了皱眉。
*
九幽等人见宁国公从院中出来,脸上非但不见高兴,反而越发平静,平静得令人头皮发麻,心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年多来,宁国公脸上越平静,往往意外着他心情越糟糕。
谁若是在这样的宁国公面前捅娄子,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给自己收尸。
主持更是两腿发软,对阮宁处境更加担忧,对自己接下来准备的话由原来的五分把握变成了一分。
第62章 062
062
主持不知谢九玄真实身份, 只以为他代表宁国公府前来领州。
宁国公府在大梁有着不一般的意义,提起宁国公,要比皇帝更有威慑力。
尤其见识了此人身上气势, 主持将多余心思全都收敛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将事情原委陈述明白,并将自己承诺的东西奉上去。
“那梁氏一族乃领州郡豪绅,多年来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 这些都是老身这些年搜集的罪证,希望对大人有用。”
主持从寺庙之事中看出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觉得自己等的时机到了。她察觉到宁国公府正好也在等一个契机,她正好可以提供这个契机。
她托老友将一封信送到宁国公府, 阐明自己手中有梁氏一族罪证。
只是信送出去不久,就出了怡秋之事。
阴差阳错收留怡秋,惹得梁全上门, 若不是阮姑娘昨夜出手, 明月庵危矣。
老尼姑料到宁国公府的行动不会太迟, 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般快。原本以为至少会晚一些时日。
谢九玄翻了翻:“从建宁朝之前就开始记了。”
“是。”
“啪——”
谢九玄将册子合上。
主持知道自己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很识趣地告退:“阿弥陀佛。”
主持走后,九幽看着那些册子面无表情。
“主子, 梁氏一族罪行, 暗部早已搜集妥当,这尼姑虽掌握了些东西,但远远不足以推翻梁氏一族在领州郡的统治。若是因为阮姑娘——”
谢九玄指关节敲在桌子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九幽闭上了嘴。
“她能潜伏隐忍这么多年, 心性坚韧,倒是难得。”谢九玄漫不经心道。
“她跟梁氏有仇或未可知。”九幽心里一动,硬着头皮,“主子若是想让阮姑娘回京,只需让人召她回去便是,何必耗费心血如此布局?只要阮将军夫妇在京城里一日,她早晚要回去的,况且,主子已跟阮姑娘——”他在谢九玄的视线中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一句。
“这次不一样。”谢九玄收回视线,似乎有些困惑,他盯着手指,仿佛能从上面看出什么来似的,“你不懂。这跟报仇不一样。”
“有何不同?当初主子利用允王彻底清缴前宁国公势力,他那么狡猾的一个人还不是败在主子手里,阮姑娘怎么也不会更厉害,对付她不是更容易?”
谢九玄:“闭嘴。不要拿她跟那个老东西比。”
九幽也知说错了话,只是对宁国公如今的状态有些担心。
他从有记忆起便在前宁国公死士训练密室中长大,那里不见天日,只有敌人。
一次他险些在厮杀中死掉,是主子救了他。
从那以后,他不管上头是谁,只认自己的命是这个人的。
*
阮宁见到谢九玄后总觉得太过巧合,想起主持说的妙计,难不成就是指谢九玄?
主持到底有什么本事引得谢九玄前来她并不关心,从昨日老尼姑想利用自己化解困境,她就看出这人不简单。
她站在窗前看着墙上冰雪,抿了抿唇,转身将东西收拾好,准备下山。
昨夜遇到麻烦,她便知这事不会善了,如今宁国公在这里,后续便不用她操心。
谢九玄必定是冲着梁氏一族而来,领州郡恐怕会有一番大动作,说不定大梁都要动荡一番。
毕竟要动世家,这场仗注定困难重重。
不过,明月庵众人不会有危险是无疑了。
此时离开最好。
她怕再待下去,阿爹阿娘得到消息赶来,她就走不了了。
丹田近日越发躁动,她并不想突破的时候待在有谢九玄的地方。
若是功力还在,她尚且可以无动于衷;若是一无所有,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阮宁出了院落,沿着竹林小道往前院走,只是,走到尽头时,有人挡住了去路。
“阮姑娘,主子吩咐,姑娘暂时不能离开。”
阮宁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怒火,她冷冷道:“我要走,你拦不住,让开。”
那侍卫面无表情,重复命令,脚下纹丝不动。
阮宁眼睛眯了眯,不想跟一个小兵计较,深吸了口气,身形化作一道风,衣摆拂动间已跃至空中,脚尖轻点,眨眼出现在明月庵外。
只是明月庵外的阵仗让她顿了顿。
一排排黑甲兵肃杀骁勇,带着黑暗气息,守住下山的方向。
“阮姑娘请回。”
他们一开口,浑厚的声音在山崖上回响,震耳欲聋。
阮宁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谢九玄竟要将她拘在此处,他凭什么?
阮宁缓缓伸手,将腰间软剑拔出来,眉目冷若冰霜。
“不自量力。”
*
竹林中的侍卫见阮宁出了明月庵,立即发射了信号。
一切都在主子意料之中。
谢九玄跟九幽正在商讨梁氏一族,听见信号声音,他几乎如一阵风般消失在禅房之中。
九幽有些错愕。
谢九玄出现在庵外时,阮宁被黑甲兵围着,长剑如人,冷漠坚定。
他飞身落入对峙之中,伸手接过阮宁的剑。
寒意从剑刃渗入指尖。
“你想去何处?”他道。
“宁国公什么意思?我既没有犯法,也没有作恶,宁国公派出这么大的阵仗,莫不是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阮宁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几乎含了嘲讽。
她真的是气坏了。
很奇怪的是,谢九玄情绪并没有变化。
他只是淡淡看着阮宁:“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不知怎么,阮宁有股不好的预感。
“宁国公府将与将军府结亲,此事由皇上金口玉言,昭告天下。婚事定在九月初九。将军府派人四处找你,你却躲在这里,可想过后果?”
阮宁眼睛微微睁大,难以置信:“怎么会?”
她迅速思索为何会这样,离府那日明明是梁侍郎府提亲,就算爹娘答应了婚事,也该是与梁府结亲;而且,她既然离开,便足以表明自己的决心,爹娘一定不会答应梁府!
宁国公府更不可能。
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国公有何证据?”阮宁脑子里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若是谢九玄所说是真,皇帝为何要这么做?谢九玄怎么回事?
九幽将一卷明黄传过来。
谢九玄将它放到阮宁手里:“打开看看。”
阮宁觉双手重若千钧。
细汗从鼻尖上渗出,她的手一动不动。
“怎么,怕了?”谢九玄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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