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出家 第86章

作者:打醮翁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阮宁抿唇,哪怕知道谢九玄拿这种事说谎的概率低之又低,真的看到圣旨时,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寒。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块明黄帛书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盯过去,好像要把布帛盯出一个洞来。

  谢九玄将圣旨从她手中抽出,见她这副表情,面色有些发沉。

  “宁国公,”半晌,阮宁开口,声音平静,“这是你的意思吧?你想要什么?”

  她定定看着谢九玄,怀着最大的警惕和忌惮。

  谢九玄心尖一疼,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胸腔蔓延至全身。

  他有些奇怪,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伤他都受过。从没有觉得疼。

  冷风打在人身上,山崖边两人静静对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压抑。

  蓦地,谢九玄轻笑一声:“阮姑娘聪明绝顶,不妨猜猜我的目的?”

  不知为何,阮宁轻轻松了口气。只要有目的,就有化解的办法。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婚事不可能。宁国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真是没有办法了,此事除非与阮姑娘成亲,否则绝无其他办法。”

  “不可能。”

  谢九玄手指捏着阮宁剑刃,生生阻住了她的攻势。

  她功力今非昔比,对上宁景,会发生什么事还未可知。

  阮宁动手将剑收回鞘中,心知此事不解决,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宁国公不妨说说有什么目的。”她冷冷道。

  谢九玄细细感受着由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那股绵绵不绝的疼,竟有种诡异的满足。

  他脸色有些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原因,一瞬间看起来有些虚弱。

  阮宁抿唇,一定是看错了。

  谢九玄自来强大,没有什么事能伤害他。

  “如果是因为我救了陛下,宁国公大可将功劳安在千金老人身上。”

  谢九玄指尖还残留着她剑上那股寒气。

  闻言,他看进阮宁眼睛里,“阮姑娘难道一辈子不嫁人?还是说,你已有了意中人?”

  最后几个字飘散在寒风中,莫名有些阴森压抑,令人忍不住发冷。

  阮宁是真的不清楚谢九玄想要什么。

  这世上根本没有东西能让谢九玄牺牲婚事才能达到目的。起码她想不到。

  她只能想,谢九玄想对将军府做什么?联想到他打压世家,铲除豪绅,她心里一沉,难道阿爹做了什么事,让谢九玄有了猜疑?

  就在她越想越远时,谢九玄开口了,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我此番来领州,大梁必定要经历一番动荡。”

  阮宁没有说话,心中细细分析整件事。

  谢九玄接着道:“此事策划多年,如今时机成熟,只是一旦开始,朝廷必定经历血雨腥风,阮将军掌管禁军,守卫皇宫,乃汴梁最后一张盾牌,若是他动摇,陛下将会陷入危险。这,是我决不允许发生的。”

  阮宁眼睛睁大:“我爹一心忠君,你不信他,还想用我控制我阿爹?”

  谢九玄一脸平静:“你功力突破在即,到时候会怎样尚且未知,当真放心父母?”

  “我拿性命发誓,我阿爹绝不会背叛朝廷,宁国公根本不必——”

  谢九玄:“圣旨一出,木已成舟,你只要乖乖待嫁,不要想着逃跑。”

  阮宁气得发抖,手中长剑险些忍不住挥出。

  她深深吸了口气,冷静道:“那事成之后是不是可以解除婚约?”九月初九,还有八个月。

  八个月,她深知世家之事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

  谢九玄看着她握剑的手指攥得发青,抿了抿唇,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不肯嫁到宁国公府?”

  阮宁有一瞬间觉得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很真挚的疑问。

  她没有多想,面色很冷,眼睛里闪过厌倦:“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宁国公没有听过么?更何况你为何跟将军府结亲我心知肚明。我没兴趣玩这种游戏。”

  “正好。那便依你所言,待事情尘埃落定,解除这桩婚事便是。不过,在此之前,阮姑娘哪里都去不了。”

  说完,他鹤氅在寒风中划过凌冽的弧度,离开了山崖边。

  阮宁面色冰冷,心里有些沉。

第63章 063

  063

  阮宁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而且是非常不愉快的梦。

  宁国公府挂满了白幡,天上乌云密布,阴沉沉的, 压得人心头沉闷。

  她随着一阵风不知不觉来到灵堂,看清牌位的刹那,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窜入身体。

  牌位上写的赫然是:妻阮氏女阿宁。

  她浑身发冷,脚下顿住, 没有再靠近一步。

  棺材孤零零摆在灵堂中央,两个小童跪在火盆旁烧纸钱, 除此之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跟她活着的时候没两样。

  她心里涌上一股悲哀, 胸口传来窒息般的难受,好像被人攥在手里,用尽力气捏碎一般。

  她捂着胸口缓缓坐下, 只觉得疼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想到什么, 她伸手抹了把脸, 将颤抖的手指伸到眼前。

  干的。

  阮宁低声笑了笑, 她就说,怎么可能会哭。

  一阵狂风吹来, 她隐隐约约听到前院传来哭声。

  那声音沧桑而悲凉, 好像失去雏鸟的大雁,回旋在天空中久久不散。

  阮宁几乎立刻认出是管家的声音。

  管家哭什么?

  他有什么好哭的,她冷漠地想。

  胸口的疼痛逐渐蔓延至丹田,阮宁只觉整个人要撕裂了一般, 巨大的疼痛攫住了她的身体,

  她狠狠咬牙,意识到不对。

  不对,这是做梦,梦怎么会疼。

  她粗喘着挣开混沌,眼前一片漆黑,浑身湿漉漉的,好像从水里泡过,房间里一片狼藉,她体内失控的罡气横冲直撞,将整间屋子摧残得犹如狂风过境!

  “啊——”巨大的痛苦袭来,她脸色惨白,挣扎着盘膝打坐,试图运转内力,抵消这种痛苦。

  没用。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鬓发一缕一缕湿漉漉的垂下,她胸口剧烈起伏,浑身肌肉都在颤抖。

  疼。

  太疼了。

  从来没有这样疼过。

  乖驯的内力变得暴躁,并且极具破坏力。

  它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在丹田中膨胀翻滚,罡气寸寸割裂肌肤,更可怕的是,丹田中酝酿着更强大的力量。

  满堂花醉最后一层。

  她眼睑颤动,浓密的睫毛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如月,头发散乱披在肩上,身形单薄瘦削,一阵风就能吹倒。

  谢九玄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阮宁,脆弱得让人心惊。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平静无波,手脚麻木,顿了顿,才靠近。

  只是,手还未碰到阮宁,一股杀气袭来,他不得不侧身躲开。

  谢九玄眼睛里错愕一瞬,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阮宁还保持警惕。

  月亮挣开云层,银辉洒进窗棂,照在阮宁脸上。

  她睁开眼睛,目光充满杀意,没有一丝感情。

  虽然没哭,但眼尾发红,衬着苍白的脸,在月色下如同鬼魅一般。

  谢九玄迅速点了穴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检查她身体情况。

  几乎是手指握上去的一瞬间,他的心便沉了下去。

  “你要突破了。”谢九玄身上带着深夜寒气,声音仿佛隔着一层神秘,并没有传进阮宁耳中。

  她连睁开眼睛都吃力。明明几息之间,她却觉得过了几千年那么长。

  疼痛折磨着她,方才做的梦又闪现出来,谢九玄的存在加深了她心里的烦躁。

  她心里有个声音不停问:谢九玄到哪里去了,他为什么连我死了也不出现?

  脑子里走马观花闪过无数片段,胸口闷痛不见减轻,反而更加沉重,一句话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早已脱口而出,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映在她眼睛里的是谢九玄错愕的目光。

  时间定格,谢九玄眼睛里的情绪渐渐放慢,她清清楚楚在里面看到了诧异,沉默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像期盼小木马的小孩。

  这太奇怪了,一定是她看错了。她将这种念头挥开。

  谢九玄张口说了什么,阮宁一个字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