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 第26章

作者:钟意无 标签: 女配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自嘲,这么娇弱的少女,若真的折断她的手脚,她一定会哭得很厉害吧,他第一次有种不知道拿她怎么办的感觉。

  他那个时候控制不住地为了郑拂犯了杀孽,万幸的是,他还有两次机会。鸩心痣,是一种赎罪的蛊,暗含生死轮回、因果报孽的灵力。

  他前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阿修罗王,犯下了不少杀孽,连累他这一世和阿姐都会不得善终。

  种下这种蛊后,之后只要他以返魂香为引,纯阴之体为容,便可以召回想复活之人的魂魄,代价是,在那之前,若是他犯了超过三次的杀孽,招魂一事便会前功尽弃。

  而且,每次他一旦犯了杀孽,鸩心痣发作起来,便是蚀骨剜心之痛,譬如昨晚,他就因为极度疼痛而神志不清,做出了那样的荒唐事。

  空洞的眸子不自觉定在少女脸上,却看见少女眼皮轻轻颤了颤,像是马上就要醒来,他飞快掀开了身上的披风,像是为了同她撇清关系,兀自坐了起来。

  郑拂睡眼惺忪地望着他,话中含着刚睡醒的鼻音,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慵态,“谢师弟,你现在好多了吧?对不起,昨天我好像拖累你了。”

  谢伽罗无动于衷,他淡淡望了她一眼,像是懒得同她计较,忽然转过身,声音沙哑,“准备好,我们要出去了。”

  郑拂点了点头,起身要离开,听到这动静,少年有些不耐烦地回头,挑眉望着她,黝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你就这么出去?”

  顺着他的目光,郑拂这才发现,自己裙摆自腰线到下摆被撕了开来,雪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她窘迫地扯住了裙摆,有些支吾,“我,先换身衣服,麻烦谢师弟帮我望一下风。”

  少年又转过了身,挺拔的背脊一点看不出昨日的狼狈。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郑拂脱下了衣裙,衣裳堆砌在脚下,紧挨着纤细的雪色脚踝,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裙,眼神一直望着谢伽罗的背影。

  他莫名觉得烦躁,偷偷攥紧了手指,只觉得整个洞穴都弥漫着郑拂身上的气息,他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为那无法遏制的心猿意马。

  所幸,少女很快就换好了衣裳,她将破掉的衣裳丢进了雪色锦囊,系在腰间,朝着谢伽罗走去,“谢师弟,我可以了。”

  谢伽罗没应她,自顾自出了洞穴,“走吧。”

  郑拂连忙跟上去,心里却叹了口气,她知道小阎王现在一定很生她的气,若不是她体内的郑福作怪,就不会发生昨天那些事了。

  可是,她如果说自己之前被人占据了身体,他会相信吗?

  她赶着与他并肩,流云般的纱落满了晨光,让她看起来整个人熠熠生辉,她轻声问他:“谢师弟,你昨天为什么会昏倒啊?”

  少年停了下来,目光阴沉,他转过头,一字一句,语气讽刺,“郑拂,这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这个一直笑吟吟的少年好像彻底对她失去了伪装的耐性,他不再叫她郑师姐,而是,郑拂。

  郑拂心里一紧,她垂着头,嚅嗫唇道:“对不起。”

  “若你真觉得自责,”他忽然朝着她低下了头,“此事就帮我瞒着,还有……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那句本来想说的,离裴行止远一点,不知怎么,他没说出来。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紫白交加的身影不怕死一般闯入漩涡中,同鸟妖对峙的场景。

  看来,她真的喜欢裴行止喜欢到命都不顾……

  谢伽罗心里又突然冒出阴暗的暴戾来,亦或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嫉妒,有一瞬间,他恨不得立刻把眼前少女和裴行止都杀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郑拂忙不迭点头,她仰着脸,翘着睫毛问他,声音又轻又软,带着迷惑人的乖巧,“谢师弟,你现在还疼吗?”

  他别过了脸,紧紧捏着手指,没回答。

  衣袖忽然被轻轻扯住,郑拂轻声道:“谢师弟,你以后别再咬自己指头了,你看你手指那么漂亮,却那么多伤疤,看着都不好看了。”

  少年嗤笑一声,眼中黑黢黢的,“不咬我的,难道咬你的?”一个藕荷色的荷包忽然落到他掌心,轻轻一晃,里面的东西发出沉甸甸的声响。

  “谢师弟,这里面是粽子塘,若你想咬自己手指了,就吃一颗这个。”见他不为所动,她径自解开荷包的系带,倒出几粒晶莹剔透的三角糖果,如同粽子的形状,里面还包裹着干透的栀子花和松子仁。

  少女将糖果递到他手上,笑得眉眼弯弯,“很甜的,你尝一尝。”

第34章 泥沼

  那少女立在晨光里, 鸦鬓微欹,身上穿着洁白的银丝裙衫,分明浑身白莹莹的, 却并不让人觉得刺眼,少女笑意温柔, 不比骄阳, 反而像是长夜当空的皓月。

  谢伽罗漆黑的眸子定在她脸上,他告诉自己, 不能再看下去,可望见郑拂那双明亮的双眼, 始终干净地倒映着他的模样,他的眼神竟然无法离开。

  她在朝他一个人笑, 满眼都是他一个人, 他恍然发现, 自己习惯当一道影子这么多年, 似乎许久都没被人这样注视过了。

  那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不安感变得越发强烈。

  他的唇角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勾了起来, 弧度却是莫名苦涩, 他径自略过少女身边, 故意忽视她手中的荷包,声音很轻, 像是叹息, “郑拂,别对我太好。”

  为了阿姐, 他最后还是会杀了她。

  别对他,太好?

  郑拂有些丧气,默默将那一粒粽子糖含在口中,以往清甜的栀子芬芳在舌端蔓延开, 她突然觉得有些苦涩,再想起昨晚,少年一会说讨厌她,一会又把她当阿姐,甚至还想亲吻她。

  她竟然没出息地又想哭出来。

  太丢脸了。

  咔哒一声,粽子糖被咬碎在齿间,这突兀的声响总算遏止了郑拂的泪意,她垂着头拼命咀嚼起来,好让自己那没由来的委屈给吞到肚子里去。

  不吃就不吃,等会回去拿给阿慕吃,反正,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肯定很喜欢吃糖。

  像是听到身后的声响,少年脚步顿了顿,他忽然回头,直直望着郑拂,像是望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眼,他只觉得四周一切声响都听不到。

  然后,他竟然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举动,他从她掌心,将那一袋粽子糖都拿了过来,塞在了自己袖子里。

  见少女错愕地望着自己,他脸色微僵,微微别过头,叹了一口气,用拙劣的借口掩饰,“我现在牙疼,这个,留着以后再吃,还有,谢谢了。”

  郑拂没说话,发红的鼻间溢出轻微的一声哼,她突然轻轻捉着他的袖子,朝他露出个灿烂至极的笑来。

  谢伽罗心里又甜又涩,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只好再次背过了她,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少年红色的发带在晨光中簌簌振动,像一只振翅高歌的云雀,翘着高高的尾羽,不经意停在了少女心上。

  郑拂三步并两步跟上,手腕上的跳脱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少女的声音脆又轻快,“谢师弟,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听到这声音,谢欢欢惊喜朝着裴行止道:“裴师兄,好像是郑师妹,还有伽罗,他们果然在一起。”

  裴行止回头,眼神落在树林尽头,只见少年少女并肩的身影逐渐清晰,那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幸好,师妹她没事。

  “师兄,谢师姐。”郑拂朝着他们打招呼,裴行止上上下下打量着郑拂,问她:“师妹,你身上的衣裙,怎么换了?”

  郑拂脸色一红,连声解释,“我和谢师弟逃脱鸟妖追赶的时候,我无意间被林中的树枝划破了衣裳,就换了一套。”

  谢欢欢有些诧异,“伽罗,你们是怎么逃脱鸟妖的追捕的?我和裴师兄刚刚好像看到了鸟妖的尸体,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鸟妖的尸体?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还有,它明明死了,怎么尸体还会跑?

  突然又想起昨晚用玛瑙匕首划伤了自己的脖颈,郑拂无意识地用手心小心摩挲着脖颈,却发现,脖颈处的血迹好像彻底消失了,连痛感也没了,她甚至感受不到痂印的存在。

  是因为……谢伽罗亲了她的脖颈吗?

  昨晚的一切好像都透着谜团,可郑拂此时根本来不及细细捋清,她还想起要替小阎王遮掩,便半真半假道:“那只鸟妖捉了我后,谢师弟因为要来救我,和鸟妖展开了搏斗,那鸟妖很厉害,谢师弟不敌。

  而我见谢师弟逐渐落于下风,一时心急,就拿起了玛瑙匕首乱挥乱砍,谁知,我运气不错,居然刺伤了鸟妖,后来他逃跑了,我们就趁机逃出来了。

  不过,鸟妖现在竟然死了,看来真是恶有恶报。”

  郑拂绘声绘色地说着,谢伽罗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明明愉悦,却故意不屑地轻嗤,呵,撒谎精。

  听到这,裴行止点头,“此事必有蹊跷,不过,既然鸟妖已死,我们现在还是先回去吧,府衙那边,好像出了大事。”

  郑拂问道:“什么大事?”

  谢欢欢接口,“和阿慕一同捉走的少年,只有一个幸存,其余都遭遇不幸了,而且,好像不是鸟妖所为。”

  ……

  府衙的偏堂正中央,摆着一张通铺般的木床,上面一字排开了八具尸体,皆被白布从头至脚覆盖全身。

  旁边伏着一群发髻凌乱的憔悴妇女,个个声嘶力竭地呼唤着自己儿子的乳名,仿佛这样,就能把死去的儿子唤回来。

  一名妇女拼命扯着于大人,声音仿佛要咳出血来,“大人……我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裴公子不是,去捉妖怪了吗?”

  “是啊!裴公子他们捉到作恶的妖怪了吗?”

  于大人叹息一声,“先让仵作检查一下尸体,裴公子等会回来。”

  仵作仔仔细细检查过这几具尸体,却发现他们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不见,翻开眼皮,却能看到一对空洞涣散的眼,如同灵魂出窍。

  少年们的死,这名经验丰富的仵作找不出任何死因。

  裴行止一行人进来,那群绝望的妇女们见到他,像终于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捉住了裴行止的衣袖,“裴公子,您是紫徽山的捉妖人,一定有办法救救我们的儿子,对不对?他们还那么小,命不该绝啊!”

  “求求您,让我的儿子活过来!”

  谢欢欢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们,试图安抚着她们的情绪,裴行止听着仵作的话,蹙起了眉,似乎感觉有些棘手。

  只有郑拂好像明白过来。

  荆州城副本这一章,可是有魔骨舍利出现。

  原著中,这些牺牲的少年都是死于被魔骨舍利蛊惑的阿慕化成的阴煞之手。

  虽然如今阿慕没有化成阴煞,可是,这些少年之死很可能和魔骨舍利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她抬脚要朝裴行止而去,她丝毫没注意到,一旁谢伽罗盯着她,眼中逐渐阴郁。

  本想提醒裴行止,可转念一想,这里人多,泄露魔骨舍利的踪迹不太合适。于是,郑拂脚跟一顿,她钉在了原地,又立刻折回了谢伽罗身边。

  她忍不住仰头偷偷望了少年一眼,却正好撞见谢伽罗望着自己,眼神淡淡的,好像又在不高兴。

  四目相对,她有些窘迫,便主动搭话,“谢师弟,你觉得他们是鸟妖杀死的吗?”

  自然不是,那些少年都死于那名叫三三的少年和魔骨舍利做的交易。

  他向来对别人的生死冷眼旁观,况且把真相说出来,对他而言也很麻烦,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魔骨舍利的存在,也就不必告诉她。

  可望着郑拂澄澈如水的眸子,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少女继续望着他,眼中浮现出好奇与信任来。

  好像在她眼里,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样。

  他撇过头,硬邦邦地答了,“我不知道。”不要,不要用这种讨厌的眼神望着他。

  见状,郑拂没再问下去,她转过头去看那些哭泣的妇女们,又轻声说了句,“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场悲剧。”

  安抚完那些妇人们,裴行止和谢欢欢要继续留在府衙察看情况,郑拂心知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便同谢伽罗回了于大人府上。

  踏进门槛,越过天井,少年穿着雪色的白衣逐渐往竹林那边去,孤绝的背影像一只倔强的鹤,谢伽罗一声不吭地与她分道扬镳了。

  郑拂只好独自行过廊桥,却见到亭台的假山那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身上沾了草屑,一张脸灰头土脸,看起来有些狼狈,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像是在等着谁一样。

  阿慕,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