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 第33章

作者:钟意无 标签: 女配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一拜,天地——”

  谢欢欢张望着,没看到半个人影,正要说什么,裴行止脸色微变,连忙将帘子紧闭,符箓飞快贴在车马上,又迅速吩咐阿轻,“快躲进来,这是红白煞相撞。”

  郑拂脸色顿时发白,红白煞,红煞是喜事成丧,白煞则是英年早逝,两种极端的大喜大悲冲撞,会产生很强的场。这种场,只能躲避,不能破。

  唢呐声越来越近,幽幽哭泣如同野狐悲鸣。

  “二拜,高堂——”

  一双手忽然轻轻捂在郑拂耳朵处,佛珠上的红缨垂在她耳鬓,细细密密的痒,她听见小阎王的声音,“别听,别看。”

  她轻轻点头,乖顺地合起了睫毛。

  隔着帘幕,谢伽罗看到一顶迎亲的轿子在夜色中晃悠悠地颤动着,对面的浓雾中是一口厚重的棺材,两方唢呐齐唱,声声哀切。

  少年漆黑的眼睛如同燃着一簇幽火,是嫌死得不能再死了么,竟然半道撞入这里。

  破碎的金锣咚地一声响起,那道迎亲的声音像是要咳出血来,凄凄如同乌夜啼。

  “夫妻,对拜——”

  幽幽的冷月照在少女纤长的眉睫上,谢伽罗看到,身边的郑拂忽然毫无预兆地倒在了自己怀里。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有了几分尘埃落定的凄然,“送入,洞房——”

第42章 花魁娘子

  烛火荧煌如星, 满室生辉,梳妆台前摆着一套鲜艳的凤冠霞帔。

  一名美艳的女子挽着堕马髻,正在对镜打扮, 秾艳的口脂一点点抹上唇,涂着蔻丹的手指兀自摆出个纤翘的姿态, 檀口轻启, 便是咿咿呀呀的多情句。

  “侬为藤萝附,郎是南木枝, 生生多情意,共结相思子。”

  唱到后面, 宛转的声音陡然变得轻又细,有几分像是送灵的调子, “相思子, 谁衔去, 泉下泥销骨, 新坟雪埋肉。”

  镜子里映着少女清如水的眸子, 郑拂好奇地看着女子的动作, 美艳女子仿佛对她的存在一无所觉, 动作毫不停歇,像是在完成什么大事。

  郑拂知道, 自己肯定又陷入幻境中了, 眼前的女子似乎就是把她拖进来的阴煞,可她这么做, 是为了什么呢?

  红粉楼阁外忽然传来小丫鬟兴奋的呼唤,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小跑过来,倚在门框上,脸颊红扑扑的, 探着头,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窈娘姐姐,快点,吉时快到了。”

  那名唤作窈娘的美艳女子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凤冠上的明珠,眼神痴痴,她缓缓将凤冠扣在头上,对着镜子妩媚地笑着,“我就来了。”

  迎亲的唢呐声在浓重的夜色中吹开,红粉楼阁灯火通明,一顶华丽的轿子等在偏巷,迎亲人却只有寥寥几个,看着十分寒碜。

  窈娘掀开帘子,就要进去。

  一年逾四十、满头珠翠的妇人倚在巷门口,身姿如柳,有几分风韵犹存的妖娆。

  她微微泛红眼角轻蔑地瞥着窈娘的动作,“想好了,出了这门,你以后与遗芳阁便再无半点瓜葛。”

  窈娘说话的声音宛转如歌,“妈妈疼我,窈娘一直都记得,此番是窈娘辜负了您的心意,还望妈妈勿怪,就当从此世上再无窈娘这个人了。”

  妇人轻嗤,猩红的唇角笑意讽刺,她拂了拂帕子,转身就走。

  “呵,好个薄情寡义的姐儿,怪不得人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遗芳阁姐妹个个视你如亲姐妹,我更是把你当作亲女儿看待,你倒好,为了一个男人疯魔成这个样子,你自去吧,无论是攀高枝还是堕烂泥,上碧落还是下黄泉,我都不拦你。”

  窈娘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半晌,轻声道了句:“妈妈保重。”便义无反顾地坐进了花轿中。

  半夜三更,美艳女子孤身一人坐在花轿上,凤冠下的璎珞轻响着,眼中满是即将要嫁给心上人的憧憬,唢呐声呜呜暗起,领轿人幽幽拍着檀板,一步一顿。

  苍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街道回荡,“高阳郡,遗芳阁,董窈娘,年芳二十,四月十八,嫁予沧州郡,猫儿巷,余家公子,余楚冉,从此两人,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郑拂觉得奇怪,这迎亲的礼仪未免太古怪了吧。

  听到吹打开的声音,街道两旁的人连忙来到围栏前,想瞧瞧热闹,待听清楚那个苍凉声音喊魂似的迎亲词,所有人脸色一变,连忙转身把门关得砰砰响,破口大骂,“晦气!竟是冥婚!”

  苍凉的声音还在继续,“一拜,天地——”

  花轿在青石板巷中渐行渐远,飘忽不定地经过郑拂身边,郑拂连忙想避开,花轿帘子忽然被吹开,她顿时怔在那里。

  她看到董窈娘倒在了花轿上,涂着口脂的唇角源源不断地渗出黑红的鲜血来,显然是服毒自尽了,可她脸上却依旧是笑着的。

  窈娘白皙的手腕静静垂着,手心松松勾着一方喜帕,一阵阴冷的风忽然吹开了帘子,喜帕在夜色下飞舞起来,像是嗜血的蝴蝶,不经意飞到了郑拂手臂上。

  她垂着眸子,正要细看,额上却突然烫得不可思议,仿佛要把她的皮肤都灼烧,她顿时疼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开眼,却是少年象牙色的指尖,正停在她额头上,指尖上一滴血珠沁了出来,又被他不经意一般抹去。

  纯阴之体向来易招惹阴煞,更何况是更加邪门的红白煞,为了把她从场里面唤醒,他只好动用自己的血。

  不想让裴行止和谢欢欢发现,他抱琵琶一般,将少女斜抱到怀里,借着袖子遮挡手上的动作。

  少女醒过来,一瞬不瞬望着他,睫毛浓密,眼神温软迷离。

  又是这种眼神……

  身上一轻,谢伽罗像摸到了烫手山芋,忽然放开了郑拂,他垂着眸子望她,表情似笑非笑,双眸幽暗,“郑拂师姐,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阴煞拖入场中,再也回不来。”

  纯阴之体是个绝佳容器,阴煞都觊觎,她会撞入场中,一点都不意外。

  可莫名的,谢伽罗心里冒出一点别扭的烦躁来,也许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怜惜。

  她以前……是不是也经常遇到这种险境?

  郑拂忍不住腹诽,明明是他救了自己,为什么这张嘴就是这么别扭,偏不说好话呢?

  她撇了撇嘴,仔细一听,马车外面的唢呐声和阴风呼啸声已经平息。

  透过帘子望去,暖融融的晴光袅袅如丝,透过马车的帘子,落在她发麻的指尖上,马车上的铃铛被风吹得叮铃作响,停在马车顶上的雀鸟好奇地用嫩黄的喙啄着阿轻。

  “去去去,我不是虫子。”

  赶走调皮的鸟儿,阿轻又变得没心没肺起来,继续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悠哉游哉地驾着马车。

  看来,他们已经躲过了红白煞相撞的场。

  裴行止担忧地望着她,“师妹,你昏迷了一个晚上,都看到了什么?”

  郑拂轻声道:“我看到,一个女子结冥婚的场景,最后那个女子还在花轿里服毒自尽了。”

  谢欢欢叹了一声,“结冥婚,本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那女子又是穿着嫁衣服毒自尽,极容易让她化作阴煞,怪不得会有这么强的场。”

  裴行止若有所思,“这里与高阳郡相去不远,谢师妹,你说,她会不会和魔骨舍利有什么关系?”

  郑拂默默回想着原著的情节,她记得,高阳郡这一章节的事件的确很诡异。

  向来风平浪静的高阳郡,很多新娘子在新婚之夜横死,传言是高阳郡有怨女作祟,一时之间,流言蜚语弄得人心惶惶,都无人敢嫁娶。

  一旁的谢伽罗眼神幽幽,像是对一切漠不关心。

  睫毛微颤,他像是觉得讽刺,忍不住摩挲着自己的指腹,他舍弃了自己的反骨,那反骨也好像舍弃了他一般,他无法感知到反骨存在,反骨也不会告诉他阿姐的模样。

  而他的反骨能够被郑拂除去煞气,想必,也一样存着利用郑拂纯阴之体的心思。

  可不记得又怎样,反正,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

  阿姐……他一定要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可无意中瞥见郑拂空着眸子,一直盯着裴行止,他心里又觉得不舒服,为什么那样盯着他看?

  “公子,高阳郡到了。”阿轻掀开了帘子,笑嘻嘻地钻进马车,“换你了。”

  裴行止点头,温声道:“好,这一路辛苦你了。”阿轻是纸片人,让人看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所以每次快到人多的地方,阿轻便要被换下来。

  阿轻不愧是没心没肺,整天嬉皮笑脸的,听到这话,他欢天喜地,一溜烟蹿上了马车,直想往郑拂身边贴。

  郑拂姑娘是纯阴之体,他这种沟通阴阳的媒介最喜欢亲近她了。何况,郑拂姑娘长得那么漂亮,性子又很温柔。

  谢姑娘也漂亮,只不过,她有的时候太凶了,他怕她。

  阿轻厚颜无耻地想挤进郑拂身边,郑拂显然还在发呆,下意识侧了侧身子,想给他让个地。

  正想靠近,却发现自己忽然被一双手指牢牢钳住了,他连忙低头,“这是……”

  少年垂着眼睫,平静地望着他,眼中的迷离散彩一闪而逝,阿轻吓得屁滚尿流,身子面条一般叠成了一堆。

  “谢……小公子……”阿轻怂兮兮地开口,却被少年毫不留情地塞在了自己座位下的木板上,拿来当了垫子。

  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敢她身上凑么?

  郑拂怔怔地看着他,谢伽罗却笑得无辜,“我这里不平坦,正好,拿来东西垫垫,不然郑拂师姐一直往我这边倒,师弟很是苦恼。”

  “哦……”听他撒娇一样自称师弟,郑拂也没察觉不对,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小阎王这话,是在嫌弃她昏迷的时候倒在他怀里了么?

  马车缓缓驶入高阳郡,宽阔的大道上骏马飞驰,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如缕。

  谢欢欢掀开帘子,望着繁华的高阳郡,这里不是天子脚下的汴梁,却一样繁华,甚至更加有醉生梦死的氛围。

  高阳郡秦楼楚馆数不胜数,多情浪客、美艳妓子的故事比比皆是,却都只留下泡影般的痕迹。

  好似一场热闹的红尘旧梦。

  传说中,高阳郡曾是善歌舞的天人的居所,那个时候,高阳郡不叫高阳郡,而是叫,天都城。

  郑拂望着巍峨的高楼,有种故地重游,恍然如梦的感觉,天都城……不就是,她前世的故乡么?

  她的目光穿过裴行止,落在不知名处。

  袖子忽然被扯了扯,郑拂回过神来,却发现小阎王幽幽望着她,像是不满,又忽然扯出个明媚十足的笑来,好心提醒,“郑拂师姐,到了。”

  少年从马车上轻巧跃下,忽听得身后的郑拂轻声道:“谢师弟,接住我。”

  他回过头来,只见少女提着流云一般的裙摆,像一只轻盈的鸟儿,直直往他怀里坠,毫无顾忌,他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馥郁的栀子花芬芳从心口散发,他的胸膛被一团柔软撞上,一触即分。

  随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恼羞成怒地将她放了下来。

  “郑拂师姐可真娇气。”少年背影有些仓皇。

  郑拂却得意地翘了翘唇角,不是嫌弃她靠近他么?她偏要不让他如意。

  身边忽然传来骏马嘶鸣的声音,潮水般的人直往一幢巍峨的红粉楼阁而去,个个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意。

  “你们知道吗!遗芳阁的花魁娘子,掌中飞燕——袖纤衣,今日要抛绣球择如意郎君了!”

  “什么!走,快去看看去!”

  有个懵懂的外地人不由得好奇,“袖纤衣是谁?”

  立刻有人啧啧,发表起了长篇大论,“袖纤衣你都不知道,她可是高阳郡第一美人,也是遗芳阁的清倌,她极其清高,卖艺不卖身,多少富贾为了见她一面,不惜一掷千金,都不能如愿。

  即便如此,还是许多人争相解囊,因为见过她的寥寥几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说,这岂止是高阳郡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人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