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峤
马瑛说着说着,渐渐就变了音调,“好景不长呐,随着改革开放,土地制度的颁发,上面领导处理了一批蛀虫,连带着我们戏班的日子也难过了起来。
那段日子谁都可以踩我们一脚,师兄就是在救我的时候得罪了街上最有名的混混头,那人一怒之下把师兄的家都给举报成了地主,是最严格的时候,要接受群众批/斗后跪铁钉向人民认错的。
师兄的母亲当场扛不住去世了,他的父亲也病入膏肓,即便是我们戏班筹钱给他治病,也无济于事,说到底心病难除...后来有一天醒来师兄就不见了。”
马瑛说到这里,伸手抹了抹眼眶,“我和老班长找了他好多年,老班长可是临走前都念叨着他呢,说起来我命好点,这把年纪却还能见到他。”
马瑛又哭又笑,脸上的妆渐渐花了,她也不在意,只是道:“师兄是个重情重义的,我知道他一直原谅不了自己,老班长有一段时间还担心他会做傻事,让我们去河边寻寻他呢。”
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低头看眼懵懂的纪榕,“我真是疯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榕榕不会看马奶奶笑话吧?”
纪榕的眼神几分呆滞,想到了刚刚那一眼姜常清的情绪,突然小心脏有种揪疼的感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忆起了姜常清和小纪榕相处的画面,眼角竟不知觉落下泪来。
马瑛伸手长长的袖摆替纪榕擦拭泪水,一边道:“哎哟,乖榕榕,你可别哭,都过去了,你爷爷现在也好好的不是吗?榕榕可要好好孝顺他。”
马瑛的屋门被敲响了,魏中平探着脑袋笑嘻嘻地望过来,“马大婶,我说你这心血来潮唱起戏来怎么还只唱一半呢,卡在**的位置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可难受死我。”
说完了话,魏中平注意到纪榕红彤彤的眼眶,瞬间哎哟一声,“榕榕,你怎么了?谁欺负你?”
魏中平又冲着低着脑袋的马瑛故意笑问:“马大婶,你是不是欺负榕榕了?”
都是在一条胡同里长大的,平时各种玩笑也是经常开的,魏中平只当这次还和从前一样,对哭红了眼睛的纪榕虽然心疼,但也没真怨怪谁,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像泪做的,动不动就哭也挺常见。
马瑛也没抬头,伸着袖子快速地擦了擦眼睛,哑着嗓音嗔怪地笑道:“魏家小子,你欠教训啦,竟然还敢赖上大婶我了,信不信我让你妈再教训你。”
魏中平连忙求饶,“怕你了,是我弄哭的行了吧。”
都是住在隔壁的,马瑛其实能猜到魏中平和纪葎在谋划些什么东西,但她可没兴趣插手,只是长叹了口气道,“你们活在了好年代呢,可得好好珍惜。”
魏中平一脸幽默,“那还用马大婶说,我现在都怀着感恩戴德的心过活的,尤其是在碰到榕榕之后,我每天起床都得插炷香,感觉祖宗的保佑。”
“哎哟哟,听你这意思,竟然是看上小榕榕了?”
“马大婶你说话可注意点,这要是让葎哥听见我可能分分钟得被暗杀的。”
马瑛抱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直感觉肚子都有些抽疼了,才挥手赶人,“行了行了,快回去了,不要打扰我做饭了。”
魏中平唉声叹气,“行吧,看来想蹭马大婶顿饭可真难。”
马瑛捂着嘴巴笑,“没得把你吃得油嘴滑舌,也不讨个姑娘回来,天天就哄我老太婆。”
听到马瑛又提起娶妻的话题,唯恐对方长篇大论,魏中平连忙道:“马大婶再见,我这就回去。”
就连本来还沉浸在感伤情绪里的纪榕都被魏中平给逗笑了,走到魏中平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出了屋,纪榕才听到魏中平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还好马大婶笑了...
回到隔壁屋,纪葎就站在门前等着纪榕,纪榕跑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魏中平说话的时候他自然也听见了。
看着闺女果真哭过的眼神,纪葎突然心疼,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小凳子上轻声问道:“榕榕怎么哭了?”
纪葎不是没见过纪榕哭,但好几次只是在作秀,是那种有理由的哭,可不像这一次这么无缘无故。
秦招也推着轮椅走到了纪榕的身边,“榕榕别哭。”
看着这一个两个担心的表情,纪榕突然觉得自己找不到理由再难过了,想到了刚刚走出门的姜常清,纪榕在心里暗下主意:绝对不让爷爷再回去了,绝对要让爷爷过好日子。
她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没事,旁边的魏中平就朝她做了个鬼脸,直接幼稚地揭穿道:“榕榕刚刚哭得跟个煮熟的泪娃似的,眼又红脸蛋又热,还鼻涕眼泪流一身,丑得我简直都不敢认她了。”
他说得似模似样,纪榕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羞愤的情绪,伸手摸了一把脸蛋和鼻子,顿时也不客气了,直接甩锅道:“爸爸,是魏叔叔弄哭的。”
她说完一脸挑衅地看着魏中平。
魏中平:“...”
你信不信我也当场哭给你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 纪榕整个人精神饱满,伸着小懒腰,抓把乱糟糟的头发, 纪榕发现,纪葎又不见了。
透过窗户四处张望了一圈,纪榕这才翻过身子手撑住床板踩着小板凳一点点爬下来,咕咚咕咚跑到房门边,刚好撞上从秦招屋里出来的纪葎。
对方偏过头的瞬间, 脸上有种怪异的复杂感,像是被迫接受了什么事。
纪榕眨巴眨巴眼睛,“爸爸, 你和秦招说悄悄话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榕刚刚做了一个梦!
纪榕伸腿踢着地上的石子, 想到马瑛说的那些话,她决定要帮爷爷治心病。
“爸爸, 爷爷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有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纪榕是没本事去找爷爷已经死去的爹妈出来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了, 但还有一个办法是忘却烦恼, 她得找些让爷爷高兴的事才行。
纪葎看着闺女斗志昂扬的神情怔住了,杵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不愿意向小闺女承认他不知道...这一想,还真让他想起来了。
“中秋节前后,已经过去了。”
纪榕瞬间耷拉下脑袋,就知道现实没有那么凑巧。
...爷爷真可怜, 中秋可是团圆的日子,这不每年的生日都在戳他的心窝吗?
没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纪榕拍了拍脑瓜子,“爸爸,咱们给爷爷补过生日吧!”
小闺女一惊一乍的作态让纪葎眉头都微微蹙起,寻思着是有重要的事,“怎么了?”
纪榕探头探脑望着姜常清的房门,拉着纪葎进屋,而后凑到他耳边三言两语把马瑛讲的故事给说了出来,“爸爸,榕榕要孝顺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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