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小厨娘 第52章

作者:蜀国十三弦 标签: 天作之和 美食 穿越重生

  可她看到了哥哥这样的眼神,心中隐隐雀跃起来,满眼含着期待,小心翼翼问:“哥哥是不是全都记起来了?”

  四周一时静谧无声,男子隔了半晌方才开口,声音喑哑冷冽:“嗯。”

  这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小小惊呼一声,紧接着狠狠松了一口气,五姑娘的重音落在“全都记起”四个字,而二公子也是明明白白地承认了!

  昔日那驰骋江山的益州二公子终于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只是面前男子依旧眸光冷峻森严,宛若崖底百丈玄冰,众人只能将眼底的欣喜的笑意压制下去。

  四周扫视下来,云横看向戚然,沉声吩咐道:“明日我与夫人回相山,尔等无需同行。”

  戚然知道主子说一不二,可犹豫了一下:“主子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不若在城中休息两日再回?或者让属下护送主子和夫人回去吧。”

  云横寒声道不必多言,随即将刚刚提笔写完的书信交到戚然手中,“这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益州,此外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戚然立即收了信件,附耳上来,待听清吩咐之后应了一声,当即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回益州啦!

  阿夕和二哥的相见也在倒计时啦。

第71章 他能文能武

  魏眠刚想问哥哥何时回益州, 见他目光投来,心里微微紧张起来。

  云横瞧了瞧这个妹妹,又扫了眼她身边那个清逸出尘的男子, 想到前两日刚见面的时候, 他还无心过问妹妹的终身大事,眼下既然恢复了记忆,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他是不得不操心了。

  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父亲也疏于管教,才将她娇养成了这副任性骄横的性子,她从不肯亏待了自己、舒服了别人, 可对这清冷端肃的商州六公子却不是一般的上心。

  思索了一会,他凝眉冷声道:“最迟月底,我会带你嫂嫂回益州,到时候无论你想不想留下,我都会带你一同离开。”

  魏眠一阵愕然,下意识看了眼裴肃, 幽幽怨怨道:“哥哥, 我现在还不想走。”

  一旁肃立的男人此刻也微不可察地心乱半分。

  云横被妹妹刺耳的声音激得头疼, 冷冷扫她一眼, 斥道:“你尚未出阁, 整日留在商州侯府成何体统?今日你要么在这客栈歇下, 要么自己回益州,你现下头脑比我清醒,自己决定。”

  魏眠秀眉蹙得极紧,顿时不说话了。

  平日里若是爹爹这样斥她,她定是要杏眼瞪圆反抗一番, 即使是没理的一方,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任何人,可如今面对横眉冷对、不容置喙的哥哥,她所有的骄矜张扬都霎时软弱了下去,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云横琢磨出了妹妹的心思,随即抬手指到一个浓眉高鼻的侍卫,似乎名唤“付垣”,吩咐道:“楼下柜台开间房,带小姐下去休息。”

  魏眠嘟了嘟嘴,偷偷瞥了眼裴肃,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付垣下了楼。

  众人散后,门口只余下裴肃一人,复又恭谨地向云横施了一礼,将商州侯的盛情邀请又重复了一遍,“父亲几次三番来此都没有遇到二公子,想来是时机寻得不对,如若今日公子再不肯过府喝杯粗茶,便是我商州侯府礼数不周了。”

  云横上下打量这容貌清雅隽秀的少年,年纪轻轻却颇为从容坚定,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说话做事都漂漂亮亮,难怪自己那个眼高于顶的妹妹会如此欢喜。

  站立良久,云横也泛起了疲惫之色,略一思索道:“明日我回相山还有一桩要事,商州侯的茶怕是要等来日了。”

  裴肃自知这位二公子勉强不得,连父亲三顾茅庐都寻不着,此刻能站在这好好同他说话怕已是恩赐了,于是俯首道声是,不再多言。

  不得不说,从屋门走出来的那一刻,裴肃就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微妙的不同,即便是病中,也较从前更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尤其这副喜怒难辨的模样,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云横定定望着他,眼里透着淡淡的冷清:“裴六公子,我这个人说话向来难听,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这个妹妹自小娇纵,从未受过一丁点委屈,今日她喜欢你,明日或许就会喜欢旁人,她亦从不在意出身,若真是良人,君侯嫁得,贩夫走卒也嫁得。”

  裴肃眸光微微一沉,方才清淡的笑意也慢慢敛下来。

  云横捂唇轻轻咳嗽一声,顿了顿又道:“人是我月底要带走的。不管裴六公子有意无意,都趁早给她一句话,她若不爱听也无妨,哭闹两日便翻篇了。不过,六公子于我有一层恩情在,来日六公子若有事,益州自不会袖手旁边。”

  裴肃沉默良久,离开时往池清楼西南角的窗牗看了一眼。

  隆冬的早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寒,昨日上元的繁华盛景宛若消散的一场大梦,斑斓炫目的灯火在此刻也不比微弱的阳光来得刺眼。

  熹微的晨光里,裴肃仰头看着天空,心中湛凉。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过,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只见过一次画像便千里迢迢跑来商州瞧他,那她日后又会不轻巧地转了念想,欢喜了别人,离他远远的?

  城楼上垂眸的那一眼,他便已匍匐在她耀目的光芒之下,可于她而言,他是否便如那一盏随时可吹灭的宫灯?

  也罢,横竖她也要走了。

  裴肃按了按太阳穴,片刻恢复了一丝清明,快马回了大理寺。

  沈晚夕一直睡到日中方才起身。

  睁眼时,昨日的病人已备好了马在等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看上去恢复得极好,还是那个面色凛若寒霜的云横。

  沈晚夕不放心,又让他差人请了大夫过来复诊,亲耳听到大夫说“已无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跟着他一起回相山镇。

  两人一马,在林间小道上缓缓向前,慢得可以伸手折一枝腊梅,连花瓣都不会颤落下来,不比平日里走路快多少。

  路上到底颠簸,沈晚夕还是纠结想让云横休息两日再离开,可那人竟一刻也不想在商州多待,说习惯了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旁人对他来说都是麻烦。

  这话一出,沈晚夕心都酥麻了,哪里还能怨怼?

  她垂首想想,是得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往后出了商州,男人便再也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猎户了,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益州二公子魏钦,只有在这个小山村里,他只是她的云横。

  内心这些小九九化作眉心的一朵乌云,在他眼里袒露无疑。

  云横低下头吻在她耳边,声音低哑,“往后还长,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你只管待在我身边什么都无需去想,任何事情都由我来操心。”

  沈晚夕点了点头,终于启唇一笑。

  正月二十当晚,花枝的肚子开始一阵阵地痛,钟大通当即去请了稳婆,钟家忙忙碌碌一整夜,终于在夜里丑时听到了娃娃的啼哭。

  孩子刚一落地,稳婆便惊喜地喊道:“是个带把儿的!”钟叔夫妇当即高兴得合不拢嘴,钟大通也得劲地直说好。

  村里人大多重男轻女,此前一直听人说肚子圆生女儿,钟大娘原本心里还有些遗憾,尽管如此,家里还是特意买了布料缝制了一条印花的小被子,花枝和沈晚夕也给娃娃做了衣裳,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欢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没想到出来的竟是个男孩儿!

  小家伙刚出来浑身都红通通、皱巴巴的,花枝脸上虽笑得开心,私下里却偷偷跟沈晚夕抱怨,孩子这么丑,长大了可怎么办哟!

  这话被钟大娘听到了,笑着斥她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大通小时候比这还丑呢,活像个小老头儿!如今不也高高壮壮的。”

  两人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沈晚夕给小娃娃送了一块纯金的长命锁当做见面礼,花枝嫌贵重不肯收,沈晚夕却道金锁是给孩子添福气的,有了这个孩子便可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地长大,末了笑道:“日后云横飞黄腾达了,我可是顶顶贵重的夫人,到时候左手金山右手银山,唯恐花不完呢。”

  花枝噗嗤一笑,这才笑着给孩子戴上。

  生完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取名字,钟大通夫妇为此绞尽了脑汁,请来云横和沈晚夕一起帮忙想。正如从前花枝说的,一家人都没读过书,如今得了男孩,都希望他日后认字读书,考个秀才,不必像爷爷和爹爹一样整日在外头风餐露宿。

  其实哪里只有钟家人不读书,整个村里读过书的人伸手都能数得过来,日后能不能当官不知道,但有了秀才这等功名傍身,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便已是香饽饽一般的存在了。

  钟大通夫妻俩都想给孩子取个读书人的名字,可沈晚夕身边也没什么经史子集可以翻一翻,只能撑着下颌坐在那苦思冥想,恨自己小时候光顾着玩闹,书读得少。

  四人静默了许久,云横抬眼瞧了瞧泄气的小姑娘,淡淡道:“《论语》中说,‘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取博览群书之意,便叫‘博文’如何?”

  三人当即眼前一亮,花枝听到这高深莫测的句子立即兴奋起来,钟大通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名字听上去贼有文采!一家人都希望孩子日后好好读书,叫“博文”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还在四书五经里找到出处,实在是妙!

  钟大通和花枝也不再瞎想,当下决定给孩子取名钟博文,小名便叫“饱饱”,正与那宋锅锅做个伴儿,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名字起好了,沈晚夕看云横的眼神更加崇拜了,从前只听过他叱咤战场的故事,以为重武必然轻文,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云横也是很会读书的人。

  行经河边,沈晚夕抬眼注意到了夏日里云横给她造的小船,上面四个字赫然入目,刚健有力,铁画银钩,的确是字如其人!

  她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一脸钦慕道:“云横,没想到你书也读得很好,隔了五年还能对书里那些东西信手捏来,我以为你——”

  云横眉梢一动,抿唇笑道:“你以为我只会打打杀杀。”

  沈晚夕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嘀咕:“我可没那样说哦。”

  不过她心里暗戳戳地想,日后若有了娃娃,一定要像爹爹一样文武全才,可不能跟他娘一样不学无术,做什么都半途而废!不过她也有她的好,能给孩子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至少口福这方面是可以保证的。

  花枝生完了孩子,锅锅日后也有了玩伴,沈晚夕也算心愿已了。

  回益州的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五,家里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沈晚夕便打算带几张裘皮走,到时候垫在马车里能坐得舒服暖和一点。

  两人同钟家告了别,钟大娘和花枝都落了泪,钟叔父子却比谁都要激动。人人都晓得战场风云不定,是福是祸尚不得知,可在男人眼中,建功立业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渴望,即便前途未卜,那也是男子终极一生的凌云壮志。可女人不管将来肥马轻裘还是锦带吴钩,只觉得平平安安才是福。

  临行前,钟大通偷偷摸摸把云横喊到一边,往他手里塞了本新书。

  见他笑得诡异,云横不用想也晓得是什么,手指捻了捻,比成亲当日的那本还要厚一些,纸张成色也好一些。

  人都要走了,钟大通终于鼓起勇气把手臂搭在云横肩上,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的,这本就当是践行礼吧!你也成亲这么些日子了,我是怕那本不够用,特意给你寻了这好东西!里头的图更多也更细致些,你好好用着,不用感谢我!”

  云横唇角微微勾起,欣然收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写这段要笑死了!

  云横:我妹妹不在乎出身,若真是良人,君侯嫁得,贩夫走卒也嫁得

  魏眠疯狂摇头:哥,哥,别瞎说,贩夫走卒我可能不行

  云横皱眉,我妹妹说话声音真尖真刺耳,听得人头疼,为什么我家阿夕说话就那么温柔又好听呢?

  魏眠翻白眼:呵呵。

第72章 回程

  灯影摇晃, 淡淡青烟缓缓顺着青瓷小香炉的雕花镂空中溢出。

  这是禹城今冬上供的青瓷刻花小香炉,据说是百名烧瓷的工匠花了整整三年,烧废上千次才成功了这一回, 单看炉身瓷质上等, 釉色肥厚,光润柔和似美人脂,体型虽小却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典雅。

  益州侯素来喜爱瓷器,但此刻却无心观赏这刚收进来的小香炉, 手里抓着儿子从商州送来的信件,一会激动得双手颤动,一会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会扶额滴汗,一会得拍拍胸口才能缓解情绪的起伏。

  待恋恋不舍地读完最后一个字,这才将信纸扔给了一旁静坐在轮椅上的温和男子,叉腰怒道:“你瞧瞧你这个弟弟,失踪五年未归,这好不容易来封信, 一句他爹我都不曾提及, 全在说他那个小娇妻了!”

  信纸不偏不倚地落在掌心, 魏硕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这才缓缓拿起来翻了个面儿, 看这稍显凌厉的笔锋, 颇有穿云破竹之势,他心中更加确定这是二弟的笔迹。

  只是看到那行“已想起过往种种”,方才温雅从容的男子面上竟多了一分察觉不出的冷凝,不过转眼便化为眉眼的笑意,一挥即散。

  信中先道自己已在上元夜找回记忆一事, 又道有要事需在商州滞留十日,月底才能启程,而后又提及了妻子的真实身份,还细细说明了沈晚夕遭沈家长女沈晚吟暗害一事。

  魏硕亦微微一叹,难怪素日沉肃的父亲看到这封信时能流露出过往全然不见的诸多表情。

  原来二弟在商州娶的姑娘亦是名门之后,甚至还与并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前回来的暗卫只说魏钦在商州一个小山村里成了亲,益州侯便想那种民智未开的地方成亲想必极早,且应当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娶亲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所以儿子才不得已娶了个山里的姑娘。

  益州侯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模样不会太好,但一定善良淳朴,总归不难接受。

  不过这几日下来,益州侯慢慢想明白了。

  儿子的模样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好,他只是失忆,却从来不是好糊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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