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 第19章

作者:角木蛟 标签: 布衣生活 甜文 穿越重生

第34章 要相亲了?

  县府老爷的尊驾,一石激起千层浪,思付的,揣度的,无外乎绕着陶家儿郎发迹辉煌,众宾来时的傲气折转个前后,体面周圆能敬一分是一分,吉祥话有一句说一句,如此自截半量身子,矮将军堆里倒衬出张氏的矜贵。

  有眼尖的认出她是陶家大房对头亲家,场面话难免不入耳,得亏张氏性子能忍,不然今日也不敢腆脸来吃席。

  男眷顾不上女席,敬酒的是黄氏,两家姻亲,酒到跟前自然要多几分虚礼,又不是正儿八经感情好的亲家,说句难听话,黄氏也不待见张氏,要不是老大媳妇的体面系在她腰上,她连应付都懒得。

  “小辈出息,我做长辈的一万个高兴,云芝丫头自小被夸有福相,我瞧着她憨实不机灵,全当江湖骗子在诓银子,如今看来竟是老癞嘴里少有的真话,能得亲家疼惜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还望亲家母能帮着我疼疼她,我姐姐命苦去得早,独留这根苗子,没等我宝贝两年,这丫头就到该出嫁的年纪,细想还真对不住我姐姐。”

  说着,张氏声色泪下,绞帕子掩唇像是触动难处:“瞧我扫兴,大喜的日子抹泪珠子也不嫌磕碜,叫亲家母见笑了”

  “哪的话”黄氏摆手,她不敢见这门子笑,张氏逢场作戏的把式厉害,怪不得老大媳妇无处容身,黄氏自认若日日同张氏打交代,非得耗尽心血,短上半截子命不可

  “说起福,原还是我们老陶家沾便宜,单单老大媳妇的手艺,十里八乡女眷里头也担得起冒尖两个字,不说远的,光今日喜宴,亲家母瞧着可体面?”

  “全是老大媳妇拿的主意,我可半点没掺和,客套话不多说,这杯敬酒亲家母万不能推托,老陶家日子越过越红火,亏得当初看得起呢。”

  黄氏这番话在巧,杠抬得隐晦,明里暗里讽刺张氏两颗眼珠子白长,若是往常这话许是没多大成效,偏偏堂尊称颂席好,黄氏又强调功在林云芝,这下陶家大房媳妇贤惠有外物可鉴,张氏红口白牙诋毁便显得意味深长。

  席间耳聪目明的不少,陶家大房跟继母间的龌蹉事,不乏有知情者--自古孩子没娘,里头多少细处,佶屈聱牙,谁又能理清。黄氏敬完酒,旁座咬耳根。

  张氏犯不上废功夫,那些不入耳听得一字不落,脸憋成酱色,好席味同嚼蜡,左右席上是坐不住,便踅入后厨,成全她方才心疼的话,只是没能见上她能耐的继女,反倒刘氏认出她,拉着人要去西厢房说话

  前后脚离席,张氏要现下折回去又是场笑话,干脆应许:“如此也好,省得给云芝丫头添堵”

  两人七窍玲珑的心,来去弯弯绕绕,话茬子半截,落在旁人处许是满头雾水,刘氏推了茶盏笑道:“屋里头没啥好物什儿见礼,这茶叶还是我娘家弟弟惦记送来的,亲家母尝尝”

  张氏道太客套,热腾腾白雾自茶吊子外冒,张氏神情笼在霭中不真切问:“侄媳妇不去后院帮衬?怎么瞧有些为难”

  刘氏索性一摊手,诉起苦来:“亲家母不是常客,还不晓得家中境况,前不久分了家,虽说亲兄弟血缘连着血缘,但再体面的锦帛,裂了便是裂了,粉饰利落,也回不去和好如初,我算彻底遭人嫌了,与其凑跟前玷眼睛,这样远远的,也好顾全最后的脸面。”

  张氏骑驴找马顺着安抚:“侄媳妇多心,那是你丈夫亲娘兄弟,天大事过不去?再说谁家孩子大了哪能不分家”要不说家大是非多,一大宅子谁心里头存点东西,一滩潭水就没法子澄澈。

  “话虽如此”刘氏为难道:“大哥没福,老四如今出息,想着离成家也不会太远,早晚要同我跟老三一样分出去,到时候三房自立门户,岂不是留大嫂孤伶伶一人。

  大嫂音容年岁尚比我小几个年头,一辈子寡妇又是在如何作践自己,往日她待我们胜过亲兄弟,该轮着我们为她想想,或是改嫁或是分家,总得有个盼头,原我还没个法子,直今儿遇上亲家母,我才知您是疼她的”

  “镇上的馆子一日便能有十来两银子进账,放在哪儿不是金疙瘩,寡妇改嫁又不是罕见事,不过许是还得生身父母做主,毕竟亲爹娘谁不心疼姑娘,亲家母说是不是这理”

  张氏眼中豁地起了亮色,农家人半辈子积蓄能有这十几两,有些不成礼数道:“那十几两银子可真?”

  刘氏掐手做势说是真的,心底绽开笑,人嘛,到底逃不出财-色-酒气:“还能诓您?亲眼所见,保真”

  她心想这事怨不得自己出手,怪就得怪大嫂不懂变通,她分了家名不正言不顺,那就换个名正言顺的来闹,不说能落个好处,大不了一拍两散,娘家领寡妇回门先例又不是没有,少了大嫂这株摇钱树,看黄氏还怎么蹦跶。

  丝竹管乐热闹一整日,陶家流水席隆重,往后提及少不得夸两句慷慨,林云芝在厨下听了满耳朵好话,真真假假分得清,无外乎仗着黄氏多两分亲厚,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林云芝见到自己便宜爹前,一直信奉。

  “你爹身子骨近来不大爽朗,常念叨你,若是得空尽管回家来,你爹跟我都盼着呢”张氏一副慈母良妻的嘴脸,要不是确保自己没有记忆错乱,原身不睦,险些信了苹果皇后的童话故事。

  “这些时日腾不开身,往后得空,女儿自会回门看看”林云芝没有掩饰自己的鄙夷。张氏视若无睹,反倒撤了把林东海衣袖,绷着张脸道:“你不惦记你姑娘?”

  林东海不晓得她媳妇葫芦里卖什么药,索性他道貌岸然惯了,逢场作戏上演场父慈子孝又不是难事,等戏唱完,林云芝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作响,头也不回扎进卧房,过冷水捂了把脸才缓过来。

  黄氏见后唠叨两句水寒,想起自己为何而来:“男席有头有脸长辈多,不怪他喝多,你且熬些醒酒汤过去,免得一会发将起来家兴难受”

  林云芝踅进厨房熬了碗送去他屋里,隔好远就有股子酒味扑来,人直挺挺躺在床上,鞋袜扑腾掉,东一角西一角有些壮烈,他嘴里含糊不清,离近些大致听摸出喜欢什么的,林云芝发笑:“原是少年郎春心动”

  陶家兴平常面栖寒霜,醉了才知道底子下同旁人一样,林云芝扶将他灌下醒酒汤,岂料挣扎得厉害,溅了自己一角衣裙,连着他的领口也晕开淌水渍,汤水摇晃出瓷碗,林云芝端不住,屋内唯有一书案横陈,她错步放下瓷碗直吹气,压下指腹上的火烧火燎后,转头却瞥见案头宣纸用枕木压着。

  上头字迹未干,竟是即兴之作,忍不住留意,只见上头陈列两行诗,倒将是残缺的。

  碧海惊涛鸟倦林,空喜塞北楼兰阙。

  字里行间,少年倾慕,虽不解他意中人是哪家姑娘,林云芝想该同黄氏提点两句--科举路上艰苦,倒可先成家再立业。

第35章 火腿

  过完腊月二十三,离年关就没有几日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上国主中兴,王朝九府十六州。

  锦绣京畿及至边疆塞北,春耕秋收甭管喜不喜人,大年一应是要大操大办的,岁吉的水点心、饮桃汤,再有年饭、年糕、烀豕肉、贴倒酉守岁,日子掐着尾巴,没等砸吧出滋味,指头缝里先流干净喽。

  比不得宫廷贵宴的牦象之约、龙肝凤胆,该有的时令果蔬,风干腊物如今要紧着置办,这些年货悬在家中梁上,亲友来时一瞅无不艳羡,你再装作一派云淡风轻,面子里子保管赚得足足的。

  谈起腌制腊物,火脮必不可少,其中又以金华、兰溪、义乌三处有名,记不清是那本古书谈起,火腿惟杭州忠清里王三房家火脮,四钱一斤者佳,其香隔户而至,照着晋朝银钱量度,一斤十六两,一两十钱

  知县、县丞这等有品衔的朝廷官员,一年的工钱才二十两,拢共单炒一盘火腿肉,就得吃掉近半两银子,半月的俸禄,便是当官的嘴馋,也得忍三忍,掂量囊中银两经不经得起支配。

  火腿吃法无甚大的讲究,本身已经腌糟入味,煨黄芽菜、火踵、切丝、片或条块,炖汤混炖都可,剥取外皮去肥油留精肉,用鸡汤先煨酥皮,再炖烂肉,取一截子连茎切段,二寸来长,蜜糖、酒酿及水中火转小火煨炖半日,菜心菜茎不散,汤鲜肉烂,多以猪牛羊后腿,过盐渍、烟熏、发酵等好些工序。

  阿斗是湘府派出身,腌火腿的能耐丝毫不逊自己,挑原料手法便能看出来,他道:“重阳至立冬为早冬腿,以春分前后又分早春晚春,时候不当腌制后的品级亦有差别,咱们这不豢养两头乌做不成贡腿,索性农家以漉汁和糟饲猪,猪食糟肥美,还算能将就凑活”

  他指着其中一条猪后腿说: “小娘子选这样爪细,腿心饱满,骨似叶片状的,里头油头小,瘦多膘少腌制期间能少冒油脂,成品色泽也艳,油脂厚不过半寸,红白分明,咸中带甜。卤盐宜选西羌山的,各处盐铺都有贩,取井卤煎炼而成,如此好盐才腌得透皮肉”

  林云芝听后,眼睛冒光,心想她这回是捡到宝了,庖厨行业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大抵一席佳肴,司厨之功居其六,买办之功居其四,不然也不会有板浦的醋端就比浦口要好的说法。

  阿斗说他晓得这些是因前头主人嘴刁,总在各州县远调赴任,贪图口腹之欲,遂常把他带在身边,跋山涉水,风物见过得多,有过比较。

  “无怪乎圣贤有云,开拓眼界非为官者所利,虚才阿斗讲述,我方是头回听说,没得你提点,回头滋味怕是要不尽人意”两人挑了半天的豕腿,因要的多,屠夫拍着胸脯说亲送上门。

  鲜猪先要修割腿坯,晒腿、整形、修刀,最后才腌制,处置的形貌,远远瞧着似琵琶,又称琵琶脚,李氏瞧见满盆子的盛况,奇道:“嫂子何故买这好些?”都够好几日用的了

  林云芝笑笑:“左不过腌后不怕坏,待对面铺子修缮完,开酒楼早晚会用上的”

  这话半点不假,火腿奇巧,能生津益血,滋肾填精,食疗亦可去虚劳怔忡、脾虚少食,颇受后世养生大众的追捧,也许说法不大恰当,大体是这意思,腌时如待字闺中的林妹妹,弱柳扶风,经不起半点懈怠;腌后画风突变,能比蜀中名将张翼德,丈八蛇矛、身强体壮,一言蔽之,是真的糙。

  同两猪胰齐煮,油尽去,藏于谷内,能数十年不油不坏,日久味醇,上辈子自己曾亲眼目睹百年份的火腿炒出天价,这玩意儿比人还存得久。

  今下爽朗,没有霜雪化时的寒潮,火腿腌攒入味后挂在檐下风干,隔三差五以篾针刺三处部位,嗅之三针清香便是好的,香味浓烈,林云芝每回经过廊下时总忍不住贪吸两口,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大晋好摆席,越隆重的节气酒楼食肆的生意越红火,肆内有自己三人也时常周转不开,临雇些人又怕遇上心思不正的--镇上酒楼前些日后的勾当,自己还心有余悸,斟酌来斟酌去也没有挑中意的。

  李氏眼下欲言又止,先后几回她没留意,等留意时问道:“二弟妹有话只管说,自家人不必吞吞吐吐

  她嗳了声,把话表明:“这话合该难说出口,我也是瞧大嫂焦头烂额于心不忍,怪我谋阴私也好,大嫂肆内正缺人手,风口浪尖的节骨眼上,自然招的人知根知底最稳妥,但话说来容易,真如此,没得有戏文里那些数不清卖主求荣的话本子,仗着跟嫂子亲厚,壮胆向嫂子举荐个人。”

  “我娘家舅的小侄儿,性子憨厚,手脚也算勤快,由着我娘养大,身上没半点积蓄,娶不上媳妇,至今还单熬着,前些时候回门,老子娘拉我求法儿,他那爹娘是杀千刀的,拿捏我小侄儿口艾,欺他不详,一介活人愣是当木头桩子养。”

  似怕自己话别有用心,李氏急急解释:“他虽不在我眼皮底下养,也算是我看着大的,品行我敢作保,定无不当劣迹。”

  林云芝想跑堂伙计早晚她定是要招,与其继续瞎猫碰死耗子以待来日,倒不如成全李氏,毕竟实在走投无路,万不会寻到自己跟前:“弟妹推举的自然错不了,那就劳你走一趟,去接你娘家侄儿来,你也明白,我这儿是真急!”

  “嫂子......”李氏思虑过林氏数十种推脱搪塞,又或是自己劳废口舌不得其果,偏偏没想过,她会如此爽快点头,刘氏因想到店里帮忙闹过多少回?依旧被拒之门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是豺狼还是虎豹?”林云芝打趣,李氏错不住摇头否认,此刻说林氏菩萨心肠她怕也会毫不犹豫点头,却是直来直去的,比老三媳妇那花花肠子好相与多了

  她道:“早些动身去吧,免得一会儿天压青,老二该不放心了”

  兀地牵扯上自家男人,李氏不由得臊红脸,喏喏应了声:“嗯”

  事不大,林云芝理应能做主,却特回去一趟同黄氏说起这事。

  黄氏正纳鞋底,闻言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睃瞥一眼:“她娘家舅侄儿的事,有过耳闻,是有些可伶艰难,老二媳妇娘人过花甲,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成家以为能想享清福,不想临老又添这么个孙子累赘,舍又舍不掉,老子不养她再不帮衬,那孩子怕也长不到如今,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说得清,怎么说都是亲戚,能帮衬些就帮衬些!”

  林云芝说是这理,黄氏转头问起镇上生意紧不紧手,她食肆里帮不上忙,家中事却自想着一力操办,用她话讲--咱不能添堵,老大媳妇能挣钱,那是她的本事,她从没想过指手画脚、多加掺和,一家人最后和和睦睦,已然是最体面.

  黄氏自认眼皮子浅,村里长舌妇嚼舌根说老大媳妇不守妇道,整日在外抛投露面,老大媳妇开馆做生意,清清白白的,能看清这层就够了,至于其他她没心力去深挖。

  “你也别太累着,不指望能有金山银山,安稳康乐就好”老大媳妇的心气比她当年可高多了,合该去闯闯,到底是受寡妇的名声圈束。

  “娘,原是记不清的事,听你方才话又惦记起来,有样儿事要你点头呢”

  黄氏心底呐喊问何事,顺老大媳妇眼尾瞧去,愣了愣:“同絮儿有关?”

  林云芝说是:“离了刘家,小姑如今是得自在,汤药养好些时日身子骨渐也硬朗,娘可又想过以后?”黄氏叫她问住,嘴唇翕合半晌,没听到有响动,这话并非无地放矢,眼下再好哪也只是眼下,黄氏能一辈子将姑娘留在身边不成?谈再嫁又言之过早

  林云芝的法子正好折中:“娘比我明白小姑脾性,比之初时彷徨无措,什么话都能掏心窝子同您讲,现下一日里,您与她对坐说话的时辰又有几何?相距多少折转,用不上我细说,您该有数”

  黄氏不大懂老大媳妇揭这盖在明面的窗户纸作甚,沉声道:“有话不妨阐明了说”

  林云芝手里攥着绒线球,一角一角缠:“娘,小姑其实心下比你我都周圆能熬,何故要拘在过去,与其叫她老回想不幸,不若忙活起来,一应事抛诸脑后,且不按雇佣的工钱,与小姑的是红利分成,您先别想着推拒,绝非是显摆,长久的金钱命脉,往后便是她最大倚仗,即使再嫁,在婆家,小姑也不至于如从前,任由婆母欺负。”

  多少无可奈何全因铜锈而起,没容貌年岁的长处,独独还能以银钱添补短处,进退得体便是寡妇也能活出自在。

  黄氏脸上分不清喜忧:“回头我与她说说,去不去还得由她做主”

  林云芝无有不可道:“自是该如此”

  明明是哑巴亏,好处赢面全无,喜形于色上,她却好似占了大便宜,言笑嫣然,老大媳妇退的这一步,到底退进黄氏的心坎里。

第36章 糕饼

  李氏娘家子侄,倒跟她口中所述的大相径庭,模样不巧,阔额宽腮,不大亮眼的地包天长相,璞头麻衣罩着七尺高的身躯,畏缩缩站在边角,没客人喊时,鸟悄儿,似落了灰的画,搭一条汗巾,晓得蒙头做事不讨嫌,有活儿抢在前头。

  林云芝越瞧心里头越满意,闲下时同人念叨起,脸面上挂着笑:“你家这侄儿,不单你中意我也中意,担得起你那句手脚麻利,蒙不做声的性子,别处去保管要吃亏,有咱自家人宽宥,帮衬帮衬,以后的日子也就顺遂了”

  到底他自己肯下功夫,非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会儿从店里拨些银钱替他置办被褥寝具,即到店里当跑堂伙计,回家住就多有不便,正好阿斗下处耳房空着,他两大男人凑到一块,平常还能说说话”

  其实也有牵线搭桥的意思,李全往后若能通透,从阿斗处学些手艺,便是一辈子受用,这事允或不允,全凭阿斗的意愿,自己做不得主,因而没同李氏提及。

  林云芝踅入后院,阿斗正在吊火锅汤底汤,两口铜铛里滚着白气,一面凝如白玉,一面赤若玛瑙,近了瞧同初熬制时有极大不同,不动筷基本辨不出同自己的差别

  离得近阿斗才有察觉,他冲着林云芝点头:“小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无事,你且熬你的”打从传授过程方子,肆内后厨的事,自己基本用不上过问,原千斤重的担子一时间卸干净,如今闲下来反倒不知该做什么了。

  出游吧?临近年关,商贾游子无不是归家团圆,自己这会子唱哪门子反调?除开惦记惦记朝暮食,林云芝想自己还真无事可忧

  无有荣哀闲过头,她竟惦记起陶家兴那日醉酒口中轻唤的心仪之人,砸吧两下,究竟何等姿容才能得他如此孜孜以求。

  许是活在书中,避开刺激男主心情大变的原定轨迹,《权臣》里刀光剑影好似也随之鸣旗息鼓。

  不知是不是这世界对自己外来者身份的排挤,有关书中的情节,林云芝从始至终都是雾里看花,囫囵知晓个结局走向,定下心去细扣,满肚子经纶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天长日久,她常常忘了来历

  --好似这副躯体并非李代桃僵得以求活,倒像是拾起遗忘的记忆,死的不过是段述不清道不明的曾经。

  -不管将来,他会不会位及人臣,权掌朝野,碧海云天、崇山罅隙之间,总还有她细水长流的日子,大不了不同大鹏扶风,往后他发迹腾达前,离了陶家

  本本分分留在乡野做个寡妇,经营酒楼,每日数数银子,膝下再养几个面首,不时宝车香粉,想周游便周游,余下日子去见见晋朝的山河风貌。

  黄氏朝姑娘说老大媳妇的意思,自她身子骨硬朗,话亦越发少,能见身子骨下缠着的阴翳,黄氏没指望能一下子解开。

  “娘只是传个话,去与不去全在你,姓刘的终究是过去了,后半辈子的好日子还是要过的,你一直闷着,娘心头也似火熬,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怎地舍不得你这样糟践自己”

  陶絮身子止不住轻颤,眼底藏着的弦“呛”地一声,没等奏出千古绝歌,连着委屈、矜克,余音绕梁在心底,隐忍在风口上晃了两下脚跟,彻底溃不成军

  “娘......絮儿知道错了”日日侍奉婆母汤茶依旧换来指气呕使、鞭打拳脚,她舍不下心,如此只会徒增母亲的愧疚而已。

  “唉”黄氏看不透女儿藏起来的委屈,在她背上轻拍安抚:“过去了,都过去了,往后有你哥嫂加上娘撑腰,不求富贵,总能保你康乐”说着,兀地在哭脸绽开笑:“把委屈收起来,以后再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