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酒渡
“哪有这样的人?”苏小小断然道。
苍星渊:“如果有呢?你觉得她是为什么呢?”
苏小小注意力全在脚下眼神都没分给苍星渊,语气坚定道:“那多半脑袋有病!”
冷风又开始席卷,苏小小却久久未听到苍星渊的声音,她又不敢大幅度地低头查看,只贴着墙颤抖着声线道道:“王爷?你还在不在啊?你出来啊。”
“在。”声音从原来那个位置传来,苍星渊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确实有病,还需要好好治一下。”
正逢风刮得厉害,苏小小没有听清苍星渊的话,只知道了苍星渊并未离开,她略微缓和了一口气。
然而她立刻又歇斯底里道:“你到底救不救啊!”
“本王也想救你,只是本王毕竟有家室,救你的话不知内子……”
苍星渊的声音悠悠传来,被凛冽的风吹到耳畔,苏小小欲哭无泪:“她没意见!她真的没任何意见!”
“是吗?”
苏小小从未觉得苍星渊有如此磨蹭,她全身都紧绷起来,对于脚下的感觉格外敏锐,这桌子已经在坍塌的边缘了:“废话啊!我确定肯定断定!她会有意见才有鬼——啊!”
话音未落,老朽的木桌轰然倒塌,苏小小的视线旋转,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倾去。
此时只有苍星渊一人在这儿,此外再无他人。她所站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一丈三尺的高度,地面有稀疏干枯的杂草勉强覆盖。
苏小小心一横,两眼紧闭,左右也摔不死,大不了到时候想办法缠着苍星渊让他去找人将摔断腿的自己抬回去。
意料之外的没有感受到那沉闷的痛感,苏小小跌进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跌到那怀抱中的一瞬间苏小小下意识地勾紧了苍星渊的脖子。她的脸在这天色中吹得微冷,感受到暖意的一瞬间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将脸紧紧贴到男人宽阔的肩膀间,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她的心底漾开。
身体里残留着的一丝对苍星渊的本能吸引力在作祟,苏小小这才恍然,就算达到了这「逃离剧情」任务点,获得了逃离大礼包,她身体里对苍星渊的莫名被吸引感并没有任何的消减。
先时她以为那一丝半缕的感觉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残留罢了,系统业务不熟练没有将这些牵扯清理干净,到了现在苏小小才恍然。
那些感觉哪里有消除,分明是被埋在了心底隐蔽角落暗自发酵,如今它们终于强大了起来,便趁着这掀开口子的机会,突破了那隐蔽处的防线肆无忌惮汹涌而出。
她一时竟只想就这样紧紧锢着苍星渊,不愿放手下来。
所幸苍星渊也未像她以为的那般将她毫不留情面地捋下来,瑟瑟的冷风中,苏小小完完全全地将脸埋了起来。
☆、逗你玩
原本凛冽呼啸着的寒风蓦地和缓了不少,温温柔柔地将几缕黝黑的发丝拂起。
天色依然昏沉,巷子间不停传来风吹门拍的撞门声,导致嘈杂一片。而苍星渊又很快地背过了身去,苏小小未能看到苍星渊略微绯红的面色,她硬着头皮跟在苍星渊身后。拐过一个转角,前方仍是漫漫前伸着的巷道。
苏小小只觉得眼下这气氛压抑得她浑身不舒服,她想尽快打破这尴尬的寂静,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直觉上感受到苍星渊并不是因为刚才她的扑倒而在生气,苏小小沉吟片刻,先发制人道:“你骗了我。”
果然,苍星渊并没有任何责备濒怒的意思,闻言顿了脚步侧首看着苏小小,微微皱眉:“嗯?”
苏小小的语气端得认真:“这儿并没有鬼!”
片刻后,在这模糊的夜景中,苏小小听得一声低沉的笑声,她补充着正色道:“我打听过的!根本就没鬼!”似是想要增加自己这话的可信度,苏小小继续道,“你记得之前卖车轮饼的那老伯吗?就他和我说的,他也住这儿呢!”
苍星渊悠悠然转过身,小巷墙壁上稀疏挂着的羊角小灯散发出朦胧的暖黄光影,苏小小站在光源不远处,他垂着眼睫正好能看清苏小小浓密却又根根分明的长睫。
那漆黑的睫羽此时正高高翘起,将下方的墨色瞳孔对着他展露出来。
苏小小听到苍星渊的声音在自己身前传来:“我从始至终有确切告诉你这一段真的有鬼吗?”
苏小小:???“闹鬼”两字不是您说的?
那双本就湿漉圆溜的大眼睛蓦地睁得愈发的大,苍星渊突然心情大好一般低低笑了两声:“我那只是将我曾经听到的一些东西重新转述给你,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亲身参与者,也没保证过我听到的这传言是真的。”
苏小小咬着牙往回一想,一时之间竟然还真的无法反驳。
她磕磕绊绊道:“可……可你知道这闹鬼是假的!”
苍星渊:“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呢?”
苏小小:“……反正你就是知道!你不仅知道,你还故意用这错误的传言来恐吓我。”
苍星渊似乎心情大好来了兴致,他本来还有点急着将苏小小快快带回苍府,自己还有公务在身,此刻却也闲下来和苏小小理叨:“我只是将知道的信息传达给你,相信与否是你自己的判断,况且——”苍星渊说得不紧不慢,“再后来,是你告诉我那里‘确实有鬼’的,怎么就不能是你胡乱说那闹鬼来恐吓我呢?”
“所以我根本就不曾骗过你,若要说‘骗’字,你骗我那才是真的。”
苏小小估摸着自己刚刚才从高处摔了下来,虽然没有摔成功,但也还是让脑袋害怕得罢了工,因此现在脑子中一团乱麻。苏小小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从那老伯处得知真相后回来对着苍星渊意味深长的那一句“这里确实有鬼”。
可天知道她当时其实只是想暗讽一下苍星渊啊!
苏小小一时说不过他,索性认了栽,埋下头一言不发。
可苍星渊却还没玩够一般,他见苏小小表情丰富,一会儿瞪圆双眼震惊纳闷,一会儿凝眉沉思若有所感,最后再猛一顿悟气势恹恹。
“不过,就算我真的逗你玩了又怎么样了?”
苏小小抓住重点抬起头来,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承认了?”
既然那么痛快就承认了,那他方才狡辩的那一段话是为了什么?不嫌麻烦吗?
苍星渊知道苏小小在想什么似的,笑着屈指敲了下她的脑袋纠正道:“注意啊,不是‘骗’,是‘逗’。”
苏小小不解,扯着嘴角硬笑道:“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这就用到我刚才解释的那一段话了。”苍星渊道,“反正自始至终,是你‘骗’我,我可没‘骗’你。”
苏小小面无表情:“嗯,你只是‘逗’。”
苍星渊颇为欣慰:“没错。”
没错你个大头鬼啊!苏小小自认自己在有些时候够不要脸了,没想到却配上了个实打实的对手,她的思绪在一团浆糊间夹缝求生,忍不住歇斯底里道:“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苍星渊轻笑:“没什么,只是就算我逗你玩你想怎么样?”
苏小小难得的整理好思绪,竟然真的认认真真思考起苍星渊这个问题,最终,她的视线凝在苍星渊微微上扬的眉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苏小小深呼吸,暗暗牢记老祖宗智慧的结晶,抬起头对苍星渊营业性的微笑道:“那您很棒棒哦。”
她笑容真诚,语言诚恳,一字一句间皆是发自内心的夸赞。苍星渊不由得蹙了下眉毛,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眸瞬间顿了顿。
苏小小缓缓摇着头,笑容依然在脸上:“我会做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想做呢。”
她紧紧咬着的牙暗自用力。
我只想做了你。
……
风声渐渐小了些,门扉的撞击嘈杂声也逐渐减了频次,巷道中只有苏小小和苍星渊二人。
一阵窸窸窣窣踩踏落叶的声音传入苏小小的耳中,她留下心仔细听去。
那声音距离他们极近,枯枝被踩踏的声音清晰至极,而苏小小和苍星渊所在的这个巷道中并没有任何枯枝败叶覆盖。
苏小小下意识地想要去拉苍星渊的袖子提醒他这声响,手腕却先一步被苍星渊握住。
苍星渊凝眉正色,将苏小小拉到了墙角,贴着那扇蔓着绿藤的老墙,那细微的走动声愈发清晰。
那脚步声其实极轻柔,应该是个身量瘦小的女子在缓步慢行,若不是那地上铺了腐朽枯枝,苏小小根本就无法感知到那细碎声音。
老墙被岁月打磨得斑驳,有寒意从冷冰冰的老墙中散出,苏小小下意识地向身旁唯一的温暖靠拢。
墙那边的脚步声音愈来愈小,很明显是在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看来没有被发现。
苏小小暗吁一口气,却又困惑起来,她本来害怕是危凌春发现了端倪故意来找寻他们,可眼下……
“她是去危府。”苍星渊俯下.身在苏小小耳边轻声道。
☆、套话
午后的阳光慵懒洒下,抬眸望去,天色澄澈至极。
浓郁的奶香在这一方天地间弥漫,伴随着的丝丝暖意令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都舒缓了起来。白婼躬着身子眼看着烤箱内的蛋挞皮变得金黄,蛋挞液逐渐蓬松,缓缓向上方鼓了起来,逐渐被烤成了诱人的焦糖色。
那甜蜜的馨香萦绕在她的鼻尖,白婼闭上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端出来的那一碟蛋挞被烘烤得膨胀,蛋挞表面的焦糖斑格外明显。
白婼两只眼睛冒着星星,接过苏小小递来的热乎乎蛋挞,迫不及待的一大口下去,嫩滑如布丁的蛋挞激活了味觉,细腻柔滑的感觉妙不可言。
危凌春独自站在角落,面前的老树长得歪歪斜斜,丝毫不挺拔笔直,树枝上尚余的几片枯叶此刻正摇摇欲坠,似乎就在下一刻便会颓然而落。
危凌春触景生情,眸子中染上了几分哀凄,突然间,一个酥脆的东西猛地触碰到了她微启的唇瓣,那东西凑来的速度极快,带起来的风都带着丝丝甜意。
危凌春向后退了两步,只见苏小小托着一盘蛋挞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前,她的左手捻着一个蛋挞,正是刚刚触碰到自己唇瓣的那个东西。
“苏姑娘走路怎么没个声响?”危凌春拢了拢鬓发对苏小小客气笑道。
苏小小却将左手中的蛋挞塞到了危凌春手中,蛋挞温温暖暖,热意顺着那层锡箔纸传来,苏小小眉眼弯弯:“我的蛋挞做好了想让你尝尝,看一圈却发现你在这出神,我便自己‘送货上门’啦!”
她神情期待催促道:“你快尝尝味道,我知道你喜欢酥脆的食物,这蛋挞皮我加了黄油起酥,被烘烤得又脆又香,那调好的蛋挞液在烘烤时浸入蛋挞皮,更为它添了一丝香味,你夹着里面嫩滑的蛋挞一口下去——”苏小小拍拍胸膛,“不好吃你来找我!”
苏小小说话间两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满怀着期待,危凌春不由得浅笑应下。
软嫩的蛋挞如同凝润牛乳的触感,一口的最后是那又脆又香的蛋挞皮,甜蜜萦绕在唇齿。
“你快和我过来。”瞧着危凌春吃下了那个蛋挞,苏小小拉着她的手腕向院中走去。
“我们这还有鸡米花呢!你也尝尝看味道。”
院中的那个石桌前,白婼和云雾正备得热闹。
原本冷冰的石桌上被铺了一层干净厚实的桌布,这桌布是用米白色的毛线钩织而成,指尖拂过时还能感受到那毛茸茸的触感。
腻白的骨瓷盘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烤得酥黄鲜嫩的蛋挞,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瓷釉碗,有着金黄鳞片的炸肉小圆在这个碗中堆得满满,还有缭缭的白雾萦绕在这周围。
香气在弥漫。
“你回来啦!”白婼正好挪动着餐盘似乎想要摆得更加齐整,她抬头见苏小小和危凌春过来便兴奋,“快坐快坐,我们终于可以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