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燃灯鼠
晚上唐宁又在霍云霄家蹭了饭,霍云霄骑自行车送她,她坐在车后面,哼着小调儿,突然间,她看见玉米地里,一个男人跑向草棚子,行动鬼祟得很。
她拉了拉霍云霄的衣裳,又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咋觉得我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霍云霄就笑起来:“那你把眼睛捂上。”
她敢肯定,霍云霄也看到了!这个人小小年纪,就是个老司机啊!
她不服气:“那你为啥不捂!”
霍云霄说:“我见得多,不怕。”
唐宁:........
霍云霄的确见得多,以前他在城里,没见过这些,后来到了乡里,他在镇上上学,晚上骑车回家,时不时就会撞见这些“乡野民风”,什么叔叔嫂嫂、知青小姐,一串儿一串儿的,他是真习惯了!
不过这次霍云霄也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和刘寡妇那个相好的有点儿像?
这么风口浪尖儿的,两个人还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干不动了,求营养液。
第45章 报应
第二天早上, 唐宁才爬起来,牵着门出门遛狗,就看见大队口子上站满了人, 竖着耳朵听了听八卦, 没想到却是王桂花的八卦。
原来折腾了这么久的“棚子藏衣”案件告破了,不是人家刘寡妇, 而是王桂花和隔壁公社的黄二牛。
唐宁是听得晕头晕脑的, 她之前明明在棚子外听到刘寡妇和黄二牛干那起子事儿,咋又变成王桂花了?
她就站在石头上, 揉着狗头,伸着脖子继续听, 这一听可不得了,那李秋桂说得是绘声绘色的:
昨晚上李秋桂他们走娘家回来, 听到棚子里有声音,走近了一看, 竟然是王桂花和黄二牛在棚子里,那黄二皮裤子都挂在屁股蛋子上,至于棚子里的王桂花, 那衣裳是给扒得干干净净,赤*条*条地睡在棚子里。
他们去的时候, 两人正要干那起事儿, 王桂花还在那草木床上低低叫着呢。
这也罢了,这事情漏了馅儿,那个唐老三也杀了过来, 跟黄二皮互相捶了一顿,黄二皮还喊着:“我咋晓得是你婆娘!”
大晚上的,唐老三身上都泛着绿光,后来两个人差点儿闹出人命来,还是大伙儿给拉住了。
后来王桂花又说自己是冤枉的,一口咬着孟骁,说是孟骁害她。
黄二牛也说孟骁引他来的。
大伙儿就奇了怪了,就问他:“咋和孟骁扯上关系了?”
刘寡妇钻出来就说了:“黄二牛,你别诬陷我儿子。”
这事儿扯也扯不清,大伙儿就说,让他们报案得了,弄到警察局给弄个清楚。
可三个当事人都不肯去警察局,想来也是,这事情让大伙儿知道就已经够丢脸了,到时候还要丢脸丢到警察局去不成?
唐老三被绿了,现下是恨不得钻进地缝,怎么肯到警察局去叫人大张旗鼓来查?
王桂花说自己被冤枉了,可她也不想让人来查,说是要名节。
至于黄二牛也不知道为啥不想去,据唐宁猜测,可能是为了刘寡妇和孟骁。
这事儿就没闹到警察局去。
唐宁也理解这些状况,一般什么“婆娘偷汉子”的事情都不朝警察局闹,这事儿自古如此。
她听了这一串,也是一背的冷汗,这事情闹得这么狠,闹得这么戏剧,能是谁做的手脚?
一个小娃子,竟然能有这样的手段不说,还狠得下来这样的心,怎么不叫她胆寒?
她是下定决心了,要是再遇上这个孟骁,一定要离他远远儿的: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这事情跟她却没有多少关系了,她也就牵着狗回去了,只是没过两天,听到人说王桂花叫唐老三打得出不了门。
可明明王桂花给唐老三戴了绿帽子,唐老三也不把王桂花赶回娘家,还是跟王桂花当着夫妻,只是那脾性儿彻底变了,三天两头就揍王桂花。
有时候有人从王桂花家门口经过,还能听到王桂花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哭着。
唐宁在桌前磕着瓜子儿,小建成也去扯狗耳朵,李春兰就坐在桌上跟唐老四叹气:“你说你三哥寻常没得一点儿脾气,现下咋变成这样了?”
唐老四也就手撕了一张唐宁用过的作业本纸,卷了些烟叶进去,并没有回李春兰的话。
他咋回?唐老三再不是,也跟他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变成这样,他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儿,可他不能怪李春兰这么“看戏”,因为李春兰在唐老三他们那儿也受够了羞辱的。
唐宁“啪嗒”一声磕开一颗瓜子儿,仰头看着天,瓜子仁儿倒进嘴里,看天上有一朵云,白白的,胖胖的,有点儿像个娃娃。
她唏嘘一声,抿了抿唇,心想:谁能想到呢?或许这是报应,王豆豆害她,然后自己烧成了聋子,王桂花天天打王宁,现在成了自己天天挨打。
事情她也不多想了,起身,拍拍身上撒的南瓜子儿壳,指挥着小建成:“驴蛋儿,来来来,扫地。”
唐建成就穿着开裆裤,屁股蛋子一甩一甩地去院子里抱笤帚.......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唐宁早早就背着她的小背篓去了学堂。
早上太阳升起,唐宁左手一个腊肉馍馍,右手一根烤红薯,悠悠地荡过校院子,那只黑猫就跳上了屋顶,对着她喵喵叫。
她抬头看黑猫,黑猫在太阳下面油亮地发光,再低头一看,办公室里贺清明似乎再和谁说话,伸着头看了看,竟然是孟骁。
不过几天,孟骁就好像又长高了,补丁儿加补丁儿的裤子,露出了脚踝。
唐宁皱了皱眉,琢磨着估计孟骁要回来读书了,她就偷偷摸摸挪着脚,贴墙边儿去了。
不料,背刚贴过去,脑袋刚伸过去,孟骁和贺清明也看了她一眼。
好吧,又开始大眼儿瞪小眼儿了,唐宁自觉自己有些下不来台,眼珠子直转,瞄到手里的腊肉馍,朝前伸了一伸:“贺老师,你饿不,我娘做的。”
贺清明盯着那被咬了一口的腊肉馍馍,挑了挑眉,脸上没绷住笑了:“唐宁,你又想听墙角了?”
唐宁心里倍感尴尬,这尴尬程度,就是偷听老师们聊昨晚ma:'j-ia:ng谁输谁赢,然后自己被抓到是一样的。
她赶紧摆手,为自己狡辩:“贺老师,你乱说,我从来不听墙角的!”
说完,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到教室里去了。
贺清明的笑声就从办公室里传来,唐宁坐在座位上,一口一口塞着腊肉馍,一边儿吃,一边吐出热气儿,想不通了,自己现在怎么操作也越来越骚了!
她在教室里满脑子都是自己出糗的点儿,办公室里则是另一番凝重。
贺清明等唐宁走了,脸就沉了下来,打量着孟骁和坐在一边儿的刘寡妇,跟刘寡妇说:“孟骁人挺聪明的,不过心眼儿不行。”
贺清明竟然当着孟骁的面儿就说了,孟骁脑子里还是唐宁跺脚的场景,猛然听到这句话,迅速抬头看向贺清明。
“老师,我......”
贺清明也盯向他,皱着眉头,孟骁在他眼里是那么伶仃孤僻的一个男娃,难免让人心疼,况且从一个老师的角度来讲,孟骁也算是个读书的材料。
他终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同意你回来,不过你不要再惹事儿了。”
说完,他轻轻拍上了孟骁的肩膀:“也不要再针对唐宁了,你推她到水里我也晓得,可你晓不晓得,她之前还跟我说,说你家没钱,你读不了书,让我去跟大队长说,给你们申请个困难户,让你不交学费就可以读书。这样的人,你推她下水,你就说说你糊涂成啥样了!”
孟骁听得一愣,唐宁竟然还帮他求过情?
后来贺清明说了些什么,他也晕晕乎乎的,大约是贺清明说后来他把唐宁推下了山水,大队长也就不想给批困难户的名额了。
刘寡妇在旁边捏着衣裳角,也后悔得要死,一直要拉贺清明的手臂,叫贺清明伸手给安抚下来了。
刘寡妇也一直焦急地分辨着:“孟骁他人不坏的,他是好娃,唐宁那个事情也不是他故意的,你给大队长再说说困难户名额的事情成不成?”
虽然说昨年收入勉强,可她想要拖大一个娃也不容易,能省一笔是一笔。
贺清明直摆手,拒绝地十分干脆:“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们了,你可以自己去求求李队长,看他乐意不乐意给你们批。”
孟骁就一直伸着脖子看外面,再也没看到唐宁的身影。
他心里也又气又悔,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他好的干娘其实是坏得不得了的坏蛋,而一直瞧不上他的唐宁,却是最瞧得上他的人。
后来贺清明就让刘寡妇先交学费,交了学费就可以入学了。
刘寡妇还惦记着那个“困难户”名额,就推说还没拿钱,明天给送来,然后拉着孟骁出门去找李友善。
这会儿李友善正拉着社员们在田里点大豆,田里忙活成一团,刘寡妇就扭着腰扯着孟骁来了。
李友善好不容易抽出手里的事儿,出来就拿着捆在额头上的汗巾子擦了把脸,笑刘寡妇:“你这会儿下地,我还给你个工分啊!”
刘寡妇那瘦瘦的脸皮也扯了扯,对着李友善笑了笑:“那啥,李队长,俺们想申请个困难户名额。”
李友善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没了,装成听不懂的样子:“啥苦难户名额?”
刘寡妇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反正说得自己就是地里的苦菜花,而自己这儿子就是长在苦菜花旁边儿的小白菜,都可怜得很,恳求李友善可怜可怜他们母子俩。
果然,李友善打量了一眼孟骁:“这娃品质有待考察,我打不了这个申请,你要是实在要申请,自己去政府申请就行,我是没权利拦着的。”
李友善就算是把她母爱俩踢皮球似的踢了出去,刘寡妇当场又是泪眼盈盈要哭出来,推了孟骁一把,催促道:“你快给大队长说,说你错了,快些!”
孟骁看着还在擦汗的李友善,向前走了一步,昂着头说:“大队长,我没有推唐宁,是唐凤丫推的,我怕她娘打她,所以才扛下来。”
他再也不用维护王桂花了,所以也说出背锅的事情,为自己正名。
李友善擦汗的手一顿,拧着眉看着孟骁:“你替她扛?”李友善冷笑一声:“我说你这娃嘴巴里咋一句实话都没有,昨天是你的错,今天变成了唐凤丫的错?”
李友善压根儿就不想信这娃,当时那么多人逼着,这娃都不肯说是让凤丫推的,现下事情过了这么久,这娃又提出来,这又有啥意思?
孟骁没想到人家现在根本不相信他,他捏紧了拳头,伸着脖子恳求道:“真的,真的,我没撒谎,我没推唐宁,是凤丫推的。”
这时候田里又有人喊李友善,李友善也不想跟孟骁扯皮了,一摆手:“得了,得了,你也别说这些了,我还要干活儿,那事儿都过去了,就算你真没推唐宁,那你包庇凤丫这个真的犯罪分子,你这品质上也过不了考察。”
李友善说完,转身就匆匆跑进了田里,继续拿着唐宁做的连排的杵,一杵子下去,就是三个豆子窝儿,然后哈哈笑开了:“咱们今儿用了这个,可以早点儿干完活儿了。”
孟骁和刘寡妇就远远地瞧着田里忙得热火朝天,李友善也根本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孟骁小小的俊秀眉头皱得紧紧的,李友善那句话说得对,就算他没推唐宁,但是他包庇唐凤丫,也是罪犯。
他回头拉他娘:“走吧,娘。”
刘寡妇眼看这个好机会溜走了,心下气急了,在孟骁肩膀上就推了一掌,带着哭腔骂道:“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啊!”
孟骁看着哗啦啦的河水,眼中也迷茫了片刻,也在想,他咋就把好人给害了?
刘寡妇就说:“你去给唐宁再道歉,明年看咱能不能争取个困难户!”
刘寡妇把这件事情简单归结于孟骁推了唐宁,却没有深刻认识到,这件事情其实反映的是孟骁这个娃的家教不行。
孟骁一听这个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眼中一片坚定,又死死捏了捏拳头,说道:“我要跟她说清楚,我要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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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唐宁还以为孟骁第一天就要来上课,结果在教室里坐了半天也没看到人,还想了一会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等到破锅敲起来,她也没心情想了,一溜烟儿跑去坡上掐茼蒿,打算今晚上缠着李春兰炸茼蒿油饼子。
李小芬跟她一块儿掐,可李小芬手速实在是感人,唐宁就自己挑着嫩的掐,掐一大扎,捡一根稻草扎成一扎,又帮李小芬掐半扎,李小芬就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