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1950 第128章

作者:红叶似火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好,辛苦你了,明天还要麻烦郭先生跑一趟。”覃秀芳给了他钱,客客气气地说。

  等郭兴利走后,她又拿出钱,委托唐大山:“唐叔,你也知道,以前祭祀扫墓这些事我全然没参与过,也不清楚哪里有香蜡钱纸之类的物品,还要劳烦你帮我买一些。”

  唐大山巴不得她能多麻烦自己,当即就应了:“好,我让我家那口子去买。”

  “辛苦了。”覃秀芳回屋从包里拿出两包烟,让郝丰递给了唐大山和周桂才。

  然后她又回屋了拿了个小包裹说:“郝丰,你们休息一会儿,陪唐叔他们聊聊天吧,我去看个长辈。”

  她到底是在周家村长大的,肯定也有比较玩得来的玩伴或是长辈,这理由不稀奇。

  不过郝丰不大放心,问道:“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了,村子里我很熟,我自己去就行了。”覃秀芳婉拒了。

  唐大山也说:“放心吧,咱们村子里的人都很淳朴,大家都认识的,没事。”

  郝丰也清楚,现在知道了覃秀芳的身份,知道她娘家有人,而且都是有本事的,这些村民也不敢惹她,便答应了。

  覃秀芳离开了唐家,先去了康大江家:“康叔,丁婶!”

  康大江两口子见到她,非常意外:“刚听说你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是假的呢。你这丫头,几个月不见,长俊了,到底怎么回事?”

  覃秀芳简单地将先前搬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将包裹打开:“丁婶,这是给你的布和糖,康叔,你喜欢抽烟,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哎呀,秀芳,这怎么行,你这也太破费了。”丁怡觉得很不好意思。

  康大江也说:“拿回去,咱不能拿你的。”

  覃秀芳笑了:“康叔,难得我回来一次,你就别拒绝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丁怡很错愕:“你才刚来,水都还没喝,在我们家吃了晚饭再走走吧,回头让你康叔送你。”

  “谢谢丁婶,改天吧,我真的还有事。”覃秀芳婉拒了。

  来康大江家,一是她上辈子受过这两口子的恩惠,所以特意来看望他们,同时也是她想避开郝丰的借口。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自然没必要在这里多呆。

  见她执意要走,康大江两口子也不好挽留:“那行,走之前,来婶子家里吃顿饭。你这一走,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成。”覃秀芳笑眯眯地答应了。

  出了康大江家,覃秀芳直接去了后山,沿着没人的山路走,以避开这些八卦的村民。

  周春花说,她的坟在山上流淌下来的清泉旁。那是一处比较缓的坡地,因为地形不便,所以没种庄稼,长满了杂草和野花。

  走了七八分钟了到了,覃秀芳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抬头往周春花说的地方望去。

  阳春三月,天气回暖,一眼望过去,山花烂漫,碧草萋萋,粉蝶环绕,一座低矮的墓碑掩映在绿树青草之间。有山有水,山清水秀,这地方确实是块风水宝地。

  隔得比较远,覃秀芳看不清楚墓碑上的字。

  她咬住下唇,按住跳得过快的心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墓碑,恨不得一眼就看清楚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刚开始,她是用走的,但走着走着,她不耐烦了,拔足狂奔,跌跌撞撞地跑到山坡下,抓住草,爬了上去,总算来到了墓前。

  覃秀芳单膝跪在了墓前,手扶着墓碑,墓碑上的一排字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覃秀芳之墓,一九五零年正月十三立。

  没有立碑人的名字,但这个墓碑就是在元宵节的前两天立下的,而两天后,沈一飞出现在了江市。

  但最让覃秀芳震惊的还是她的名字。这三个字是如此的熟悉,曾经有无数次,那人拿着钢笔,一笔一划耐心地教她写她的名字,他的教诲似乎都还萦绕在耳边。

  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再次看到这熟悉的三个字!

  覃秀芳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名字,泪如雨下。

第80章

  不知在墓前跪了多久, 覃秀芳的下肢都麻木了,她才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 环顾了一周,在山坡上找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覃秀芳过去捡起石头, 回到墓前,蹲下身, 食指指腹依依不舍地抚过墓碑上的名字。

  这是沈一飞一笔一笔写下的, 她很不舍。但她不能让人知道沈一飞曾经来过周家村找她, 因为这辈子在元宵节之前,他们还不认识。

  所以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葬在这片山花烂漫的山坡上吧!

  覃秀芳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她拿起石头用力地在墓碑上划过。

  “秀”字中间出现了一道划痕,将这个字分成了两半, 但这还不够。覃秀芳拿起石头继续划,一下一下又一下,不停地重复,不知过了多久,墓碑上的字全变得模糊,再也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她才停了下来。

  怔怔地看了墓碑几眼, 覃秀芳下了山,来到小河边洗手。等手上的泥土洗干净后,她才发现, 她的手指被石头磨破了, 布满了细碎的伤口, 火辣辣的。覃秀芳找了刚冒出头的黄荆条, 掐了一把嫩嫩的叶子搓成末敷在伤口, 止住了血,这才下山。

  刚回到村子里,她就看到郝丰和路定生匆匆而来。

  见到她,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你上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就到处转了转,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覃秀芳歉疚地说。

  “没事,回来就好,你以后去哪里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郝丰说着说着才发现,覃秀芳的眼睛又红又肿,两只手上也全是伤,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是有人欺负你吗?”

  覃秀芳顺着他的视线明白了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连忙摇头,自嘲一笑说:“现在这个村子里谁还敢欺负我啊?就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有点难过。我没事的,天快黑了,回去吧!”

  郝丰想起她的身世,料想这个地方于她而言痛苦多过快乐,便没有多问:“嗯,走吧,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果然,覃秀芳回到唐家,发现唐家桌子上摆了好几个菜,甚至唐大山还杀了一只鸡招待他们。

  这可真是太让他们破费了。

  非亲非故,以前也没什么交情,唐大山如此隆重,真是滑稽。覃秀芳又想起离婚的时候唐大山来做见证人的态度,这人啊,果然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罢了,走的时候把这些都折算成钱,多给他一些就是,至于其他的,她就一个普通的小饭店店主,也帮不上。

  覃秀芳想开了,含笑坐下,跟唐家人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吃饭。唐大山不好意思拉着她一个姑娘家一直说话,就跟郝丰他们俩聊天去了。男人们凑在一起喝酒聊天,女人们吃完后也坐在院子里聊天。

  唐大山的老婆、儿媳妇、女儿都坐在院子,一边忙手工活,一边跟覃秀芳扯东扯西的。

  覃秀芳跟她们以前都没有任何的来往,彼此也不了解,根本没什么可聊的,但主人家拉着她说话,她也不好这么早就回屋。

  聊了没几句,女人们就打听起城里的情况,说着说着还问覃秀芳改嫁没有。

  覃秀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索性主动开口,掌握了话题:“还没,不过有对象了,我爹娘的战友介绍的,也是军人,就普通的军人。至于城里啊?城里要说有什么好,那就是女娃娃也能上学念书,进厂做工赚钱拿工资。”

  “真的?女人也能念书,还能去那什么大的厂子里挣钱?”在封闭的小山村里,这种事无疑非常新鲜。女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这上面来了。

  覃秀芳跟她们聊了一晚上,全是讲城里的新鲜事,让她们大大地开了眼界,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在,乡下人节省,舍不得点太久的油灯,几乎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彻底黑下来,覃秀芳总算能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四周是陌生的味道。

  不知是认床,还是有心事,明明赶了大半天路,下午情绪又大起大落,晚上还陪聊了一会儿,应该很困才是,可覃秀芳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沈一飞的脸,他这辈子吊儿郎当的样子,上辈子沉稳儒雅的样子,还有墓碑上力透纸背的“覃秀芳”三个字。

  又想起第一次见们,他自来熟的样子,明明没见几次,他对她的态度始终很亲近,让她帮忙画画,在他们要行动前,带她去放河灯祈福,安她的心。

  其实他早就给了她许多暗示,只因为他这辈子的性格跟上辈子相去甚远,所以她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生生错过了这么久。

  其实是她想岔了,人哪能不变呢。二十岁意气风发的青年和六七十岁坐在轮椅上,自理都困难,过一天少一□□将就木的老人,能一样吗?

  不管怎么变,他还是他,这就足够了!

  翻来覆去,在床上摊了大半夜的煎饼,覃秀芳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她又回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进城后因为不识字,连路标门牌号都不认识,生活极其不便。覃秀芳去超市买东西时,连上面的说明都看不懂,有时候都弄不清楚包装袋里卖的是什么。

  这让她萌生了识字的想法,她用了好几天做心理建设,才鼓足了勇气,找到沈一飞结结巴巴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后,她两只手紧张地捏在一块儿,忐忑不安地等着沈一飞的答复。

  沈一飞没让她久等,转了一下轮椅,将书桌让了一半出来,然后说:“拿把椅子过来,放这儿。”

  覃秀芳把椅子放在他旁边。

  沈一飞让她坐下,接着从书架上拿了一个本子,提起钢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大字“覃秀芳”,接着将本子推给了她。

  “这是你的名字,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覃秀芳不识字,但她给周立恩带孩子的时候,看过孩子们写的字,东倒西歪,张牙舞爪,不像沈一飞写的这三个字,简直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覃秀芳受到了鼓舞拿着笔,模仿他的字,学着写自己的名字。

  但有的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易。明明看沈一飞写她名字的时候特别轻松,笔下一滑,她的名字就出来了。可轮到覃秀芳动笔,她却发现,她写出来的字比周立恩的宝贝儿子写的还难看。

  练了整整一页,也没有一点进展,字一个比一个难看。

  覃秀芳苦恼地捏着笔,沮丧到了极点。

  在书架前看书的沈一飞似乎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推着轮椅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纸上歪歪扭扭,斗大的字。

  覃秀芳察觉到他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手按在纸上,丧气地说:“算了,我太笨了,不学了。”

  “坐下。”沈一飞叫住了她,另外拿了一支笔,摊开一个本子在桌子上,“跟着我写,先写一横……”

  他一笔一划地教她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那个下午,覃秀芳不知疲倦地练字,不知道练了多少遍,直到她能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沈一飞将书桌让了一半给她,督促她每天在那里练一页的字。覃秀芳写啊写,写得手都痛了,她抗议地举起了手,发现自己手上红红的,布满了细碎的伤口。

  这些伤仿若一道光,打破了她的梦境,她陡然醒来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昨天留下的伤,有些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梦,竟然跟现实结合在了一块儿,真真假假,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躺在床上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了郝丰的声音:“秀芳,醒了吗?”

  “醒了,这就起来了。”覃秀芳想起今天还要给她娘迁坟,顿时将诸多念头压在心底。

  这一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上午要去购买需要的各种东西,办伙食招待来帮忙的村民们。

  到了午后,阴阳先生算出来最合适的时间,几个青壮年生肖属相跟她娘不相克的男人打开了墓。

  说是墓,其实就是一个土坑。

  她们是外来户,没有亲人,家里又穷得很,她娘去世后,一把火烧了,将骨灰装进了一个非常旧,不知有多少年的土坛子里,挖了个坑就埋了。后来还是覃秀芳捡了一些石头去旁边砌了个简单的墓,连墓碑都没有。

  当时的简陋倒是方便了这次迁坟。

  覃秀芳将装骨灰的坛子抱了出来,小心地擦干净上面的泥,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干净土布包好,准备带回去,先放在她买的房子里。等过一阵子去把养父的坟也迁了过来,再将他们俩一起合葬,生同衾死同穴。

  迁好坟,已经是大下午了,没有车想在天黑前赶回县城根本不可能。他们决定再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坐村里的牛车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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