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老板娘走过去,拍了拍覃秀芳的肩膀:“你不是跟他一起上扫盲班吗?好好学,等结业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超过他。”
覃秀芳笑着说:“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老板娘斗志昂扬地说,“我最讨厌这种狗东西了,屁文化没有还嫌弃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覃秀芳有点感动,无冤无仇的,虞姐这是替她打抱不平呢!
她郑重地承诺:“好,我一定会超过他。”
覃秀芳有信心,她后世可是学了不少简体字,看书读报都没问题。虽然现在还是用繁体字,可简体字是在繁体字的基础上简化而来的,她比周家成基础好,又比周家成勤奋刻苦,还比不过他,那才丢人呢!
老板娘得了她的保证也不再提这个,转而说起店铺的事:“程家和孟家的铺子都要出租,价格也比较合理,一个月八百块租金。他们的要求都是一年签一次契,租金也是一年一付,你喜欢哪一个?”
覃秀芳昨日看过了,这两个铺子面积都不大,只有而三十平米,小是小了点,不过价格也相对便宜。她很心动,但一年一付对她来说太困难了一点,因为她前面赚的钱全拿去换成了物资,现在根本拿不出9600块钱。
“虞姐,这个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你问问他们租金能不能月付,哪家能接受我就租哪家吧。”覃秀芳知道这个事有点为难,她又补充道,“我可以每个月付一千块的租金。”
老板娘点点头:“好,回头我帮你问问。”
第二天,她就给了覃秀芳答复:“程家愿意月付,价格也还是按说好的八百块,你把这个月的钱交给我,我帮你转交给他们。”
覃秀芳欣喜极了,赶紧应下:“好,谢谢虞姐,辛苦你了。”
老板娘挥了挥手:“客气什么,小事而已。对了,你要搬到那边去了,我那房子还租吗?”
覃秀芳意外地看着她:“虞姐要用房子吗?我可以腾出来给你。”
老板娘打了个哈欠:“不用,这不是看你租了新店面吗?你要不租了,我就把剩下的租金退给你。”
哪有租到一半让人退钱的,覃秀芳明白了,肯定是虞姐怕她没钱开店了,所以才会主动提这个。她赶紧说:“不退,我还要继续租,店铺那边比较小,睡觉我还是回旅馆这边睡,有你和姐夫我觉得安心,而且我还有那么多坛坛罐罐没地方放呢!”
老板娘一想也是,一个女人单独居住做生意,哪怕就在部队附近也保不齐不会被人盯上,毕竟财帛动人心。
“那好,你晚上早点回来,别弄太晚了。要实在很晚了,让你姐夫去接你。”
覃秀芳感激地说:“成,不过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那就好。”老板娘头也没抬。
覃秀芳笑着说:“我去做饭了,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
等吃过了饭,覃秀芳就赶去上课。
到了大礼堂,远远的米嫂子就朝她招手:“秀芳丫头,快过来。”
覃秀芳赶紧过去,坐下笑眯眯地说:“嫂子们今天来得好早呀。”
“这个给你。”米嫂子塞了个东西在覃秀芳的手里。
覃秀芳拿起来一看,是一副用毛线织的手套,灰扑扑的,只有四根手指头上有朵红色的小花,挺耐脏的。
“谢谢米嫂子。”覃秀芳高兴地收下了礼物。
米嫂子摆手:“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白嫂子吧,她织的。”
覃秀芳又扭头赶紧向白嫂子道谢。
白嫂子笑了笑说:“就一双手套而已,也没啥,秀芳丫头你别客气,这是我送给你的道别礼。”
覃秀芳诧异地看着白嫂子:“你要走了,去哪里啊?”
白嫂子说:“还不是我那口子,要调动,我得跟着他走。哎,刚跟你们混熟,大家这么合得来,又得换个新的地方,还真讨厌。”
“这样啊,什么时候的事走?”覃秀芳关切地问道。
白嫂子也说不清楚:“具体的还不知道呢,但他们部队上的事,说走就走,很匆忙的。这不怕哪天突然就走了,没功夫跟你们道别吗?”
覃秀芳听了也很不舍,这些嫂子都对她挺好的,大家一起上了十几天的课,猛地要分开,天南地北的,以后说不定都不能见面了,想想还真是伤感。
不过为了不影响白嫂子的情绪,她还是打起精神说:“这有什么关系,白嫂子你知道咱们的地址,回头去了新的地方,给咱们写信就是。”
米嫂子也兴奋地拍了拍手:“对啊,咱们还可以写信,等孩子大了,不用我们管了,咱们老姐妹还可以聚聚,多去些地方,省得男人们嫌咱们头发长见识短。”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覃秀芳也跟着笑道:“那咱们得认真学习,不然以后信都没法写。”
“有道理,咱们一定得通过结业考试,不然以后老姐妹们写个信都得求他们男人帮忙。他们男人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啊?”米嫂子撇嘴道。
几个嫂子纷纷附和。
能调动起她们的学习积极性,这倒是让覃秀芳很意外。
一节课下来,课间休息的时候,几个嫂子都出去上厕所了,米嫂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点苦恼地说:“哎,也不知道新来的,性子好不好。”
覃秀芳侧头问:“还要调人来吗?”
米嫂子看了四周一眼,凑到覃秀芳耳朵边低声说:“当然要调人来,你没发现咱们江市最近物价涨得厉害,也不大太平吗?前一阵子街上死了好几个人,有三个是咱们部队的战士呢,所以上面要调一支特殊的部队过来。”
覃秀芳吃了一惊,她完全不知道这事:“死人了,谁干的?”
米嫂子撇嘴:“还不就是那些特务、反革.命分子。”
覃秀芳恍然,建国初,国内很多地方还埋有钉子,他们不甘心失败,疯狂地进行反扑。这时候通讯不发达,消息闭塞,为了安抚民心,政府也不会将这个事大肆宣扬,所以普通人很多时候并不知道。
“那你知道要调哪支部队过来吗?”覃秀芳随口问了一句。
米嫂子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121特战队吧,听我们家老云提过一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闻言,覃秀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沈一飞就是这个部队的,他家里还藏了一块奖章,上面就刻着“121特战队”几个字。
第37章
“想什么呢, 有没有听我说啊?”老板娘丢下本子,偏头瞅着覃秀芳,“我怎么觉得你这丫头今天怪怪的, 总是在走神。”
覃秀芳撸了一把脸,赶紧摇头:“没有啊, 对不起虞姐, 你继续说。”
说完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的样子。
老板娘瞥了她一眼:“真没有?”
覃秀芳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听说最近街上死了人,虞姐, 是不是真的啊?”
老板娘连眼皮子都没抬:“这城里哪天不死人?”
覃秀芳噎住了,她前世虽然过得苦,但都一直生活在和平的地方, 等进入下个世纪禁木仓后,治安更是良好。何时见过如今这阵势, 说横死就横死的, 一个子弹出去人就没了,死的还是有木仓的士兵。
见她没吭声, 老板娘抬起头, 看着她这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乱世人命如草芥, 你得习惯,过好当下吧, 谁知道有没有明天。”
“城里经常这样吗?”覃秀芳忐忑地问道。
老板娘握住笔的手顿了一下:“前阵子好了些, 不过最近又死灰复燃了吧, 不死心吧, 就看谁笑到最后了, 只是可怜了这些无辜丢掉性命的人。”
见覃秀芳一副深思的模样,她笑了笑说:“甭管了,这跟咱们普通人没关系。即便有,咱们也管不着,只能听天由命。”
覃秀芳不吭声,怎么跟她没关系呢,121特战队就要调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年前还是年后。她既盼着他们快点来,又怕他们快点来,毕竟江市是真的不太平,沈一飞来了蛮危险的。不知道他的腿是不是在江市残的!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是契书,你看看,没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吧。”老板娘敲了敲桌子,拉回了覃秀芳的纷乱的思绪。
覃秀芳接过两页纸的契书,认真看了起来。所谓的契书就是后世的合同,除了时间、事件、立契双方,还有担保人,日期等等。
事情很简单,就是租赁的契约,租期、金额都做了规定,覃秀芳确认没有问题后,在最下面按了个手印,然后将契书递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收了起来:“回头我帮你转交给房东。你的这份自己拿好,租期就从今天开始,这是钥匙,要不要让你姐夫去帮你收拾?”
她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了,覃秀芳哪好意思,赶紧摆手:“不用,我自个儿去就行了,不着急的。”
“行吧,后院有板车,你干活的时候别又走神了,不然砸到你有你好受的。”老板娘板着脸叮嘱了一句。
覃秀芳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这不是听说沈一飞很可能要过来了吗?她今儿总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老是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事,以至于做什么都爱走神。
这可不好,她现在的钱都砸成了粮食,要是不赶紧挣钱,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啊?
覃秀芳摇了摇头,将沈一飞抛出了脑海,推着从老板娘那儿借来的板车,带上水桶、扫帚、抹布之类的,赶去了铺子上。
这个铺子就在部队大院出来往右走三四百米远,是一座低矮的瓦房,旁边一条街全是这样连在一起的青瓦房。有的是店铺,有的索性做了住房,有的紧紧关着,不知道是没开还是经营不下去,倒闭了。
覃秀芳拿起钥匙打开了门,这个铺子也很久没用了,开门就一股霉味,屋子里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看样子收拾干净得要好一会儿功夫。
覃秀芳拿出一块花布将头发包了起来,然后又拿出围裙系在腰上,这才开始打扫,先将屋子里断腿断背的破旧桌椅收拾出去,放在板车上,然后再开始打扫地面,清理蛛网,等这些清理干净后,再用湿毛巾将屋子里擦一遍。
搞大扫除这种事,听起来似乎挺简单的,但其实特别累人。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覃秀芳才将铺子收拾出来,她捶了捶腰,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不过这屋子好像少了些什么。覃秀芳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太单调了,而且墙壁的颜色太过陈旧和暗沉,给人一种暗淡的感觉。
好的饮食是色香味俱全,只有味道还不行,要是店铺里墙壁、地面都黑乎乎的,光线又不好,给人一种阴暗又潮湿的感觉,哪怕做的饭再好吃,也不可避免地会给人一张不大干净的感觉。
覃秀芳想起后世哪怕是小饭馆也基本上窗明几净,一般开店前都要装修,整个店铺看起来给人一种干净、整洁、明亮的感觉,有的甚至还会弄一些有趣新鲜的造型,让人坐进去心情就好。否则看起来黑乎乎脏兮兮的,谁愿意走进去?
虽然这会儿条件有限,做不到像后世那样美观和多样,但她也可以尽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店铺打理得更整洁美观一些,不说为食物加分,至少不会为食物减分。
说干就干,覃秀芳将打扫的工具留在这儿,然后将垃圾扔了,然后锁上门推着板车去买石灰,准备将墙壁粉刷一下。
她估计四面墙壁,连同屋顶都要刷一遍,估计得两袋石灰。覃秀芳问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卖石灰的地方,花了她整整一百二十块买了两袋石灰,而且这袋子还不像后世都是很大的一袋,一袋子就三十斤。
算下来比后世都还要贵不少,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个时候工业不发达,这类产品的价格自然也就不便宜。
覃秀芳将石灰扛上了板车,推着往铺子的方向走,走到部队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周小兰出来。
周小兰恨透了覃秀芳,看到她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再看板车上的石灰,她一下子想偏了:“你去干扛袋子送东西的活了!”
覃秀芳有点累,不想跟她说话,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话都没吱一声。
“站住,覃秀芳我叫你呢!”周小兰不忿地喊道。
覃秀芳知道周小兰这人疯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未免把自己辛辛苦苦花大价钱买来的石灰弄撒了,覃秀芳将板车放下,靠在路边回头看着她:“叫我做什么?”
周小兰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看来你离了我们也过得未必有多好嘛。”
覃秀芳懒得跟她浪费口舌:“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周小兰见不得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淡定模样,恼火地说:“用板车才推这么点东西,我看你能干多久,小心饿肚子,沦落到街头要饭。”
“我就是要饭也不劳你操心。”覃秀芳淡淡地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别挡道。”
见覃秀芳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周小兰气得脸颊通红,正要发作,吴峰出来了。
他大步走了过来,站在覃秀芳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小兰:“大妹子,怎么回事?她又要欺负你?”
覃秀芳摇摇头:“没有,就是叫住说动东西的,疯咬一通。”
“你才疯咬呢,覃秀芳你就等着活不下去,沦落成叫花子吧。”顾忌着吴峰,周小兰撂下这句话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