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迁
比起她儿子的名声前程,家丑算个屁!
叫了丫鬟来,让人备车,亲自将韩五太太送上了马车,转身回来,东平侯夫人脚步都没停下,回到了花厅后,点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让心腹的陪房带着,喝命,“去,把刘慧娘那个女人给我捆了来!”
刘慧娘,便是东平侯的妾室。原本也是官宦之女,韩刘两家原本交好,东平侯和刘慧娘小时候,两家长辈还戏言要定下娃娃亲的。
不过后来刘慧娘父亲外放任上失职,被问斩了。刘家其他的人,都被流放了,老东川侯就将当时还小的刘慧娘接到了家里来,也算是让故友在天之灵能安息。
谁能想到,这接回来养大了,就养到了儿子的床上去。
老侯爷死前那几年,没少因为这个怄气。
不到一刻钟,刘姨娘就被捆着送到了东平侯夫人的跟前来。
人被捆着,嘴被堵着,刘姨娘呜呜呜地挣扎着,保养得极好的脸上胀得通红。抬头看着东平侯夫人,眼睛里都是恨。
东平侯夫人连审她的心思都没有,坐在椅子上,看着伏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身的刘姨娘,冷笑数声,命自己的心腹张嬷嬷,“掌她的嘴。”
张嬷嬷方才就在东平侯夫人身边,将侯夫人和韩五太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早就看刘姨娘不顺眼,又听说刘姨娘一脉竟然敢陷害韩清,早也窝了一肚子火,当下点头应了,稳稳地走到了刘姨娘跟前,示意仆妇们扯起了刘姨娘。袖口里扯出一样物事儿,挥手就打了过去。
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刘姨娘眼睛倏然瞪大,迅速漫上了水雾。
她几乎能感觉到,脸上已经被打裂了,一口甜猩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待眼前的黑雾散去,刘姨娘才算看清了,张嬷嬷的手里,赫然是一只纳好了的鞋底子。
这鞋底子是一层一层的碎布头粘好的,又用粗线纳得结结实实硬邦邦的。张嬷嬷手里的鞋底子,一下下落在了刘姨娘那张娇媚的脸上,半点没留情。
不过十来下,花容月貌的刘姨娘,已经双颊红肿,嘴角渗出了血丝。
东平侯夫人的火气,这才算稍稍的平复了些。只要将内宅握在手里,她可以不在意刘姨娘的争宠。可是,害她的儿子?门都没有。
示意人把布巾从刘姨娘的嘴里扯出来,东平侯夫人好笑地看着涕泪满脸的刘姨娘,张嘴就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你……”刘姨娘疼得声儿都劈了,略一张嘴,嘴角就像裂开了似的,多少的狠话都撂不出来,只能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东平侯夫人文雅地端了茶,撇了撇茶汤上的浮沫,“你想说,为什么打你?”
抬起眼帘,目光如刀,“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儿吗?”
说完,忽然笑了起来,“也是,做了什么,你都不会认。侯爷跟前,你一向舌灿莲花,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韩溆做出来的丑事,你一盆脏水都能泼到了清儿身上去,为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
看刘姨娘慌乱地摇头,泪痕布满了脸,东平侯夫人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
“你以为你坏了清儿的名声,你的儿子就能得了意?”
刘姨娘拼命往下磕头。现下侯爷不在府中,她硬犟着侯夫人,也落不到好处去。说不定,还要吃皮肉苦。只好先放下身段儿,混过去了再想法子。
“太太,太太……”韩溆被两个丫鬟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刘姨娘的惨状,韩溆眼前黑了一下,噗通就跪在了东平侯夫人跟前,“太太,姨娘可是犯了什么错?”
韩溆前几天才被东平侯打了板子,身上还有些疼。此时也顾不得了,与侯夫人拱手道,“姨娘身子弱,若她有什么得罪了夫人的地方,我愿代她受罚。还请夫人看在她也服侍了父亲一场的份儿上,饶过了她吧。”
东平侯夫人看着跪在跟前的庶子,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比起自己的两个儿子,韩溆与东平侯的模样更为想象,都是国字脸,身形英挺。不管内里如何,起码看着就很有些正气。
看着东平侯夫人丝毫没有变化的脸色,韩溆低下头,眼中飞快地闪过怒意。
不过睡了个丫头,要不是东平侯夫人前几天发现了以后,不依不饶,他能挨上这顿家法吗?
想到这里,韩溆心中愈恨,却努力低头掩饰。
“行了,起来吧。亏你还是个侯府里的公子,动不动就下跪,你的体面还要不要了?”东平侯夫人压根儿没理会韩溆的话,转头吩咐张嬷嬷,“将刘姨娘送到柴房里去,叫人好生看着。没有侯爷和我的话,谁也不许见她。”
“太太!”
“记住,侯爷没回来的时候,一口水都不许给她。”
韩溆霍然抬头,“太太!”
东平侯夫人“哎”了一声,笑得慈爱,“来人,把二爷扶起来。溆儿,说起来你虽然是刘姨娘生养的,可到底身份在这里摆着,你是侯府的主子爷们儿。而她……不过是个妾。别为了什么人,都能软了膝头。”
说完,也不顾韩溆眼中充血的一瞬间狰狞,挥了挥手让人拖了刘姨娘下去,自己也起身走进了里边。她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扒下刘姨娘一层皮来。
……
阿福趴在园中的石桌上,双手撑着下巴,两眼闪闪发亮,看着一袭黑色锦衣的秦斐舞剑。
眉目清冷的少年,长身玉立,腰肢劲瘦。腾挪跳跃,手腕翻转之间,剑芒如光似电。蓦然间腾身而起,横剑扫出,花瓣自树上纷纷落下。
这一幕,几可入画。
“好!”花雨中的少年转过头,目中凛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看着花雨中微笑着转头看过来的秦斐,阿福兴奋得脸上都冒光了,拼命拍手。
“好看?”秦斐提剑走过来。
阿福连忙端起清茶送到了秦斐面前,“好看!表哥喝茶!”
她也看过靖安侯舞剑,但她爹吧,走得大概是太极剑套路,舞起剑来慢慢悠悠,动作之间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气儿。
秦斐的不同,一招一式都带了杀气,动作利落迅捷,令人眼花缭乱。
虽说一快一慢各有千秋吧,可是,谁叫她爹人都到了中年了么。秦斐表哥,还是个鲜嫩嫩的美少年啊。
阿福觉得吧,大逆不道的自己,还是更喜欢看小鲜肉来着。
秦斐完全不知道这丫头此时在想什么,看着阿福清凌凌的,丝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他只觉心头柔软。
没有接那杯茶,而是低下头就着阿福的手,将茶一饮而尽。
联袂而来的薛婧等人正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这,这什么情况啊?
“六妹妹!”
薛婧大喊一声,提起裙摆就冲到了阿福身边,“你在做什么!”
“送,送茶给表哥啊……”阿福有些茫然,“四姐姐,怎么了?”
想起了几个姐姐还没有见过秦斐,阿福立刻放下茶杯,高兴地为薛婧引见,“四姐姐,这是隔壁的秦表哥。表哥,这是我四姐姐,我们最要好了。”
她这样一说,薛婧就明白了,眼前的黑衣少年就是现下京城里风头正劲的豫郡王秦斐。
征西凉的大英雄,生擒了西凉什么王的那个。
原本还有些警惕的脸上,顿时改了颜色,变得崇拜起来。
“原来是王爷?”薛婧立刻福了福身,“失礼啦。”
亏她方才还想挡在阿福身前去保护这个傻丫头呢,唉,实在是不知轻重。
薛婠薛婳和薛娇也一起走过来,对着秦斐行下礼去。
“姐姐,叫王爷多生疏呢,你随我,叫表哥吧。”阿福笑嘻嘻地看秦斐,“表哥,对不对?”
还带了婴儿肥的脸蛋实在说不上笑靥如花,却灿烂又明媚。
秦斐没忍住,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表妹说的对。”
不同于对沈明珠,他并不讨厌薛家这三位姑娘,尤其是薛婧。
前世在阿福陷入绝境的时候,她们都曾经对着她伸出了援手,竭尽全力地想要帮她。
尤其是薛婧,甚至试图带了阿福逃离京城。
这是一位光风霁月的好姑娘。
秦斐不介意将这些阿福最好的姐妹们纳入保护的范围里。
“那我不客气了,表哥好。”薛婧不是扭捏的性子,大大方方地叫了声表哥。
阿福又指着薛婳薛娇给秦斐引见,“这是三姐姐,这是五姐姐。”
薛婳薛娇都笑眯眯地叫了秦斐一声表哥。
怕自己在这里,几位姑娘会不自在,秦斐便对阿福说道,“我回去换了衣裳,晚间再过来吃饭。”
有靖安侯在,昭华郡主那句不许他过来蹭饭的话,自然就成了句空话。
“表哥自去吧。”
等秦斐走了,阿福四人才围着石桌坐下。又唤了丫鬟过来,撤去了残茶,重新上了点心和水来。
阿福这才问道,“三姐姐,你们怎么这会儿来啦?大姐姐呢?”
提起这个来,薛婧整个人都眉飞色舞了起来。
“我们被娘赶出来的。”
阿福:“……什么?”
“嗐,你听我说完。”薛婧按住阿福的手,眉尖一挑,“韩家来人了。”
“韩家?东平侯府?”阿福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来干嘛?”
莫非是因为韩小公子丫鬟有孕的事情,来解释的?
“诶诶我们偷偷地听了几句,就被发现了,这不就被赶出来了么?”薛婧兴高采烈的,“不过也听见了几句。”
眼见她还要接着说,薛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红着脸说道,“四妹妹快闭嘴吧,这些哪儿是咱们挂在嘴边的呢。”
朝着阿福眨了眨眼,“反正来说和的姨母说了,跟大姐姐见的那位,没关系的。”
“哦。”阿福对这件事情并不看好。她想的或许天真了点,这年头对女人实在是有些苛刻的。不管在娘家多被疼爱,一旦出了阁,多是身不由己。听薛凊说来,东平侯府里只怕是嫡庶内斗得厉害。弄不好,东平侯世子那病,都不是天生的。薛婠温柔和顺,性子那样的好,进了那样的人家,还得熬心费力地与人逗心机去?
阿福想来,还不如寻个家世平平的,不敢得罪国公府的人家呢,日子好歹过得还顺心点儿不是?
“娘正和韩家的姨母说话,我看这件事,说不定还有个转圜。”
薛婧推了推阿福,“你不高兴吗?”
阿福想了想,“倒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吧,大姐姐又不恨嫁,做什么就要钉在了这家儿上呢?”
“也并不是。”薛婳柔声道,“只是看大姐姐这两天着实有些伤心。上次我也看见了那位韩家的公子,看着性子是不错的,人也是一副聪明稳重的样子,与大姐姐很相配的。我们想着,如果真能做了亲,大姐姐肯定很喜欢。”
姑娘们心里都还没有那么多功利的想法,单纯地因为薛婠曾经动了心,真的能了却了心愿成就姻缘才是最完满的。
阿福想多了点儿,可也忍不住会被这种单纯的快乐感染。托腮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这倒也是。所以大姐姐呢,被留下听着了?”
“她昨日大概睡得晚了,今儿还没见到呢。”
阿福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娇,“五姐姐脸色还不大好呢。”
“我早就好了。”薛娇恹恹的,“大伯母说,我老闷在屋子里,没病也能闷出病来了,也叫我出来逛一逛。可是我想去看看我娘。”
薛婳安慰她,“再过几天吧,三婶也才醒来不久,怕是也疲累。你去见了,只怕又要哭了,叫她操心呢。”
这倒是真的。薛娇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姐妹几个说着话,直到午膳后,昭华郡主要去看望周氏,顺便又带了小姐妹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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