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棠
澹雅松了口气，“我听你的形容，那不是妖，那是精怪。”
“精怪？”这是季森森第一次在浮罗大陆听到这个词，原来除了人与妖，居然还有这种生物？
“你不知道？”
澹雅见她不知道精怪，便向她解释了。其实精怪比起真正的妖会容易对付得多，这也是她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原因，一只妖力强大的妖可以搅得人间鸡犬不宁，但是精怪的力量有限，也怕阳光，不能说话，没有实体，附上人的身体才会有记忆，只能通过附身来间接害人，只不过行踪飘忽不定，难抓，只能找个厉害的道士。
“你刚刚说这些精怪是靠吸食人类精气来害人的？”季森森找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对。”
“那你有没有看到沐清的死状？”
澹雅摇摇头，她只见过弈秋的，只是弈秋死在水里，面容看不出什么。
“沐清死之前我去看过她，说不出话，面色憔悴，就像你说的那样......”被吸干了精气。
澹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找人来查。”
“澹雅姐姐，我有个请求。”季森森表情很真挚，“弈秋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看她死的不明不白，你查到什么，能不能知会我一声，我也想帮帮忙。”
澹雅欣然同意：“当然可以了，对了，你一会儿喊景娘来一下。”
......
门合上了，澹雅放下手中的梳子，看着镜子里的愁容，她刚刚对季森森说的也有所保留了，其实这霓裳阁里也有妖，就是景娘，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不会对外说。刚刚季森森说怀疑这些事是妖做的，她吓了一跳，她与景娘相识多年，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事，但一细想又觉得有问题：她们这些普通人感受不到精怪的存在，但是妖一定可以，那么景娘为什么要隐瞒她？
几天后，澹雅那边来人传话喊她过去，季森森知道一定是有新进展了，就脚下生风忙赶过去了。
“澹雅姐......”她刚想跨进门，发现里面不只有澹雅。
除了澹雅，景娘，还有之前那个真·大腿·李蕴王爷，还有一个穿深色道袍的人，看来是请来了一个道士，道士背对着她，她看不出来长相，不过身材匀称，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蛮有气质，应该靠谱。
倒是景娘面色苍白，“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的一时之失，竟惹来这么多麻烦，如今我也察觉不到那只精怪的踪迹了，还烦请道长替我们捉了那只精怪。”
“麻烦道长了。”澹雅也微微颔首。
澹雅是面对着她的，发现她来了就示意她过去，把她介绍给那个道士：“孔道长，这就我刚刚跟你提起的那个姑娘，这次就是她发现了精怪的线索，孔道长毕竟是男子，在姑娘们的住所捉妖多有不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森森便可。”
季森森这才打量着面前这个道士，他看起来已有而立之年，眉毛上挑，眼窝深邃，肤色偏白，面色冷冷的，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只是......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再往下看看，腰上挂着一块玉佩，是季森森见过的——天道门人佩戴的玉佩！难怪看这深蓝色的长袍款式有点眼熟，不就是之前禾溪村那群道士穿的道服，颜色更深更华丽了些？
对方也在打量她，似是犹豫：“姑娘可是姓季？”
季森森的心“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对方看着她微微一笑：“在下孔昱，不知道季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到底季森森的时间线也才过去半年，她立刻想起来了，孔昱，就是当初那群道士里最不好糊弄的那一个，所以也是她印象最深刻的。
我去！当年那个小道长现在长这么大了？这是过去了多少年？
“原来孔道长与季姑娘是旧识。”李蕴说道，“那想必二人应该很熟悉了，官府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希望你们早日捉到那妖物，在下还约了承昭候在雅间议事，先告辞了。”
“嗯，森森你先带孔道长去后院那里看看吧。”
就这样，十分钟后，只剩季森森和孔昱安静地走在去后院的路上。
走到后院没人的地方，孔昱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佩剑一横，抵着她的脖子把她拦在剑与墙中间。
“季姑娘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季森森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死不承认，不仅自己的年龄是个BUG，万一他再追问起狼族的事她要怎么解释......
“我有什么要解释的？”
“解释一下你当初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还有，为什么十五年过去了，你的样貌全无变化。”
“十五年？”季森森吓得一把拍掉他的剑，剑鞘还带着，显然孔昱没打算对自己怎么样，她也不怕。
孔昱挑挑眉，冷冷问道：“你不知道？”
季森森赶紧住口，不行，这个人太聪明了，她多说一句话就多暴露一点线索给他。
“孔道长，我们霓裳阁是请你来捉妖的，不是请你来调查我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妖？”
“你难道看不出来？”季森森很疑惑，这都看不出来真的能捉到妖吗？
孔昱当然看的出来，十五年前也就算了，季森森现在站在他旁边这么久，他要还是看不出来异常，那他这个天道门大师兄的位置也可以不用做了，至少那个景娘，他就一眼就直觉地觉得她不对劲了。
“你要是不说，我不介意带你去天道门仔细查查。”
“我......后来被人救起来了，那里山清水秀，我吃得好睡得好，自然老的慢。”
孔昱看起来像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又把剑抱在怀里，示意她带路。她可能不知道刚刚她还没来的时候，澹雅称呼她为“妹妹”吧，这个女人的嘴有多严实他十五年前就领教过，本来他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了，事分轻重缓急，当前捉拿精怪才是最重要的。
孔昱跟在季森森身后，他知道季森森虽然跟狼族脱不了干系，但她没有坏心，自己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何况那天看到她落水之后，自己对于间接害死她这件事一直很愧疚，看到她的那一刻其实是释然大于好奇的。
“这里就是弈秋之前的房间，你进来看看吧。”季森森打开房门，这里毕竟半个月没人来过了，屋子里落满了灰尘。孔昱倒也不在意，抽出一张符纸草草画了一张符，伸手让符纸飘到床的位置，符纸立刻生出一股蓝色火焰烧了。
“嗯，这里确实有精怪活动的迹象，不过很弱。”
“弈秋已经死了半个月了，这么说那个精怪没有回来过？”
“我看是。不是说还有其他受害的姑娘吗？带我去看看。”
季森森又带他去了另外两个姑娘生前的屋子，她们中沐清是死的最晚的，跟他们猜测的不错，沐秋的屋子的妖气也是最重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您布个抓妖的阵法，看看能不能抓到。”季森森提议道。
孔昱倒是好脾气的跟她解释：“行不通，这整个霓裳阁都有妖物活动的痕迹，不仅是景娘，我估计客人里也有妖族，布阵不仅抓不到真凶反而容易误伤。”
“景娘是妖？”季森森不敢相信，“你确定？”
孔昱一直觉得自己作为天道门大师兄，已经挺有名的了，这次也是蕴王爷托丞相亲自邀请，掌门才会派他下山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季森森居然怀疑他的能力。
“我一来就看出来了，而且她也承认了，这次的精怪是她有意放过才酿成惨剧的。”
“哦，没想到你们天道门现在这么仁慈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当初那样对妖族赶尽杀绝呢？”
孔昱觉得季森森是不是对天道门有什么误解，“我们只捉害人的妖，再说了，皇上已经下旨禁止人妖相互残杀，天道门如今也不会随意杀妖了。”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你这十五年来是活在深山老林里？还是怕我又问起你当年狼妖的事？”
该死，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
☆、打听
“我没那么想啊，我可没承认我跟狼妖有关系，况且我都在深山老林里住了十几年了，就算以前有关系现在肯定也没了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怀疑我啊。”
孔昱没有再追问她，换了个问题：“那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凶案是精怪做的？”
季森森实话告诉他：“我前几天睡觉的时候半夜醒了，发现有一团黑影压着我，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它就跑了。”
“不可能。”孔昱直接否定了她，“像你这样的凡人之躯，如果精怪想要附你的身轻而易举，它没有跑的理由，除非......你身上有什么它惧怕的东西。”
“那精怪怕什么？”
“强大的妖怪，或者厉害的法器......我看你身上的秘密还挺多啊。”
季森森小心脏一抖，他不会发现自己身上有浮罗珠吧。
孔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啪啪”几张符咒就贴在她身上，季森森吓得一动不敢动，可是符咒显然没有反应，孔昱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的画面，眉头皱的紧。
季森森松了口气，心想你的符画的再厉害也是凡间之物，浮罗珠可是神创造出来的，不知道比你nb多少倍。
孔昱收了符咒，“走吧，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线索。”
二人的调查持续到傍晚，整个霓裳阁住人的地方全都查了一遍，连小厮和厨娘住的地方都没放过，就像孔昱说的，这里因为景娘的关系，几乎到处都有妖活动的痕迹，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晚上是季森森工作的时候，不能再陪孔昱查了，就安排他住下来，自己先去工作了。
季森森跑到后厨，帮忙给各个厢房的客人送菜。
另一个侍女跟她一起，年龄不大但干活很勤快，名字也很可爱，叫小宛。小宛说：“哎，木木，听说那个很少露面的凌侯爷，今天来霓裳阁了。”
季森森没听清：“林侯爷，什么林侯爷？”
“就是那个皇上新封的承昭侯啊，我听见过他的姑娘们说，长的可好看了，我也想去看看。”
“哦，我知道啊。”就是那个她第一天就去找工作结果被婉拒的那个承昭侯府嘛，至于长的好不好看，呃......她这不是根本没见着人么。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晚上。
雅间容清阁里。
“今天难得请到蕴王爷与承昭侯，张某不胜荣幸，来喝酒、喝酒。”
张姓官员带头活络气氛，在场的又都是精明人，一顿饭倒也吃的颇为愉快。
凌泽抬手又饮进了一杯酒，他并不喜欢这个味道，只是桌上坐的是他要拉拢的人，他笑笑，
把酒杯放下。
张大人拍拍手，一群穿着清凉的姑娘涌了进来。
“听说这霓裳阁个姑娘个个舞技卓绝，凌侯爷初到漓都，想必还没见识过，来，姑娘们，好好伺候承昭候，不会亏待你们的。”
凌泽看着哪些姑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面色不变：“倒是麻烦张大人打点了，晚辈欣赏歌舞便好。”
李蕴倒是笑了，“张大人有所不知，凌侯爷是出了名的不沾女色。”
凌泽眉毛挑了一下，没出口否认。
倒是有一个表演的姑娘频频出错，惹的张大人有些不悦。终于那个姑娘不小心撞到另一个姑娘，双双摔在地上。
两个姑娘慌忙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开口说：“请各位大人赎罪，殊华今天身体不适，请各位大人见谅。”
凌泽瞟了地上跪着的姑娘一眼——是一只精怪，刚刚她一进来自己就感觉到了，她被自己的妖气吓到了，脸上掩不住的慌张。
凌泽没打算揭穿，毕竟漓都城有妖已不是什么怪事了，自己是妖的身份眼前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个小精怪留在这里反倒容易坏事。
“跳的不错，先下去吧，我和二位大人还有事相商。”凌泽也没看她一眼，打算打个圆场就过去了。
到底张大人是怜香惜玉之人，见凌泽不追究，倒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这些莺莺燕燕散了。
半个时辰后。
张大人与李蕴都相继告辞，凌泽还坐在容清阁内，随意晃晃手上的酒杯，叫来小厮：“把刚刚那个摔倒的姑娘带过来。”
不一会儿，小厮领着殊华走进来，看见凌泽已经去了内室，散漫的躺在塌上，凌泽看到人来了，便吩咐小厮：“把门带上。”
小厮这种场面见多了，心领神会的把门带上出去了，殊华吓得腿直打颤，强大的妖气震得她全靠倚在门上才没摔了。
她上前两步，“噗通”跪在地上，“大人......大人，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成这样，大概是出于精怪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