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棠
凌泽看也没看她，把季森森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朝周彤走去：“她睡了，我们出去说。”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语气，周彤连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凌泽关上门，带周彤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处，周彤一言不发。
她一直以为像凌泽这样不好女色的人，一定是被青楼里那些坏女人勾引了，才天天在那儿流连，哪怕是之前那次巧合的“捉奸在床”，他掀开帘子的一瞬间，她也只看到了他眼里的□□。这样一个男人，哪怕他在外面有小的，她也不在意，毕竟这个时代，这种事儿是正常的。可是今天晚上她偶然撞破了刚刚的事儿，她才知道他对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只是为色所迷，怎么会有那样深情缱绻的眼神，他吻那个姑娘额头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眼神，像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这样一种感情，她如何争抢的过？
凌泽绅士地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自己则坐在了能看到卧室的石凳上：“周小姐，现在就我们二人，你有话不妨敞开说。”
周彤看看卧室的方向，犹豫着问：“泽哥哥，你......你对那个女人是认真的吗？”
“是。”他不能再认真了。
“可是......她出身低微，你若要娶妻，皇上不会允许的。若是......若是你愿意娶彤儿，那彤儿不介意你娶她做小，还能一起侍奉你。”
“呵。”凌泽笑了一声，“周小姐，我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我对你有意？”
“可是，可是我们认识很久了不是吗？如果你对我......那当初你在喻州，七夕那天为什么要帮我？”
平心而论，周彤长的不错的，只要是见过她的公子哥，从态度的变化都能看出来对她外貌的认可，只是她的脾气太坏了，无形之间赶走了不少潜在的爱慕者，更何况凌泽的出现改变了她对男人的审美，这才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婚配。
“难道我帮一个人就是爱慕她吗？我当初帮你只是看你的身形像一位故人，并未留意你的长相。若不是你在酒席上主动相认，我早已忘了这件事。”
周彤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泽哥哥是因为记得她才与她相认，没想到那天他只是随意应了下来，自己还高兴地不行，天天绕着他转。
“周小姐，恕我再问一句，你可是真的心悦于我？”
“当然！”周彤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在喻州城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那如果我如今不是侯爷，而是路边的乞丐，你可还想嫁给我？”
周彤被问住了，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不会。她固然是喜欢他的，因为他的外貌，而她之所以与他相认，缠着他，无非是希望能借着姻亲摆脱低贱的商人身份，而父亲也知道这层原因，所以从未拦着她来找凌泽，这是周家父女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如今被凌泽当场戳破，周彤免不了有些难堪。
周彤的表情给了凌泽回答，他看着卧房的方向又接着说道：“你说你认识我很久了，可她认识我更久，从我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倾尽全力帮我，我爱慕她许久了。我当初帮你，也是因为你穿了一件和她相似的衣服。”
周彤听了这番话脸色更加苍白，凌泽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情义，可这里面有几分是真心我看的出来，你经常私下来找我，却从未拒绝其他公子的好意，也从未让别人知晓你爱慕我，为什么呢？”
凌泽转过身，直视着周彤的眼睛，周彤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极强的压迫感，先移开了眼神。凌泽弯下身子，凑近了些：“你在给自己留退路。”他直起身子，朝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平和的睡容，像是说给周彤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对于她，我从没想过有退路。”
☆、治愈
几天后，季森森的身体就痊愈了，本来肩膀上那一块小小的印记也消失了。季森森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认那个印记真的不见了，正高兴着，就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她赶紧慌张地把衣服拉好。
之前季森森一直在屋里昏睡，凌泽自然也不敲门，都是直接进来的，没想到这次她居然坐在镜子前。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小泽，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了，肩膀上那个黑色的斑已经没有了。”
“嗯，那应该是好了。”凌泽跟她解释，“那个印记就是被道术封印的阴毒，印记消失了，便是阴毒被彻底拔除了。”
“真的？”季森森看看他手上端着的黑色液体，“那我能不能不喝这个药了啊。”
虽然她已经习惯喝药了，可是这个药的味道真的是......太诡异了。
凌泽皱眉：“不行。”他到不是舍不得自己放的血，是这阴毒狡诈，可能驱不干净，也有可能转移到别处。
“药多喝几天总没错，况且你真的看清楚了？没有转移到别处。”
“啊？还会转移？”
“嗯，会在你的心脏附近游走。最好再仔细看看。”
季森森挠挠头：“可是后面我也看不见啊。”
凌泽把手上的碗放下，“我帮你看看。”
“啊？”季森森有些吃惊，“不行。”
被拒绝后凌泽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了，其实他刚刚的话没有轻薄她的意思，他是真的担心她的伤。
“小泽，咱们虽然住在一起很长时间，我知道你跟我亲近，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凌泽抿了下嘴巴，要是让季森森知道他这几天都有查看她的伤口，虽然只看了肩膀，但估计免不了生自己的气，便听着她的说教没有反驳：“知道了，那我等会儿找个婢女进来帮你看。”
“乖。”季森森捏捏他的脸颊想讨好他，“那这个药......”
“要喝的，最好再多喝几天。”
季森森：......
-
又过了几天，季森森确定自己的伤是真的完全好了，对凌泽软磨硬泡求他停了药，凌泽找那个帮忙看伤的婢女反复确认过真的没有印记了，才同意停药。
季森森知道自己养病的这几天睡的都是凌泽的房间，凌泽反倒去睡了客房，理由是客房的环境太差了，不利于她休养。
他说的也是实话，这次季森森搬来是很突然，府里的客房不仅简陋，还有人睡过，和凌泽来往的大多是男人，他不愿意季森森睡那些人睡过的床，只能安排下去尽快准备。
“小泽，我什么时候从你房间里搬走啊，这样一直让你睡客房怪不好意思的。”饭桌上，季森森问他。
“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就能把东西搬过去。”
季森森也是搬过来后才发现凌泽忙的很，有时候饭也不一定在府里吃，但是再忙也会尽量赶回来陪她吃晚饭，看来之前她生病，也是他尽量抽空才能来照顾她。季森森之前没有提，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些都安排好了。
饭后凌泽就带她去了她的卧室，她本以为凌泽会把后院里某间客房整理出来给她，没想到他把自己卧室对面那间屋子给她了，两个房间相对，中间是庭院，这个布局，跟当初在狼族营地那个屋子的布局一样，进了屋子，房间的布置就更让她觉得奇怪了，里面的床、桌子、衣柜方位都和当初她在营地里的卧房一模一样，只有被褥这些是崭新的。季森森这几天都在府里，如果有人往这里运这么多个家具她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这个......怎么跟我以前的卧室很像啊？”
“哦，你以前的那间卧室是你亲手布置的，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就让他们按照这个来布置了。”
他在说谎，季森森知道。这些家具明明早就在这儿了，床脚下的灰尘形状骗不了人，这里都十五年过去了，他怎么能连卧室里的每一个物品的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
凌泽又把她带到衣柜面前。
“我知道你没几件衣服，就随便帮你买了些，如果不喜欢，可以自己再去买些。”凌泽把一袋银子放到她手上，“还有女儿家那些胭脂水粉，我不太懂，还是你自己去置办吧。”
季森森握着手上的钱袋，觉得分外沉重，看的衣柜里塞的满满的衣服，心情很复杂，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谢谢。”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凌泽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这都是从你的钱里扣的，不是我的钱。所以不要有心里负担。”
“哦......嗯。”
凌泽又靠近她一些：“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
“你以前照顾我，现在换我多照顾你一点，所以......不要跟我这么生疏，好吗？”
不要跟我这么生疏，我受不了。
“好。”
季森森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毕竟就那么几件，当天晚上就搬到了新卧室，临走之前也没忘记把凌泽的卧室里自己的痕迹都收拾干净。
负责打扫的几个婢女行了个礼，手上拿着换洗的床单被子，她们知道侯爷今晚要重新回自己房间睡，这被子被那个病了的姑娘睡了好几天，肯定是要换掉的，这才大晚上的赶了过来。
凌泽却示意她们离开，“不用换了，下去吧。”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感到奇怪，明明侯爷不爱碰别人用过的东西的，就连前几天睡客房都让她们换了新的床单。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俯身行了礼就退下了。
凌泽脱了外衣，躺进被子里，床上还有些她残留下来的气味，他把头埋进枕头里，深呼吸一口，露出沉迷的神色，不自觉地开口：“森森......”
-
季森森在侯府住了这么一段日子，能感觉到凌泽对她超过姐弟情谊的感情，结合他之前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很难不让她多想，可是她也不好主动挑破。之前住在狼族营地的时候，她知道狼族的人性格都比较豪放，尤其是在感情上，不像人类这样保守。
她走出卧室，在府里随便逛逛，遇到了凌泽的侍卫，是卢乐，当初那个和图力一起把她扔坑里的人。图力成了亲有了牵挂，便留在了狼族营地，卢乐从凌泽回归营地起就跟着他，算是亲信了，没想到居然还跟着来了漓都。
季森森之前不知道是因为病着没注意还是怎么，今天才第一次在侯府里看见他，是卢乐先认出了她，毕竟季森森的外貌根本没发生什么变化。
季森森看着眼前的人，这脸她有印象：“卢乐？”
“嗯。”
卢乐的外貌到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原来长得就比较健硕，现在不仅长得更高了，身材跟健身房教练似的，胳膊有她大腿粗。
季森森对卢乐不算太熟，本身没什么交集，卢乐也比较高冷，眼睛里常年透出一种“呵，无知的人类”的眼神，季森森觉得他不怎么待见自己，可是表面关系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在小泽身边做事呢，之前怎么没看见你？”
“出去做事了，顺便回了一趟营地。”
营地？那还挺远的，难怪和小泽重逢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他。
“你们的营地还在老地方？”
“是。”卢乐虽然不怎么待见人类，但他也知道季森森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便没有隐瞒她。
“啊，我也想着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呢，你见到图力贺兰他们了吗？我记得你们当初还一起在老首领手下做过事呢。”杀人放火那种。
“他们很好。”
“他们的孩子应该很大了吧。”季森森接着问，毕竟都成亲十五年了，速度快的话孩子都到成亲的年龄了。
“老大上个月刚过十岁生日，老二快六岁。”
“这么小？”季森森觉得很奇怪，在这个没有有效避/孕手段的地方，他们居然结婚那么久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前几年他们都在玩蛇吗？
“小吗？”卢乐觉得不小啊，他们狼族孕育孩子的概率是很低的，所以往往结婚很早。
“不小吗？一般新婚夫妇第二年生了吧。”
卢乐这才发现季森森的理解有偏差，似乎是没人跟她解释过。
“我们狼族跟人类不一样的，越是强大的生灵，孕育孩子概率越低，所以他们才会很早就成亲。”然后积极的开始造人运动，可惜运气真的不怎么好，五年才有第一个孩子，在狼族里也算非洲人了。
季森森完全能理解，从神造了浮罗珠的目的就能看出来，他想要是平衡，控制子嗣数量也是保证自然平衡的一种手段，就像一条小鱼能产卵数十万，而人类一胎往往只能孕育一个孩子。
“这样啊......”
卢乐对于感情的事比较木讷，也不太关心凌泽的感情问题，他只知道凌泽找了季森森这么多年，那肯定是早就确定关系了。
“对，既然你都回来了，也跟首领商量一下，早些生孩子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卢乐说完，提了提手上的刀便阔步离开了。
季森森：？？？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哦哦哦，他可能是想让她帮忙催婚吧。妖族毕竟早熟，在这种几岁就敢谈恋爱，十几岁就能结婚，争取二十岁之前抱上娃的环境里，凌泽真的算是大龄了。在这件事上，妖族与人族的观点出奇的一致，首领越早生孩子越好，有了后代才有了保证，估计凌泽也没少被催，既然概率无法保证，只能让他刷数量了。
可是......季森森欲哭无泪，他身边除了自己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哪儿来的孩子啊？可是很快就有“热心人”给她答案了。
季森森在侯府这么多天，别的人她不熟，只有厨房的下人和门口的守卫她特别熟，前者是出于吃货本性，后者是因为自己屡次想出门都被拦下，一来二去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