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半暖
就这样,掉一个就再坠一个,小孟灼玩得乐此不疲。一圈跑回来,他能坠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队伍。
一开始,士兵们对屁股后面坠着这么一个小萝卜头还目不斜视。后来混久了,闲暇时,都开始逗小萝卜头说话了。
毕竟,聪明乖巧又软萌可爱的小孩子,简直就是开心果小天使。
再加上,小孟灼人小鬼大,风知意夫妇也有意识地教养,只要他好奇的,都会详细地给他解释教导,所以就比同龄人见识多些。
孟西洲还经常带他上山下水地到处窜,人也聪明机灵活泛,甚至在比打弹弓时,还把一个小士兵给比下去了,把士兵们逗得哈哈大笑。
所以啊,这还没到半年呢,小孟灼居然就混成了这个军营里的团宠。走到哪里,都被人“饭饭、饭饭”地叫。
这一日孟西洲带着孩子去山上砍柴,为过冬准备柴火。
因为就在浅山范围,孩子在这一带也混熟了,他身上又带着风知意给他防蛇虫鼠蚁的香包,还有这附近到处都是士兵也在砍柴,就由着他带着狗子去摘这个时候正红正甜的山楂。
但不知是梦庄大队的人都走了这里安静了许多的原因,让藏在大山里的动物敢跑出来了;还是小孟灼从军绿小背包里拿出来吃的牛肉干灵气四溢,他寻着寻着野果,居然撞上了两头大野猪!
对于这种大家伙,小孟灼只在他娘给他看图识物的小图册里见过。虽然听他娘科普过这种大野猪凶猛危险,但并不太能理解那是啥意思。
所以一个照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睁大眼惊叹,“哇!大猪猪!”
倒是二狗子瞬间炸毛,直立起来,两前肢迅速抱起孩子,两后肢像人腿一样,即刻跑出了残影!
小孟灼搂着二狗子的脖子,朝后看到那两头大野猪目露凶光、那么狠猛地咆哮着追上来,这才意识到危险有了害怕,“狗狗快跑快跑!大猪猪要追上来了!”
二狗子抱着孩子狂奔,并且“汪汪汪”地狂叫,引起了离此并不远的孟西洲、以及也在山上砍柴的士兵们的注意,纷纷跑过来看到两头大野猪在横冲直撞地追着孩子跑,顿时都眼睛一亮地惊呼一声,“我滴个娘欸!”
然后都手握柴刀绳索地围扑上去,几十个士兵费了一番功夫,把这两头撞到“碗”里来的大野猪给抬了回去。
下山回去的路上,看着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唱着山歌、“哟嚯”地吆喝着气势抬着野猪往回走,负责储备柴火过冬的炊事班老班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红山楂,笑呵呵地塞给被孟西洲抱着走的小孟灼的小背包里,“饭饭,怕不怕?”
有二狗子护着,小孟灼还真没怎么被吓到。特别是围观了士兵们勇猛扑倒制服野猪的全过程,胸膛里有股激荡的情绪在臌胀。而且,士兵们收获的喜悦情绪也感染得他激动又兴奋,小胸脯一挺,“不怕!”
老班长哈哈笑,赞赏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真厉害!居然都没被吓哭!以后肯定也是个勇敢的小战士!”
虽然这么夸奖和鼓励,但转头还是对孟西洲有些严肃地说,“你也太大胆了,带孩子上山还让他自己到处跑,这多危险!”
孟西洲也是一脸后怕地检讨,“是我粗心了,主要这山上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大家伙,还以为没了。”
而他带着孩子在这山上也浪了差不多快两年,都熟门熟路了。更何况,还有异常机敏的二狗子陪着,孩子又没走多远,他是真没想到。
所以之前看到野猪的一瞬间,他也给吓出一身冷汗,第一时间就去抱孩子。
可没想到,二狗子在山上比他跑得还快、还灵活,他都没能追上。所以就干脆让二狗子带着孩子跑,自己则和士兵们扑上去拦截野猪。
“这种深不见底的大山里,不可能没有这种大家伙的。”但是这种靠着人烟田野的浅山范围,确实难得见到这种大家伙,所以老班长觉得可能是,“估计是这里的人搬走了,人气儿少了,动物就出来了。动物啊,其实对人气儿最敏感。”
孟西洲认同点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此消彼长。”
其实他还觉得,应该是大山终于从饥荒中缓过气来了,被人类都快吃没的物种又开始渐渐复苏繁衍多了。
“嗯。”老班长点头,低头看到在前面走着的二狗子,不由目露喜爱地惊叹,“说起来,你家二狗子可真聪明!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狗子居然抱着孩子,用两只后爪子狂奔的!还跑得如履平地、快如风影。哎哟!这都跟人一样!”
其实第一时间,他也是跑去救孩子的。却发现,他居然追不上那还抱着孩子跑的二狗子!顿时心里惊诧极了!
孟西洲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遮掩,“这狗子在饭饭出生没多久、它自己也刚出窝的时候抱回来养的。从小跟饭饭一块长大,跟饭饭感情好,指不定把饭饭当成自己孩子来疼。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发挥的潜力总是无极限的。而且,我们从小又有意识地训练它保护饭饭,所以它比寻常的狗子要聪明机灵些。”
老班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这倒是。”
一路闲聊着下了山,孟西洲怕吓到风知意,本来不想把孩子遇到野猪这事儿告诉她的。但又想军营里增添了两头大野猪,还有饭饭一个小孩子肯定也藏不住话,他媳妇儿那么聪明,怕是也瞒不住。
正犹疑着要不要告诉她呢,谁知他带着孩子一回到家,风知意就笑盈盈地迎出来,“遇到大野猪了?”
孟西洲一怔,“……你怎么知道?”
风知意笑而不语地从他怀里接过孩子,暗自检查了一下孩子没什么事,摸了摸他的手脚,确实没有肌肉颤抖等生理性的害怕,问小孟灼,“怕不怕?”
其实,二狗子扫描到有野猪靠近的第一时间,就跟她说了,并问她是直接击毙还是驱赶或者避开怎么着?是她下命令让二狗子带着孩子跑,把野猪引去送给部队的,顺便给孩子长长见识和胆量。
“不怕!”小孟灼很兴奋,“娘!真的有大猪猪!那个书上画着的大猪猪!”
风知意笑,“那你打得过吗?”
小孟灼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打不过。大猪猪好大好凶!跑得好快!”
“那你跑得过吗?”风知意继续问。
小孟灼还是摇头,“跑不过!大猪猪比爸爸跑得还快!”
他被二狗子抱着跑时往后看,看见孟西洲从旁边追来,居然还没有后面追着他来的大野猪跑得快。
风知意笑,看了眼孟西洲。孟西洲倒是不介意地揉揉小孟灼的小脑袋,“知道危险就好。”
他就怕孩子无知无畏的,连危险都知道。
风知意则继续问小孟灼,“那以后遇到了大猪猪怎么办?”
“狗狗跑得过啊!”小孟灼理所当然地道,“狗狗会带着我跑。”
风知意见此问,“如果狗狗不在呢?”
“那我就爬树!”小孟灼可记得他娘教他的,双手一张,“爬大大又高高的树,然后吹哨哨喊狗狗来!”
风知意笑,“对!真聪明!”
说着,带孩子洗了下手脸,换了下衣服,“好了,去跟弟弟说你遇到了大猪猪,顺便去教弟弟以后遇到了大猪猪怎么办?”
“好!”小孟灼立马跑去执行作为哥哥的责任和使命感。
孟西洲帮着风知意做晚饭顺便问,“媳妇儿,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当兵的提前跑回来说了,”风知意随口解释道,“我正好在路边的篱笆旁捡鸡蛋呢,看到有兵娃子一路高兴地跑回来说逮着大野猪了。”
“哦。”原来是这样,孟西洲切着菜了然了,敢情他媳妇儿压根不知道是孩子遇到了大野猪,可能以为是那些士兵遇到大野猪给逮回来了。
孟西洲暗暗松了口气,决定“将错就错”地让他媳妇儿误会下去得好,免得吓到她。
做好晚饭,一家人正准备开饭时,曹营长那七岁的儿子兴奋地跑来,“饭饭!饭饭!”
曹营长结婚晚,四十多岁了才有个七岁的孩子。上个月他媳妇儿带着孩子来随军了,那七岁的曹强就跟小孟灼玩在了一块。
毕竟,整个军营里,除了风知意那两个还不到周岁的双胞胎,就他们两个孩子。
“欸!”小孟灼立马搁下筷子,从椅子上爬下去,快速地跑去院门口,“强子哥哥,什么事呀?”
曹强高兴地说道,“我爸爸喊你去吃大野猪,让你爸爸妈妈也去!”
这临近年关时,大山居然给他们部队送来了两头大野猪,这简直就是给他们送年夜饭的大荤菜啊!
所以野猪抬回去,当场就热热闹闹地杀年猪!
想着小孟灼是“头号功臣”,所以曹营长着儿子来喊人。
紧随孩子出来看看是什么事的风知意见此笑道,“我这边已经做好饭了,不吃会浪费掉。我跟你孟叔就不去了,你问问饭饭去不去?”
这个时候,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浪费粮食,所以曹强就问小孟灼,“那饭饭你去吗?”
小孟灼有些犹疑地看向他娘,“娘,我去吗?”
因为之前他跟部队里的那些兵叔叔混熟了,有时候吃饭时间在食堂里,每人喂他一口,他就吃饱了。
后来风知意发现后,就告诉他说,那些兵叔叔每个人的粮食都有限,他吃了的话,那些叔叔就吃不饱了。
所以小孟灼谨记着,不可以随便吃那些兵叔叔的东西。还开始有背军绿小背包的习惯,里面放满了果干肉干糖果等零食,哪个叔叔随手塞给他什么好吃的,他就跟拿东西跟人家换。
“这是你的事呀,”风知意一向鼓励孩子独立思考、独立行事,“你自己决定。”
小孟灼想了想,他爹娘从来不少好吃的给他,他倒是不馋,不过他想去玩,就说,“那我背小包包去。”
风知意莞尔,“好。”
小孟灼立马跑回屋跟曹强道,“强子哥哥你等等我!”
风知意也想起什么,转身回屋拿了一瓶蜂蜜出来递给曹强,“这是我们家自己酿的蜂蜜。如果你们熬汤的话,让你妈妈把这个放汤里,能除掉野猪膻味,还好喝又营养。”
“好!”曹强接过,“谢谢风姨!”
然后跟背了小包包出来的小孟灼,小兄弟俩快快乐乐地跑出了院子。
风知意送到院子门口,“吃完饭早点回来。”
“知道了,娘!”小孟灼带着二狗子,跟着曹强头也不回地跑了。
风知意失笑,“这孩子!”
回头看到孟西洲抱着两个小的走过来,已经十一个月大的两孩子“妈妈、妈妈”地伸手过来要抱抱,“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在喂他们辅食吗?”
孟西洲一手抱着一个有些头疼,“估计是看着他们哥哥跑了,吵着闹着非要追出来,小碗都差点给他们俩掀翻。”
风知意接过一个,哄着他们俩往回走。
吃过晚饭,给两孩子喂饱了、洗过澡了、哄睡了,天都黑了好一会,风知意见小孟灼还没回来,正要让孟西洲去找回来,小孟灼被陆佳良和一个战士给送了回来。
小战士还给他们拎了一大块野猪肉来,开玩笑地说,“营长说,饭饭是立了大功的头号大功臣!这是奖励给他的。”
所以这是公正公平的论功行赏,不能拒绝。
风知意失笑,其实就两头野猪,整个军营里几百号人,每个人能吃到一两口都不错了,还给他们家这么一大块。但想着,这应该是曹营长特意分出来给他们家的,也不好推拒了这份心意。
风知意道谢接过,回了一大包十几只秘制的小山鸡,也没说里面是什么,就说,“这是山里捡的山货,不值得什么,算是我给大伙儿的年夜饭里添个味儿。”
小战士目光清澈,笑容憨憨地道谢收下了。他作为经常跟风知意家打交道的部队代表,清楚风知意脾性,知道是拒绝不了的,索性就收下。
送走小战士,风知意回头接过在爸爸怀里玩累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小孟灼,带他去洗完澡、哄他入睡之后,出来厅里,听到陆佳良在跟孟西洲说,“……嗯,明天就走。”
风知意上前去,挨着孟西洲盘腿坐下,“回去过年吗?”
“对。”陆佳良点头,倍感轻松自在地笑道,“虽然还没到放假时间,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知青了,也不计工分什么,更没规定我什么时候放假。研究办那边,是随便我什么时候回去,说现在也没什么活儿忙。”
风知意点头,这个确实。不然一般知青放假,最早都要到年底二十七八。
“而且,”陆佳良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眼下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怕过两天会下雪,大雪封山就跟去年一样不好出去了。”
去年知青回去,被大雪封山,就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去县城坐火车。
“确实早点回去的好。”风知意问,“那年后还回来吗?”
“回啊!”陆佳良回道,“虽然那事儿过去了,但知青返不返城、回不回乡的安排还没下来。我家这两年情况不太好,也没法把我调回去。就算调回去了,也是得找个工作,那还不如在这里轻松自由地呆着。”
风知意想着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八个月,“应该快了。”
陆佳良眼睛一亮,“有内部消息?”
他在研究办干了一段时间的活,现在大概知道风知意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了。
风知意卖了个关子笑了笑,“等你过了年回来,我再告诉你。”
“行!”陆佳良也不急于一时,愉快地告了辞,第二天就打包行李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