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韩焦就曾对周恒说过,姜家经不起查,那外室的背影再深,假的总会露出破绽,昨夜惠贵妃去了一趟地牢。
斗篷底下惠贵妃的一张脸雪白,给了朱侯府答复,“姜观痕并没有外室。”
惠贵妃对姜漓的恨一直藏在了骨子里。
纯属于嫉妒。
看着曾经深爱着自己的人,转身去宠爱了另一个女人,是谁,心里又会好受,又怎可能放得下。
惠贵妃比朱侯爷更加迫切地想要抓住姜漓的把柄。
如今终于被她抓到了。
想起曾经陛下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声誉,也要护住姜家,到头来就连姜家庶女的这个身份,也是个假的。
惠妃突地一阵笑。
她倒是想看看,陛下又该如何反应。
惠贵妃只查出来了姜漓并非姜家之女,是谁并不清楚。
朱侯爷却知道。
惠贵妃说完,只听朱侯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果然如此。”
惠贵妃正欲问他,漓妃既不是姜家人,那她又是谁,朱侯爷却顾不得同她解释,直冲着牢头一阵喊,嚷着要见皇上,他要亲口告诉陛下。
陛下身边有秦家的余孽。
“臣要见皇上,有事禀报,此事关乎着陛下的性命,尔等不得儿戏。”朱侯爷闹起来,就跟疯了一般。
朱侯爷虽被收监,却暂未定罪。
牢头平日就不敢怠慢,此时听他说的如此骇人,赶紧去了一趟乾武殿。
周恒一直拖到夜里才来。
如今见到人,朱侯爷先前想好的那些铺垫已经忘了个精光,直接同周恒道明了真相,“秦家当年留下的余孽,就是陛下身边的漓妃娘娘。”
周恒今夜过来,只带了王钊。
屋内除了三人没有旁人。
朱侯爷说完,王钊猛地看向了周恒,秦家姑娘,他照着主子的吩咐,找了八年,也没见到其人。
朱侯爷是如何知道的。
周恒的神色却是让人捉摸不透,沉思了一会儿,拧了拧眉宇,问朱侯爷,“是吗?”
朱侯爷发誓保证,“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不相信,可以去查姜观痕,当年秦家被灭后,姜观痕曾核查过尸首,两年前姜观痕带回来了一位女儿,就是如今的漓妃,姜观痕对外声称,是外室所生,可臣让人去查了,姜观痕的那个外室,根本就只是个幌子。”
周恒听完点了点头,问道,“侯爷是如何查到的?”
朱侯爷急着让周恒相信,和盘托出,“都怪臣之前大意,才让秦家余孽钻了空子,她能进宫欺瞒陛下,成为漓妃,定是有人在背后相助,臣斗胆怀疑,韩家,还有太上皇后都有牵扯进其中,先是一步步地让臣落入圈套,再慢慢地摧毁臣和太上皇之间的信任,如今他们的奸计已得逞,太上皇不再相信臣,臣束手无策,入狱前,只得找上了惠妃娘娘,惠妃娘娘派人去查了姜家,姜家那所谓死去的外室不过就是个衣冠冢,墓里根本没人,姜观痕在撒谎,陛下想想,怎就那么合适,漓妃的年纪同那秦漓相同,且都有一个漓字?”
朱侯爷说完,周恒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只问,“惠贵妃去掘的坟?”
朱侯爷见周恒的神色半信半疑,急得一头是汗,“陛下,臣都是冤枉的,太上皇不信臣,陛下自来英明,定不会被奸人的诡计所蒙蔽,秦府闹鬼并非朱家,大理寺案卷失踪也并非是臣故意撒出的谣言,是当真有人劫走了卷宗,陛下试想想,谁会去翻秦家的案子?只有秦家人,而当年敢站出来维护秦家的,除了韩家就是太上皇后和二皇子,二皇子死后,陛下待韩家如同手足,待太上皇后如同生母,可不见得他们就领了陛下的情啊。”
朱侯爷急得哭出了声,“臣是陛下的亲舅舅,又怎可能去害陛下,请皇上明察。”
周恒这回终于有了反应,“侯爷所言极是,朕明日便派人去查。”
朱侯爷长松了一口气。
周恒起身,同朱侯爷道,“先委屈侯爷在这待一阵。”
朱侯爷起身相送,“只要陛下抓到了秦家的余孽,臣吃点苦不算什么。”
周恒看了他一眼,点头走了出去。
从大牢里出来,王钊就一直看着周恒,到了乾武殿,周恒不耐烦地道,“何事?”
王钊这才问,“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娘娘就是秦家遗孤。”
周恒没答。
却是突地逐步,望了一眼那后殿的位置,同王钊道,“你那件金丝蝉衣呢?”
王钊愣了愣,“在屋里。”
“给朕拿过去。”
王钊不明白他是何意,正要去取,高沾提了一盏灯迎了过来,“陛下总算是回来了,娘娘正候着陛下呢。”
王钊终是明白了,不敢耽搁,赶紧去取了那蝉衣过来。
周恒在前殿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去了后殿。
到了门前,王钊还是对他说了一声,“陛下,多保重。”
周恒一脚跨了进去。
屋内焚了香,一股淡淡的幽香索饶,周恒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还未到,声音先至。
“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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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没人应。
周恒进去也没看到人。
浴池内隐隐传出了水声, 周恒的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浴池门口放置了一道屏障,绣着山水图。
金丝线纹龙的筒靴停在了跟前。
姜漓的衣物搭在了屏障上,石榴襦裙, 香色短衣, 梅红色的腰带从屏障上落下来拖到了地面,周恒的目光跟着那腰带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去,便看到了一枚刻着祥云纹的玉佩。
周恒顿了顿, 弯腰拾起。
翻了个面, 上头刻着一个‘绎’字。
正打算给她放回去, 后背却突地顶上了一把刀子。
周恒没往后看,脚步也没动, 只将手里的玉佩往后一递, 轻声道, “爱妃的东西掉了。”
姜漓没接。
手里的刀子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前移,“陛下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早就知道了她是谁。
不是姜家的庶女。
也不是林常青的女儿。
而是秦府的遗孤, 秦漓。
“知道了又如何,朕可没像你这般拿着冷刀子捅人。”周恒慢慢地转过身, 姜漓的那刀子突地一下插了进去, “别动。”
周恒后背一痛,“你真捅?”
姜漓的脸挨着他的后背,眸子里没半点温度, “陛下没对臣妾下手, 那是因陛下不够狠心,下不了手, 臣妾能。”
周恒没敢再动, 只问她, “这刀是谁给你的?”
姜漓道, “臣妾今日去陛下书房里取的,高沾说陛下曾用这刀杀过一头猛虎,削铁如泥,金丝蝉衣都管不了用。”
周恒没再吭声。
姜漓便又问他,“陛下是何时知道的?”
周恒如实地答,“你喂朕酸橘子的那日。”说完又补了一句,“你手里那把刀,朕确实杀过一头猛虎,后来那虎皮,朕做成了手套,送给了你。”
姜漓点头,那刀子突地抽了出去,“陛下对臣妾是挺好。”
周恒还未缓过一口气,后背又是一痛。
姜漓握住那刀子,血糊了一手,哑着声音道,“可我秦家六十几条人命,陛下也有一份功劳,陛下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姜漓的脸挨着他的脊梁,缓缓地道,“臣妾曾亲眼目睹,父亲身上的长矛根根对穿,我嫂子怀有身孕被长矛穿心而过,我哥就算是一剑自我了结,你们还是没放过,将他一身扎成了窟窿,母亲将我护在身下,血沾满了我一身,我瞧不清东西,只闻到了满院子的血腥味。”
姜漓埋头看着滴在刀子上的血,喉咙嘶哑地道,“就是这个味道。”
周恒额头渗出了冷汗,却并未去阻止她。
“清师傅说,母亲救我,是想让我好生活着,不是为了让我去找你们报仇,可那日院子里发生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忘记得了,又怎么可能独自苟活在这世上,清师傅让我去寻找属于我的那一片天,我找到了,这一个多月,我活在了阳光里,活在了陛下的宠爱之中,可那人终究不是秦漓。”
姜漓仰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那喉咙,“周恒,你我之间的仇恨,是你用命都无法偿还的血海深仇,你不该心软,你心软我不会,我身上背负的是整个秦家的灭门之灾,倘若我秦府当真犯了死罪,我怪不得你,可你欺瞒了我。”
姜漓感觉到了周恒的身子在打颤,手上的劲却没松开半分,两行泪水贴着他的脊背落下,沾湿了那黑色龙袍,决绝地道,“陛下那日带臣妾去看了长安,可臣妾想看的长安,已经不在了。”
姜漓姜漓垂下了眸子,哽塞地道,“陛下对臣妾的感情,救赎不了臣妾。”
“当年我不知清师傅为何要救你一命,可清师傅若不救你,我也无法同你结下这段孽缘,臣妾同陛下相处时,臣妾也是真心爱过陛下,爱那个护着臣妾,心疼臣妾,给过臣妾安稳的人,并非是久财崖那个说不了话的‘病患’,而是你周恒,一个我最不该爱上的人,但我自来命里带煞,疼我的人都得不到好结果,陛下在知道我身份的那一日,就应该清楚总会有这么一日,既然陛下自己走不出来,成王败寇,今日陛下落在我手上,是陛下自己的失误。”
姜漓说完,将下颚顶在了他的脊梁上,轻轻地抱住了他。
“周恒,你毁了我八年,赔给了我一月,余下的七年零十一个月,咱们去了地底下,你再偿给我好不好。”
姜漓闭上了眼睛,手里的刀子,毫不留情往周恒的心口插了下去。
刀子落下去,没刺到周恒。
周恒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一过一瞬,姜漓便被他摁在那屏障上,直推得那屏障擦着地面咯吱后移,顶在了浴池的门槛。
姜漓眼睛血红地盯着他。
周恒忍着后背的疼痛,手掌一用力,姜漓手中的刀子随即脱手,“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周恒额头疼出了细细麻麻地汗水,身子压着姜漓道,“高沾不该给你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