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铭哥
有关郗川,许玉从李海洋口中也得知一二,听说是队里的一位军官,位高权重。
毕竟是和郗辰有关的人,许玉也曾在脑海里想象过郗川的形象,然而当她真的见到了其人时,发现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为了见一直挚爱的郗川,平时不善打扮的曹莹特意去县城里做了个当下最流行的卷发,甚至还画了个淡妆,然而当他以新娘的心态去迎接新郎时,得到的只是——
曹莹家中,为了帮曹莹迎接郗川,许玉特意买了些瓜果点心送去。
虽然已过中年,身材颀长、身板挺拔,一看就是平日里勤于锻炼的加持下,郗川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好几岁,本就深沉的目光许是因不苟言笑,更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厉气场。
许是时隔数年再次见面,曹莹显的有些拘谨,在给郗川倒水时不小心迸溅到了他手上几滴水,她立刻摸出手帕要给他擦手,却被郗川躲避瘟疫般地避开了。
“我时间有限,你赶紧去把辰辰带来让我带他离开,他的东西也不需要收拾了,等到了我那边我会着人给他重新置备。”郗川声音冰冷,略有些不耐道。
“我刚才去找了辰辰,他现在有些忙,必须这么急着回去吗?因为之前来信时你也没说,他这边就没安排好,可能得……”
不等曹莹把话说完,就被郗川给打断了:“不管他在这边做什么,能有我将会给他重新安排的事情重要?行了,我自己去找他带他走!”
虽然清楚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但是曹莹之前的确去找了郗辰,他也的确在忙着无法抽身,眼见着郗川要前去,她立刻上前挡在他面前,委婉道:“要不,再等一下,你先吃些东西,我也准备一下我的东西……”
“准备你的东西?”郗川狐疑地看她一眼,继而似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面无表情道:“曹莹,你应该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辰辰的妈,还有一点,我把辰辰带走之后,他以后一定会前程不可限量的,你应该也不想因为你的事情,成为辰辰以后道路上的污点吧。”
曹莹神色微怔,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郗川,在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后,面上血色逐渐退去,身子近乎站立不住:“你,你是想让我和辰辰分开吗?辰辰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和他分开过,而且,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啊,辰辰是你的孩子,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怎么会成为污点……”
“辰辰是我的孩子,但是我们在离婚之前,你并不是……”
他的话并未说完,曹莹却从他眸中的芥蒂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介怀她之前曾被……
曹莹死死咬着嘴唇,尽量不让眼泪从早已通红的眼眶中流出,再三斟酌了之后,她近乎有些乞求地问道:“我不会对别人说,我和辰辰的关系的,能不能不要把我和辰辰分开?我也不会麻烦你的,我会自己找活干,我可以去食堂帮忙做饭,哪怕是去打扫卫生,给人打扫厕所……”
“你只要和辰辰在一起,你就始终都是隐患!”郗川毫不留情地再度打断了她的话。
“是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郗辰背光走入,投下的影子近乎把曹莹整个人笼罩,随后,他走到她面前,将她完全地挡在了身后,淡淡地看向郗川,看着这个他并无什么印象,现在更是想将其当成陌生人之人:“如果你是来看望我的,很感谢,你现在也看到了,恕不远送。”
郗川似是没想到郗辰的态度会比自己的更冷淡,顿时被噎住,面上微寒道:“许久不见,连你老子都不认得了?竟然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
话是这么说,眸中却不见丝毫的怪罪之意,并且从桌子上打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一给郗辰看:“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可能会有些紧,因为没想到你这身板比之前可壮实多了,平时应该没疏于锻炼吧?就应该这样……”
曹莹见郗川待郗辰亲近多了,想着他们到底是亲生父子,她也希望他们的关系能一如从前,当下便强忍下一切委屈不安等情绪,笑颜道:“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许玉也顺势道:“我也去帮忙。”
与其与一个不亲近的人相处,郗辰宁愿加入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中去,当下捋了捋袖子,也要跟着去厨房帮忙时,许玉顿时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留下,随后挽着曹莹的胳膊走了出去。
厨房,曹莹拍了拍许玉的手,温声道:“辰辰并非薄情之人,他对你一直是用心的,不用担心啊。”
许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担心许玉会因为郗辰的离开而神伤,从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没了信心,且不说在许玉心里他们的感情一直是坚如磐石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自己尚且悲戚不舍却还在想着安慰别人的女人,许玉心头一阵酸涩复杂,当下伸手拥住了曹莹的肩膀,宽慰道:“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也同样送给伯母你呐。”
两人相视而笑,心头都涌现出了一种因为同一个人而彼此命运更为贴合的神奇、温暖的感觉。
厨房就在旁边,与客厅只有一帘之隔,即便许玉和曹莹不刻意去听,郗川父子的对话也会时不时地传入她们的耳中。
最初还算平静,一直都是郗川问一些近况,郗辰言简意赅的应答,后来似是提到了今天就要带郗辰离开一事,在遭到拒绝后,郗川顿时炸了,强硬的态度一如从前,甚至要直接动手带其离开。
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曹莹和许玉对视了一眼后,纷纷向外走去。
曹莹拉住了郗川,苦口婆心的劝:“都冷静一些,你们父子刚见面,所有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么……”
许玉则站在了郗辰面前,淡淡地看向郗川,她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郗辰,另外一种是除了郗川之外的人,所以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敢做强迫郗辰的事情,她手中的针石可不是摆设!
许是她的目光清冷到有些敌视的意味,郗川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而此时,郗辰再度冷声强调:“如果你是来带我离开的,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不会跟你离开。”
话落,他直接拉住了许玉的手,向外走去,走了一步之后,转头看着还在试图平息郗川怒火的曹莹,又伸手将其拉走,最后看向郗川的眼神,分明是在说——连我妈、你前妻的身份都不承认的人,你不配让她给你做饭吃!
事情闹到这一步,也是许玉始料未及的,只是这毕竟是郗辰的人生,她能做的只有支持他的所有决定,然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更是让她措手不及。
此事之后,郗辰拒绝再与郗川见面,郗川也不知去向,甚至也没有再去过村里,就在许玉都以为,郗川可能是放弃了此事时,周萍竟是前去找了郗辰,正好这日,郗辰正在家中陪曹莹。
刚见到郗辰母子,周萍直接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的道歉:“都是我的错,求你们放了老许吧,以前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打我骂我都行,再不解气,我去自/首行不行?你们不管让我做什么去弥补都行,只求你们不要把老许送进去,别让他被判死刑,我求你们了……”
说着,她又转到许玉的面前,去求她:“郗辰不是你的对象吗?求你和他说说,放过你爸爸吧,他毕竟是你亲爸爸啊!”
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在场的皆一脸疑惑,还是曹莹上前将其扶了起来:“你说的意思,我们不懂,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你别着急,慢慢说。”
周萍只是强调:“是那个病人自己坚持用那种药物的啊,和老许没关系啊,他本来就癌症晚期了,求你们让病人家属别再闹了,我们赔钱,赔钱行不行……”
见她死死地攥着曹莹的手,许玉上前扒拉开了周萍:“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绝对不会和辰哥哥他们有关,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如果你觉得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你至少应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我。”
随后,通过周萍的讲述,许玉等人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来前几天许父所在的县医院去了一位癌症晚期的患者,患者家属还是想拖延患者的生命,所以请求许父给患者用一种很昂贵,却不能保证效果的药物,最终患者故世,他的家属觉得花了那么多钱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无法接受,便污蔑许父,说是许父害死了患者,要求其偿命!
许玉对此只觉得奇怪:“患者的家属有证据吗?按照你们医院的流程,患者在服用此药之前,他的家属不是会有签字的程序的么,所以这个状告根本就不合理。”
周萍强忍着哭声:“签字是签字了,但是他们说之前是被老许给骗了,才给患者用了这种药的,我打听过了,那些家属背后有人撑腰,这件事情其实就是针对我来的,所以……”
说着,她再度痛哭流涕。
周萍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许玉等人又怎会还不明白,只是这件事情不是曹莹母子做的,那么很有可能会是……
脑海中一个念头刚一闪而过,许玉就看到,郗辰已经向外走去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找谁了,她连忙跟了过去。
毕竟此事与她的家人有关,即便许父曾让她心寒过,眼下这种性命攸关之事,她也着实做不到置之不理,再者,她更不想郗辰夹在中间为难。
曹莹也担心郗辰和郗川见面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因此更加恶化,而周萍从他们的举措中也隐约猜出了什么,当下便跟着曹莹前去找了郗川。
郗川虽然不在村子里,对村子里的一切却了如指掌,特意安排了人在村子门口等着郗辰,就是为了让他去见自己。而这一切也恰好说明了,许父之事不管是否和郗川有关,至少他都是知情者!
一行人在顺利的见到了郗川之后,郗川对于郗辰所说之事并未否认,只是淡淡地回道:“身为医生,他擅自收取红包时就该想到可能会付出的代价。”
许玉闻言,立刻看向周萍。后者面上闪过几分慌乱,却依然解释道:“那是患者强行塞给他的,他当时太忙了没顾得上还给患者,后来想起来之后是想还给患者的,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出了……”
然而,即便她的解释属实,许玉他们相信,但是别人会信吗?
再者,郗川也并未做什么越距之事,只是说了出于同情会考虑给患者家属施以援助,他想帮谁,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制止呢!
但见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近乎绝望的沉默,周萍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跪到了郗川的面前,不停地磕头:“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愿意弥补,只求你放过老许行不行,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对不起他了,如果他因此这事被连累,我宁愿是我去死,求你让我一力承担我的过错……”
郗川后退一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面上的嫌恶毫不遮掩:“你能有今天,是你为你自己的恶毒付出的代价,而你丈夫也是咎由自取,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对上他厌恶寒厉的目光,周萍心底微颤,她不否认她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但是有那么一刻,她竟是觉得郗川那么陌生,她印象中那个远山般伟岸的背影,突然间就轰然崩塌,她甚至为自己这些年来心底一直为他保留一块位置感到了不值,这些年来,她究竟是在回忆在怀念什么啊!
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周萍慢慢地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最后看向郗川道:“是我犯的错,我死不足惜,希望我能用我的死平息你对我的怨恨。”
话音刚落,她立刻向着墙壁上撞了过去!
好在曹莹距离她比较近,见来不及拉住她,立刻以身挡在了她面前,在周萍直接重重地撞到了她身体时,顾不上身上传来的钝痛,只是看向郗川,急道:“川哥,要说周萍当年所做的事情所造成的伤害,应该没有人比我所受的伤害更深了吧,但是我原谅她了,求你也原谅她吧。”
郗川对此却不屑一顾,重重的一声冷哼后,冷声道:“妇人之仁!”
就在此时,郗辰也开口道:“她所做的事情,与她丈夫无关。我不能制止你帮助患者家属,但是我会竭尽全力去帮许医生,这也是我的自由。”
郗辰声音平静,所透露出的立场却让人不容怀疑——如果郗川插手,他亦会如此,哪怕是与之反目呢!
对上他坚定的目光,郗川淡淡地扫了眼许玉后,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确定要与我作对?”
许玉闻言,眼皮微跳,看来郗川调查的还真是清楚,她正欲让郗辰先不要介入此事中,郗辰满脸警惕地看向郗川,神色愈发幽冷:“如果我曾经所遭受的一切是我能遇到玉玉的前提,再多的磨难,我都甘之如饴。”
许玉转头看向郗辰,心底阵阵热潮涌动,眼眶亦逐渐微湿。
而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会把郗辰至于这种麻烦之中啊!
“郗先生,我能和您谈谈吗?”许玉上前一步,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让郗川让步。
第65章 暗潮涌动
休息室里。
许玉淡然上前, 在郗川对面坐下,对上他并不算友好的目光,平声解释道:“出于对您身份的尊重,所以我不想用俯视的姿态与您说话。”
“你想说什么?”似乎除了郗辰之后, 郗川对谁都不是很有耐心。
许玉也不介意, 开门见山道:“你是一名军人, 你应该清楚, 军人是很神圣的职业, 你如果用这重身份去为自己行方便, 不觉得会胜之不武、更是对这个身份的亵渎吗?”
郗川登时坐直了身体, 眸光利刃般狠狠从许玉面上刮过, 她甚至能觉察到来自对面的寒流般的冷意似能将自己冰封, 但她依然背部挺立, 哪怕手心冷汗直流,表面上却是岿然不动。
郗川的声音, 一字字重重传来:“你觉得面对你们,我还需要用到自己的身份?”
似是就在等着这句话, 闻言, 许玉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那可未必吧。”
郗川:“你也不用想激我,有什么你直接说,我只给你最后一分钟的时间。”
许玉:“你觉得我微不足道,不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能碾压我,那我们就来一场武试吧。”
郗川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波动:“武试?比身手?你确定?”
看着在他眼中她小鸡仔般的纤细身体,他只觉得,这丫头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想甘愿被他打伤然后讹诈他?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许玉坦然道:“比试前我会先写一份保证书, 生死不论,各安天命。如果我赢了,就请你不要再插手我爸爸的事情。”
许是许玉赌注太大,即便郗川对此觉得是天方夜谭的,还是被勾起了一丝兴致,回应道:“如果你真能赢了,我还会为你摆平你爸爸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输了,就请你以后和辰辰划清界限,再也不要见面。”
许玉轻嗤一声,看向郗川:“我的爱情,我的爱人,你觉得能被拿来做赌注?事实上你觉得辰哥哥不愿意离开是因为我吗?我得承认,在这方面你的洞察力还是很准的。不过么,你不觉得你首先应该把辰哥哥当成是有独立的思想的儿子,才算是给自己一个去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的机会吗?”
顿了下,她最后提醒道:“那么,今晚村子里的打谷场见了。”
当晚,当许玉和郗辰一起出现在打谷场时,郗川对此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即便你不找这个外援来,你以为我还真能要了你的命?我们点到为止,我还可以先让你十招。”
如果不是想速战速决,许玉甚至觉得他可能都会说出“我让你一百招”这种话来。
对于郗辰强行要跟来一事她也不解释,只是摸出了一根针石:“那我就用这个吧,插到你身上为准。开始吧,你来进攻。”
且不说郗辰还在一旁,就从他男人以及有身手之人等各个方面去说,他先进攻这合适?能不能让他在他儿子面前有点颜面?
“你先……”
郗川这会子倒是客气起来了。
许玉却坚持:“让你先你就先,是不是比不起啊?”
笑话,她压根就没有身手,甚至都不会一招一式的好吗!让她先进攻,那是要她直接上手去薅头发嘛!
郗川闻言,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头看了眼郗辰,见其虽然面上有着难掩的担心,这担心自然是对许玉的,但是却也没制止,当下便直接上前,对许玉发动了进攻!
他本打算直接用最简单的招式,一招锁喉的,这样也能控制力度,不至于伤了她,却没想到,他还没碰到许玉,就被她给灵活的避开了,而且他伸出去的胳膊上明显被扎上了一根针石!
郗川觉得空气似被瞬间抽空,有一种堪比子/弹贴着耳边擦过的静止,出于难以置信,他近乎是出于条件发射的又出了一招,而这一次依然被许玉从容的避开,与此同时,郗辰也已经上前直接钳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可以了,玉玉已经做到了。”
郗川死死地盯着许玉,似是要看透机械的零件那般。要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难逢对手的,否则这次风暴他虽然被影响到了,却依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就是因为他个人能力突出,这其中就包括他令人生畏的身手,但是这一次……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许玉,却越打量越疑惑,最终没忍住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许玉从他胳膊上拔下了针石:“因为我是医生啊,刚才扎到的是你的少海穴,你没事可以经常按摩一下,对静心还是很有帮助的。”
话落,许玉转头看向郗辰,眼睛眨啊眨,示意——我真的没有对你长辈动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