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申姜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因为她养母也曾摆过小摊。因为日常劳作,自然手上有些洗不干净的痕迹。
这样辛苦,也仍然做事的人,生活困苦一些,却也实在不是乞丐。
只是,小贩的方向是指引的方向,她要回往那边走,时光会开始流转。马市就会不见了。于是只得在原地驻步。
小贩见她伸手要,眼睛亮晶晶地,急忙穿地人群跑来。
半蹲下,仔细地将太长的草棒子折短些,叫她好拿,又帮她把糖人都扎得更深一些,以免得颠簸掉下来。
口中不停地说:“是很好的糖。我手不脏的。做糖的时候,用胰子洗得干干净净。这些黑的,是洗不掉的东西。我家里孩子也爱吃,要不是我不许,他一个人能全吃完了。我在糖里还加了蜜,日前日去山里采来的。”并把胳膊上被蜜蜂蛰的伤给申姜看。十分热情。
申姜给他礼一礼,他也连忙回礼。
鹿饮溪便从善如浪,从申姜手中接过草棒子,温和道:“我是怕她吃甜的坏了牙齿。即然非要不可,也就罢了。劳你受累。”
小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摆手:“不敢不敢。”
两人这才离开买马去。
申姜取了糖人来吃,果然有蜂蜜的味道,小贩很实在的。
连忙伸给鹿饮溪尝一尝。
人生颠簸的人,没有时间做过小孩子,或者会喜欢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鹿饮溪神色自若地俯身咬了一小块下来。
便又继续向前走。
只是手心汗盛,耳朵也红得厉害。
申姜因为一只手被牵着,一只手拿吃的,便不大说话了。
鹿饮溪与马贩交涉,她便吃着糖人左右张望。
这集市,开在荒原上,大概来这里买卖的人,都是些附近的村落的人。大多是农人,卖些常有的东西。很少有修士。
像她和鹿饮溪这样的人,十分少见。更多是穿普通布衣的。棉袄上打着补丁,裤脚吊着,也有以物易物。
路边上有两个看上去是修士的人,大概是路过这里,灵兽坐骑系在路边的石桩子上面。
似乎是在说着闲话。
隐约只听到一句。
赵氏的小娘子拜师的事。
“说是十分疼惜,真正是史无前例。那位尊上,那么识大体的温温君子,教出来的徒弟实在是个混账东西。听说以前,师从孟观鲸。后受不得同门挤兑,便闹着要归家去了。后来果然赵沉舟就把她接回去了,之后过了数十年,如今便又把她送到那位尊上座下来了。大约是那位尊上好说话些?又对她怜惜,这小娘子却是个受不得好的人,一下狐假虎威地便飞扬跋扈起来了。赵沉舟也实在是,对这个妹妹好得很呐。只可惜,那位尊上的名声,实实在在是差了。”
另一个嘀咕:“错了错了,你没有听说吗,赵家那位小娘子,已然过世了。最近拜了那位尊上的小娘子,是个养女。”
扭头看到申姜若有所思在听。
又看她的打扮,并打量她身后的人。
鹿饮溪背对这边,正与马贩子说话呢。虽然没回头,但衣着看是修为不错的人。
申姜拽着他的头,歪在他身后。像是一对兄妹。
“小娘子,你们是哪一家的?”
申姜没有回答。想了想,把手里的糖人扎在地上的泥里,拿玉牌写道[你们说的那位小娘子,是不是叫四喜?孟观鲸的弟子。是赵沉舟的妹妹。]她当时,因为青玉琵琶进入了孟观鲸的小世界中,就是以赵四喜的身份。
那两修士一听,十分意外:“对呀。你也知道呀。”
[那后来,你们说的养女,拜的是不是牢山那位尊上为师?]
“正是呀。”两个修士,以为她也是知道些流言,想要参与八卦,解一解路途无聊:“小娘子知道得不少呢。”
[我与兄长才刚静思转醒,不知道现在是几时?]
修士疑惑:“此时正是逢魔八十四年。”嘀咕:“静思转醒?你们在这荒郊野外静思?”
申姜没有在听。
她在算时间。
逢魔八十四年,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她出生后的第十年。她十岁了。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她是四岁被遗弃的,在路边穿越到了灵界,成为赵氏的养女,成为牢山尊上的弟子,这就是一切的起源。
说起来,她和赵四喜竟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过论血缘的话,英女本来就是出自赵氏。她与赵氏纠葛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此时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鹿饮溪回头,已经买好了马牵在手中。
大约刚才专心和马贩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在说些什么。
莫不是只以为对方在逗小孩,不大高兴,瞥一眼对申姜。
申姜吃了半天,糖人早只剩下一个,手里却还拽着那草棒。他接过来,顺手丢掉:“走吧。”低头时顺便查看,她有没有把糖弄在衣裳上面。野地里惹了蚂蚁虫子,会咬人的。
两人一转身,便是顺着指引的方向走了。
不过三步,便从时间中脱出,回到了旷野。
停住叫申姜上马去。
申姜爬起来,看着手里的糖人,突然觉得有趣,伸给马边站着的鹿饮溪看。
这原本是个花树的,被她吃得,看上去像植物长满了须的根。
像人参。她突然在想。
这么想,真的有些像了。
抬头看鹿饮溪看完,却一时怔住。
天色太暗了。
她动作滞了一下,才抬头看向天空。
明明才中午,但这个迈进的时空是夜晚。
这是头一次,夜晚会在时间流中出现。
就好像什么闯关的游戏,一天比一天的难度更大。
鹿饮溪翻身上马,沉声道:“抱紧我”一鞭抽在马身上。
顺着指引的方向急驰去。
只要从这个时间跳出去就可以了。
但申姜回头,已经看到了身后,慢慢浮现的各式各样的异兽。
它们受到神核的召唤而来,一开始搞不清楚,有些茫然,但像狗闻到了味似的,不过片刻,便齐齐地扭头向她看来。
那眸光有暗红如血的,有绿光幽幽如鬼火。
在夜色中,叫人不寒而栗。
马策不过两步,就停下来。
申姜探头,便见到在两人的前方,有无数或红或绿或暗或明的眼睛,在暗夜之中亮了起来。
也许向前,便能跳走,但再向前,便是送入异兽之潮。
两人一步也无法再向前了。
申姜沉了沉心,深深吸了口气,从马背上跳下去。
鹿饮溪一把没有抓住她:“你干什么?”他想要施用术法,可没有成功。反而被溢出的修为,灼伤了手。急忙压下灵力。
他可以冲到远处,再施用,可四面八方,都是异兽之潮,他根本无法冲出去。
只是将腰上的长剑,锵地一声,拔出鞘来。
夜色下,剑身寒光凛凛。
[剑没用]申姜到还镇定。把手里的糖人塞在他手里[替我拿着,我一会儿还要吃的]
老和尚不想她死一定会来的,她得撑一会儿。
起码撑到老和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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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送归
申姜把腰带拆下来, 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鹿饮溪的。
琢磨了一下,想想算了, 还是咬自己的吧。搞不好他很怕痛呢。
随后硬着头皮胡乱一大口咬在自己手腕上, 不太痛,就是咬断了血脉,喷涌出来的血有点吓人。瞬间便把团在一起的腰带浸湿了。这架势, 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暗自嘀咕着, 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止住,万一异兽没把自己吞了,最后死于失血过多, 可真是傻眼了。
麻利地把腰带一端系在鹿饮溪手腕上, 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跃身而起,一脚稳稳地踩在最近的异兽头上,在对方和附近的异兽猛然咬来的时候,又再向前跃去。如蜻蜓点水般, 可却还是被咬了好几下。
异兽伤人,是会腐烂麻痹的, 如果是不能施用颂法的鹿饮溪被咬的第一下 就会麻痹坠地, 可她却并没有,只是隐约感觉到,伤口处有点木木的。
异兽几乎没有管鹿饮溪, 全部向着她的方向奔涌而去。
远远看着, 地面上异兽汹涌如海面, 而在这海面,有小小的一个身影,远远看着好像在巨浪尖上跳跃, 她每跃一次,那异兽们相互踩踏堆成的‘浪尖’,便跟着向上涌一次。
她就这样,飞快地向前冲。
可腰带都快绷直,场景却并没有转换。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腰带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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